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撰 文:军营里的小兵</p><p class="ql-block"> (风轻云淡)</p><p class="ql-block">图 片:下载於网络</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对于阿太(外太婆)的印象,几十年来,其实已渐渐模糊了。</span>自看到老师的征文信息后,不知怎么的,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我阿太那慈祥的脸庞。我在她身边的点点滴滴,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难道是要我写一篇关于阿太的文章?</p><p class="ql-block"> 有人会问,你与阿太,从年龄到辈份,都差的很远,怎么会有情缘?说起这事,话就长了。</p><p class="ql-block"> 我外婆是阿太的长女,阿太非常喜爱她。遗憾的是我外婆二十多岁时,由于难产去世了,身后只留下我母亲一个孩子。我阿太失去爱女后,整天啼哭,真的把眼睛都哭瞎了。她的外孙女——我母亲,就成了阿太的心肝宝贝。</p> <p class="ql-block"> “摇啊摇,摇啊摇,一摇摇到外婆家。外婆叫我喝糖茶,外公要我摘枇杷。” 一首童谣,讲述了一般<span style="font-size:18px;">的孩子,小时候都会去外婆家小住。而我就把母亲的外婆家当成了我的外婆家。</span>上世纪五十年代,大约是人民公社化前夕,我曾在阿太家住过好长一段时间。 </p><p class="ql-block"> 阿太家在桃源公社,现在叫浦阳镇,距离我家十里路。那天父亲带着我去阿太家,说是俩人走着去,倒不如说是父亲背着我去的。因为我自己走的路很少,大多数的路程,是父亲背着我走的。</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外孙大於天王”。我这个心肝宝贝的外孙女的长子,在阿太家里,简直成了她们家的掌中宝。当时表叔还没有结婚,表姨还没有出嫁,家里六个大人,就我一个小孩,人人都把我当作宝贝。</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阿太当时已是年近八十的老太太了。这个年龄,在五十年代应该是属于高寿了。她面庞清瘦,个子不高。但身体还健朗,就是两只眼睛都不好使了。</p><p class="ql-block"> 阿太生活简朴。穿的衣裤也就两种颜色,一种是黑色,一种是深蓝色。做衣服的布料,都是自己纺织的土布。裤子是上面接着15——20厘米高的白色裤腰的那种。衣服是大襟衫,纽扣是自己用布条做成的那种,就是现在太极服的纽扣。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大襟上衣</span></p> <p class="ql-block"> 阿太吃饭也很简单。一般也就两个菜,一个是腐乳,一个是豆腐。一般人家的腐乳是两分钱一块的醉方腐乳。我舅公和表叔,他们对阿太都非常孝顺,买的都是四分钱一块的红腐乳。用一只汤碗,放一块腐乳,再加几小块冰糖,在做饭时,放在饭架上蒸过,然后再给阿太做菜吃。</p><p class="ql-block"> 豆腐一般也是用一只高脚碗蒸蒸熟,上面放几粒盐作调料。有时也会特意为她做一碗豆腐羹。</p><p class="ql-block"> 每天吃饭,他们大人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吃饭,我与阿太都在阿太专属的一个房间里吃饭。阿太的菜,我是不会去动她的,她也不来尝我的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纺纱车</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在她家的这段时间里,都是她带着我。白天,阿太基本上是纺纱。她将弹好的棉花,薄薄的铺在桌面上,左手拿一根高粱穗子下面的那截光滑的高粱杆,放到铺好的棉花边上,右手用一块小木板(木板的上面有一个握手柄)压在上面,往里轻轻一推,铺平的棉花顺着高粱杆卷成一根棉花条子。然后右手稍加点压力,左手抽出高梁杆,一根棉花条子就做成了。一般一次压好几十根棉花条子,用竹篮子装着,放到她床靠里边的搁板上。用的时候从那篮里拿出三、五根,挂在纺纱车的摇柄下。</p><p class="ql-block"> 从阿太熟练的纺纱动作看,我可以肯定地说,阿太年轻时是一个纺纱能手。尽管现在眼睛不好使,但纺起纱来还是非常熟练,动作很快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织布机</span></p> <p class="ql-block"> 一到下半年,阿太家总要织几匹布。有自己家里人做衣服要用的,也有邻居来加工织的布。舅婆不在时,阿太也会坐到织布机上去织布。我小时候其实是很乖、很听话的。阿太织布,我就会站在旁边看着她。看着她右手将织布的梭,从上下两层棉线的中间穿过去,左手在左边接住梭。见她左脚向下一踏,听见“吱啦”一声,上下两层棉线换了个位。左手的梭从棉线中穿回右边,右脚向下一踏,又是“吱啦”一声,上下两层棉线又换了位置。这样来回反复多次,掤着的棉线一寸一寸地变成了布。</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就在想,阿太人那么瘦小,本领还真不小。那么大年纪了,竟还能纺纱织布,还会自己做衣服裤子。能够将一朵棉花变成衣服裤子,真的是了不起。</p> <p class="ql-block"> 有时候,阿太也会到村上其他人家里去念佛。她到谁家去念佛,我就跟着到谁家玩。别的念佛老太太也有带小孩来的,我们小孩在一起一般玩得也挺开心的。晚上睡觉,我也是跟阿太钻在一个被窝里。阿太晚上醒来,总是到我的这头来拉拉被角,生怕我胳膊肩膀露在被子外面感冒了。有几次来拉被子时,其实我也醒着。我假装睡得很香,任她将我的胳膊放进被窝里,再压好被角。</p><p class="ql-block"> 那年快过年了,父亲来接我回家,发觉我已成了小胖墩。我在阿太家吃的太好了。村庄的三面都是水塘,舅公和表叔都是捕鱼能手。每天鱼虾不断,农忙时也是泥鳅、黄鳝天天有,把我养得是又白又胖。由于在阿太家吃得好,玩得又开心,我不肯回家了。最后说过年必须回自己家的,我是硬赖到大年三十,才让父亲将我带回家。</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上学了,就不能常去阿太家了。但每年的正月初二,我是一定跟着父亲去阿太家拜年的。</p><p class="ql-block"> 阿太是八十三岁去世的,那年我才八岁。父母亲去奔丧时,我也跟着去的。尽管我心里很悲痛,很难过,但我没有在大人面前放声大哭,而是在她的房间里,偷偷地哭了好长时间。并在灵堂里,与大人们一起,为她守了一夜灵,跟着大人一直将阿太送上山。</p><p class="ql-block"> 阿太离开我们已六十多年了,以前在部队时,好象没有精力去想她。转业回来后,也只是每年正月初二去拜年时,才会想起阿太来。这次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想起她,思绪涌动,要想写写我的阿太。也算是纪念她吧!</p><p class="ql-block"> 愿阿太在天堂里一切安好!</p><p class="ql-block"> 2022.09.2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