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是忘忧河里的一条小鱼

夏

　　【参佛】

我是忘忧河里的一条鱼，静静地游弋在忘忧河中倾听着佛的梵唱。清澈透明的忘忧河水把我冲洗的一尘不染，阳光的照射下我的身体金光闪闪，忘忧河水也映射着佛光普照的景象。因此，我很骄傲。佛对我说那是孤芳自赏。我摆着尾鳍问佛，孤芳自赏那是什么，我不明白。佛爱怜的看着我说，你不需明白，因为还不到时候，一切因果皆有定数，你就自由的在忘忧河里游弋吧。

我是忘忧河里的一条鱼，自由自在。几乎静止的忘忧河水如玉一般的冰凉，把我的心灵冲洗的像我的身体一样，是那么的一尘不染。因此，我无所谓喜、无所谓怒、无所谓哀、无所谓乐。我就这样静静地游弋在忘忧河里倾听着佛的梵唱。那梵唱清幽明亮，让我陶醉。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几百年，忽然有一天我浮出水面抬起头看到尘世间的人们。我看到他们总是成双成对的牵着手笑着来到佛前虔诚的祈祷，过段时间然后再看到他们形单影只的哭着痛苦的来到佛前祈求佛的点化。佛总是梵唱着对他们说尘缘未了，尘缘未了... ...

于是，我问佛尘缘是什么。佛看着尘世间说，牵挂和杂念，更多的是爱情。爱情是我第一次听佛提起，我又问佛爱情是什么。佛回过头望着忘忧河水说，相知相恋，调调侃侃，两情相悦，暗自喜欢。每一步都是一场痛苦的蜕变，每一场蜕变都是一种人生历练，只有历练到最后，方能修成爱情的金身正果。

我似懂非懂的揣摩着佛的这句话，静静地游弋在忘忧河里看着尘世间人们的历练。我不明白为什么有缘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不懂得珍惜，当缘分走的时候，他们却痛苦的想抓住这份早已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抱怨上天；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口口声声的说珍惜，而实际上却不愿这样去做；我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忍着心痛去追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佛注视着我对我说，鱼儿啊，你就安心的在忘忧河里历练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佛这次说的不是游弋，而是历练。我知道经过这几百年的倾听我已经有了慧根，就是尘世间人们常说的佛缘。因为我身上的金光比几百年前更加绚丽。

有一个清晨，我看到了忘忧河畔前所未有的景象。一种青色朦胧的东西环抱着整个忘忧河流，也环抱着我。那种感觉就如同佛的梵唱一般，让我陶醉。我身上的金光怎么也映射不出去，忘忧河水也失去了以往佛光普照的色彩，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几百年。我身临其境犹如做梦一般，等我醒来，我发现我再也发不出金色的光芒，我的心再也骄傲不起来。我抬起头看着佛，就如同佛注视着尘世间。佛望着我说，定数，定数。

我没有理佛，只是看着尘世间，看着尘世间的生死离别，爱恨情仇，我知道我已经有了尘缘。于是我对佛说，我想去尘世间看一看。佛说我是有慧根的鱼儿，不应该受到人间的玷污。要心存善念，多做好事。佛还说，当我明白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就会接我回来。我问佛那是什么时候，佛望着尘世间说，当那颗红花树树叶落尽的时候。我正要问佛什么，佛已经把我连同一滴水取出送向了人间... ...

【历练】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成了一个美貌女子。出水芙蓉般，娘给我取名淼淼。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没有哭，娘还说我出生的那天是个夏天，西方的天空金光闪闪，佛光普照。她还说我出生的那天，未名湖畔的望乡台边那棵红花树枝叶繁茂。听到这些我忽然想起我在忘忧河的日子，原来我还保留着那里的记忆。我是忘忧河里的一条鱼，我没有告诉娘，我怕会吓到她。

我经常习武弄棒，作词吟曲。爹爹是个护国大将军，他想让我做巾帼英雄。有时候我去未名湖畔的望乡台边看红花树，我知道红花树叶是为我而长，红花树花是为我而开，我也知道她和我一样在等待那个让我明白爱情的人。这些都是我在佛前的日子佛告诉我的。所以我每次去的时候，红花树都笑我，她说我幼稚，她还说我放着佛缘不去珍惜，偏要来人间历练。我没有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尘缘，不经历练是无法忘记的。

