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为时木 感时木荣

纪梅

这些年，你和说我了一个春天的故事。

你说，1953年的春天，像一抹挥之不去的橄榄绿留在你的心里。

晚年的你，特别喜欢喝一种名为情果红果酒，这是墨江当地产的一种果酒。

度数不高饮后有橄榄的味道，先酸后甘。总能让你想起，很多往事。

你说，你是先认识云南的人、云南路和云南马帮，才认识这片大叶子。

　　故事里的你，在1953年的春天，和张木兰同学从宁洱到思茅再到勐海，跟随甘大哥的120人马帮，走了十二天来到勐海。

迷过路、睡过棺材板，一路惊险跌宕、欢歌笑语。路途中马帮行径的马蹄声、马玲声、赶马人敲响的铓锣声和吆喝声，是一首美妙动人格秋莎。张木兰同学就是在行径途中无数次摔跤后，依旧能高亢的唱着这首歌，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起柔曼的轻纱，格秋莎走在那俊俏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歌声伴着你们走过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的茶马古道。行径途中时常看到驮马负重失踢趴下，又奋力挣起继续前行。

你说别看云南马矮小，确精灵耐劳，和赶马人亲如一家。驮马实在拖不动，马锅头把托物从马背上移到自己肩上，继续往前走。

　　你说，临别时，甘大哥木讷的“来玩啊”便再无多言。

那句“大学生，不要只顾唱歌，要集中注意力赶路。”

始终在回荡仿佛就在昨天。

　　你说，在甘大哥他们漫长旅途中，你们只是过客，而在你们心中，甘大哥他们从未离开，他们是云南人的淳朴善良的代表。

半个世纪，你们始终把云南当做心灵的家园，把云南人民当作知心的朋友。是马帮的故事感动你们，赶马人的精神教育你们，你们深深爱上这片孕育着马帮文化、生长着大叶种茶树的土地，并在这块土地上奋斗终身。

　　2012年神州九号飞船里120克普洱茶短节白毫种籽，是对你几十年培育的云抗十号、雪芽100号、木兰一号等茶树良种的告慰。

得知消息的你已然耄耋之年，禁不住老泪纵横，老伴张木兰已过世多年。培育短节白毫的16年，培育云抗十号30年，数千次日出日落，上万次实验室的剪影，汇聚成你们的人生。

人生如歌青青茶园铸丰碑，在看得见摸着着的茶园平面，记录了你们一生的思考和足迹，岂止“立体生态”四字了得。

　　我心里也有一个春天的故事，与你有关。

　　2009年春天，为了做《话说普洱茶》栏目，我在老茶人邱辉的引荐，在茶树良种厂住宿区认识你，后来，时常去请教你有关茶叶的知识。

那些年和我说了良种、培育、无性系……

　　时常想起你的很多故事，曾记得爱收集报纸的你，有一次小屋被小偷光顾，拿走你多年收集的报纸《光明日报》，你呵呵大笑，说给他吧，是一个有文化的小偷。

我默默的环顾这简陋而简洁的小屋，确实觉得难为小偷，没有什么可偷的。

后来，要修路占用了你的小屋，你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是一楼，最好有小块地，就是你现在住的小屋，屋后十多平的空地种上用于研究的茶苗，没到山上的日子，你常常在屋外一呆就是半天。

2010年春天，我和摄影师到你的时木基地，在茶园里说说立体生态茶园这个话题。那是你退休后的第17年，时木生态立体茶园已非常壮观。

那天很美，蓝天飘着白云，我们置身在生花的老茎昭示着岁月，茸茸的芽苞透着春的消息。

2015年春天，我和很多朋友受邀到你的小屋，你的新书《我们亲历的云南茶》出版，我获赠一套，在书里我看到一个文笔流畅、情感丰富、易感浪曼的你。

　　2017年春天，你比往年更精神，茶树良种厂的王兴华经常帮你修电接电，罗超光常常把鸡杀好送到家，普洱杂志社的姑娘们隔三差五在你的小屋里包饺子、买菜做饭。

那年的十月时木茶园迎来第一批茶旅融合的客人。

后来的很多年里，除了春天我们还相约秋天。不曾想你会在2022年的秋天，永远的留在很多人的心里，当平凡的往事愈走愈远时，你留下的痕迹愈加珍贵。

你在云端，也在我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