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序言</p><p class="ql-block"> 爱人出院近半年了,我们在医院时的一幕幕,总在我的眼前显现,怎么也抹不去,忘不掉。促使我拿起笔把我们在医院那段痛苦的经历记录下来。此文讲的是我和爱人在某医院住院期间由看病、入院、治疗、转院、康复治疗及出院的部分细节。由于某种原因,有很多事例我都没有写进来,更多的我将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p><p class="ql-block"> 爱人脑瘤术后造成偏瘫,可以说这件事在我有生以来对我打击最大,它对我的伤害,简直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在写此文的时候,每当写到痛处,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可以说这篇文章是我用泪水和墨水写成的,通篇没有半点夸张,实实在在地记叙了我在医院时的真时情况和内心感受。可惜我的才学不高,学识不深,有很多地方表述的还不到位。希望朋友们提出宝贵意见。</p> <p class="ql-block"> 一、看 病 </p><p class="ql-block"> 2009年4月2日,对于我来说那是一个灰色的日子。爱人做脑瘤手术偏瘫了。 </p><p class="ql-block"> 3月25日,爱人去穆棱县八面通镇参加表妹的婚礼回来到哈尔滨妻妹家,顺便让妻妹领着到医院做个脑部检查。3月27日上午,妻妹忽然打来电话说,她大姐经过做CT诊断确诊为脑血管畸形。我听了这个消息立刻惊呆了,询问一下后,妻妹最后说,大夫还没做最后诊断,还要做一个加强CT.看看啥情况。过了一天加强CT出来了,确定就是血管畸形,但是不知道啥原因大夫还要求再做MRI(磁共振成像)诊断。这样重复的检查,大夫说是为了手术时更准确,我们也不懂只能听从大夫的指令。这样还没入院治病光检查就花去了近2000多元。3月31日(星期二)上午,妻妹又打来电话说,诊断出来了,的确是血管畸形,A教授说,这两个瘤长在一侧,曾经出过血,需要立即做手术,不然容易破裂,一旦破裂就很危险。不过不用担心,手术很好做,这个病对于他来说不算啥,就是一个小手术,保证一周就出院。接着妻妹又说“我大姐不同意马上做手术,说要过一段时间再做。”我听了妻妹的话,感觉这个教授很可靠,医术也能不错。于是我说:“早晚不都得做吗?既然教授说了,不如现在就做,不然一旦这个瘤破裂了不就麻烦了吗?你劝劝她,必须做,我马上就去。”说完,我挂断电话。然后,立刻动身来到哈尔滨X医院,当天就给爱人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我找到了A教授进行了初步了解,并且把术前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得的很到位。最后决定本周五就做手术。</p> <p class="ql-block"> 二、签 字 </p><p class="ql-block"> 2009年4月1日上午,B主治大夫到病房要看MRI(磁共振成像)片子,说手术提前了,改为本周四做。我一听有些愕然,脑子里立刻出现很多谜团:手术日期为什么改了?怎么是B大夫要看片子?会不会不是A教授亲自主刀,而改为B大夫主刀呢?如果那样的话,手术还能保证成功吗?转念一想,不会的,医院的潜规则我也听说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不会有啥差错的,可能A教授委托B大夫来要片子吧。想到这,我把片子递给了B 大夫。 </p><p class="ql-block"> 当天下午,护士叫我到大夫办公室。我来到大夫办公室,B大夫询问一下爱人的病情后,拿出一张“神经外科手术知情同意书” ,向我交代手术可能发生的一切后果。我一看,妈呀!20多条,什么“病变部位不能全部切除”啦;什么失明、听力丧失”啦;什么“偏瘫、失语、癫痫、死亡”啦,等等。条条都存在这极大的危险,我松弛的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只觉得脑袋里木木的。这字是签,还是不签?签,存在这么大的危险。不签,病变不能根除,大夫说一旦血管破裂,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办呢?这时B大夫看出我的心思,说:“这种签字是我们手术前必须履行的手续,不可能发生在每个患者身上,如果那样,谁还到医院看病做手术了?这只不过是在过去无数的手术中发生过这样的案例,是极少发生的。”我怯怯地问:“手术成功率能是多少?”B大夫说“百分之九十以上吧”我怕不是A教授亲自主刀,又问:“这个手术到底是谁做?”“ 当然是A教授做了。”B 大夫回答。我听了他的话,悬着的心稍稍有些平静。权衡之后,考虑到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也只好做了,但愿爱人不是那“十分之一”吧。这时,我拿起笔,心在评评地跳,手在不停地颤抖,小小的钢笔,在平时工作期间,它是那样的轻,那样的平凡。然而,在此时此刻,这只笔是那样的不同寻常,我感到它有千斤重,怎么也拿不动,攥不紧,握不牢,因为它系着爱人的生命啊。可是不签,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呀?只有签字,别无选择。于是,我在“神经外科手术知情同意书”上歪歪斜斜地签上“同意手术”及自己的名字。</p> <p class="ql-block"> 三、 手 术 </p><p class="ql-block"> 2009年4月2日,下午两点五十分左右爱人被推进了手术室,我们所有陪护的亲属都在手术室外面等。我的心忐忑不安,回想起手术前一天签字内容,我就有些害怕,万一手术不成功,将意味着什么……我不敢往下想。这时我看看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大约有100多人,这些人都是陪患者手术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焦急的神情。大约每隔半个小时就从手术室推出一个刚刚做完手术的患者,每次人们都呼啦一下围了上去,这时就听到护士喊患者的家属,患者家属立刻应答上前,其他人刚才那种急切的心情一下子又沉沉地落了下来,很自觉地立刻闪开,中间让出一条小道,目送着患者家属与护士一起用手推车推着患者向观察室走去。 </p><p class="ql-block"> 爱人进行手术快四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手术室。我们更加焦急了,我趴在手术室门缝往里望,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20多个电脑上的图像,由于距离我们太远,根本就看不清楚。六点五十六分,又从手术室推出一名患者,我们照例围了上去,这时就听护士喊“X文清 家属。”我们立刻答到“在这!”这时,我立刻上前看到爱人脸色蜡黄,头上插着引流管子,里面是鲜红的血水,她好像有点冷,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半睁着,显得很痛苦。 </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问她:“云清,觉得怎么样?清醒吗?” </p><p class="ql-block"> “清——醒!” </p><p class="ql-block"> 听了她的小声回答,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不过感觉她的嘴似乎有些张不开,我想也许是术后原因吧。于是,我立刻拿起手机向所有关心我爱人的同事和亲友发了这样一条短信:“手术做完了,六点五十六分出手术室,手术很成功,头脑清楚,能小声说话。感谢大家的关心和祈祷,让我们祝她早日康复!” </p><p class="ql-block"> 送进了观察室,我们就可以休息了,说是休息,哪睡得着,我躺在床上半睡半醒,脑子里始终浮现她从手术室出来时的样子。我忽地起来,来到观察室门前,观察室的门紧紧关着,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是,好像隔着万水千山,想看她一眼,真难啊!夜深了,走廊里静极了,只能偶尔听到患者家属的鼾声。忽然有护士从观察室出来,我立刻探进头去想看她一眼,还没等看到,就被护士撵了出来。于是,我只能在观察室门口徘徊。心想:云清啊,为了手术,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现在你渴吗?饿吗?身体舒服吗?伤口疼吗?术后身体各项检测指标都正常吗?你什么时候能出观察是啊?我在走廊里边踱步心里边叨念着。长长的夜啊,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啊?”</p> <p class="ql-block"> 四、 出观察室 </p><p class="ql-block"> 2009年4月3日早晨,我们早早地等候在观察室门口。那种急切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8点多种主治大夫来了, 9点10分护士喊我们接病人出观察室,当我们推着爱人往病房走的时候,主治大夫跟我说,她左侧上下肢有些不听使唤。我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立刻惊呆了,只觉得心往一起聚,浑身哆嗦,有些站不稳。天哪,可怕的事情真的出现了?这可怎么办呢?手术前教授不是下了保证的吗?不是说这个手术对于他来说太轻松了,一周保准出院的吗?怎么会这样子呢?我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大夫问:“那得多长时间能好啊?”大夫说“一到三个月。”我木然了,我多么希望大夫保证我的爱人在一个月内或者更短的时间就恢复正常啊!事后,爱人清醒后跟我讲述了手术前她所知道的一切,她说, 那天进了手术室,她躺在病床上,根本就没看见A教授,这时就听主治B大夫说:“她(指爱人)这两个瘤手术切口是一个创面太大,问问A老师(A教授)能不能改为两个切口,这样创面会小一些。”然后爱人就听女护士说,阿姨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喷点药,不然弄到眼睛里该疼了。说完爱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究竟是谁主刀做的手术至今爱人都在迷惑。</p><p class="ql-block"> 我们刚进病房,病房里的患者家属立刻围了上来,帮助我们将爱人抬到病床上。我呆呆地站在爱人病榻前,摸着她那一动也不动的手,心里像刀绞一般,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为了不让爱人看见,我急忙背过脸去,说一声“我出去一下”然后来到走廊大哭起来,哭了很长时间,想想哭也不是办法,既然问题出现了就得想法去面对,关键是如何让爱人尽快地好起来。</p> <p class="ql-block"> 五、 感 受 </p><p class="ql-block"> 2009年4月4日,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我们所有的陪护人员都没有按时吃饭。也没有好好地休息,我望着病床上的妻子,想想她手术前一天还有说有笑,对自己的病抱有很大的希望,预算着一周以后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回家后打算在春种前做哪些针线活都安排好了。可谁知术后却出现这样的后果,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嘴有点歪,左眼睛有点睁不开,头上插着管子,殷红的血水经过塑料管流到塑料袋里。望着她那痛苦的表情,我的心难受极了,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心如刀绞”是啥滋味。我后悔极了,假如我性子不急,好好考虑一下,不急于做手术,可能不会这样;假如不轻信大夫说的话,(大夫说这两个瘤长在一侧,很好手术,不算啥,保证你一周就出院,说得那么轻松)把病看得那样简单,可能也不会这样;假如,我不怕影响老弟的工作,手术前告诉他一声,让他帮着出出主意,可能还不会这样;假如告诉大伟一声,让他帮助选择一下医生,可能更不会这样;假如……咳,别瞎想了,世上哪有那些假如呀。既然事情出来了,就得想办法让爱人回复的更快、更好些。</p> <p class="ql-block"> 六、 儿女的电话 </p><p class="ql-block"> 爱人手术出了问题,原来带来的三万多元钱肯定不够了,于是我给女儿打电话,让她汇点钱,我说她老姨家的妹妹上学用。女儿接到电话总感觉不对劲。因为女儿春节后在家走的时候要给我们八千元钱,我们考虑到自己也不用钱,因此说什么也没要。这次突然要钱,并且说给她老姨家的妹妹用,因为她知道她老姨家是不缺钱的,女儿事先还知道她妈妈参加婚宴后顺便去哈市看病。所以女儿总怀疑,就总打电话询问,问她妈妈是不是有病了。昨天下午五点电话打在她老姨手机上,她老姨谎称:你妈妈上厕所了。于是手机就挂了。第二天下午五点多,女儿又给她老姨打电话,还找她妈妈,她老姨又说,上厕所了,接着又挂了。</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不告诉儿女呢?因为女儿和儿子都在海南工作,爱人查出血管瘤以后,我俩就核计不要告诉儿女们,一是怕耽误工作,二是怕孩子们因路途遥远不能及时回来着急。我怕他们把电话打在家里,我事先告诉亲友和同事,如果接到我儿女的电话找我,就说我去开会了,得十多天能回来。恰恰就在昨天,外甥发来信息:“二舅,翠打电话问你到哪去了,我说你去绥化开会去了。”</p><p class="ql-block"> 5日早上,我去服装城给爱人买鞋,准备过些天她下地练习走步穿。突然接到儿子的电话,询问他母亲情况:“爸,我妈还在哈市吗?” </p><p class="ql-block"> “在。” </p><p class="ql-block"> “哪天回去?” </p><p class="ql-block"> “再呆十多天吧,反正家也没事。” </p><p class="ql-block"> “你让我老妹给迪汇钱,她都毕业了,干嘛还用钱哪?