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霞浦

西溪雅客

两年前的夏天，随着几位摄影大师第一次到福建霞浦，那里海边的美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近两年来，霞浦着力在打造“东海一号”风景观光道，从高罗沙滩到闾峡村的一期路段已于今年6月开通，从而使原先藏隐在礁石崖壁之间的秘境美景得以显露。好友发茂兄上个月回霞浦老家时去“东海一号”走了一段，对沿途的美景赞不绝口，邀我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心动不如行动，上周一约上几位好友自驾从杭州直奔霞浦。在霞浦的四天，探海尾角之石塔，寻下尾岛之险礁，迎北兜之日出，映东壁之晚霞，观南湾之彩网，踏西山之银滩，拍鹅湾红树林之撒网，登闾峡灯塔之险要，醉杨家溪之乡风，迷半月里之畲情。此情此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感谢发茂兄的精心安排和热情接待，感谢金牌摄导老金师傅一路上的照顾和指导！

行程安排：9月12日杭州—霞浦，下午游览海尾角；9月13日上午游览南湾和鹅湾，下午游览西山滩涂，傍晚去东壁拍日落；9月14日上午游览半月里畲族文化村和沙江S湾，下午游览下尾岛和闾峡灯塔；9月15日清晨去北兜拍日出，上午游览杨家溪后离开霞浦。

海尾岛 ​杭州到霞浦500公里的高速路，差不多6个小时就能到霞浦。在入住的酒店稍微休整后，下午4点，我们坐上摄导老金的车原计划去下尾岛，但恰逢景区关闭整修，只能改道去附近的海尾角，据说那里的“海上迪拜塔”是“东海一号”大道开通后的网红景点。离海尾角一公里处，但见路中央拦杆挡道，管理人员说是由于海尾角存在安全隐患，暂时封闭，禁止外来车辆进入。好在老金在村里有熟人，打了电话以找人为由才得以“蒙混过关”。进入景点，果真是铁门紧闭，我们只能爬越一人多高的围栏进去。从围栏到海边礁石落差近百米，几乎没有路，在老金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沿着悬崖峭壁好不容易下到了谷底。顺着退潮后露出海面的礁石向右行走两百米就能看到“海上迪拜塔”，这是海尾角标志性景点。一块高大的塔状礁石紧靠在岸边，涨潮时四周皆水，退潮时底部则完全露出，由于看上去酷似迪拜塔，因此得名。从地图上看，海尾角在霞浦东冲半岛东岸。位于高罗海滩与大京沙滩的中间凸突显部。这里的海岸经过亿万年海浪冲刷侵蚀，怪石嶙峋，形成了独特的海上风光带。据说“东海一号”景观大道通车前，这里人迹罕至，就是当地人也极少到过。这次虽然冒了点风险，费了点力，但也饱了眼福。可惜的是，因为上下的“路”（实际上也没路）陡峭险峻，所以无法带相机，只能用手机拍下这鬼斧神工的海上奇观。

南湾 9月13日是来霞浦的第二天，上午的行程是到南湾和鹅湾游玩拍摄，这里和东冲半岛隔海相望，虽然不是“东海一号”开通后的新景点，但也属霞浦的网红打卡地。南湾景点的特色是滩涂奇观。由于滩涂养殖和赶海的需要，渔民们在近海滩涂上修筑了很多不完整的围堰和低矮的各种曲率的长堤和短堤。随着潮起潮落，若隐若现，会出现各种图案，有时很像甲骨文，其中的“鱼水”二字尤为形象逼真，令人叹为观止。而右边的七彩围网，原是用于养螃蟹的，现在只留作拍照用，正好相映成景，别有情趣。小木船慢悠悠从中穿过，如梦如幻，似一幅水墨丹青画卷。

鹅湾 离开南湾，车行不到10分钟，就到了上午的第二个景点鹅湾。鹅湾村附近的滩涂有一片小小的红树林，随着潮起潮落，露出滩涂与海水浑然一体，加上鲜艳的小渔船点缀其中，给这里带来另一番风情。不知谁喊了一声“撒网了”，但见小船上的渔民已经撒开了捕鱼的彩网，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摄友，此刻已来不及仔细品赏眼前的美景，只听得耳畔响起一片咔咔地按动快门的声音。霞浦的滩涂景色讲究的是潮起潮落的时间节点，很多景点的独特景色去早去晚都看不到。比如南湾的甲骨文滩涂，只有在刚涨潮时才显得形象逼真。鹅湾的红树林也是如此，加上那划着小船转悠撒网的渔民可不是白干的，都是摄影团队事先花钱雇的，必须踩着时间节点干活。同一个景点，一般游客如赶不上那个节点，根本不可能看到或拍到网上搜索到的美景。说到这，特别佩服我们的金牌摄导老金师傅，他对霞浦各个景点一年四季的潮汐变化非常熟悉，这次带着我们4天，总是踏着点看景，没出过丁点差错。

