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遇见敦煌（中.1） |佛窟里住进了神仙

瓶子梅子

跟我一起来，我们一同走进275、285、220、217、103、61窟吧。 敦煌自汉武帝以来一直是中国去往西方的大门，旅队丝绸之路启程的最后一个补给和落脚点。 前往肉体上危险，精神上黑暗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人们会在敦煌寺庙祈求保佑；从西域进入中原的商旅，也要在敦煌感谢菩萨保佑越过了塔克拉玛干沙漠 敦煌最兴盛时，有许多寺庙伫立在榆树林中，面向着如蜂巢一般的石窟，以及石窟里的佛像、壁画和经文。 今天站在莫高窟前我仿佛能看到当初施主们祈求保佑时虔诚的眼神！ 石窟这一独特艺术随着印度佛教传入中国，并在各地兴建起来。 敦煌莫高窟建于公元366年，反映了一千多年间美术发展及演变，尤其是唐代和唐以前的美术遗存十分稀少，而敦煌莫高窟却保存了系统丰富的建筑、雕塑、壁画。 莫高窟被称为：世界上最丰富的博物馆、沙漠里一座伟大的美术馆...... 走进敦煌莫高窟，满墙的壁画与其说是描绘了一个个佛国世界不如说是人们把向往的精神家园寄托在洞窟的壁画里。 来自古印度九色鹿的故事（275） 敦煌莫高窟现存壁画约45000平方米，主要有佛像画、佛教故事画、经变画、中国传统神话题材画、佛教史迹画、供养人画像及装饰图案等。 我在莫高窟几天，反复听到游客要求讲解员带他们去看九色鹿。 是的，莫高窟257窟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这里藏着一个九色鹿的故事： 大家可以看到上图左前、下侧会有一组壁画，这就是闻名中外的九色鹿本生故事画。（本生故事就是讲述释迦牟尼佛在过去世中的种种事迹） 从前，在古代印度恒河岸边，住着一只美丽的鹿，鹿角洁白如雪，皮毛花纹灿烂无比，能变成九种颜色，被称为九色鹿，但没有人真的见过。（九色鹿的故事由两端向中间展开，故事的高潮在正中间） 一天，九色鹿在河边散步，突然听到河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呼救声，九色鹿循声找去，发现一位落水人正在激流中挣扎，九色鹿不顾自己的安危，毅然跳进河里，把落水人背上岸边。 落水人跪在九色鹿前说：“恩人啊，真不知道如何报答您才好。” 九色鹿扶起他说：“不用感谢，就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所在的位置。人们贪图我的皮毛，可能会加害于我。” 落水人指天发誓：“我如果违背誓言，让我全身毒疮，痛苦而死。” 有一天国王的王后做梦，梦见了一只十分美丽的九色鹿，醒来后她要求国王把九色鹿捕来。国王张贴告示，谁能找到九色鹿就重金奖赏。 落水人贪图钱财，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向国王报告了九色鹿所在地。 第二天国王军队把九色鹿团团围住，九色鹿一眼看见那位落水人，它明白了一切。九色鹿昂首走到国王面前，把前一天恒河边救落水人的事情，全部告诉国王。 国王听后十分感动：“鹿为兽类尚且知道善恶，而人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国王下令从此任何人不许伤害九色鹿！ 那位落水之人自从告密后，浑身长满了毒疮，不久就痛苦而死。 值得一提的是，在表现九色鹿与国王对话的情节时，无论是在印度佛教雕刻中，还是龟兹石窟壁画上，都是按佛经“鹿长跪问王”的记载绘九色鹿的，而在敦煌莫高窟的九色鹿却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的面对国王，充分表现了九色鹿正义凛然的气概。 这一个姿势的改变，正是一千多年前画工当场的一个决定，他读懂了九色鹿的内心，也充分反映了印度佛教文化与中原思想的激烈碰撞。 佛窟里住进了神仙（285） 《列子. 黄帝篇》：“庖羲氏，女娲氏，......蛇身人面。”莫高窟第285窟伏羲、女娲就与此相符。 位于莫高窟西魏第285窟东披，中部为莲花摩尼珠（如意珠），两侧为伏羲与女娲，下有二力士奉侍，还有乌获、朱雀等。伏羲右手持矩，左手持墨；女娲双手持规，身着汉装，长带飞扬。他们上半身是人，下半身为兽，与汉朝出土的绘画中的形象一样。 伏羲、女娲胸前均有圆轮，象征着日月神，这是佛道思想在壁画中的碰撞，古人将佛教的西方极乐世界，与道教的神仙世界理解成了一个世界，佛教也从中国的神仙思想中找到了认同，和突破口。于是佛境与仙境在285窟交织在了一起！ 下图是285窟我最喜欢的飞天，轻盈、优雅，那飘逸的彩带灵动而婀娜。 这是西魏飞天的代表之一。这里飞天有三类：第一类为西域飞天，第二类为中原式秀骨清像，第三类为道家的飞仙，三种飞天同时并存绝无仅有。 285整个窟顶四披以白色为底，绘有伏羲、女娲、羽人、飞廉、雷神、霹电等十多种神仙，众神腾跃翱翔、昂首奔驰，四周天花旋转，云气飘渺、满壁风动，神仙与佛和解了。 285窟是敦煌仅存的三处禅窟之一。