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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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我的妈妈。(此照片20世纪90年代初由张店长征照相馆翻拍)</p> <p class="ql-block">我和我的妈妈与我的小弟弟吴国柱(不满周岁)1959年冬在桓台县照相馆留影,是我的妈妈遗留唯一照片。(我的大弟弟吴国梁当时在沾化县颜家口村姨父母家)</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的妈妈</b></p><p class="ql-block">回忆稿 吴国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妈妈胡玉美,一九三二年农历正月初八出生,沾化县泊头区郭王村人(郭王村现属于黄升镇管辖)。她姊妹五人,我的母亲是外祖父母最小的女儿,她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我母亲的童年</span></p><p class="ql-block"> 我的外祖父母家,在我的曾外祖父时,家境较好,据说还有六七十亩土地,牛车全套,房产多处。到了我的外祖父时,由于日寇入侵,国破家穷,再者他过日子也没有多少数,所以最后把家里的所有赖以生存的土地全部卖光,房产基本上卖掉,家庭败落。全家人生活陷入了非常困难的境地,外祖父只好带着全家去沾化东洼逃荒要饭,祸不单行,外祖父不久在东洼因病去世了,最后连棺木也买不起,我的舅父胡恒吉只好用芦苇草席卷起来,把外祖父的遗体用小推车推回郭王村掩埋。在这种生活没有出路的情况下,外祖母只有领着她的孩子们到处流浪,逃荒要饭,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曾经到过沾化县西部、无棣县、阳信县要过饭。遇到善良的人家还好,能讨一口吃的,如果遇上恶霸地主,不但不给,还放出狗来咬人。晚上睡觉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过夜,睡觉在人家的场园屋子或者破庙或者柴草垛。遭的罪是我们现代人现在难以相信。</p><p class="ql-block">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的外祖母只好将我的八岁母亲,经介绍人做媒,送到我的黄升家里给我的父亲做童养媳妇,父亲那时也只有十一、二岁。我的母亲在奶奶家虽然生活能吃饱肚子,但是奶奶是封建思想较为严重,封建礼教的陋习让我的母亲也吃了不少苦头,特别旧社会的妇女“缠小脚”陋习,号称“三寸金莲”,脚越小越漂亮。从小缠脚非常痛苦,把脚的脚趾、脚骨头搞断,然后用裹脚布紧紧地缠在脚掌底下,惨无人道的封建礼教残害着我的母亲。</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我母亲的少年</span></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四年黄升镇这一带解放,共产党毛主席来了,才使广大贫苦农民翻身当主人,废除了封建礼教,废除了“童养媳”制度,使广大妇女彻底得到解放,从此不再受“缠小脚”之痛苦。</p><p class="ql-block">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母亲又回到了郭王村,外祖母家也分得了土地,舅舅也长大了,家里的日子好多了,他们从心底里感谢共产党和毛主席。所以我的母亲虽然只有十四、五岁,积极参加村里的儿童团工作,并且当上了儿童团团长,配合村里大人们一起斗地主,打恶霸,带领儿童团员学文化,站岗放哨,查路条,盘查坏人,等等革命工作。(我的大表哥胡春和现年八十岁,在小时候就记得跟着他的小姑参加儿童团的活动)。在母亲十八岁时,正好我的父亲从部队医院出院回到家乡养病,待到痊愈后,奶奶与我的外祖母商量着给父母亲完婚,那时我的父亲二十二岁,他(她)二人的结婚年龄正好符合人民政府的婚姻法规定。</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我母亲的青春岁月(最后十年)</span></p><p class="ql-block"> 建国后,我的母亲带着我,跟随父亲工作地点的频繁调动而漂泊流动。先后在沾化的义和庄、垦利县的八大组、利津县的陈庄、沾化的古城、济南的山东省粮食厅、山东省邮电学校、桓台县的索镇都住过。基本上父亲工作调动到哪里,母亲就带着我跟随父亲到哪里,母亲在驻地的附近找点临时工作,挣一点零钱补贴家用。