“玉米地”的回忆

海纳百川

<p class="ql-block">“十一”期间回老家看望父母,刚进院门,那摊满了整个院子黄灿灿的玉米棒子就映入了我的眼帘。只见那玉米棒子每个都足有半尺来长,籽粒饱满,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放射出一种金色的光芒。</p><p class="ql-block">“大!”(老家对父亲的俗称)父亲应声从屋里走了出来,“掰玉米了咋也不打个电话,我们可以回来帮忙啊!”我嗔怪地说道。“嗨,现在掰玉米不像以前那样了,都是机械化,咱家这四五亩地一会功夫就掰完了,人家还有车,直接给拉回家来了。你们忙,这点小事哪还用给你们说啊?”父亲乐呵呵地说道。</p><p class="ql-block">“这点小事?”没想到现在秋收大忙对年迈的父亲来说却也成了一点小事。父母已过古稀之年,身体也不太好,而我和哥哥都在城里安家生活,早几年都劝说他们把地包给别人种,但父亲怎么都不同意,总是说“现在种地都是机械化,不用怎么劳累了,种了一辈子地了,不种地急的慌啊!”我们也只好作罢,只是时常嘱咐他们一定要照顾好身体。</p><p class="ql-block">看着这满院的玉米棒子,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儿时种玉米、给玉米田除草、施肥以及收玉米那一段苦涩而美好的回忆……</p><p class="ql-block">在我们老家豫中平原地区,玉米是主要的秋粮作物,尽管那时还有大豆、高粱、红薯、芝麻等,但玉米的种植面积却比其它秋粮要大的多。每年的农历五月中下旬,小麦收割完毕,就进入了玉米的播种时节。一场雨下罢,田间地头就都是种玉米的乡亲们。那时的播种没有机械化,一般都是大人拿锄头在前一下挨一下的刨坑,孩子们提着玉米种子一个坑一个坑地丢籽,刚好前面刨出来的土就盖住了后面坑里的种子。墒情适宜的话,大概十天左右,玉米苗就露头了,嫩嫩的、绿绿的,一趟一趟的在麦茬垄里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可爱极了。幼小的玉米苗子在雨水的滋润和夏日阳光的照射下,拔节似的疯长,仅仅几天功夫,就长到了一拃左右的高度。这时就该剔苗了,母亲往往都会把剔下来的玉米苗用刀剁碎,拌上麦麸来喂猪喂鸡。剔完苗紧接着就是锄地了,由于正值酷暑季节,锄地一般都是很早就起床开始了,锄地一般都是把麦茬锄掉,把玉米根部土壤翻松,但还要注意不能把玉米苗子锄下来。年幼的我跟在父母后面,抡起锄头,一下两下,伴随着锄头亲吻土地的声音,火辣辣的太阳开始炙烤大地了。我直起身子,感觉浑身酸痛,看看前面弓腰俯背的父母,依然一步一步地向前锄着,在他们身后,松软的土地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泛出一股淡淡的清香。</p><p class="ql-block"> 一个多月过去了,玉米苗子也长的差不多齐胸高了,就到了施肥环节。来到地头,抬眼望去,满地碧绿,生机盎然,郁郁葱葱,让人看着甚感舒服。那时一般都是施的一种叫作“碳酸氢铵”的气味很难闻的化肥,依然像种玉米籽时那样,一人用锄头在玉米根部刨坑,一人在后面紧跟着丢肥,丢过肥后就顺手被前面刨出来的土给盖上了。记得那时如果不小心用刚抓完化肥的手接触到了眼睛,马上就把眼睛蜇的酸痛,泪水很快就会流出来,因此丢肥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p><p class="ql-block"> 施过肥的玉米继续疯长,抽穗、出缨、扬花、授粉,大概农历七月底,玉米籽就长出来了。隔着清清翠翠的玉米苞就能感觉到里面的一个个小小的颗粒。这个时候的玉米很嫩,指尖轻轻一掐,乳白色的玉米浆汁就会流出来。那时父亲往往会挑一些长的比较好的玉米穗掰下来,回家煮着吃或者用刀把玉米籽刮下来做稀饭吃,那香香甜甜的味道,至今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 玉米继续生长,等到玉米叶子苍老泛黄,玉米棒子基本上也就长熟了,等到指尖掐不动玉米籽的时候,就开始掰玉米了。掰玉米可不是什么好活,虽然已进入秋天,但燥热依然不减,钻进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密不透风,汗水伴随着灰尘,一会儿功夫就成了大花脸,略微干枯的玉米叶子像小刀一样剌得脸上身上一道道的血印,难受的要死。我们要一个一个地把玉米穗从玉米杆子上掰下来,先扔一堆一堆的,等掰完之后再用编制袋装起来扛到地头的架子车上,等车装满了再拉回家里去,带着苞的玉米拉回家以后,到了晚上,一家人还要坐在院子里剥玉米苞,剥完还要辫起来,挂在屋檐下或者盘在树上,等着晾晒干了还要脱粒。</p><p class="ql-block"> 玉米棒子收回家之后,田间的玉米杆还要人工去砍掉。砍玉米杆的活可是个重体力劳动,一般都是父亲干的,每天父亲早早起床,带着镢镰,来到地头,弯着腰用力照着玉米杆的根部砍去,一棵两棵,一趟两趟,一亩地两亩地,一排排的玉米杆在父亲身后整整齐齐的躺倒在地,父亲也是累得腰酸背痛。砍倒的玉米杆在地里晾晒几天之后,还要用架子车拉回家里来,到了冬天,这些已经干透的玉米杆就成了我们取暖或者做饭的极好燃料……</p><p class="ql-block"> “你们回来的正好,刚好玉米穗也晒干了,等会帮着打了吧!”父亲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父亲说的“打玉米”就是给玉米脱粒。吃完午饭,父亲找来一台脱粒机,插上电,脱粒机就“突突突”地运转开了,我们全家上下齐动手,一会功夫,满院的玉米棒子就变成了金光闪闪的玉米粒了。“今年的玉米贵,这些玉米可以卖好几千块钱呢!”父亲说。我望着父亲那饱经沧桑的脸,褶皱纵横里充满了丰收的喜悦。</p><p class="ql-block"> 难忘儿时的玉米地,难忘那种玉米收玉米的场景。岁月变迁,科技发展,那些难忘的回忆一去不复返。玉米地里,有我太多的童年和我对父母理解的那种记忆。玉米地里,也是我读懂父亲,读懂责任和担当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