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可期也

邓工

几百年不见的酷热被我们这一代人遇见，这是一场并不欢快的遇见。火辣辣的太阳让人们沮丧不安，也加剧了我对气象灾难的深深忧虑。几年前从电视里得知，热浪横扫欧洲大地，那些白馒头似的的大胖子像河马一样浸泡在水里苟延残踹；而印度那些老弱病残因缺少抗击太阳的防护装备，一批批挂掉；也听闻中东那些沙漠里的国家研发了一套又一套应对酷暑的办法，那就是长衣长裤，全副武装，裹得像个粽子，以免灼伤，至于汗流成河，那是保卫生命必需的付出，不知道沙漠国家有多少人成了木乃伊那样的干货。

对于他们的不幸，我们没有切身感受，那似乎是与我们无关痛痒的遥远故事。多少年年来，我们这里风景独好，国泰民安，真是天佑中华！可是同一个地球同一个梦，地球那边的人把气候破坏了，我们不可能永久性偏安一隅！果然这几年，我们这里的气候不再是和风细雨，不再是迁客骚人笔下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今年的天气最为杂乱无章，三月本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最美时光，我们却迎来了比冬天还要凛冽的极寒，大片的雪花肆意飘飞；往年的四月，孩子在春天里打滚，今年的四月，山寒水瘦，人们裹着厚重的装束，对残冬的疯狂进行忍无可忍的防御。好不容易熬过漫长的寒凉时光，长达两个多月的雨水天气又不请自来，一阵紧似一阵，整个世界像水帘洞流水哗哗，人像八爪鱼，在漫天雨水中笨拙地扭曲。雨下累了，终于停住，否极泰来，人们殷切地期待着一个友好的夏天让人措手不及的是，这个夏天令人绝望，太阳红得发白，发出刺人的光芒，像高炉里流泻的铁水。气温在几天之内急剧拉升，几乎到了高不可攀的位置，40度到45度的绝版天气简直是家常便饭。有人说这是十万年来地球最热的时期，也可能是未来十年中最凉爽的天气，如果是这样，谁还敢瞭望未来的十年？不敢在室外稍作停留，担心会晒成大号咸鱼，在室内也只能是权宜之计啊，空调病是这个时代的流行病，我们的身体在空调房里大尺度损耗。挂在外墙的空调主机声嘶力竭地轰鸣，数以百万计的空调主机像是炎炎夏日的帮凶，将气温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样的日子里，如果有雨，人们的日子会有一些儿念想。几场大雨就可以对酷热的地球进行物理降温，也可以对冒烟的负面情绪进行消杀。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了，雨神那么决绝，以蛇蝎心肠来恶意危害人类。一百天，整整一百天，无情的干旱折磨着地球和地球上的生灵。那些娇嫩的花花草草本就脆弱，成群结队地夭亡在这个夏天初来乍到的时候，随后不那么耐旱的树木抱憾离去，非死即伤的行道树奄奄一息的样子触发了人们的忧伤。鱼塘干涸了，大大小小的鱼儿牺牲在这个夏天，塘泥晒得干巴巴的，四分五裂，豆腐块似的挨挨挤挤；长江的部分区段断流了，裸露的河床像被迫裸露的女子，极不和谐地伤害自然天道；湖泊也被熬干，洞庭湖、鄱阳湖的水位线不断下移，靠近湖底的区域长出广袤的野草，八百里洞庭湖变成了塞外草原，鄱阳湖的草丛成了蛇鼠的乐土，这就是大自然的杰作？

自然山火呈愈演愈烈之势，在南方大地无情燃烧，四川、重庆尤其成了重灾区。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山川草木成了火海。不能让野火吞没我们的家园！扑灭山火就是保家卫国，匹夫皆有责。农民朋友自发上阵，力图锁住烈焰火龙；消防战士一马当先，和死神搏斗。电视里播放着山火爆发的惨烈场景和救火的英雄事迹，一个又一个救火场景催人泪下，又叫人痛彻心扉。高温缺水，灭火成了一道难题，人们只得用血肉之躯以最机械纯手工的办法和山火进行生死较量。总有不幸消息传来，被吞噬的生命成了我们锥心之痛。夏天疯了，人们的情绪到了奔溃的边缘。

前天还是39度的高温，每个人都是浑身湿透，像一条条湿滑的鲇鱼。昨天的气温像华尔街惊恐的股票大幅跳水，今天就是15度的低温。穿短裙的女士已经换上严实的风衣，将绾上去的头发放下来，为大脑司令部围上护栏以挡住冷风的袭扰；老人一夜之间全部换装，变幻魔术似的从一件汗衫到里三层外三层，差点认不出人来。我反应迟钝，用夏天的思维应付今天的气温，早上穿一件长袖衬衫出门，本以为可以将天气敷衍过去。然而我天真了，这个冷是深冬的那种冷，是蚀骨夺命的那种冷。真是懵了，从酷暑到冷冬只有两天的距离，天气的巨变比电视剧情的切换还要快。

四季分明的记忆并不久远，那种自然有序的时光才是人类的美好陪伴。这些年来，气候的变化成了地球人对自己的灵魂拷问，联合国的气候大会一个接一个地开，发展和保护孰轻孰重？生存和贪享如何选择？地球暴戾至此，深层的原因我们都知道，我们是气候变化的受害者，同时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始作俑者。解铃还须系铃人，时不我待，地球人火速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