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22年的九月,大学的报道通知姗姗来迟,我终于背上行囊,孤身北上。</p><p class="ql-block"> 阴雨连绵中,飞机平稳地发动了。从育我的那座江南小城出发,直上云霄,在白云之上,渐渐模糊了南方的那份妩媚秀丽,一个猛子向辽河流域扎入,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硬朗起来。</p><p class="ql-block"> 白云之上的天空无比亮堂,我油然而生出一种千里走单骑的豪情,似乎这不是通往大学的旅程。与其承认自己是一个即将步入大学的懵懂少年,倒更愿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眼含星子、衣带当风的逐梦者,一个信马游缰、气宇轩昂的人,一个携带着琳琅卷帙追求信仰的人……这是属于我一人的奥德赛。</p><p class="ql-block">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邻座的人们已经渐渐进入睡梦中,整架飞机成为我一个人的翅膀,独行的快感,冲淡了初次远行的无助,内心呐喊般地叩问着命运的规则,向渐渐清晰地彼岸丢出求生的绳索。云雾中,我越过了江淮平原,越过了秦岭,看见了那条熟识着南方与北方的黄河,看见了苍苍茫茫的白山黑水,看到了庄严肃穆的东陵与北陵,如镶嵌在沈城大地上的璀璨明珠,在精细的雕刻之下而不失其豪迈,似历经岁月的洗礼,千淘万漉后仍然宽广的胸膛;再往北些,是柳条湖边九一八时以鲜血浸润的国土,至今仍有金银花肆意地绽放。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正在无限扩大,又像是在无限缩小。听不见周围的喧哗,心在奇异的伸延,一下飞到无穷的远古,与那里的星月、狼烟、风沙和羌笛一起跳动,体验着什么是文明,什么是伟大,什么是历史,什么是沧桑……</p><p class="ql-block"> 这的确是我第一次孤身北上,可我却执意要称它为“北归”。这是对这片土地强烈的归属感,在飞机刚进入沈阳境内时便感受到了。万河归海,候鸟北归。青春的我就是这候鸟,终于轮到了它踏上这条残缺朝向圆满的迁徙。这片土地上充满着青春的气息,一切都那么的熟悉。这样的激情澎湃一直持续到进入大学校园仍久久未能平复,这段时间里,它常常让我的脑海中天马行空地浮现很多个在阴霾中入场,在阳光中落幕的细节:《觉醒年代》中一位位热血难凉的勇士们,于不同的境遇中演化着不同的故事,或悲壮雄浑,或慷慨激昂;少年派在风雨中与灵性和兽性做着生死对抗;卡夫卡离家进行自我的朝圣;草原小姐妹穿越的暴风雪和奔跑的牧群……</p><p class="ql-block"> 北归之前,我也曾听说过北国的残忍无情,有着最凛冽的风,最飞扬的雪,会有可能逐渐消解每一个逐梦人的万丈雄心,也会害怕自己会在北方的一次次碰壁中,变得无聊现实,乏善可陈。随着融入的时间逐渐变长,我越发肯定我的生命中本就流淌着北方最积极的因子,它很好地给予了我作为东大一名公管专业学生所应有的热情,在这个遭到工具理性铁杆拥趸的年代,却不乏带着感性与温度。从这里出发,我不缺前辈师长的庇荫,更不缺历史文化的熏陶。《荷马史诗》与《奥德赛》的世界,孔德与斯宾塞的思想,从泰勒的科学管理理论大谈至西蒙的决策学派,构筑了短短几天大学时光神采飞扬的时光。这是北方赐予我的,在新的地域,新的时代,它赋予了青年新的使命与内涵,只有敢于追求成功,敢于亮出自己的锋芒、刚性、爆发力,才能永葆对家国与信仰的热忱,才是一个时代的强者。</p><p class="ql-block"> 我的北方,唤起了我青春的第二次生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