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坪之行

含笑

<p class="ql-block">梅坪村</p> <p class="ql-block">2022年6月30日下午1点半,女儿驾车陪我去往父亲曾经工作过的福建省南平市光泽县司前乡梅坪村——我的第二故乡。</p> <p class="ql-block">重返我阔别42年的故里,我的心情非常激动。</p> <p class="ql-block">一路风景非常养眼,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美不胜收。</p> <p class="ql-block">福建省南平市光泽县司前公社梅坪村(现在改为福建省南平市光泽县司前乡上梅村和下梅村)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它是我小时候生活过七八年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那里有一条河叫富屯溪。</p> <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就是富屯溪上的一名水文工作者。1973年,他从福建省建阳县回龙公社坑下村水文站调到了南平市光泽县司前梅坪村水文站。我们一家也搬到了梅坪村。</p> <p class="ql-block">梅坪曾经是个充满生机的很有特色的美丽小村庄。梅坪村的一边是马路,一边是河,它夹在一条马路和一条河之间。马路的另一边是水稻田,水稻田绵延到了大山的脚下。春天的大山脚下满山遍野开满了映山红,红彤彤一片,煞是好看。河的对岸也是连绵起伏的大山。一条鹅卵石铺成的长街贯穿了整个村子。在鹅卵石铺成的街面下,藏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从家家户户的门前流过,在每家门前露出一个口,用鹅卵石砌了一个小码头,便于人们洗东西。街的两边大多是木板瓦房,砖瓦结构的房子比较少。</p> <p class="ql-block">记忆中,梅坪的这条街是一条热闹的街。每到夏天,大人小孩吃过晚饭都到街上来,大人在屋檐下坐着竹椅或小木板凳,围坐在一起聊天。小孩则在街上玩游戏或捉迷藏,嬉闹声在夏夜的风里飘荡,欢快极了,热闹极了。月亮常常高高地挂在静夜的天空,银辉的月光普照着这个小村庄,夏虫则在树上和田野吟唱。这场景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至今难忘。</p> <p class="ql-block">街上有一个小卖部。我常常到小卖部打酱油买盐。酱油和盐是不用凭票供应的,散装的。其他副食品如肉、鱼(通常是冷冻海鱼)、糖、豆腐是要凭票供应的,要走三四十分钟到司前公社去买,凭票供应的多是冷冻海鱼,如带鱼。鱼很少有卖的,供应也少。城镇户口的,米和食用油是有粮油供应本的,每月定量供应。布也是凭票供应。想穿新衣服,要先有布票,凭票到公社的供销社去买布,买了布,还要请裁缝到家里来做衣服。我们很少穿新衣服,所以就盼着过年,因为过年时一定会有新衣服穿。过年除了有新衣服,还有果子,还有很丰盛的年夜饭。总之,平日里很难吃到的东西,过年都能吃到。</p> <p class="ql-block">梅坪街上有个篾匠。记忆中,篾匠家里总是很热闹,大人小孩总喜欢聚在篾匠铺子里聊天,一边看着篾匠编织着篾工活,一边和他天南海北地聊着天。</p> <p class="ql-block">那时代人们没有电视,更没手机,物质生活并不丰富,可似乎人们的精神生活并不贫乏,那时的人也更淳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更加密切,感情也更真诚。</p> <p class="ql-block">梅坪街后的河就叫富屯溪,司前水文站就是监测富屯溪的。富屯溪是一条美丽的河流,河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有时河水是缓缓流淌,有时又急湍而下,冲入深潭。河里有着种类繁多的鱼,有甲鱼,鲶鱼,黄刺鱼,条鱼等等,其中有一种独特的鱼,叫半边鱼,肚子是扁平的,样子像是鱼身的一半,它一般吸附在鹅卵石上。记得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只要翻开河里的鹅卵石,总会发现半边鱼。这种鱼味道很鲜美且无鱼刺,因此也给它带来了杀生之祸,据说现在富屯溪里的半边鱼已经快绝种了,干的半边鱼要卖到一百元一斤了。</p> <p class="ql-block">1992年,司前涨了一次大水,富屯溪变成了两条河,马路成了另一条河,梅坪村成了汪洋中的一条船。洪水冲垮了司前的古老的风雨桥(也叫廊桥)泰安桥,我曾无数次在梦中梦见过它。洪水冲塌了梅坪许多依河而建的木板瓦房,冲走了村尾我曾经害怕走过的杉木桥,冲平了梅坪街后富屯溪中的清冽的深潭。