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岁月（第十九章）：无言的追求

戈壁胡杨

自从收到那封迟到的来信，我的内心一直在思考着人生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启程……？失去了一次决定自己前途命运的机会。难道就没有新的机遇了吗？不，绝不可能！有那么一首歌词是这样写的：总是在坎坷的路上行走，总是让命运穿过激流，每一次把希望还给大地，每一次把苦涩埋在心头！走过冬夏，走过春秋；多少次跋涉，无言的寻求，风吹雨打，永不停留，带给人间欢笑悠悠……！向自己的故事挥一挥手，还没有结束又有新开头，太多的忙碌冷淡了温柔，无穷的辛劳是一生的朋友，走过冬夏，走过春秋，多少次跋涉，无言的寻求，风吹雨打，永不停留，带给人间欢笑悠悠，欢笑悠悠……！这首歌词激励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阔步前行……！时代的发展需要更多的人才建设祖国，推动着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前进……！要建设强大的国家，人民要经受多少苦难。翻开共和国的历史，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和国家的安危血脉相连……！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75年8月3日，我的家乡河南省上蔡县，遭遇了建国以来罕见的洪涝灾害！据史料记载：因为连降历史罕见的倾盆大雨，河南驻马店地区的板桥、石漫滩两座大型水库，以及两座中型水库和58座小型水库在短短的数小时内相继垮坝溃决。57亿立方米的洪水，使驻马店地区的10个县（镇）尽成泽国，加上许昌、周口、南阳、受灾人数1100万，死亡人数2.6万人（有的说8.5万人、有的说死了23万人，各说不一。）直接经济损失近百亿元。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受灾面积最大，死亡人数最多的特大水灾。这个事件被世界列为科技错误导致的灾难之第一位！日死它祖宗。恨得咬牙切齿！你说倒霉吧？这么个世界第一的灾难偏偏就发生在河南，这个难以”充饥的馅饼”偏偏就落在了我的父老乡亲的头上……！竟然有一种把天捅破崩塌的怒火在燃烧……！突然，哥拿着“父母病危，速回！”的电报出现在我面前。心急如焚……！请假回家……！因为是兵团的单身汉，工龄满二年可享受一次十天的探亲假……！回去探望爹娘，灾区最缺的就是粮食，有钱也买不到吃的。我和哥哥一人扛着一袋25公斤的面粉，挤上火车回家，好救济不知死活的亲人和爹娘……！游子回家，归心似箭！经过三天四夜的长途跋涉，总算在那个月光朦胧的晚上疲惫地走进了思念很久的家门。见到了坐在昏暗灯光下的爹娘……！一家人围成一圈失声痛哭……！娘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诉说着洪水猛兽带来的灾难和心里的惧怕……！生怕再也见不到俺们哥俩……！父亲一声长叹，唉😔，吓死人了，总算躲过去了，这场洪水来得太快了，根本没法防备……！父亲断断续续的讲述着洪水泛滥的情景。8月13日下午，晚霞映满天空，那鲜红的霞光从来没见过是那样的瘆人……！像是吃人的禽兽嘴里流出的鲜血，搅和着云彩在天边翻滚着……！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好像是下雨前的炸雷。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接着就是房倒屋塌的响声。不好了，是洪水来了？父亲呼喊着院子里的亲人们赶快逃命！十几米高的洪水浪头猛兽一般的扑了过来，全村的哭喊声淹没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之中……！瞬间，我家院子里面的水深一米多深，来不及逃命了，全家人很快地爬上院子里的几棵大树上，几个兄弟姐妹急忙卸下门板，蓬在树上，又把屋子里的粮食抢运出来，也吊在树杈上……！接着就下起了漂泼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老天爷就是这样无情地摧残着人间信仰它的百姓……！全家人象鸟🐤一样在树上煎熬了七天七夜，吃的是那被雨水泡涨了的麦子，喝的是那激流勇进的洪水。熬过了那个生死难测的日子，天晴了，雨停了，洪水慢慢地退下去了。院子里乱成一团，污泥杂草堆积如山，喂猪的石槽边有几片巴掌大小的鱼鳞，足以证明有多大的鱼从我家院子里游过。整个村庄房倒屋塌，一片狼藉。