西山滩涂 13日下午的行程是先去西山的滩涂游玩，傍晚再去拍东壁的晚霞。在霞浦旅拍最怡适的是景点都在周边，不用换旅店，尽管拍日出日落要起早摸黑，但午饭后都可以美美的在旅店里咪上一会儿，毕竟大热天的谁都不愿意中午顶着日头在外面晃悠，再说强光下也拍不出好片子来。西山滩涂离县城不远，号称是霞浦最美的滩涂。到了那里看似熟悉，问了老金才知道，实际上就是两年前我们拍过的小皓滩涂，不同的是那时是在东山顶从上往下俯拍的，而这次是直接走到西山下的滩涂上来玩耍了。看看手机上下载的霞浦旅游地图，还真是那么回事。西山滩涂以沙质为主，每次潮涨潮落，海滩上的水流与沙滩所形成的纹理、色块均有不同，形成强烈的冷暖色彩反差，从上往下看构成了独特的霞浦滩涂风光。而走进滩涂，只见落日余晖照映在滩涂上，渔民劳作，杆影、沙滩、海浪形成壮美的滩涂画面。尤其是渔民扛着渔具行走在海滩上，为画面增添了动态人文色彩，真是美不胜收。据说，随着季节变换这里会呈现出不同的风韵和景致，可以看到国画的简洁、油画的斑斓、版画的强烈、水彩画的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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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壁晚霞 傍晚时分，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西山滩涂，前往两公里外的东壁去拍晚霞。东壁村是霞浦三沙镇一个面朝大海的小渔村，明代抗倭英雄戚继光视其为海疆东面的壁垒屏障，故称“东壁”。东壁岛北望马祖岛，东接平潭岛，岛上基本保持着原有的自然生态，是霞浦诸多景点中拍摄海上日落的最佳之处。老金把车停在距东壁一公里处的路边，建议我们走一段新建好的海边光影栈道。据说这里现在是游客来霞浦网红打卡的必游之地。栈道总长2.3公里，与海面上的景观融为一体，不仅移步换景，还能观赏独特的日落景象。虽然我们只走了其中的800米，但沿途的美景目不暇接，特别是在夕阳的照耀下，那蓝色海水、流动的渔船和云层中透射出金色的光芒，将海面上一丛丛养殖紫菜的竹子架映照的金光闪闪，那种如诗如画的绝美景色让人流年忘返。走到栈道的尽头沿台阶回到公路，就来到了东壁大桥的拍摄点。这里依山傍海，视野宽阔。但见渔船静静地停泊在港湾，海上布满了养植的毛竹，远方是连绵叠加的山峰，落日熔金，夕阳给海面和滩涂洒满金色，形成了山、海、人、村落、沙滩、礁石、树林、渔船、竹竿完美相融的壮观美景。东壁日落之美，美在光影的交织变幻，美在山海人家所拥有的一份独特宁静与和谐，美在真实自然和原汁原味，美的令人沉醉不归。

半月里畲情 14日上午的行程是到半月里畲族文化村和沙江S湾水道游览拍摄。半月里作为中国唯一畲族历史文化名村，至今保留着原汁原味的畲族传统文化。村子里有龙溪宫、雷氏祠堂、举人府三座清代古建筑。走进村子，只见古树参天， 青石古道、门楼、大厝小厝（厝为福建方言，指房子和宅子）、山墙、影壁……无处不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村里的“畲族民俗博物馆”是村民雷其松自费建的，里面收集了相当数量的涉及畲族人民生产、生活、风土人情的历史文物。摄影团队来这里，会请村子里的模特摆拍一些表现畲乡风情的照片。赶巧那天模特外出，我们团队的两位美女自然担当起了模特的角色。在老金手把手的指导下，效果还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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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江S湾 始建于明清时期的沙江古村庄，两条S型港湾水道把村庄与隔海相望的竹江岛连接。养殖海带、紫菜的竹竿遍插内海，居高远眺，浓淡相宜、呈现出水墨韵律的美妙素描图画。据说，在霞浦所有风光大片中，最经典的就是沙江S湾，因为它曾代表中国，选入2016年巴西里约热内卢奥运会的宣传片中，惊艳全球。两年前我曾跟随摄影团队到过这里，这次故地重游，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记得拍摄沙江S湾的最佳视角是村里一所学校的顶楼观景台。果然，老金把车停在学校前的小庙旁，买过门票，直接带我们登楼。可能是临近正午，整栋楼空荡荡的，就我们几个游客，和两年前来这里人满为患、一位难求的场景完全不同。老金坦言，这两年的疫情对霞浦旅游业冲击很严重，游客数量大不如前。登上顶楼的观景台，放眼望去，烟淡云轻，水天一色，那一排排林立在海上的竹竿，连同来来往往的渔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天海之间，晕染出一副清新素雅的水墨丹青。

