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为人知的苏轼《廉泉》诗（外两首）

匹夫

毕兆祺<div> </div> 赣州一中校训——“诚” 《廉泉》诗三首 赣州一中校园内有“廉泉”井一眼，宋苏轼，明姜琏，清宋启传曾各赋同题诗《廉泉》一首。 （一） （宋）苏轼 苏轼是宋代杰出的诗词大家，曾被贬官岭南。被贬期间，他写过一首题为《廉泉》的诗歌。这首诗一般的苏轼诗词集均未选入，仅见之于《赣县志》《赣州府志》等赣州地方志，因而不大为人所知。 苏轼的《廉泉》诗全诗如下： 水性故自清，不清或挠 ① 之。君看此廉泉，五色烂摩尼 ② 。廉者为我廉，何以此名为。有廉则有贪，有慧则有痴。谁为柳宗元，孰是吴隐之。渔父足岂洁，许由耳何淄 ③ 。纷然立名字，此水了不知。毁誉有时尽，不知无尽时。朅来④ 廉泉上，捋须看鬓眉。好在水中人，到处相娱嬉。 《赣县志》载苏轼《廉泉》诗 <div>注： ①挠：搅动。 ②摩尼：泛指佛珠。 ③淄：黑色，这里是脏的意思。 ④朅来：去来，偏义词；此处偏义来的意思。 </div> <div> </div> 赣州一中古迹“廉泉” 此诗大意是这样的—— 　　 水的秉性原本是清澈的；如果水不清，那是有人搅动了它。你看这廉泉水多清哪，天光映照，五光十色，犹如灿烂耀眼的佛珠。 人称我为廉者，是因为我廉洁，“廉泉”又是凭什么获得这个名称的呢?世上有廉洁之人，也有贪婪之人；有人聪慧，有人痴愚。 谁是柳宗元呀？谁又是吴隐之呢？沧浪河浑浊的水能洗洁渔父的脚吗？许由的耳该有多脏啊，要不，他为何要到颖水去洗耳呢？我纷然杂乱说了许多人的名字，这廉泉水呀，该和我一样，对这些人都浑然无知吧! 其实，别人的毁谤、赞誉，都是有尽时的，人不明智，常犯糊涂，却是无时无尽的。人啊人，何苦要平添出这许多烦恼来？我们来到这廉泉之上，你看这水面映照的我，捋着须髭，白发又添了！ 好在我们终究都是放达之人，这不，我们一路欢娱，一路嬉戏，一天不是过得挺开心的吗！ 赣州一中古迹“夜话亭” 　　北宋绍圣元年（1094年）9月，苏轼落职黜官为岭南英州（今广东英德市）知州。尚在半道，又被追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据民国二十年（1931年）重编的同治版《赣县志》记载，苏公迁谪岭南之时，路经虔州（今赣州），慕名造访了隐居在赣城西郊通天岩的当地名贤阳孝本，“两人相得甚欢，乃偕游祥符宫，复观廉泉”，并于廉泉之侧一夜长谈，苏公遂作《廉泉》诗。后人为纪念此事，又在廉泉侧建苏、阳二公“夜话亭”，“以寄高景之思”。 苏轼贬官岭南惠州，后又被放逐海南，成为北宋王朝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感到憋屈，乃至愤愤不平。过虔州，造访阳孝本，同观廉泉，彻夜谈心，这为苏轼抒发其胸中抑郁之气提供了一种契机。 《廉泉》诗采用第一人称写法。不拘诗题，不忌思路不畅，天马行空，跳跃跌宕，随性记录了苏轼与阳孝本等人同游廉泉时的所思所感。 苏轼《廉泉》诗中提及几个人。 　　 　　柳宗元，唐代文学家、思想家。 吴隐之，东晋著名廉吏，任广州太守。赴任时，过广州城外，见一池清泉名曰“贪泉”。当地传说，谁饮了贪泉之水便会贪婪成性。吴隐之不信邪，照饮不误。饮后还写了一首诗：“古人云此水，一歃（歃：吸，饮）怀千金。试使夷齐（夷齐：伯夷、叔齐）饮，终当不易心。”他在任期内，果然廉洁自律，坚持了自己的操守。 　　渔父，屈原诗歌中一位避世隐身，垂钓江边的隐士。