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是春节的辞旧迎新；“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是元宵节的张灯结彩；“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是清明节的哀思难寄。那端午呢？端午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思呢？</p><p class="ql-block"> 儿时记忆中的端午节，对吃粽子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住在农村，家境也不太好，独独记得每年端午节那天，母亲会捻了五色线系在我的手脖儿和脚脖子上，寓意长命百岁；再亲手缝制各种形状的香包，在里面塞入自己晒好的艾蒿碎叶，可以驱文避虫，谁挂在脖子上谁美，忍不住还要互相攀比一下；另外还要煮上满满一大碗的鸡蛋、鸭蛋、鹅蛋和成瓣成瓣的大蒜，据说吃了避灾避难。</p><p class="ql-block"> 然而过端午节让我觉得最最有趣的，是折果树枝条。端午节的前一天下午放学，村子里的孩子们三五成群组成一个小分队，在大人的交代下，要折至少五种果树的枝条，回来泡水以供第二天洗脸洗手用。一个小分队中，某个大孩子是领导，大家一起出动，满村地去寻果树。什么桃树、梨树、杏树、枣树、石榴树等，谁家院子里要有这么一棵树，简直就是香饽饽了。主人也不吝啬，去的孩子都给你折几枝。大孩子去折，有时候可能要爬到树上去。个子低的小孩子便在下面，等个儿高的多折点给他扔下来，那捡得叫一个不亦乐乎。最少凑齐五种，多了更好。每人一捆，笑盈盈满载而归。回家路上遇到家里没有小孩子的叔或婶，还能把自己捋得多的枝条叶子分给他们几枝，这时候小孩子就会被夸“中用”，那听到了表扬心里简直比灌了蜜还甜。</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用清水简单冲洗掉叶子上的灰尘，接上一满盆清水，让果树条子们静静地浸泡上一夜。盆子是要摆在院子中央的，让露水润，让月光照，说是月奶奶会洒药进去，可以防病健体的。初五早上起来，跑到盆前或桶前，双手捧起一捧浸润了果树枝叶一夜的水，不知是那种来自植物本身的天然的纯净的清馨，还是月奶奶的灵药香气，瞬间直透毫端。用这些水洗脸、洗手抑或擦身子，都是极好的。它们一天也不会被倒掉，直到第二天，香气依然不减。端午节的气氛随着一天天不知何时掉落了的五色线渐渐褪去，直到第二年端午，激情小分队再现“江湖”。</p><p class="ql-block"> 多年以后的我结婚成家，住在了城里，也有了自己的小孩子。每年端午我也会带她去城市里的树林间找寻果树条，告诉她我童年曾做过的事。直到如今我也不是很明白，我一直深深怀念的是跟随小伙伴们一起找果树条的快乐？是回家路上听到的长辈的夸赞？还是只是初五早上那一捧神秘的纯净的馨香？</p><p class="ql-block"> 我只知道，今年端午，我想带孩子回村里折果树条……</p><p class="ql-block"> 记于2022年6月2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