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阳曹敏的美篇

池阳曹敏

“带”着舞台送戏下乡

程应生

八月下旬，一场及时雨，赶跑了盘踞多日的“秋老虎”，又出末伏，天气一下凉爽许多！上午接到老同事刘国华微信语音，说剧团下午三点在烟柳园站牌前集合出发，送戏到墩上镇河口村，邀我一同前往，我欣然应诺，并在二点半左右就到达指定地点。

三点不到，贵池区黄梅戏剧团演职员陆续来到站牌，有我熟悉的老面孔，更有不少陌生稚嫩的新面孔男女演员，其中一个小男孩，才十六岁，刚从安庆艺校毕业来实习，他是贵池石门高人，身材扮相都没得说，我为有他（她）们这样接班人，由衷感到高兴！无论是老面孔，还是新面孔，都客气向我点头微笑。一辆大巴车徐徐停在眼前，车门自动打开，坐在门旁纪元微笑喊我：“程老师好！”如今他已是团长，数年前，还是个吹笛子演奏唢呐的小伙子，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今天却是年富力强领导了。同事们让我先上车，坐在前面。司机娴熟地驾车出发……很快经过大路、马牙、灵芝，到了墩上。向左一条水泥路，便是通向河口村的。几十年前，我曾到过这里，也是学乌兰牧骑精神送戏下乡，那时路，没有现在的好，尽是土道、田埂、窄路，我们挑着被包、服装、道具从墩上步行进村。河口村是靠近从九华山方向流来的山边一条大河而得名，这里黄沙出名，据说可以从沙里淘金，依山傍水的村庄，格外清秀质朴。

红色路标，把我们指向村部大院，先行到达的流动舞台车，已经选好停放位置。这是由国家文旅部配给的柴油车，全国各地专业剧团几乎都有。改行离开剧团，已有二三十年，早就想看看现在剧团下乡演戏，自带汽车舞台进村是怎样一番情景？今日如愿以偿。音响车也紧随其后停在一边。瞧着眼前舞台车、音响车、大巴车这阵势，跟过去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已近下午四点，司机下车，手握遥控器，轻按键盘一个钮，车子底盘下四个液压圆柱钢管伸出来，牢牢扎稳地面，起到平衡稳定作用。接着他再揿按钮，车子顶棚掀开，两边栅板伸出，就像人昂首挺胸、伸开两只臂膀一样，又似大鹏展翅一般。两边栅板下有八个角钢自动垂直落地，共有十六根，分别顶住两边车栅板，司机钻在栅板下，用工具铆紧每根角钢，做得非常认真仔细。这关系到一个舞台平稳牢固与否，是登台表演的演员们，成功上演一台好戏的关键。接着，他再点按钮把车顶棚升高，码放整齐的服装箱、道具箱现露出来。几个年轻小伙子一跃上台，在老师带领下装台，利索地将安有滑轮的服装、道具箱推移后台，把事先装置好的背景幕、沿幕放下，挂上大幕。负责灯光照明的来正水师傅，本是乐队弹琵琶的，现在兼电工和武场闹钹三样。他从村部接好电源，把电缆拖过来接通舞台和音响车所有电路，台上小伙子，在大幕前横杠上逐一挂上十二盏黑色聚光吊灯，再把两组音响箱（一组三个）和两个字幕设备安放好。干这些事，他们显得那么熟练、有步骤、有计划、井井有条、分工得当。背景幕将舞台一隔二半，四分之三做前台表演区，四分之一做后台放服装、导具和演员们换装候场之用。四周安上乳白色铁拦杆，架上扶手台阶，便于上下。我目测整个舞台，大约有八十平米左右，非常平整宽敞，适合上演一台多姿多彩生动好戏。这真是：政府搭台“我”唱戏，送戏进村为农民。音响车在一旁也启动，开栅板，升顶棚，扩音设备、键盘、电脑摆放得整齐、有条不紊，遥控舞台上演员们袖珍话筒和其它音响。