不会是我妈妈有病了吧?”原来女儿把我让她汇钱的事告诉了她哥哥。 </p><p class="ql-block"> 这时,一辆汽车从身边而过,儿子问:“爸,你在哪里?是在绥化吗?” </p><p class="ql-block"> “我在绥化开会呢。休息期间和同事出来办点事。” </p><p class="ql-block"> “啊,我说咋听到汽笛声了。我妈妈不会有啥事吧?” </p><p class="ql-block"> 我说:“你妈妈没啥事,有事我能不告诉你吗?” </p><p class="ql-block"> 电话挂了以后,我想,这次糊弄过去了,下次咋说呢?想来想去想出个好办法,就说阑尾炎手术?对,只能这么说了。</p> <p class="ql-block"> 七、 露 馅 </p><p class="ql-block"> 女儿几次打电话始终找不到妈妈,她更加怀疑妈妈有事。4月6日下午,女儿的电话又打在她老姨的手机上找她妈妈。当时正好我们都在一起,她老姨不知到咋说,就把电话交给了我,我知道瞒不住了,就接过电话糊弄她说:“你妈妈做阑尾炎手术了,没啥大事,过几天就好了。”然后就挂了。女儿听说做手术了,就又打了过来,坚持要和她妈妈通话,此时爱人由于一侧面部偏瘫,舌头比较硬,说话吐字不清,在加上浑身没劲,声音很微弱。我怕女儿听出她母亲病重,我让爱人鼓足了劲,只跟女儿说一句话“我挺好的”。我就把手机接过来说:“你妈妈刚做完手术,说话无力气,你妈妈不能长时间说话,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然后就挂了。可谁知六点多钟,儿子突然打电话问我。他妈妈到底得得是啥病。 </p><p class="ql-block"> 我说:“是阑尾炎啊!” </p><p class="ql-block"> 儿子说:“爸,你还糊弄我呢?我知道了,我妈妈是脑瘤手术,并且一侧胳臂腿不好使。” </p><p class="ql-block"> 我感到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追问道。 </p><p class="ql-block"> “是从住院部查到的。”儿子说。 </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实话实说:“是的,不过不太重,怕你们担心,又回不来着急,所以不想告诉你们。现在你们既然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吧,你妈妈手术后造成左侧胳膊腿不太受使,不过没啥大事。”儿子问:“那能不能动啊?”我怕他们回不来着急,只好强作笑脸骗他说:“嘿嘿,没大事,能动。大夫说,这种病手术后多少都有这种症状,过一段时间自然恢复。你们不用担心,安心工作吧。嘿嘿,你想啊,要是病重,我还能笑出来吗?”儿子听了我的话,放心地把电话挂了。我想当时笑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那么儿子到底是咋知道的呢?后来才知道他是从他姨妹那里诈出来的。</p> <p class="ql-block"> 八、 高烧不退 </p><p class="ql-block"> 这几天,她始终高烧不退,最高时达到39度多,头痛。每隔一段时间,我就给她吃一包安瑞克,又买来6 瓶冰镇矿泉水分别放在头部两侧、腋下和肋下。冰化了再买,始终不停地换。同时,用白酒搓手脚,用棉球蘸白酒放在腋下,尽管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无济于事。由于高烧,她总感到不舒服,一会仰卧,一会侧躺,一会又做起来。几乎每两三分钟,就要变换一下姿势,每次在她变换姿势的时候,我都立刻把矿泉水挪到她原来趟过的地方促使其加速冷却,以便她再躺回原处时更凉爽、更舒服些。我们轮换看着,每天24小时不离她身边。由于病痛的折磨,爱人输液时总滚针,最多时输液一组,滚针就达四五次。埋针还埋不了,埋几回都是最多能用一天多就堵住了。没办法就得输液一次扎一回。没几天,能扎的地方就都扎遍了,每次输液,护士都犯愁。爱人也强忍着痛,望着她那痛苦的样子,我恨不能自己也躺在床上,与她分担一些痛苦。我心里默默地叨念:好吧,快点好吧。不然,你痛苦不说,万一更严重了可咋办呀?</p> <p class="ql-block"> 九、大夫查房</p><p class="ql-block"> 爱人手术已经好几天了,始终昏昏沉沉的。早晨8 点多,那个A教授带领主治B医生和一帮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男女,看似实习的学生走进病房,对每个患者说了一些临床上的术语,最后来到爱人的床前。我很高兴,爱人手术后,这个教授终于来了,我多么希望主治医生在教授的指导下,能让爱人的病早一天好起来,减少爱人的痛苦。正在我对爱人的病充满美好的幻想的时候,只见这个教授伸出手突然莽撞地把爱人伤口上的粘贴的胶布一下子就扯了下来,爱人当时可能还在半睡中,迷迷糊糊的她痛得一咧嘴,那痛苦的表情我至今都难以忘怀。这时我看到手术时下的引流管子正插在刀口上,管子里鲜红的血水随着爱人的呼吸一动一动的。A教授指着爱人的伤口说了些我根本就听不懂的临床术语。然后带领这帮穿白大褂 的青年男女匆匆地走了。爱人的伤口就那样明晃晃地撂在那了。我心里立刻充满了愤怒。可是在那个年代,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我真是敢怒不敢言啊,平时说话处事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医护对爱人治病不利。看着爱人被扯下来带血的胶带纱布和刀口引流管里冒出的鲜红的血水,我小心翼翼地把教授扯下来的胶布重新粘好。心里那种滋味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这样的医德,他们口口声声地喊着“救死扶伤,实行人道主义”请问他们是怎样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又何在?他们这样粗鲁地对带患者,就不怕遭到报应吗?试想如果躺在那里的病人是他的亲人,他会这样做吗?这些话只能强忍着压在心底,无处诉说,这个A教授从爱人手术那天开始直到出院也不过去病房三四次,还都是给那些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上实践课去的,也许爱人得的病是他给领年轻人上实践课最好的活教材。那个主治B大夫也只不过四五次,自始至终所有医治过程都是一个实习的大夫全权负责,其实床头上写的主治大夫的名字根本就不是这个人。</p> <p class="ql-block"> 十、第一次做腰穿 </p><p class="ql-block"> 近几天来,爱人仍然高烧、头痛,有时昏睡。不睡时就折腾,仰卧、侧躺、坐着,怎么的都不行,翻来复去就是这几个姿势,总是浑身难受。2009年4月6日,我找主治大夫,主治大夫建议做腰穿,(就是人们常说的穿刺)我一听,害怕极了,我听人们说,穿刺容易造成瘫患,痴呆。本来她就有一侧偏瘫了,如果再将双侧都造成瘫患,或者痴呆,那她太痛苦了,能接受得了吗?我吸取上次的教训,坚持不做。