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山药

寒石

　　山药，大同人管土豆叫山药，学名马铃薯。说起这个，上初中时有个笑话。一天上生物课，学的是块茎植物，有同学打瞌睡，老师提问到他：“请举三个块茎植物的例子”，同学睡眼朦胧：“土豆”，老师说：“对”，同学又说：“山药”，老师：“嗯”，同学再说“马铃薯，完了”，哄堂大笑。有关山药土豆马铃薯的事便一直以这种方式留在记忆中。关于它的叫法，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山药，总觉得接地气。这缘于一种野趣，叫烧山药。

　　说起烧山药，五十岁以上的大同人，大多都有过这种经历，之所以叫野趣，是因为只有在野外才有趣。

　　小时候，秋收时节，玉米地，山药地，总有些遗漏的玉米山药，于是就有了拾荒，而拾荒的也多是一些半大孩子领着一群小弟小妹，烧山药便成了这其中最大的乐趣之一。

　　拾荒拾到的山药多数不大，要把这不大的山药烧熟又不烧焦就是个技术活，也是哥哥姐姐们大显身手的时候。我是跟着哥的，往往是软磨硬泡才会争取到一个机会，因为那时的我是名副其实的拖油瓶。因跟着哥哥，拾柴，拾土豆都只是个说项，动手的往往不是自己。哥哥们把拾好的树枝，软柴放在一起，先点着软柴，等软柴把树枝引着，再想办法把明火灭了，看着只冒着一缕烟了，把土豆放进灰里埋好，剩下的就是等了，而这个等字是最熬人的，我们这些小的，总会围着问个不停，熟了吗？熟了吗？烦不胜烦。等到若有若无的香气伴着柴草吐飘出，馋虫便再不可抑制，肚子咕咕叫着，悄悄从远处拾根小树枝，张落着要去拨弄火堆。往往被大声喝止“走开，要烧了手啦”。

　　要不说烧山药是个技术话呢，每逢此时，哥哥们表现的都很有耐心，一边忙着把我们这些拖油瓶拉远，一边又要照看火堆，火是不能燃起的，又要保持不灭，里面的山药也得来回翻，不能烧焦也不能夹生。等我们一个个被越来越浓的香味引得再也赶不走时，他们就会非常严肃地，用树枝拨出一个黑黢黢的山药，小心地用手试试软硬，然后一边吹，一边用石头或树枝把山药外面的黑去掉，有条件的拿一筛子，把烧好的山药捡进筛子里，摇上几摇，黄葱葱的山药就出来了，他们把弄好的山药捡到我们手上，我们就再也顾不上其他，左右手倒着，不怕烫地掰开了就是一口，山药在舌头上打着滚，烧得眼直抽，就这样到了肚里，汗也跟着就出来了，脸上，手上，身上，那那都是黑一片，花一片。笑声也无拘无束地传遍田野。那叫一个美味，那叫一个开心。

　　对了，忘了告诉你，吃烧山药配淹菜、大葱最佳，但田间地头的野趣往往达不到这个条件，也正是这个缺憾，更让人有些向往，有些不啥。

　　这个国庆长假，因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出门，今天是最后一天，姐打电话来说三姨邀我们回村吃烧山药，被烧山药的情怀牵了许多年的我，喜不自胜，立刻成行。

　　同行的有五六人，桌上摆了羊肉鸡肉一大桌，三姨叫了数次却没人上桌，原因无他，都在院里吃烧山药呢。山药依然美味，只是没有了在田间地头的感觉，也许这种依恋和不啥再难圆梦，那就让美好的乡恋久久地留在岁月之中吧。时光易老，情怀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