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教给我人生大智慧</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其实,在生与死的问题上妈妈教会我很多,教会我去面对,教会我勇敢,爸爸去世后,我和兴代给妈妈讲爸爸去世这件事的时候,我们的心中是很紧张坎坷的,那时妈妈病很重,话也很少了,我们担心她接受不了,但妈妈听后停了一下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妈妈反而用一句话做通了我们的思想工作,记得妈妈2020年11月住院时,妈妈住的是成都大学附属医院呼吸科1床,一天夜里2点多钟,我守着妈妈输液,当时病房光线很暗,我站在病床前,微弱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我专注而担心的看着液体的滴速,很为妈妈的病情很担心,这时妈妈轻喊了一声小桦,当我看向妈妈时,妈妈的脸色很柔和镇定,她小声而坚定地说,小桦,人总是要死的!那时我和妈妈相视一笑,那一刻妈妈也只能说这样一句简单的句子了,而她就是这样用一句话教我人生的大智慧,教我正确看待生与死,教我正确面对生与死,我是学哲学的,一直思考着人生观、价值观和生死观,但当我们真正面对生死时能有这样的大智慧吗?能有这样的淡定吗?那一刻我悟到很多很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1977年1月7日,14岁的我被妈妈爸爸送去伊宁当兵,其实人生的起步之路是妈妈帮我选择的,当时文革刚刚结束,经历了文革的爸妈很担心作为长女的我去边远地区上山下乡,在复杂的边疆是危险的,加上他们的军人情结,所以妈妈到处求人求战友送我去当兵,那年正好要招收少数民族女小兵,而我除了年龄小点其他条件都符合,妈妈就去拜托老红军张世恭伯伯等,在张伯伯、郑华姐、田露姐的帮助下,14岁的我顺利当上了少数民族女小兵,到远离乌鲁木齐市的伊宁第五野战医院当卫生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在伊宁的三年是非常难忘的,因为很小我们都特别想家,那时交通不方便又没有电话,我们每天都盼着家里来信,如果谁没有收到家信都会很难过失落,而我几乎两天就会收到妈妈写给我的厚厚的一封信,每封信都有十几页之多,妈妈在信中给我讲她家乡万盛老街、南桐煤矿和三元桥的故事,给我讲她在朝鲜的日日夜夜,给我讲她战友舍身许国的故事,给我讲她人生的感悟,给我讲小红妹妹的学习情况,给我提出很多很高的要求,比如让我自学考上大学,比如让我从零开始学英语改变命运,比如让我和战友们搞好团结抢着做事争当先进,比如保持艰苦朴素良好的革命传统,比如让我勇于同坏人坏事作斗争等等,满满的是革命的先进的向上的语言,有时还有些“左”的语言,这就是时代语境的真实写照,是妈妈人生理想的写照,特别可惜的是,我不小心把这些家书给丢了,那是多么珍贵的手工版家书呀,虽然家书丢了但妈妈的要求已深深刻入我的人生轨迹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妈妈是家中大事的担当者。妈妈因家庭问题打成黑五类后申诉平反、妈妈从鄯善调回乌鲁木齐自治区计划委员会、安排我入伍当兵、全家从新疆调回成都、小红妹妹考学和从山东大学肄业和在无线电一厂工作及带小红到平武看病、我从新疆军区调回、我自学考研、佳佳的成长等等这些家中的大事都是妈妈出面搞定的,有时妈妈给我抱怨时说她很累不愿当女强人时,我不知应该如何劝妈妈,这点我可比不上佳佳,佳佳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劝在我心坎上,我是愧对妈妈的,我如果能给她多分担一点多好呀,其是爸爸分担了很多,他总是很爱护很细致的从生活上照顾妈妈,一辈子没有让妈妈做过一顿饭,总是自己吃亏受苦也不让妈妈受一点点委屈,妈妈总给我们说她红烧的豆腐是天下最好吃的,可是我们的确没有吃过妈妈做的好吃的红烧豆腐,而吃到爸爸做的各种饭菜,爸爸的卤牛肉是可以命名为“苏式老卤”的“名小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妈妈是一辈子热爱工作的“奋斗青年”。无论是她在鄯善商业局还是在新疆自治区计划委员会,无论是她在四川省社会科学院还是退休后反聘到厂长经理报,她都主动要工作做,她有时连续出差跑北京,自己出钱给中国科学院的老同学带峨眉山的中药去,多次写报告汇报社科院的办学条件,硬是把四川省社会科院的11个硕士点给跑下来,开创了社科院研究生办学的多个首次。她还十分注重调查研究,撰写调查报告,上世纪80年代,温江万春成为改革的试点村,她多次骑自行车前往调研,撰写出多篇高质量的调研报告并被中央部委和省市采用,她总计撰写调研报告200多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90年妈妈退休时是我陪着妈妈去拿退休令的,当时妈妈特别舍不得离开工作多年的省社科院,当她拿到退休令的那一刻她流下了眼泪,在我的记忆中妈妈一生中没有流过眼泪这是唯一一次流泪,两赴朝鲜战场、人大勇破全国纪录、文革时挨整、小红妹妹去世、老年战胜病痛,那么难事面前她从没有流过眼泪,她是真的太热爱工作了。妈妈最让我敬佩的是,她退休后单位通知让退休同志申请评职称,妈妈可认真了,她把所有发表的材料都认真整理成册,当时没有什么电子打印设备,她完全是自己一字一句的手工整理出来的,然而社科院却一直没有启动退休同志评职称这件事情,没评上正教授就成为妈妈的终身遗憾,妈妈这股子坚持劲真是非常值得我们学习。