大夫动员我说:“她脑脊液里有炎症,只有做腰穿,才是唯一治疗办法,这也是我院的成功经验。不然,病人可能会死去。”然后他又给我讲解做腰穿的基本方法和人的神经构造,让我消除疑虑,配合治疗。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找孩子的二舅妈、老姨商量,她们也没有主意,不过还是倾向于做,我只好让我家乡的大夫帮我拿主意,家乡的大夫说,一般没啥大问题,让我放心,配合治疗吧。家乡的大夫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我们又商量之后,决定做腰穿。 </p><p class="ql-block"> 下午三点开始做要穿。做腰穿的地点是换药室。由于她不会走路,我们只好把病床连人一起抬到换药室。这张床是张固定床,很重,再加上病人就更重了,况且病人头部伤口还没愈合,抬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此时正在输液,还得有人拿输液架和药液,人手就更不够了。同室的患者家属都来帮忙,这时我感到一丝暖意涌遍全身,真是患难之处见真情啊!我们平时都是这样,谁家有事大家都来帮忙,谁家有啥好吃的也毫不吝啬地分给患者及家属。我们在一起互敬互爱,互相鼓励战胜病魔。今天能得到大家的帮助也是我平时和他们和睦相处换来的结果呀! </p><p class="ql-block"> 做腰穿正式开始了,我的心怦怦直跳,快提到嗓子眼了,我想起签字协议书上的条款更加紧张,生怕不幸再次降临在她的头上。我们将爱人按照大夫说的姿势放好,只见大夫先往脊髓里注射麻药,然后用长长的针头从腰间的骨缝扎进去,我不知道是大夫技术不好,还是骨缝难找,每扎一下,她都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看得出来,她是在极力地控制自己,尽量不让自己显露出疼痛的样子,多么坚强啊!望着大夫手上的针头,每针扎在她的身上,都好像扎在我的心上。我的眼睛湿润了,但又不能让她看到,我悄悄地背转身擦擦眼泪,和她随便聊几句,以便分散她的注意力,缓解一下疼痛。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从针头里滴出褐色的脑脊液,我问大夫:“正常人的脑脊液是啥颜色的?”“应该是矿泉水一样的,装在试管里是透明的。”大夫回答。我一下意识到爱人的炎症不小啊!40分钟左右,共抽出大约有40毫升脑脊液,然后又往里注入20毫升万古霉素药液。腰穿做完了,我们将爱人送回病房,然后,我拿着脑脊液样品飞快地向化验室跑去。 </p><p class="ql-block"> 六点多钟,我去取化验单,走在路上,我的腿有些不听使唤,觉得很软,心怦怦地跳,我害怕看到化验结果,又想快点看到化验结果,害怕的是万一化验结果不好咋办?又迫切地想看到,希望能有好的化验结果,给爱人的病情带来好的转机。我不知不觉地来到化验室,拿到化验单一看,细胞计数达310,正常人是6到10,超出30多倍。我更加感到爱人的病很重啊!当我从化验室往回走的时候,我的腿就更不听使唤了,心怦怦地跳,我拿着化验单,将它紧紧地贴在胸口上,感觉它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起来。我边走边祈祷:老天爷呀,快保佑我爱人好了吧。</p> <p class="ql-block"> 十一、病情加重 </p><p class="ql-block"> 2009 年4月7日,这一天她昏睡更加严重,呼噜打得更响了,每一声全身都跟着颤动。临床的小姑娘问我:“叔,我姨咋这样打呼噜呢?跟每天咋不一样呢,我舅舅得脑溢血时就是这个样子。”我知道病情很重,今天做腰穿的细胞计数是1700,大夫跟我说过,很重。并且增加了一组新药“特制星”和“万古霉素”。晚上,我又去护士站问护士,爱人总昏睡是不是很重啊?护士也说“今晚你们精神点,勤问她渴不渴呀,饿不饿呀,如果发现昏迷马上找值班大夫。”我立刻感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一夜,我们几个谁也没睡,望着她那烧得通红的脸,我一会儿给她测测体温,一会儿给她吃点安瑞克。她除了呼呼的沉睡,没有别的反应。不像往日,病情折磨得她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躺下,总嚷着难受。将要天亮的时候(大约近3点钟),她的呼噜声也渐渐减弱了,睡觉也平稳了。我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不然,天亮的时候再不好,我就得给儿女打电话,让他们回来,现在不用了,谢天谢地,我爱人的病终于好转了。</p> <p class="ql-block"> 十二、白 大 姐 </p><p class="ql-block"> 2009年4月7日,我们病房住进了一位新患者,是加格达奇的,患者姓王,五十六、七岁,我们都叫他王大哥。他耳朵有点沉,平时不爱讲话。他爱人则不同,快言快语,一天总是说个不停,有她,我们病房里增添了许多快乐。不到一天,我们就熟识了。她姓白,我们管她叫白大姐。她长得很结实,高高的个足有1米70多,大眼睛,四方脸,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女人。从她那红里透黑的脸上,就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勤劳朴实,富有爱心的人。的确如此,白大姐和王大哥都是热心肠人,我们病房无论谁有困难他们都主动帮忙,尤其我们,由于爱人体格好,躺在床上,病痛使她身体总下移,有时需要抱起来往上挪动一下,这对于我来说可是个难事,我根本就抱不动她。每当这时,白大姐就主动过来帮我把爱人抱起来重新放好。有时白大姐睡着了,王大哥就马上把她叫醒,感动得我们不知说啥好。我们差不多都是那几天出院,出院前两天,我和白大姐以及病房里穆棱的刘大姐、望奎的王老弟、肇东的张老弟都互相留下电话号码,此时我们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虽然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之间所建立的感情是深厚的,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爱人听说要出院了,想起近十多天来他们给予的关怀和鼓励,眼里噙着激动的泪花。白大姐拉着我爱人的手叮嘱她:“老妹,别着急,人不说嘛,得病如山倒,去病如抽丝啊,病长在身上了,就得往宽处想,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即使不像从前那样,有命在,能自理,比什么都强。等你病好了,到我们那里去看看。”我们都说,以后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p><p class="ql-block">最后我爱人比白大姐提前两天出院,出院后,我们到院内旅店住下,因为我们还要继续做高压氧,点舒血宁药液。白大姐出院那天,我忙完以后,急匆匆去看望她们,可是当我来到病房的时候,白大姐她们已经走了。后来我们互相发了很多信息,互相了解病情。