下尾岛 14日下午的行程是继续沿着“东海一号”景观大道到位于东冲半岛东南角的下尾岛和闾峡灯塔游览拍摄。这原来是到霞浦当天下午的行程，无奈那天景区封闭整修，今天老金尝试着再去闯一下。果然，下尾岛景区还是关闭，据说要到11月30日才能对外开放。既然到了那里，心有不甘，关键时刻还是靠老金找熟人疏通关系，好不容易才放我们进去。整个景区空无一人，走在崎岖的小路上，有点寂寞的感觉。下尾岛面积不到0. 1平方公里，屿岛虽小，却风光旖旎、别有洞天，随着“东海一号”景观大道的开通，吸引大量游客纷至沓来。下尾岛实际上是个半岛，海拔高出海面50多米，最东端的一个角刀劈似的与半岛断开。岛的南侧有一小海湾，小海湾前面一片金色沙滩和碧海蓝天相辉映。下尾岛第一景当属紧邻海边的巨大海蚀洞，岁月变迁，沧海桑田，风沙海浪的冲刷造就了令人惊奇的景观。洞外风景如画处处奇观，千姿百态的海蚀岩同岛上的巨型风车，构成一幅幅美丽画卷。站在洞穴内向外拍摄，礁石像是外形奇特的相框，近景是沙滩与礁石融合，远景是半岛环抱的海湾，真可谓“别有洞天”。

闾峡灯塔 游览完下尾岛，已近傍晚，我们立即驱车前往海湾对面的闾峡灯塔。闾峡灯塔红白相间矗立在海边悬崖之上，非常醒目，附近还有悬崖海湾，以及山顶的大量风车群，海岸景色很美，拍景、拍人都很合适，成为近来年轻人喜爱打卡的小众景点。其实闾峡灯塔属于霞浦尚未开发的景区，从山下到山顶那段3.6公里长坑坑洼洼的凹凸土路，实际上是一条维护山上风车所用的工程便道。有人说“灯塔很美，路太野蛮”，走过了这条路，你就会有切身体会。山顶风车旁正好有块平地可以停车。下车后顺着一条被游客踩出来的小道，转过一个弯就能看见灯塔了。这里不收门票，周边的悬崖峭壁也无护栏及安全设施，加上这里的海风很大，老金不时地提醒要注意安全。闾峡灯塔坐落的位置处于闾头尾的海崖末端，这里属于深入海中的半岛地形，周边海水墨绿或墨蓝，蔚蓝的天空，嶙峋的礁石加上红白相间的灯塔在这里颇有文艺风的感觉，怪不得年轻人不顾路途艰辛，专门来这里游玩打卡。而对已过花甲的我们来说，玩得开心，拍得满意，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北兜日出 15日上午的行程是先去北兜拍日出，吃完早饭顺路去杨家溪打个卡，然后离开霞浦。清晨4点起床，洗漱完就出发去北兜。北兜沙滩位于东冲半岛的北端，是霞浦五大沙滩之一，也是距离县城最近的沙滩。整条沙滩长3000米，宽300米，沙质细腻，坡度平缓。沙滩外如珍珠般成串排列着一些岛屿，将眼前的海面似乎围作一个大湖。海的浩瀚与湖的宁静，成为北兜特有的景观。这里不仅是拍摄日出的绝佳地点，运气好的话，还能拍摄到渔船捕捞归来的场景和渔家女编织、修补渔网、紫菜种养等摆拍场景。与前年去北岐拍日出不同的是，北兜沙滩比较平缓，可以直接在沙滩上拍。日出时，当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海面上，把沙滩变成了梦幻般的多彩世界，可以海浪承托云层，或用渔船承托云层，拍出主题鲜明的片子来。而北岐是在悬崖上居高临下拍摄的，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当然，日出时，北岐滩涂渔民拉网变幻的五彩光影也非常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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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溪 从北兜拍完日出回到旅店吃好早餐，拿上行李就出发回家。由于中午计划到龙港吃饭，算算时间，还可以顺路去杨家溪打个卡。前年随摄影团队去过杨家溪，对大榕树下田园牧歌般的摆拍场景记忆深刻。杨家溪最出名的是古榕树，据说那是片全球纬度最北的古榕树群，共有古树17棵，树龄最大的有880多年。在这片榕树林里，早些年一名摄影师拍得一张照片获得国际大奖。照片上阳光穿过晨雾和树叶似万道光芒照射到牵牛的老汉和挑担的阿婆身上，好一副闽南农村劳作的田园画卷。从此这里美名远播闻名天下，成为众多摄影师的拍摄目的地和旅游团队的打卡地。来的客多了，自然就衍生出摆拍的行业和模特。更神奇的是，一旁还多了位身着红布扎染衣翠蓝色裤子的村姑，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挥着蒲扇，从晨雾阳光笼罩下的老榕树光影中匆匆赶着一群大白鹅而来，如诗如醉、令人神往。同行的两位美女还试着拿着道具去体会了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离开杨家溪，也结束了这次再游霞浦的行程。几日游拍，有感有悟。霞浦之美，美在滩涂。霞浦霞浦，霞是天空，浦是大海，海天对话，幻化出世上最美的滩涂。霞浦的滩涂是一幅画卷，天地作纸，海水为墨，勾勒出她的旖旎；霞浦的滩涂是一支曲子，潮涨潮落，浪卷浪舒，演绎出她的旋律；霞浦的滩涂是一首诗歌，晨光网影，渔舟唱晚，吟诵着她的遐想；霞浦的滩涂是一部史书，险礁洞壁，围堰沟堤，记载着她的变幻。

（完稿于2022年9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