诗中渔父有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许由，上古时高士。传说尧想把帝位传给许由，许由一口拒绝，并连夜逃进箕山，隐居不出。后尧再次派人去请他，许由更加厌恶，竟立马跑到山下的颖水边洗起耳来。 作为大文豪，苏轼当然不会不知道柳宗元、吴隐之，他也一定比一般人更能理解渔父沧浪濯足、许由颍水洗耳的深刻含义，可他偏偏这么傻傻地问，这么令人费解地写，近似酒后微醺的颠语疯言，还杂有些许玩世不恭，显然是有意为之。可看作是苏轼曲折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也是诗人一种自我调侃与自我慰藉。 读《廉泉》一诗，我们分明可以感受到，在貌似豁达开朗的外表之下，苏轼被压抑着的一腔令人同情的愤懑、悲怆与辛酸！ 苏轼被贬岭南，写过一些诗词，但这些诗词当中，没有表达《廉泉》诗这般情感的。因而，《廉泉》一诗又成为我们窥探苏轼被放逐经历中这段情感的难得文本。 　　（二） （明）姜琏① 涓涓泉脉石中生， 流出招提②分外清。 涵镜③有光能照物， 鸣琴无谱自成声。 一泓澈底元无滓④， 万古称廉岂盗名。 若使夷齐⑤身未死， 也须来此濯⑥尘缨。 注： <div>① 姜琏（1427-1482），字迁器，浙江金华兰溪县人。明天顺四年（1460）进士，曾任赣州知府七年，书“戒得”二字为斋额以自勉。重视教育，常集诸生亲自授课。政声颇佳。 </div><div>②招提：寺庙，此处当指廉泉边的报恩寺或指光孝寺。 </div><div>③涵镜：涵，包容，这里也有映照之意。诗人将廉泉比作能包容万物、映照万物之镜。 <div>④元无滓：元，本来；滓，污染。本无污染。 </div><div>⑤夷齐：即伯夷、叔齐，殷商末期孤竹国国君的两个儿子，因耻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孔子将二人视为贤人之楷模。 </div><div>⑥濯：洗涤，清洗。</div></div><div> </div> 赣州一中古迹三潮井 　　　　（三） （清）宋启传① 震雷②斲③山骨，泉脉石中进。 摩尼烂五色④ ，清辉开古镜。 坡公⑤漫天真，朅来照须鬓。 歌咏聊自喜，得公名益振。 溪愚名可辱⑥，泉贪口莫饮。 易为唐柳州⑦，难作晋吴隐。 此泉万古流，清风百世引。 我为洗心言，顽懦⑧当自警。 注： <div>① 宋启传，字周谟，号范轩，江西于都赖村人。少颖敏，博综经史，为诗文，才赡气充。中雍正甲辰（1724）科副榜。性恬淡，不乐士进。选四川直隶资州州判，不就。邑侯聘其撰修邑志。好行善德，其邑水灾，买舟活人无算。 </div><div>② 震雷：据史料载，相传南北朝刘宋元嘉年间，一夕雷震，甘泉涌出。此泉即今赣州一中校园内之“廉泉”。</div> ③ 斲：砍，削。 ④ 摩尼烂五色:参阅前苏轼诗注。以下朅来、泉贪、吴隐（之）等词语均可参阅前苏轼诗注。 ⑤坡公：指苏轼（苏东坡）。 ⑥溪愚名可辱：柳宗元曾题一溪名为“愚溪”并作《愚溪诗序》一文。文首设问：“今是溪独见辱于愚，何哉？”而后详细解说了取溪名为“愚溪”的原因。 ⑦ 唐柳州：即唐代柳宗元。柳宗元官职最终至柳州刺史，因被称为“柳柳州”。 ⑧顽懦：贪婪懦弱。 （另注）以上三首诗录自清同治十一年刻本、民国二十年重印本影印《赣县志》。原诗为竖排，无标点。 赣州一中百年老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