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那就是,祝愿病人早日康复。</p> <p class="ql-block"> 十三、下地走路 </p><p class="ql-block"> 自从爱人手术偏瘫之后,左侧的胳膊腿除了用手掐一下知道疼外一直是一动不会动,无论是胳膊还是腿,你帮她抬起来,只要一撒手,就会像根木头一样“咣当”一下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床上。我每天只要有空就坐在爱人的床前观察她的手脚,希望出现奇迹——手脚会突然动起来。 4月8日下午,我忙完了一切,仍然像每天一样,坐在爱人床前观察她的手脚,一边观察,心里一边叨念,希望爱人的手脚会动起来。也许我的默念感动了上帝,突然我看到爱人的母脚趾动了一下,我立刻瞪大眼睛仔细看,仍然是一动不动,尽管我让爱人有意识地动动母脚趾,还是一动不动。我开始怀疑我的眼睛,不对呀!我明明看到她的母脚趾是动了一下啊,现在咋就不动了呢?我问爱人,爱人也说不清楚,我和爱人讲述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突然爱人的母脚趾又动了一下,我突然不自主地大叫一声“又动了”,随即我又让爱人有意识地动动母脚趾,一下,两下,三下……爱人的母脚趾真的会动了!我欣喜若狂,就像最宝贵的东西失而复得一样,我几乎跳了起来。我立刻把看到的情况向大夫汇报,大夫说,能下地活动就下地活动,早活动比晚活动强。第二天早晨,我和龙慢慢地把爱人扶下床,她根本就不会站着,于是我和龙就在她一左一右驾着她的胳膊,强制她往前走。说是走,不如说是拖,好不容易向前走了三步。这三步对于她来说是多么艰难,她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迈出这三步。这三步是她新生命的开始,她必定在病倒七天之后,又以惊人的毅力终于重新站立起来。回想起这七天来,在平时会一晃就过去的,可现在,我好像过了七年那样漫长。每天我都眼巴巴地看着爱人的左侧的手脚,希望能出现奇迹——手脚会动起来。然而,一次次幻想,一次次破灭。现在,奇迹终于出现了,我高兴极了,压在心头上的石头终于掀掉了,我又看到了新的希望。</p> <p class="ql-block"> 十四、最后一次腰穿 </p><p class="ql-block"> 2009年4月17日,做最后一次腰穿,也是第十一次。现在她的意识是比较清醒的,很配合。或许昨天她就看到抽出的脑脊液的颜色几乎是透明的,知道做腰穿给她病情带来的转机;或许昨天大夫说的“明天再做一次就可以了” 的话她听到了,心里有了好转。不像前些次,每次都显得很害怕,很惆怅的样子。可是,一旦上了手术台,她却表现得那样刚强,从来都是咬紧牙关一吭不吭。你可知道,每次做腰穿时,都要侧身躺着,如果身体只是弯曲还好受些,可是现在必须得向后倾斜,身体尽量佝偻成圆形,并且一动也不能动。这样,身体有些失衡,每次都得我和龙扶着。每次做完腰穿都得一个多小时,别说是病人,就是健康的人,这样躺一个多小时也受不了啊,况且还得承受着针刺的痛苦。做完腰穿,还得回病房静养,仰卧四个小时,一动也不能动,更不能坐起来,不然会留下后遗症。如果说动员她做腰穿难做,那么让她仰卧四个小时的工作就更难做了。尤其前几次,她意识不是那么清楚,总想动,我就给她讲故事,用手机播放小品,回忆我们过去最快乐的时光,以便分散她的精力。播放小品声音还不能过大,怕影响别的患者,放在床上她又看不见,我只好用手在她眼前举着。咳!那个难啊。虽然累得我腰酸胳膊痛,但是能换来爱人静静地躺一会,我感到很知足。就这样每次那四个小时,我都不能离开她身边,生怕别人说服不了她。在她病重期间,除非她睡着了,否则我一步也不能一开她。她说,我不在跟前,她就没有安全感。现在好了,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p><p class="ql-block"> 这次抽出的脑脊液仍然是透明的,我立刻飞跑着送到化验室。下午5点多种化验的结果出来了,细胞计数是60,虽然离正常人还差50多,但总比以前几次强多了。大夫说,以后也可以不做了。听了大夫的话,我高兴极了,好像千斤的重担从我身上缷下来,我感到浑身轻松。回想起前些日子,我每天都是奔跑于化验室与病房之间,上下楼梯为了节省时间都是1、3、5、7、9……地隔一个迈一个,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一是没时间吃;二是感觉不到饿。现在好了,爱人脱离危险了,我终于可以好好地吃顿饭了。我似乎感觉到好像长时间在黑暗中,重新见到了曙光,心里亮堂极了。</p> <p class="ql-block"> 十五、做高压氧 </p><p class="ql-block"> 自从不做腰穿以后,药也减下来了,药费由前几天的每天2000多元降到每天1000多元。她的精神状态也好多了,能多吃点东西了,走路也比以前强了,在别人的搀扶下能走50多米,不过,胳膊还是不会动。大夫建议做半个月的高压氧。因为做高压氧可以改善脑组织缺氧,脑水肿消退,脑组织有氧代谢恢复,三磷酸腺苷生成增多,有利于病灶区域脑组织生理机能的恢复,使症状改善甚至消失。这样好得快些。于是,从4月18日开始,我们又忙起来,每天上午9点至11点到门诊部二楼高压氧舱做高压氧,8点多就得出发,8点40分开始入舱,每个患者允许有一个陪护进入舱内,我第一次进入舱内,看到舱内圆圆的,象进入飞机舱里一样,当听到大夫宣布一些注意事项,我顿时感到很恐慌,不过我在爱人面前,强作镇静,不然,影响她的情绪。每名患者都戴上一个像防毒面具那样的两个管子,一头插在舱中的供养口上,另一头扣在鼻子和嘴上。先是加压20分钟,加压时舱内很热,不一会,耳朵就像被什么东西塞上一样,憋得难受。这时,只要捏住鼻子鼓气,马上就觉得耳朵轰的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在这20分钟的时间里要反复做好几次。然后供氧半个小时,再休息20分钟,再供氧半个小时,再减压20分钟结束。近12点我们才能回到病房。然后,还得输液,一直忙到晚上5、6点钟。虽然累些,但是我觉得很值,很欣慰。毕竟爱人的病一天天好起来。她脸上久违的笑容终于可以看到了,怎能不叫我欣慰的呢?</p> <p class="ql-block"> 十六、找大夫做针灸 </p><p class="ql-block"> 一天,我们病房又来了一位新患者,是个大约有30多岁的小伙子,是他爱人陪护他来到这家医院的。小夫妻都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夫妻二人都是大学生,很有修养。这位小伙子是给公司出差得脑溢血病倒在外地的,至今已有大半年多了,仍然偏瘫,他是来这家医院换颅骨的。这次没来医院之前,曾做过康复(包括针灸)治疗。他爱人向我介绍针灸治疗偏瘫很有效。当我正苦于找不到针灸大夫时,与爱人一起做高压氧的患者向我介绍了一位老中医,他说每天晚上5点都到病房来给患者针灸。我当天就联系上这位老中医,当这位老中医听说我要出院在旅店住时,老中医百般不同意给针灸,我再三请求,仍无济于事。他看我求医心切,就又在门诊部向我介绍一位针灸大夫,正好我们做“高压氧”也是在门诊部。从此,每天上午做完“高压氧”就去做针灸,一直坚持到转院。</p> <p class="ql-block"> 十七、买 轮 椅 </p><p class="ql-block"> 爱人的病一天比一天强,炎症基本消失了。