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杂忆

碧海连天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年的传统佳节,中秋节是最不易遗忘的,节期临近,满街的月饼和其溢出的香味就在提醒了。活过一甲子,年年过中秋,只觉得孩提时在崖城过的中秋给我的印象最深刻,记忆最美好、最难忘。</p> <h3>崖城古镇</h3> <p class="ql-block">崖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崖城是我国最南端的历史古镇,南北朝开启建制,文字记载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崖城是我的出生地,我小时候的家就在崖城,我的童年、少年是在崖城度过的。崖城有古城墙,东西南北分别叫城东、城西、水南、北岭。我的家在城中央,城中央有一条街叫东关街,东西南北贯穿,街道的路面是水泥铺就,那会的崖城人把水泥叫红毛泥,因为水泥是进口苏联的,苏联人头发是红的,所以水泥路就红毛泥路了。用儿时的眼光来看,这条红毛泥街道是最豪华的街道了,是唯一的一条商业街,街道两边分布着各种各样的店铺,有卖肉卖布卖糕点的,也有理发店裁缝店杂货店药材店,还有一些作坊,最吸引我的是消费社(相当于现在的饭店),因为那里有我想吃爱吃的饭菜点心,每次从那里经过,我都用力贪婪吸嗅里面外溢的烟火气熟粉出屉的腾腾香气,还不停的咽口水。还记得,当年我和小伙伴会从家里拿来大米,换取我们中意的消费社出品,如包子、饼之类。可以说,东关街既是大人购物的好去处,也是我和小伙伴们常去玩耍的地方,我孩提时的许多记忆都被这条街所承载。</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崖城的城墙,和小时候的伙伴合影留念。</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的记忆中,崖城人是很注重过节,总想把每一个节日郑重其事过好的,对每个节日的传统风俗习俗,都严格遵循,不敢怠慢,中秋节当然也不例外,一般都会以面为饼,叫团圆饼或月饼,吃月饼有祈祷团圆吉利的意思,赏月、祭月的习俗流传至今。每年的中秋佳节,东关街自然热闹非凡,家家店铺张灯结彩,悬挂红灯笼,贴上红对联,好好的一番扮靓,烘托过节的喜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到中秋佳节我们家也和崖城的风俗一样早早就张罗过节,准备月饼等物品了。记得1975年的中秋,是我们和母亲过的属于她的最后一个中秋节。那天早晨,母亲也是早起,也像往常的中秋节一样,忙碌张罗杀鸡弄菜,那时弟弟、妹妹也都在崖城,也是我们家人员最齐整的一个中秋节。过中秋节少不了月饼,那会买月饼是需要粮票和钱一起才行,母亲给我粮票和钱,让我带着弟弟去消费社买月饼,排队的人很多,从店门口排出马路上,一直延伸成首尾不能相顾的长龙,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男女老少,毫无避忌,谁都生怕月饼被别人买了去,自己买不到,月饼的香味不时飘来,灌进鼻孔,像是添乱,也像无声的催促,更是一种巨大无比的诱惑,我敢说,排队的不管是黎人还是汉人,也不管是老人和小孩,又或者是机关工作人员或农民兄弟,都被童叟无欺的饼香折腾得比排队还辛苦,垂涎欲滴,心急火燎。我看见队伍中有不少人提着一小袋米,正在猜疑,一打听,原来他们是没有粮票,米是拿来代替粮票的。因为只有消费社这一个单门独户的月饼供应点,所以尽管我来得早,毕竟架不住人多,脚酸了麻,麻了酸,排了多半天,就是轮不到,母亲下班后没看到我们姐弟回家,便找出来,这才发现月饼快卖完了,队伍迟迟微动,是因为前面有人插了队。好在母亲认识消费社的人,打了招呼,消费社的她帮忙留了两筒,一筒伍仁,一筒蛋黄豆蓉。月饼供不应求,存货早被前面排队的插队的买了去,到我们手的月饼都是热乎的,烫手,不用抵近,那香喷喷的饼气透过纸包装扑鼻而来,嗅觉得到充分满足后,我们一路小跑回家,迫不及待要吃它,这可是等待了一年的月饼啊!