　　这一切，真是变化太大了！跟我们过去上山下乡演出条件比，不知要好多少倍。

那时舞台，全靠农民搭建，山区用木板搭台，丘陵地区借农民家大门搭台，圩区靠挑土筑台。远路村子，还要派拖拉机来接我们，派人抬服装箱、道具箱、幕布箱，还要抽人到村部准备菜、为我们做饭、烧水。后来我们自己带炊事员下乡、自己挑服装、道具、汽油灯、抬小型发电机照明。可搭台之事，还要靠农民，还要村里安排住宿，用农民稻草铺地铺，据说从草堆上拿出来给人用过的稻草，牛就不吃了。

有一年到丘陵地区去演戏，门板搭的舞台不牢固，戏才开始演，后台就倒了，候场的演员和箱子咕噜咕噜滚下……后台倒了，前台的戏，自然就难演下去。门板搭台，还有一个缺陷，就是不平整，上台走台步，要小心翼翼，生怕被门搭扣绊倒。门板搭台，还留下一些缝隙，给顽皮孩子恶作剧钻了空子，演出《渡口》小戏时，女演员在台上拿竹篙做撑船舞蹈动作，小孩儿在台下手握细竹丫丝，瞅准门缝往裤管里捣，弄得女演员腿痒只跺脚，演出效果很差。

圩区挑土垒台，只有一米多高，晚上来看戏的观众特别多，前面人遮住了后面人，后面人就挤到台前，有些人干脆爬到舞台两侧看戏，后面观众如法炮制，也拥挤到台边，有些人干脆登上台，最后秩序失控，舞台四周都站满了人，演员被圈在中间，无法表演做动作，只好草草收场，退下舞台。事后有人玩笑说:“这真是名付其实贫下中农‘占领舞台’了。”

还有一次在山里演出《小保管上任》，饰演老保管男演员，事先忘了往旱烟袋准备烟丝，临到剧情需要抽烟时，他拿烟斗往小袋里捣鼓着装烟，可怎么也装不上来，台下看戏老爹着急了，走上台说:“我烟袋里有黄烟，你抓一把吧。”这一突如其来情况，使台上演员忍俊不禁……

餐车来了，我的思绪被打断。正好五点，是演员们吃晚饭准备化妆时刻，餐车后门打开，工作人员抬出两个雪亮的保温桶，一个装米饭，一个装绿豆汤，放在不锈钢小桌上。还有不锈钢盘子、碗具、一次性筷子、勺子，分别放在二个大盆子里。车上保温设备上有不锈钢长方形盆子，里面装着:燉鸡蛋、凉拌海带丝、炒鸭肫、红烧肉、瓠子烧肉、辣椒炒酱干等菜肴，荤素搭配、看起来非常可口。

　　村部二楼会议室，椭圆形桌子两旁，男女演员们在安静舒适地化妆，为七点钟正式开演大型现代戏《凌霄花开》和加演二个折子戏《徐九经自叹做官难》、《小辞店》做最后的准备。

这时，骑电动车的、骑摩托车的、扛长条凳的村民、还有在爷爷奶奶陪同下穿滑轮溜冰鞋的小男孩儿……从四面八方陆续往村部这边聚拢到村部广场，等候好戏开场！村部工作人员，还贴心地在舞台前为老人准备好折叠椅。

整个演出过程，台下秩序井然，鸦雀无声，看到剧情高潮时，村民们唏嘘不已、啧啧称赞，为凌霄烈士坚定的革命毅志、英勇献身大无畏精神而敬佩，受到深刻教育！

演出结束，仅用四十分钟时间，就卸完台，收拾停当，四辆车踏上归程的路……明天又将要带着这舞台，送戏到另一个村。我祝新老同仁们，晚上睡个好觉，翌日有个饱满的精神状态，再给农民上演一台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