我问大夫可不可以出院,大夫说:“可以出院了,不过还得继续做高压氧、点舒血宁药液。你们可以在院内旅店住,每天输液可以在输液大厅,那样比医院会便宜些。”我说可以。为了方便治疗,于是, 4月22日我们就在院内的旅店住下来。在医院的时候,每天我们是租医院的轮椅去做高压氧,可现在不行了,出院后医院就不租给轮椅了。必须自己得有轮椅,没有轮椅就去不了高压氧舱做高压氧,再说大小便也得用轮椅呀。于是出院的前一天下午,我去道里12道街买轮椅,当我把轮椅买好后,我的心甭提里难受了,望着那折起来的轮椅,我当时的那种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的眼泪就要流下来,我强抑制住泪水。当时是在车上,否则我会大哭一场。天哪,难道我爱人就这样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吗?不能,绝不能!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她的病,哪怕花上十万二十万也要治病,绝不放弃。</p> <p class="ql-block"> 十八、转 院 </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院内的旅店里住了10天。第七天,我们在楼下锻炼,遇到一位与我爱人相似病情的患者,互相询问病情后,她向我介绍了中医药大学附属二院,她说“这家医院做康复治疗很不错,我看大姐的嘴有点歪,走路姿势也不正确,那个地方都可以矫正。我原来就和她一样,看,我现在恢复的不是很好吗?”说完,她又从轮椅上下来,为我们示范着走几步。我一看,这位患者走路姿势的确很正确,我立刻好像在黑暗中又见到了曙光,正为下一步怎样去治疗爱人的病而发愁呢,这下可好了,我立刻感觉到爱人的病似乎好了一大半。她看出我的心思,接着说:“康复治疗是个慢功夫,至少一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并且治疗费用也很贵。”我说:“只要能治好爱人的病,时间长短没关系,花多少钱,我也不在乎。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要百分之一百地努力,决不放弃。”然后,我向她要了大夫的联络方式,立刻给大夫打了电话。大夫告诉我,现在是“五、一”休假期间,医院多数大夫正休假。最后我们决定四号转到那家医院。</p> <p class="ql-block"> 十九、康复治疗 </p><p class="ql-block"> 5月4日,我们打车来到了这家医院,住院处是13 搂。当我们到13 搂的时候,病房里的患者早已住满了,没有闲置病房。不过这里的大夫很好,首先是关大夫接待了我们,孙护士长热情地为我们安排住处,我们只好在走廊里先住下(7天以后我们搬进病房)。自从到了这家医院以后的一个月中,几乎天天忙个脚不沾地,早晨六点多钟吃晚饭后就得在走廊里做康复训练,或者单腿站,或者蹲下起来,或者上下楼梯,或者站板。大约八点开始针灸,扎头针,然后再扎体针,扎完体针做中频。最后再到9搂做按摩,推拿等康复训练。一直忙到晚五点多种。吃完晚饭还是训练,一直忙到七八点钟。有时中午吃饭都是紧忙。忙乎了一整天,连我这个健康的人都感觉很累,更何况一个病人呢?可是爱人从不叫苦,一个坚定的信念驱使着她克服一切困难,好早日恢复健康。晚上,我躺在床上,腿又酸又疼,但是看到爱人一天天好起来,所有的疲劳立刻飞到九霄云外去了。</p> <p class="ql-block"> 二十、 甩掉轮椅</p><p class="ql-block"> 五月 七日,我们 来到康复医院已经有三四天了,早晨,爱人坐在轮椅将爱上从十三层楼到九层楼做康复训练。倒了九层,我用轮椅将爱人推到康复大厅,扶着爱人去做康复。这时孩子的老姨夫提醒我说:“姐夫,你让我大姐自己走看看咋样?”我于是用手罩着她,只见她漫漫地向前走了几步,你别说,还算比较平稳。我便大胆起来,是这让她走到做单腿站立的的训练台前,足足有二十多米,这二十多米是她从此甩掉轮椅的开始。以后每天都是坐着轮椅下楼,然后我扶着她走着去做各种训练,做完后在坐轮椅上楼。这时轮椅的作用也只不过是累了坐在上面临时歇歇脚,直到出院几乎都是这样。出院回到家里也仅仅用了一次,从此真正告别了轮椅。</p> <p class="ql-block"> 二十一、写感谢信 </p><p class="ql-block"> 我们来这家医院10多天了,这些天,大夫对我们像亲人一样,感动得我们不知说啥好,于是,我提起笔来以爱人的口气写了这样一封感谢信: </p><p class="ql-block">尊敬的医院领导和全体医护人员:</p><p class="ql-block"> 你们好! </p><p class="ql-block"> 我是一名脑瘤术后引起的偏瘫患者,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我一下子掉进了痛苦的深渊,一时难以让我接受,死的心都有了。这时,我听说中医药大学附属二院康复治疗得不错,于是,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到了贵院。 </p><p class="ql-block">刚一入院,关大夫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顿时有一种到家的感觉,他们那种百找不烦、百问不厌的医德深深地感动了我。特别是康复科的李大夫、梦大夫、孙护士,以及康复中心的裴大夫和李大夫在他们的精心治疗下,使我的病一天天地好起来。除此之外,我还要感谢田院长和邢主任,正是有了他们这样的好领导,才带出这样一批业务精良,医德高尚,服务热情周到的医疗队伍,正是有了这样的医疗队伍才使那些躺着进来的患者,最后面含微笑地自己走出这家医院。这里的每一名医护人员都是值得赞颂的,我不能一一列举他们的名字,他们才是真正的白衣天使,我将永远把他们记在心中。最后让我由衷地说一声:谢谢你们! </p><p class="ql-block"> 患者:文清 </p><p class="ql-block"> 2009年5月20日 </p><p class="ql-block"> 这封信,虽然不能反映出这所医院的全貌,但是它足以说明这里的医护人员视病人如亲人的高尚的职业道德,他们的光辉形象将永远镌刻在每个患者的心中。</p> <p class="ql-block"> 二十二、买 床 </p><p class="ql-block"> 在爱人手术住院期间,我买了几张泡沫板,每天晚上都在爱人的病床边的地上睡,一来不用租床,节约开支,二来照顾爱人也方便,这样坚持一个来月。爱人在那家医院治病已经花了6万多元,这次转到这家医院要花多少钱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我本着既能照顾好爱人,又节约花销的原则,自从来到这家康复医院以来,我仍然铺上这几张泡沫板睡在爱人病床边的地上。一天,老弟来医院看望我爱人,听说我只用泡沫板睡在地上,就把家里的海绵垫子给我送来,同时又花了很多钱买来烧鸡、香肠、牛肉等许多好吃的,孩子的老婶又在家炒了很多咸菜,这样至少我可以少买一份菜,老弟带来的这些好吃的除了给病友一部分外,我几乎一口也舍不得吃,都给二人留着,只可惜还没吃完就变质了,只好扔掉。