退休后,妈妈一直没有闲着,她先后返聘到厂长经理报和四川大学南亚研究所工作,工作特别努力认真,一丝不苟,在我的心中妈妈一直是“奋斗青年”,任何工作没有谁教她,她所做的每一项工作都做得很好,她是自学成才的榜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妈妈是重感情知感恩的人。李德生伯伯一家是我们家的恩人,是十二军的老军长,当年妈妈在鄯善挨整时,是李伯伯亲自处理新疆问题时给妈妈平反并调回乌鲁木齐,后来,又是李德生伯伯把我调回成都军区,后来李德生伯伯给妈妈说,他说生怕把妈妈打的请求调我回来的报告丢了,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报告交给成都军区万海峰政委、王成汉司令,在他们关心下我顺利调回成都军区医学高等专科学校,王成汉的秘书李德义大哥敦促干部部发了两次商调函才把我调回成都军区的,他们是我们的恩人,妈妈特别惦记李伯伯一家孩子们,她记得他们每个孩子的名字,南征、远征、和平、优优、雅雅、晓沪,在妈妈89岁高龄半瘫痪的状况下,有一次非要我们全家一起去考察峨眉山的住宿情况,她要求既要住宿舒适还特别强调安全,她说首长一家都是中央领导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妈妈总让我们节假日给姐姐们打电话问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在妈妈去世前的两个月里,有一天妈妈突然清醒些了,她坚持要给李伯伯曹阿姨和他们家的孩子们打电话,当时妈妈的记忆断层了,她不记得李伯伯曹阿姨已去世多年了,那天晚上我回来后听小陈说,中午妈妈非要打电话,不然坚决不吃饭,打了电话听姐姐们说了李伯伯曹阿姨去世的情况后,她停顿了好一会儿难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吃饭的,我会继续感恩李伯伯家并和哥哥姐姐们联系的。妈妈还特别感谢她的姨父夏耘部长一家,夏部长是冶金机械部的副部长,是妈妈万盛老家的亲人,他和五冶老红军书记任司谷伯伯一起把爸爸妈妈调回成都,后来爸妈分别去了西南电管局电力设计院和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妈妈还经常提起她的姨父邓厚炎一家,他们家是爱国的民主人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妈妈常讲的一个场景是,他们老家的篮球场上有邓厚炎等一批男青年在打篮球,在妈妈心中解放前小小万盛场大夫弟老街有这样一个篮球场是多么新奇的事情啊!有这样一群男青年打篮球是多么潮的事情呀!后来胡锦涛任总书记时曾到邓厚炎家看望我的外公,我们的“聋子外公”邓厚炎享年100多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妈妈对家人的爱是最深情的。妈妈对外婆和老家是念念不忘的,几乎一有机会就要和全家人回老家去,每年给外婆扫墓是一定要坚持的,只是2020年她身体实在是不行了才没有去,当时她的身体已承受不了一丁点儿颠簸了,她生命最后的时光还很想回去看看万盛场大夫弟老街,2020年我、兴代、佳佳在妈妈的督促下一天开车10个小时往返万盛给外婆扫墓,因为我们急着赶回来还要照顾家中病重的妈妈,妈妈常说,小时候他们虽然是地主家庭但家道中落,外公很早去贵州谋事时去世,外婆卖地开小茶铺供他们上学,外婆一个女人养一大家子人很难,外婆的脾气不好,邻里关系不好,解放后被划为地主成分送去劳动改造,但外婆在让孩子读书进步这件事上是很开明的,宁愿卖地也要让他们姐弟们上学,所以四姐弟成绩都很好,出了妈妈和舅舅两位抗美援朝的英雄儿女,这与外婆开明是有关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解放初期,外婆接受劳动改造时,邓桂娟姨姨就在老家留下来陪外婆,当时二姨妈邓桂嫦随姨父去了湖南晨溪,他们家有五个孩子,朱淑英、朱本仁、朱秀萍、朱本义、曹继中,生活十分困难,妈妈和舅舅分工照顾两边的家人,妈妈寄钱管着二姨妈全家,因为妈妈和爸爸在新疆工资高些,舅舅管外婆和桂娟姨姨,舅舅每个月给外婆寄15元,这在50年代可是足够外婆和小姨生活了,可是村里克扣了舅舅寄的钱,最后外婆是被饿死的,而小姨是文革时跳河死的,很多年后妈妈感到很愧疚,觉得她没有能管好家里人,她只身一人去找了老家的安云表妹、美秋表妹和付计丛表弟,一起找到外婆的墓地,给外婆修墓立碑,她把桂娟姨的尸骨移葬于外婆墓的左侧,我确信妈妈一定是悄悄做了这件事,她想让她们母女同心同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小红妹妹是妈妈特别牵挂照顾的小女儿,小红善良单纯也很有点小脾气,小时候是买孟贤奶奶的“心头宝”,生在重庆,三岁前都是奶奶带大的,所以不习惯新疆的生活,我当兵后,小红在乌鲁木齐一中及成都川师附中读书,成绩很好名列前茅,她考上了山东大学,上大学那年因为搬家,又高考后情绪没有得到缓解,再到遥远的山东大学上学,小红得了抑郁症后来去世,我会像妈妈一样一直把小红妹妹放在心中的!尽我的全力管好世上的兄弟姐妹。(苏小桦)</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