母亲轻声说,还是等月亮出来再吃吧,到时候我们一起赏月。我特别喜欢吃伍仁月饼,因为它皮薄馅足,里面有瓜子花生杏仁,还有冬瓜糖,这饼啊,芳香四溢、香飘十里、油而不腻、香脆可口、咸甜适中,吃到嘴里回味无穷,这是味觉的享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76年母亲去世了,那年的中秋,我们的家少了母爱,天塌了一边,我如一棵浮萍漂浮,心,没有了落处,想想这么多年来母亲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如今逢年过节却少了母亲的存在。母亲没有了,定格在记忆里的是母亲一生的操劳和慈祥,沉淀在骨子里的是对母亲的满怀惆怅和思念。而母亲又是多么的不舍离开她年幼的孩子啊!记得母亲去世的那天早上,母亲一直呼唤我的名字,琼呀!琼呀!我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应着她,害怕一松手她就离我而去,可母亲那时已经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了,最后还是含着泪水离我们而去了。母亲辛苦了一生还没等她的子女长大来报答她就离开了。这老天是多么的不公啊!父亲看着年幼无知的我们,望着茫茫的苍天,欲哭无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平时逢年过节都是母亲操持,母亲不在了,那年中秋父亲可能是忙忘了,中秋节这天,父亲没有准备月饼,也没给钱我们去买月饼。弟弟当天不知犯了什么错?又被父亲狠狠的揍了一顿,或许是因为打得重了,父亲感到很内疚,就哄弟弟说:"别哭了,今天是中秋节待会去给你买月饼吃。″,可哭困了的弟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待醒来时也没见父亲买月饼回来,这是我们记忆中唯一一次没有月饼吃的中秋节,也是最凄凉的中秋节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母亲去世后,为了照顾我们,爷爷从老家琼山来到崖城,爷爷的到来给了我们母爱般的温暖。在那物质匮乏的七十年代,要把我们兄妹几个拉扯长大成人,其艰苦是可想而知的。为了我们,爷爷不辞辛劳,起早贪黑地干,房前屋后的空地经爷爷一修整便种上了瓜菜,爷爷种的瓜菜总是长得特别的好,吃不完的时候,爷爷会分给左邻右舍,或是挑到街上去卖,可当时的瓜菜价格只是几分钱一斤,要卖得好的时最多也是一毛钱一斤。年近七旬的爷爷经常是挑着七八十斤重的瓜菜去卖,换回的只是那么两三块钱,却总忘不了给我们兄妹几个带回一些糖果呀、饼呀之类的东西解解馋。每年的中秋节爷爷把他平时攒下来的钱,给我们买月饼吃,也没忘给母亲的遗像前贡桌上摆上月饼、水果等食品让母亲也和我们一起过中秋节。可爷爷脚上的那双塑料拖鞋总是补得不能再补了,也舍不得买一双,有时甚至是一双脚穿着不一样的鞋。那时我便想,等我们长大了,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爷爷买双鞋,再就是买很多很多的月饼给爷爷吃。</p> <h3>现代月饼</h3>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崖城东关街还在,但原来的店铺已荡然无存,小时候感觉非常好吃的月饼也不见了踪影,当年的月饼给我的印象最深的是它皮脆、香甜、细腻,入口即化,特别是伍仁月饼,让人回味无穷,真可惜已经吃不到当年那种月饼了,现在也有各种各样的月饼,但都无法和当年的味道相比。或许是那时有妈妈在、爷爷在、奶奶也都在的缘故,才使中秋过得有意义,月饼才显得那么好吃,如今只留下念想了。</p> <h3>在家的楼上准备赏月</h3> <p class="ql-block">文/碧海连天</p><p class="ql-block">图片/自拍</p><p class="ql-block">音乐/中秋</p><p class="ql-block">编辑/碧海连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