在三队的那棵大柳树根下，一堆杂草包裹着一具尸体，东大塘的芦苇丛里漂浮着不少鸡、猪、猫、狗的尸体……！坑边上有一个小土堆，那是善良的乡亲掩埋那具高度腐败的无名尸体堆起的坟头……！灾害后的人们很快得到了党和政府的救灾和全国各地的支援。飞机✈️空投救灾物质，大都落在了公路上，有的落在了激流翻滚的河里，饥饿的人们不顾死活的疯抢，打得头破血流。好歹还有救灾的民兵维护着秩序，爹娘说还吃上了新疆的馕饼…！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灾区人民深切的感到党的领导和政府的关怀……！家乡的父老乡亲不屈不挠，生产自救，在废墟中搭起了小窝棚，在被洪水冲刷洗劫过的黄土地上又播撒了希望的种子，生根发芽……！假期满了，就要离开家乡回新疆了。爹娘的眼泪满眼流淌……！爹在路口停住了蹒跚的脚步。娘和小花妹妹一直把我们哥俩送到百里之外的西平火车站。一路上娘有说不完的贴心话，还挂念着大嫂和孙女芳芳，还说你大嫂又该生二胎了，跟前没个人帮她照应孩子，怪作难的。言语中流露出也想让小花妹妹去新疆给大嫂带孩子。能上个学，分个工作，找个人家就中了。娘的慈爱和良苦用心儿子牢牢地记在心里……！站台的铁大门紧锁🔒着。打开了一扇小门检票进站。我和哥哥被拥挤的人群推进了进站口的护栏。人们不顾一切的飞奔到站台上，拼命地往自己的车厢里挤……！场面喧闹非凡……！转身看见娘还站在铁大门外，不停地摇摆着手喊：儿啊！啥时候再回来看娘啊……？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娘磕头，哭喊着娘啊，儿子还会回来……！火车鸣起了一声开动的长笛。含泪趴在窗口，还隐隐约约的看见娘手抓着铁栏……！不停地招手……！招手……！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望着母亲渐渐模糊的身影，心里酸楚楚的……！嫂子怀着的二胎就要分娩了。说实在话，跟前没有个人照顾她，日子实在难熬。哥嫂商量着，还是听娘的安排，写信让小花妹妹来新疆吧。说来也巧，娘接到信后，正好遇见从一三三团五连回老家探亲的老乡，是五连连长的妻子李金彩。她是林堂集上的人，娘赶集遇见了她，喜出望外的拉住她舍不得撒手，拉着家常也就说出了让小花妹妹跟她去新疆的事。她满口答应下来，又给娘说了和哥嫂是一个团的，平时亲热得像兄弟姐妹一样。这让娘感动得直抹眼泪……！不几天，小花妹妹带着她的梦想来的了我们兄弟身边，我的心里又多了一份喜悦和忧愁……。为小花妹妹上学，落户，分配工作的事实在让人发愁……！提心吊胆的事发生了。嫂子怀胎十月还没有临产的症状。怪急人的，去医院检查一切正常。医生怀疑是嫂子记错了怀孕的日子。哥是卫生员，他说没错。没事，到时候就会生的。哥就是这样的性格，无论遇到啥事他总是大大咧咧的，毫不在乎，“没事”是他的口头禅。显示出哥那种自信豪迈的情怀。就这样，硬是等到了十二个月，嫂子终于痛苦的生下了一个九斤重的大胖小子。小名叫“蛋蛋”。哈哈哈哈，这可喜欢坏了我们全家人，因为这是爹娘的长孙子……。爹娘别提有多高兴😊了……！为了给哥嫂贺喜，我走了司务长的后门，买来了二十个猪蹄子慰劳嫂子。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哥嫂的孩子们长大了。我特别喜欢她们，从她们身上看到了希望！小花妹妹也在九连民族中学上学了，通过我的铁杆哥们张家才与“杜大牙”的关系，给他送了一条狗腿，听家才哥说，那条狗腿是他在二连放羊的姐夫，是守护羊群的母狗发情了，招引来一条不要命的公狗🐶，结果它占了母狗的便宜图个一时的快活却葬送了自己的狗🐶命……！就这样把小花妹妹的户口落上了……！为啥这么容易，因为“杜大牙”落实政策当上了一三二团的政委，她的老婆是一三三团派出所管户口的。你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人情世故关系吗？社会关系学的奥秘深着呢……！后来小花妹妹分配了工作的。两年后，俺娘不放心她女儿的婚事，在河南省上蔡县给她定了亲。女婿是中越自卫反击战的空军战斗员。小花妹妹也就通过夫妻关系调动到上蔡县丝绸纺织厂工作了。我和哥嫂虽然舍不得她离开我们，但毕竟她是俺娘的心头肉，回到俺娘的身边是一种福分，有一种享受不尽的快乐和幸福😊……！现在，小花妹妹已经是儿孙满堂的奶奶了。大儿子张阳是驻马店地区铁路派出所的所长。小儿子张翔是宁夏大学的教授。我为她们幸福😁的一家人感到无比的欣慰……！亲情割不断，家务说不清……！我在1980年成了家。后面再写我的爱情故事，感人着呢……！ 说起哥嫂的孩子芳芳，蛋蛋。我是打心眼里疼爱她们。因为是对哥嫂的一种感恩和报答。常常扪心自问，没有哥嫂把我接到新疆，就没有我的今天。