富屯溪从此变成了清浅的溪流了。</p> <p class="ql-block">司前水文站并不大,只有三栋房子,三个职工。一栋两层石头砌的瓦房,下面一层住着职工家属,上面一层办公;办公家属楼后面是一栋三间一层的厨房;还有一栋小房子,就是测量站。我的父亲是水文站里的一名职工,工作平日里并不忙,只做些日常的测量和水位记录。涨大水时,父亲和他的同事们就非常辛苦,不停地测量、发报,如果雨下个不停,就要通宵达旦地工作。</p> <p class="ql-block">闲暇时,父亲会用自己做的猎枪打斑鸠和野兔给我们改善伙食。初夏的夜里,父亲还会带着我和妹妹,打着火把到村子周围的水田里照黄鳝和泥鳅。夏末秋初,苍蝇最多的时候,也是田沟里泥鳅最为肥美之时,父亲用竹篾做两个三角形的框,一个装上漏斗形的渔网,一个装上一些竹筒,带着我去稻田旁的水沟里打捞泥鳅,我在水沟的下游摁住三角形的渔网,父亲拿着装着一节节竹筒的三角形架子,从上游嗖嗖嗖地把泥鳅和鱼虾赶下来,鱼虾不多,大都是泥鳅,一个下午能打捞到一木桶。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多亏了父亲,我们的生活过得并不清苦。</p> <p class="ql-block">梅坪小学(1973年我家搬到梅坪时,我才读小学一年级。)就设在梅坪村街的中段的一个庙里,原来的神像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毁了。原来供奉菩萨的台子,没有神像之后,就变成了舞台,成了我们表演节目的舞台。我印象最深的是学校里开的一次批斗会。有天晚上,生产队在学校开大会,批斗一个地主分子。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被五花大绑,跪在台前。台上坐着的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正在控诉着台前跪着的这个人的罪行。一众百姓则坐在台下静静的听。我也挤在群众中看热闹,只是觉得那人并不像坏人。七十年代末,社会氛围有所改变之后,梅坪变得更热闹了,正月里村民们会舞龙灯耍花灯唱采茶歌。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口迎接舞龙队和花灯队,将他们引进厅堂,中间舞龙灯,两边各站一排举着花灯唱着采茶歌的花灯队员。在当时那个没有电视手机的年代,这给了我们最好的娱乐生活。而那些花灯上栩栩如生的花鸟山水图案就是当年被批斗的那个人画的,可见他应该不是个无能之辈。</p> <p class="ql-block">梅坪留下了我太多的童年的回忆,记忆里自然忘不了的就是我童年少年时代的小伙伴了。那时,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下河捡过鱼,上山砍过柴,挖过春笋。春天,我和我的小伙伴到河对面的山上挖春笋,其实不叫挖,准确地说是扳春笋,春天里的笋已经长大,只要一扳就断了,笋实在是太多了,笋的根部就不要了,把笋剥了皮,用一根藤条串起来,再用一根木棍挑着下山。夏天,村民们相约去河里毒鱼,在河水浅的地方用河里的鹅卵石砌一个大圈,边上包上塑料薄膜,堵住水流,在圈的下游装一个竹笼,截住鱼,鱼进了竹笼就跑不掉了。当上游不再有水下来时,圈里的水位下降了,鹅卵石全露了出来,人们开始把石灰水泼到圈里的河里,河里的鱼就翻白了。我和小伙伴们跟在他们后面捡漏网之鱼,有时也能捡到大货,那就别提有多开心了。</p> <p class="ql-block">时光如梭,往事如烟。随着社会的发展,许多的村民走出了大山,去到城市工作和生活。如今,梅坪这个小山村显得有些萧条破败了,很多房子都已倒塌或烧毁,只是从一些旧的建筑上依稀能想象曾经的繁华。据说,解放前这里的村民大多是经商的,商船在富屯溪来来往往。至今街后的富屯溪边还留有码头呢。</p> <p class="ql-block">马路边的稻田</p> <p class="ql-block">司前中学</p> <p class="ql-block">司前到梅坪的马路</p> <p class="ql-block">新建在马路边的房子</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梅坪小学</p> <p class="ql-block">曾经的家</p> <p class="ql-block">危房</p> <p class="ql-block">门前流过的小溪。</p> <p class="ql-block">新建的水文测量站</p> <p class="ql-block">从街上去码头的巷子</p> <p class="ql-block">新建的房子</p> <p class="ql-block">荒凉的旧房</p> <p class="ql-block">街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