</p><p class="ql-block"> 许多患者家属见我始终睡在地上,怕我受凉,都关切地劝我租床,或者买床。爱人也坚持让我买,并且含着眼泪说:“你睡在地上,一旦受凉,你再做点啥毛病,那可咋办呢?”我知道不会有啥问题,可是没有办法,不买床爱人会上火,只好在一天中午我花了90元钱,买了一张折叠床。</p> <p class="ql-block"> 二十三、患难与共 </p><p class="ql-block"> 一转眼,来这家医院已有半个多月了,回想这半个月来,爱人的病一天比一天好转,我的心情也逐渐好起来。从入院到现在,已有40多天了,我头发已经长得老长老长,也没时间剪一剪,今天,刚好医院来了位理发的,我剪了头发,刮了胡子。打扫卫生的大姐看我剪了头发,收拾得很干净利索,惊讶地问我:你剪完头很年轻嘛,原来你没我岁数大呀!在她的言语中,我似乎看到了理发前的我是多么憔悴和苍老。</p><p class="ql-block"> 现在爱人虽然胳膊还是不能动,但比起从前必定是强多了,大小便也不用坐轮椅了,她的头脑也清醒多了,回家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有时爱人看我累得一天天消瘦的样子,眼里含着激动的泪花,哽咽着对我说:“咱俩走到一起真是我的福分,你这样不怕脏不怕累,悉心地照顾我,我今生报答不了你,来世我们还做夫妻,我要好好地报答你。”我说:“我们走到一起就是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你哪能说这样的话呢?你跟我这二十多年虽然没遭多大的罪,但也没享多大的福,现在你病了,照顾你,我是应该的,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是啊。回想起我们结婚二十多年来,她为我、为家确实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们分家刚起炉灶的时候,手里只有130元钱,这130元钱还是父亲过年时给爱人和儿子添置衣服的,爱人没舍得花。我用这些钱买了一副水桶和一些必用的生活用品。 </p><p class="ql-block"> 转年春天,家里没柴烧,爱人自己每天就到离家十多里路的河套去捡茬子,我上班怕耽误学生的功课,也不请假。每天下午下班后,我就借用亲属家的马车去拉爱人捡的柴禾,等拉回来的时候每天都是灯火辉煌了。当时农村很落后,条件差,根本用不起液化气,也不懂得使用液化气,更没有电器设备,那时我每年只能挣一千多元,别说没有,就是有,也用不起呀。 </p><p class="ql-block"> 有数的那点茬子很快就烧没了,爱人做饭时就得烧塔头,这种东西一半会儿点不着,点着了也根本不起火苗,做一顿饭就得一个多小时才能烧开锅,当时爱人还有身孕,在灶口跟前一蹲就是一个多小时,那个艰苦劲是可想而知的。 </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年年教毕业班。我深知每位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他们想改变自己祖祖辈辈日出而作,日落而栖的现状,就指望自己的孩子掌握更多的知识,用知识去改变孩子自己的命运,改变家庭的命运。他们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孩子身上,寄托在老师身上,希望孩子好好学习,更希望老师都能尽心尽力地教他们的孩子。因此,我起早贪黑,满脑子里只想着工作。把家里的一切几乎都交给了爱人去做。爱人为了我,为了家付出的太多太多了。还没有来得及享福,就成现在的样子,怎不叫我心痛万分啊?</p> <p class="ql-block"> 二十四、到一曼公园和东北烈士纪念馆 </p><p class="ql-block"> 这几天随着病情的好转,爱人的心情也不那么压抑了。为了让她尽量走出阴影,心情更舒畅些。每天晚上,我都用轮椅推着她到一曼公园去。一曼公园在一曼街的对面,是两条街的夹角,呈三角形,面积不过1000多平方米,三面是我叫不出名字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赵一曼的巨幅雕像傲然挺立,静静地站在风景秀丽的公园中央的石碑上。她一身戎装,周围的树木正张开墨绿的手臂,默然无声地守护着她。来到这里的人们,默默地站在她的雕像前,肃然起敬。我看见她美丽的脸庞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深情地凝望着面前坚实厚重的土地,她仿佛看见,今天这块肥沃的土地上到处随风飘扬的五星红旗,以及正在复兴的伟大的民族。 </p><p class="ql-block"> 我推着轮椅来到一曼雕像的身后,看到石碑上雕刻着赵一曼的生平及她写给儿子的信,为了鼓励爱人战胜困难,抹平病魔给她带来的创伤,我给爱人念起碑文:赵一曼,原名李坤泰。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5年11月,她率领的部队被日伪军包围,因受伤被俘,日寇担心死去得不到口供,把她送进哈尔滨市立第一医院监视治疗。治疗期间她说服了伪满警察董宪勋和医院女护士韩勇义,于1936年6月28日深夜逃出哈尔滨,奔向抗日游击区。 伪骑警队在第三天凌晨追上了她们乘坐的马车,赵一曼再次被捕。敌人反复折磨了她一个月, 她始终是坚贞不屈。1936年8月1日,敌人把她押到珠河县,在公开处决前绑在一辆马车上游街示众。她一路唱着《红旗歌》,沿途许多群众感动得流下热泪,就义时年仅31岁。她临刑前给儿子写下了这样一份遗书: </p><p class="ql-block"> “宁儿:母亲对于你没有能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母亲和你在生前是永久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p><p class="ql-block"> 念完碑文,我看到爱人的脸上露出了除了对英雄的敬仰之情,同时战胜病痛的决心和勇气也写在了脸上。 </p><p class="ql-block"> 出院的前一天,我用轮椅推着她又到东北烈士纪念馆。它位于哈尔滨市南岗区一曼街,离我们住院处不过一公里,东北烈士纪念馆是一座洁白、庄严的两层楼。门楼上面写着“东北烈士纪念馆”几个刚劲的大字。这里是日伪时期为哈尔滨警察厅,许多共产党人和爱国志士曾在此被关押和刑讯,著名抗日女英雄赵一曼就曾在这里受到敌人的酷刑摧残。 </p><p class="ql-block"> 烈士纪念馆从抗日怒潮、地下烽火、血染沙场、黑土英魂等方面,展示了抗日英雄杨靖宇、赵一曼、赵尚志及解放战争时期的朱瑞、董存瑞、杨子荣等147位英烈及两组集体烈士的英雄事迹。纪念馆还运用景观复原、大屏幕显示等现代手段,再现往日的悲壮场面,在参观期间,我给爱人读了“八女投江的故事”,观看了护送赵一曼的马车…… </p><p class="ql-block"> 回来的路上,我说:“这些烈士为了新中国绝大多数都是献出了年轻的生命,特别是八女投江的烈士中最小的年仅13岁。