人间的日子，我无忧无虑。直到16岁那年我去看红花树，我发现她憔悴了许多，树叶也落了许多。她对我说你爹爹被奸臣人陷害了。陷害是什么，我不明白，也没有人对我提起过，红花树也没有告诉我。直到我回家问起娘，我才知道爹爹功高，别人想处心积虑的害死爹爹。现在匈奴入侵，奸臣联手启奏让爹爹带一万大军抵制匈奴。我不明白世人到底为什么这样去做。我忽然想起佛对我说的尘缘，我去找红花树，红花树告诉我，这就是尘世间，你就慢慢地历练吧。我去面圣告诉君王，爹爹年事已高，我愿替爹爹亲征，死而无憾。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幼爹娘就教我孝和忠。我16岁挂帅，手持爹爹的暴雨梨花枪，身披铠甲，众将士对我毕恭毕敬。我忽然想起了孤芳自赏，我真正的理解了它的含义。经过望乡台的时候，我看到红花树的树叶又少了许多。她对我说记的佛说过的话，我知道她提醒我的是那句“心存善念，多做好事”。我当然记得，因为我是忘忧河里的一条鱼。一年之后，我不费一兵一卒智退匈奴，凯旋而归。大殿上君王问我想要什么，我跪向君王说，只求爹爹能告老还乡。君王笑着答应了我，她把我许配给了他的小王子。还送我一枚免死令牌。我没有说出奸臣的名字，因为我明白了什么是善念。

18 岁那年，我嫁入了皇家，王子叫尘。看到尘的那一刻，我忽然又想起了在忘忧河时的那个清晨所看到的景色——青色朦胧。

“ 悠悠我心，岂无他人？唯君之故，沉吟至今”。我反复的在心里吟着这句话，我知道我的爱情即将来了，因为望乡台的红花树叶已经不多了。我和尘经常去郊外骑马打猎，他经常夸我美貌，每当这时候我就对他说，外表是虚壳，内心的美才是真正的。我们经常来到望乡台，红花树叶经常对我说，总有一天你会痛苦。我也经常对她说，为了爱情，我心甘情愿。我攀上了这一门亲事，那些奸臣对爹爹也开始毕恭毕敬起来。我看的出来他们的真面目，因为我已经在人间历练了18年。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去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20岁那年，君王归天，宫廷里勾心斗角的开始争夺皇位。尘也参与了进去，我不明白为什么，难道高高在上就是他追求的吗？难道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好吗？我忽然又想起了孤芳自赏。我来到红花树下，我看到红花树叶只有一片，我知道我在人间的时间不多了。红花树告诉我尘被他的哥哥和奸臣陷害了。我问她为什么，红花树告诉我，因为我有兵权，一旦尘登上皇位，他们就会死。她还对我说开始心痛了吧。我回家拿出君王生前送我的免死令牌来到大殿，我告诉他们，放尘一条生路，我们不追求皇位。

我和尘又来到红花树下，尘对我说，我们离开这里吧。我问尘，我的爹娘怎么办？尘说一起带走，我们远离这个勾心斗角的地方。我又问他为什么？他说，爱江山更爱美人。我眼睛流出了一种水，我知道那是眼泪，这是我来到人间第一次掉泪。忽然我看到红花树的最后一片叶子开始脱落，伴随着我的眼泪一起落地。

“ 红花树下，残叶落尽，惜玉怜香，香消玉损。回来吧，回来吧... ...”西方的天空闪现出一道彩虹。我听到了佛久违的梵唱，清幽明亮，我知道那是佛来接我了。我只感觉我身体轻飘飘的，我化作了一个蝴蝶飞向了上空，我回头对尘说，我是忘忧河里的一条鱼。

【悟佛】

我是忘忧河里的一条鱼，我又重新回到了忘忧河里开始游弋，摆着尾鳍浮出水面看着人世间。我看到了尘，他在努力的寻找我，看得出来他很心痛。心痛是我在人间学到的，也是红花树告诉我的。我就这样望着人间，看着尘慢慢地老去，直到下一个轮回。也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身上的金光比以前更亮。一个清晨，佛问我，鱼儿啊，你在人世间学到了什么。我对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佛双手合什说，造化，造化。我又问佛，既然人心杂念，你为什么不点化他们，让他们远离苦海。佛爱怜的注视着我说，“身为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我知道佛说的那是历练，只是有些人历练后大彻大悟，有的人不彻不悟，更有些人执迷不悟。在忘忧河里我回忆着人间的日子，我觉悟到“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又不知过了几百年，忘忧河畔又出现了那场前所未有的景象，朦胧陶醉。我浮出水面对佛说，我觉悟了。佛爱怜的望着我，我从忘忧河里跳出，跳到了佛的手心，我变成了一个木鱼。佛掉下了一滴滴眼泪，那眼泪清澈透明，落在了忘忧河里，跟随着忘忧河冲刷着其它鱼儿，也冲刷着尘世间人们的心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