（印度的阿旃陀石窟是印度古代佛教艺术的集中体现，其中有不少是禅窟） 我们注意看下图窟顶与北墙的连接处排满了禅僧像，有的穿通肩袈裟，有的对襟袈裟，还有的随意的好像没有穿上衣，潇洒坐一回，这将如何进入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的寂静境界？ 这三十五身绕窟一周完全不同的禅僧像，简直就是各民族大融合。我不禁想象着当时的画工，他们是如何的洋洋洒洒挥笔fantasy啊！ 在285东南北三壁的画面上，人物面貌清瘦，眉目疏朗，身材修长，宽袖长袍，大冠高履，帐中飘洒，典型的江南秀骨清像风格。使人们很容易想到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中原的衣冠文明，南朝的名士风流。 十五世纪哥特式修长风格恐怕也是得到285窟的真传吧。 不知不觉他们与天竺，甚至北凉的距离一点一点远了，与中原的距离一点一点近了...... 1944年莫高窟一个惊天发现（220） 1944年的夏天，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发现220窟北壁瑞像壁画正在逐渐脱落，而脱落的地方隐约露出色彩艳丽、线条挺秀的早期壁画。 当他们对220窟四壁宋绘壁画进行剥离之后，整间石窟四面墙壁上显露出了场面宏大、人物传神、瑰丽无比的初唐壁画，这让所有的研究者激动不已。 史书记载敦煌世家大族都参与过莫高窟的营造，如阴氏的285窟、李氏的148窟，曹氏的61、翟氏的220窟。 这些世家豪族在很大程度上把佛教石窟作为“家庙”或“祠堂”， 一家一窟，一族数窟，父子相继，祖创孙修，累代营造。 可以说没有这些供养人，就没有莫高窟。 1975年，敦煌文物研究所对220窟重层甬道表层宋代壁画整体剥离后，底层五代壁画完好的暴露出来，随之而出的是甬道南壁翟奉达写的《检家谱》。 据《检家谱》等资料记载，唐贞观十六年（642）翟迁之子翟通建第220窟，也就是说，220窟是翟家窟。 五代后唐同光三年（925）翟迁九代孙翟奉达又重修了甬道，并书写了《检家谱》，追述220窟营建和演变的历史。 220是莫高窟重要的初唐洞窟之一。 覆斗型顶（莫高窟普遍窟型），西壁龛内塑一佛二弟子二菩萨，南壁绘西方净土变，北壁绘药师经变，东壁会维摩诘经变，甬道北壁为五代画新样文殊及翟氏供养人等。 下图220入口左右为维摩诘经变。 经云：维摩诘现身有疾，国王大臣前往问候。 我们来看看这位华夏帝王：头戴冕旒，身着衮服，在大臣的簇拥下昂首阔步，不可一世。（有没有扭秧歌的广场舞范儿？） 与其说是向维摩诘问疾，不如说是下圣旨，让维摩诘做他的谋臣。这幅画是否很容易让人想到唐太宗李世民“逼劝”一代大师玄奘归俗。 是否有人会说国王的至尊气派俨然就是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嘛？ 我却认为长安与敦煌在初唐时往来频繁，也有可能是把这里无名工匠的创作风格带到长安，因为这幅国王壁画比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早了30年。 贡布里希在《艺术的故事》一书中强调：没有艺术这回事，只有艺术家！ 而横跨中国几千年的艺术，却都是无名工匠，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他们将时空凿通，让我们畅游在华夏的璀璨艺术殿堂里。让我们起立为一千年前的他们鼓掌！👏 经云：维摩示疾，王子官属前去看望。下图画面描绘了一组外国王子、使臣群像，从服饰到长相，真实的再现了初唐往来丝绸之路上的活跃场景。 唐代洞窟中往往把西方净土变与药师经变相对画出，220窟在南壁画西方净土变，在北壁画药师经变，这样西方阿弥陀佛、东方药师佛，与正龛释迦牟尼，组成了“横三世佛”。 北壁药师经变，在药师七佛左右，八大菩萨穿插其间，水池中央的平台，以红蓝两色琉璃蒲城，富丽繁华。 这是药师经变下部的舞乐图。以灯楼为中心，两侧立灯轮，天女分别燃灯。乐队28人，分为两组，左右相对，演奏来自中原的和从西域、外国传入的各种打击、吹奏、弹拨乐器。 看这燃灯天女，怎么让我想起了《了不起的盖茨比》女主角黛西的服装和头饰呢？ 两队舞伎素裹白裙，或锦衣石榴裙，在灯火辉煌、器乐协奏中翩翩起舞。 大家注意看，左右两队舞伎，左边是脚后跟始终在小圆毯上旋转，而右边是用脚尖旋转，他们旋转腾踏，巾帛飞扬，这大概就是传自西域的胡旋舞和胡腾舞吧。 南壁西方净土变，其中的主尊就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也译作无量寿佛，崇奉阿弥陀佛经典主要包括《阿弥陀经》、《无量寿佛经》、《观无量寿经》，也称净土三经。本窟就是根据这三经绘制的经变，主要描述了阿弥陀佛所在的西方净土世界，所以称作西方净土变。 未完待续，217、103、61更多精彩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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