比起他们,我们是幸福的,我们要好好地活下去,即使你那只胳膊永远也抬不起来,毕竟你有生命在,有你在,我们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呀,孩子回来才有奔头。所以你要放宽心,要用乐观的态度面对生活,面对未来。爱人点头称是。一路上我们谈了很多,爱人表示:一定要好好锻炼,坚定信心,好好地活下去。</p> <p class="ql-block"> 二十五、出 院 </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已经又快一个月了,经过近一个月的康复治疗,爱人走路是不成问题了,但是胳膊仍然不会动。我侧面了解大夫,大夫不给予肯定,只是渗透。意思是在短时间内恐怕恢复不了。老弟打听朋友(也是脑外科大夫),朋友也是这么说。下一步只能靠自己锻炼了,爱人的病基本已成定局,考虑再三最后决定出院,2009年5月27日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出院那天,患者家属都来送我们,尤其苏大姐从13楼一直把我们送到院外。想想一个月来,我们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互相交流康复经验,互相鼓励战胜病魔的情景,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最后我们还是一步一回头地向车站走去。</p> <p class="ql-block"> 二十六、回 家 </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亲属家住了一宿,第二天我们踏上了回家的旅途。客车在平坦的哈黑公路上奔驰,车内,人们静静地听着广播里传来的悦耳的音乐;窗外,田地里绿油油的庄稼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正在茁壮成长。我的心随着飞转的车轮,也在不停地翻腾。想想入院时正值白雪皑皑,出院时却是鲜花盛开。两个月来,我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痛苦。也饱尝到了人间的真情,是亲朋好友的关怀和鼓励让我渡过那段痛苦的时光。我眼前出现了爱人出手术室那种痛苦的表情;我仿佛听到了爱人病情加重时震撼心弦的呼噜声;我似乎攥着爱人的手望着大夫那长长的针头扎在爱人的后腰上,褐色的脑脊液一滴滴的滴在试管里;我好像搀扶着爱人让她在医院里艰难地学步;耳旁再次响起亲友们的问候声……所有这一切都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幕展现在我的眼前。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爱人终于脱离危险回家了。我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望着家的方向。是啊,我就要到家了,就要见到我那久别的亲友,就要回到我那温暖而舒适的小屋,这怎能不让我感慨万千、激动万分呢?</p> <p class="ql-block"> 后 记 </p><p class="ql-block"> 文章写到这里,本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是,爱人从医院回来这半年多的情况如何?有必要介绍一下,免得亲友的牵挂。半年来,我始终没有放弃对她康复锻炼,暑假前,我每天中午都从10多里外单位回家给她做按摩,然后再匆匆去上班,中午从没睡一个午觉,晚上下班回来我总是陪着她。过去我下班以后,吃晚饭总爱出去溜达,现在不行了,自从有病以后,她的心态也变了,我不在身边,她就感到空的慌。白天她一个人在家闷得慌,有时亲友就来陪陪她,洗洗涮涮。侄女放假也来帮忙。一些男人干不了的活(比如说缝缝补补)其他亲属也抢着干,谁家有好吃的就像照顾小孩子似的,也给她点。尤其外甥媳妇经常给她做午饭,照顾得就想亲娘一样,感动的爱人时常流下热泪。有时她出去溜达,屯子里的人看到她来了,都急忙把自己的坐垫让给她。我时常在想,正因为有这么多人的关怀和照顾,她才感到生活的美好,才有信心、有决心战胜病魔,让我们祝愿她早日康复。 </p><p class="ql-block"> 放暑假了,儿女们都回来了,我也从繁重的家务负担中解脱出来。姑娘 、儿子 、未来的儿媳 抢着做家务,尤其未来的儿媳,就像我亲姑娘一样,从不挑挑拣拣,也不嫌爱人脏,把自己完全融入到我们的家庭之中了,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没有啥顾虑。看到他们一天天和和气气的样子,我和爱人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周围的人都夸我们有福气,摊上这样一个贤惠,孝顺,有知识的好儿媳。毕竟好景不长,一个月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女儿早走几天,儿子他们临走那天,我和爱人把他们一直送上车。望着客车远去的的方向,两行热泪从爱人的脸颊流了下来,爱人平时不善言表,但是,她的内心我知道:一是她舍不得让儿女们走,但他又不能不让儿女们走。她知道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儿女们的前程,病重时都是这样做的,何况现在呢?二是今后的家务负担又落在我的身上了,她又心疼我。因为她清楚:每天除了做饭,洗涮外,还得给她穿脱衣服,吃饭时想吃棵葱我不帮她弄碎她都吃不到嘴。每天早晨上班前,我都得把中午要做的菜准备好(比如土豆皮削净,其它菜洗净改好刀)。可惜我太笨了,有很多家务活我都得从头学起。尤其做饭,以前我从未做过,现在很难一下子进入角色,常常是忙了锅上,忘了锅下。三是她感到自己的病哪天是出头之日啊?我劝她说:“儿女大了总不能把他们留在身边,他们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和追求,就得让他们出去闯荡。我虽然一天时间紧张点,不过没关系,起点早、贪点黑问题就解决了。做饭不会慢慢学嘛,再说你虽然身体有残疾,但是残疾不是残废,你身残心没残,你可以做指挥呀.世上无难事,只要很登攀嘛。我有信心,我相信,我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这种环境。”爱人听了我的劝说,情绪有些稳定了。即使你不说,她心里也明白这些道理。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即使明白她也舍不得儿女,这是无法隔断的母子情,这就是伟大的母爱。我深深地知道:在今后的生活中定会遇到无数的艰难险阻,也难免有这样那样的曲折和坎坷,我都会乐观地对待,在她面前要始终有乐观的情绪,经常用她现在恢复的现状与病重期间作对比,鼓励她战胜困难,坚定信心,坚持锻炼,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爱人的胳膊虽然没有多大好转,但是为了儿女,为了这个完整的家,无论怎样,我们都会手拉手肩并肩地向前走,直到永远,永远……</p><p class="ql-block"> 2009年10月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