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在记忆中田野的春天里,我的思绪重又回到了童年时光,那种亲切和温馨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春天的田野像绿色的海洋,人在绿色海洋里行走,就像漂泊在万顷碧波中的一叶叶小舟。近处远处,一片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犹如翠玉镶金,分外夺人眼球。紫英云花编织成一方方紫红色的大地毯,孩童们出门打兔羊草时,总要到那天然的大地毯上去戏耍。田野里桃红柳绿鸟语花香,让人陶醉,让人流连忘返。 田野上阡陌纵横河网密布,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江南的自然美潇洒得淋漓尽致,江南沃野的春色似诗如画,春天的田野是天然的大氧吧大公园,更是孩子们放飞心情释放童贞的天堂。大人们都忙于春耕生产,孩子们当然也不闲着,星期天或放学后,不是割兔羊草就是挑野菜。和煦的阳光将田野晒得暖暖的,麦苗的清香和各种花香交织在一起,让人觉得晕晕沉沉,孩子们便大地当床蓝天作被,三五成群倒下就睡。睡梦中孩子们就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在春天的田野上空飞翔,他们越过河流飞过山林,和春姑娘媲美,与春姑娘赛跑。一觉醒来,梦景让孩子们的心田充满了甜美。 循着树丛中那婉转的鸟鸣声,憋息静气放慢脚步,悄悄地走过,抬头放眼在树叶丛中搜寻,不经意间就有可能发现一个鸟窝。上树掏鸟窝当然就是我的事,爬树是我的拿手活,孩子们在树下看着,我脱鞋上树片刻爬上树顶,鸟儿惊飞之中,一窝鸟蛋就到手了。下树后我被孩子们簇拥着,同伴们争相观看鸟蛋 ,接着我们又去寻找下一个新的目标了。当然,眼笨的孩子是找不到鸟窝的,不懂得鸟儿更找不到窝。鸟窝一般都很隐蔽,人们是不容易被发现的。如白头翁喜在松柏树上做窝,斑鸠鸟一般做窝大树叉上,大山雀在树洞里做窝,麻雀窝搭在房顶上瓦楞里,喜鹊则喜欢耀武扬威地将窝筑在高高的树顶上,让大家都能看到。春天里,掏到鸟蛋就煮着吃,掏到小鸟就回家养着,白头翁、喜鹊、斑鸠、麻雀、山雀我都养过。在孩童时掏鸟窝的经历中,我还真的验证了“鹊巢鸠占”之说。有一次在掏喜鹊窝时,惊奇地发现喜鹊窝里却有一对斑鸠宝宝,原来是斑鸠占了鹊巢,把鹊巢当成自己的家了。到底是喜鹊废弃了的空巢,还是斑鸠打败了喜鹊而强占了鹊巢?实在难以说清了。 踩着松软的土地,嗅着野蔷薇的芳香,走到小河边,但见嫩绿的水草已窜出水面尺把高,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小虾爬在水草上晒太阳,一些蛳螺也吸附在水草上,一群群小鱼在浅水里遨游,一团团黑色的蛤蟆蝌蚪在水边戏嬉,春水里盈育着各中蓬勃旺盛的生命。捧起春水洗把脸,那甜蜜的清凉沁人心脾,故乡的春水哟,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滋润着孩童们的心田。在小河边观鱼非常有趣,先说那鲤鱼甩子吧,它们在河边的水草丛中翻滚甩子,搅起片片水花激起啪啪水声,孩子们在河边奔跑着,追逐鲤鱼的踪迹,寻觅河里的鱼趣,乐此不疲。还有那黑鱼孵,更是神秘莫测。何谓“黑鱼孵”?就是黑鱼在水中产卵后,靠自然的水温孵出的小黑鱼。老黑鱼抚育小鱼有一套特殊的本领,几十条小黑鱼聚成一团,在水面上缓缓向前游动,老黑鱼沉在水下,黑鱼孵游到哪,老黑鱼就跟到哪,时时刻刻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岂知,聚堆的黑鱼孵却给老黑鱼带来了杀身之祸,经验丰富的老渔翁驾着小舢板,在小河边寻寻觅觅,只要一发现黑鱼孵,老渔翁就紧盯着,等到老黑鱼偶尔浮上水面呼吸新鲜空气,吐出一串水泡的一刹那,老渔翁手起叉落,只见一条二三斤重的大黑鱼就被叉住了,任凭它拼命挣扎也难以逃脱,因鱼叉的中心一根刺上另外有一个倒刺,这个倒刺俗称“逆数”,逆数牢牢地将鱼紧紧钩住了。只见老渔翁眉开颜笑地从鱼叉上取下大黑鱼,心满意足地驾着舢板扬长而去,孩童们欢呼之余心里唏嘘不已,受惊吓后四散逃窜的小黑鱼的命运会是如何?孩童们对小黑鱼的怜悯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在麦田里藏猫猫,时常惊动正在麦田里做窝的野鸡,冷不防从脚下扑楞一声窜出吓人一跳。在田埂上奔跑时,一不小心还能踩到游动的水蛇。感到有些燥热时,孩童们就到河边的柳树上折些柳条,编成一个个圆形的柳条帽,上面或再插些树枝野草等,将柳条帽戴在头上,顿觉清凉了许多。另外小伙伴们戴着柳条帽,还模仿电影里的情景,分成好人和坏人两派,将还是干枯的水渠当战壕,将一个个土墩当掩体,各自寻找有利地形埋伏好,然后冲锋打仗,夺取对方的阵地,玩得汗流浃背精皮力竭时,大家才气喘吁吁地躺倒在草地上,休息一会感到唇干舌燥时,就到河边用手捧起河水解渴,小河里的春水如甘霖,我就是喝着那充满乡土气息的河水长大的。 如今窝居在都市里,昔日田野里的春天仍让我魂牵梦萦, 那种乡土情结永远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