让我由衷地感到，爹娘给我一条命，哥嫂给我一个家！说起“蛋蛋”的成长故事，那是哥嫂的快乐、幸福😊和恨铁不成钢的恼恨……！我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与欢乐……！”蛋蛋”打小就在全团的广播喇叭里出了名。为啥？哥嫂忙着工作，下班晚了。三岁的“蛋蛋”饿得哭鼻子。就哭着下地去找妈妈。他哭着离开了家，走到房头西边的大公路上，翻过树林来到了一块平坦宽阔的飞机✈️场。这是一个给打药飞机起降的临时机场，平时不见一个人影。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嫂子下班很晚。回到家里不见儿子“蛋蛋”的面，日急慌忙地跑到卫生室和哥大吵一架，惊动了二连的领导在喇叭里动员大家分头去找孩子。嫂子哭着跑到我家说“蛋蛋”丢了。咋办？急忙飞驰到团部广播站求救广播寻人启事。全团各个地方，连队的大喇叭里响起了一个共同的声音：”有哪位同志看到了一个三岁的男孩，请立刻给团广播站打电话告知”。十分钟后，电话铃声响了，砖瓦厂的老马说，孩子在我家吃饱睡着了。是我在飞机场✈️旁边的地里割苜蓿看到孩子哭没人管，就把他抱回家了。不要着急，过来抱孩子吧！好人呐，好人，谢谢您了！哥嫂抱着“蛋蛋”涕不成声……！你说说，“蛋蛋”这么小就出了名，调皮捣蛋😜吧？后来，小花妹妹觉得嫂子在兵团劳动太累了，为了报到哥嫂的恩情，她通过很多关系，把嫂子和两个孩子调回到上蔡县砖瓦厂。”蛋蛋”在乡下跟着奶奶生活，上学逃课是他的爱好，最喜欢在林堂集上溜达，调皮，贪玩在大任庄出了名。可他嘴甜，见人就按辈分称呼喊叫，导也让乡亲们都喜欢他那个顽皮的劲头……！再后来因为体制改革砖瓦厂倒闭。嫂子停薪留职又带着孩子回到新疆和哥团圆生活。你说是不是折腾啊？真是没有办法，人的生活经历总得身不由己的跟着政策走。后来，女儿芳芳考上了郑州大学。“蛋蛋”到部队当上了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哥嫂的脸上露出了自豪光荣的笑容……！“蛋蛋”在部队学会了开车，拿上了大货车的驾照。还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获得了一生的荣耀……！后来“蛋蛋”复原回乡。被聘用到我工作的法院开车。和一个姑娘相爱得要私奔。我和妻子去那女孩家提亲订婚。好在大姐是位院长，又是我的办案师傅和入党介绍人，通情达理，给足了面子，答应下来了这门婚事。说实在的，哥嫂和亲家有点门不当户不对。哥嫂毫不吝啬地拿出了全部的血汗钱，买了一套90平米的房子，把“蛋蛋”的婚事办得喜庆隆重！又花了七万元给“蛋蛋”买了一辆汽车。2000年11月18日“蛋蛋”当上了爸爸。深爱她的媳妇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好日子过得不长。“蛋蛋”不争气，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了一起，沾染上了玩牌的恶习。妻子和他离了婚。嫂子哭着骂道：蛋蛋，你咋不死啊？唉😔，你说“蛋蛋”是不是个混账东西？他怎么不懂得珍惜幸福的生活？他怎么不懂得孝顺父母感恩疼爱他的人呢？人说家丑不可外扬，你说孩子不争气该多气人啊？恨得咬牙切齿，不过说出来也就消气了……！为了孝顺爹娘，我把她们接到新疆住几天。娘在金马市场闲逛认出了她的重孙子，她凭心灵的感觉断定是“蛋蛋”的儿子，便不露声色地给三岁的“辰辰”买了个玩具送给他……！娘回来抹着眼泪说出了她心里的喜悦和酸楚……！好在“蛋蛋”现在懂事了，又成了个家，又有了一个胖儿子。他的那个大儿子也考上了北京林业大学。2019年的冬天，新疆发生了“新冠疫情”。我的大哥咳嗽的吐血，却不能住院治疗。拖了半年才住进乌鲁木齐肿瘤医院，确诊为“小细胞肺癌”，几次手术化疗。没有办法治好哥的病。2020年11月18日下午五时，病魔夺走了哥的生命……！享年72岁。苍天啊！是那个万恶的“新冠疫情”夺去了哥的生命……！嫂子哭着说，你哥在住院治疗期间就是放心不下“蛋蛋”和他的两个孙子。特别想亲眼看到在北京林业大学上学的大孙子“辰辰”，有时候拿着照片看着看着就直流眼泪……！爷爷疼孙子，那是隔辈亲呐……！“蛋蛋”如今也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儿子身上，再苦再累也要把儿子培养教育好。如今，“蛋蛋”跑运输。还种了50亩地的景观树。为下一代造福……！人生的道路上坎坎坷坷，春夏秋冬，喜怒哀乐，欢笑悠悠……！作者：任联营（原创）2022年10月4日（重阳节）写作于新疆兵团石河子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