</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七年十月,父亲在山东省邮电学校结业后,被分配在沾化县邮电局(驻地沾化古城)。我和母亲从济南也回到了沾化县,母亲在沾城的肥料厂上班,我在沾化城也进了学前班。第二年八月,父亲又被调到博兴县邮电局索镇邮电中心支局工作(那时桓台县和博兴县合并,惠民地委行署撤销属于淄博地委行署管辖)。不长时间,母亲带我也来到了父亲的身边,当时母亲和我是索镇邮电支局唯一的家属。在索镇几年的时间里,多次搬家,先后在永安村周庆东家的东屋、北辛庄徐贯一爷爷家的南屋、建国村的小羊(乳名)家三间南屋居住过。为了减少父亲的家庭负担,母亲不怕苦,不怕累,起早贪黑,夜日继日地干临时工,给县粮食局纺粗麻绳、织麻袋、洗麻袋,挣点微薄工资补贴家用。一九五九年、六〇年、六一年、我国正遇上三年自然灾害,又加上勒紧腰带还苏联的外债,我国人民的生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困难。</p><p class="ql-block"> 因此,我的家庭生活也和全国一样,非常困难,父亲工资每月只有35元,他的定量口粮不到30斤/月,母亲和我的口粮定量是23斤/月,国柱的口粮是8斤/月。虽然母亲拼命打工干临时工,也很难维持全家人的吃饱问题。母亲只好带着我去挖野菜,捋树叶,剥离树皮,采集野菜种子掺和着一少许点粮食蒸菜团子吃。有时候,父亲在索镇大集上购买一些地瓜、地瓜干、地瓜叶子、胡萝卜、胡萝卜樱子等,只要是能充饥的都可以吃。但是全家人也都高兴幸福,因为全家人都在一起。尽管生活这么艰苦,父亲还是每月给我的奶奶寄去5元钱养老费,并且每年的冬天都要把我的奶奶接到索镇来住上一冬天。这就是我的母亲二十多岁时的青春岁月,是在颠簸、流离、贫困的生活中,艰难地生活,渡过了十年的困难光景。</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四:我母亲的离世</span></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一年,这是三年自然灾害最后一年,春天麦口时节青黄不接,我家也和全国一样,生活陷入了困境。多亏我的大伯从沾化东洼新户供销社捎来了干黄径菜种子(俗名:垛打芢),可以充饥,解决了部分吃的问题。我的母亲为了让我和弟弟吃的更好一点,就决定跟着建国村房东家的大女儿(我喊她姐姐)等人,准备到博山南麻的山里去用旧衣服换点粗粮和地瓜干,准备渡过麦口。父亲知道后劝他不要去,可是她的主意已定,提前两天准备好衣服,给我和小弟弟做好了几天孩子吃的饭,以及自己在路上吃的干糠黄径菜团子,并且嘱咐我要看好弟弟。</p><p class="ql-block"> 在农历的4月11日这天早上,母亲吃了点干菜团子,给小弟弟喂了点奶,然后与房东家的那位姐姐,一起去了索镇汽车站(原汽车站位置:现在的县百货公司位置)等车,我把母亲送出了大门。等到小弟弟醒后,我给他喂了点饭,就领着弟弟去车站看看母亲是否坐上车?弟弟那时虽然只有两岁,但是很懂事,就高兴地跟着我去车站找母亲,顺着原索镇酒厂的北院墙的道,到了张北路往北走小段路,就到了汽车站。结果母亲还没有上车,弟弟很是高兴,钻进母亲的怀抱吃了奶。我们与母亲玩了大约一个小时,母亲又给小弟弟喂了最后一次奶。于11点的时候母亲说:“你带你弟弟回家吧,好好照顾你的弟弟,我几天就回来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与母亲最后的诀别,更没有想到这竟是我母亲最后的临终嘱托。</p><p class="ql-block"> 到了晚上,我和弟弟随便吃了点母亲留下的饭,那时没有电灯,到处漆黑一团,安排弟弟在土炕里边睡了觉,(防止他滚下来),我也慢慢在土炕外侧睡了。后来一个噩梦我醒了,再也没有睡着。忽然听到父亲在大门外喊我起来开门,大门开后,父亲才眼含热泪告诉我,我的母亲不在了,永远不会醒了。我趴到母亲的身上嚎啕大哭,大声地喊叫娘,你醒醒啊!任凭我怎么呼喊,母亲永远的离开我们了。我虽然只有11虚岁,但是感到掉到了无底深渊。 到了第二天(农历4月12日),父亲邮电局里的同事、战友、利津老乡郭大爷以及建国村邻居们,帮助父亲料理完了母亲的后事。</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建国村房东家的姐姐以及邻居们都回来了,父亲向她们了解我母亲的得病情况。据她们说:母亲与她们几个人大约在中午12点时,在索镇汽车站坐上车到了张店火车站,买了火车票,在候车室里候车,大约下午3点左右,我母亲感觉心里难受,房东的哪位姐姐就陪着我母亲去了车站附近的医院,(我大了以后估计可能是铁路医院)让医生看了病,买了药,医生告知需要休息。她们从医院回来,在候车室门口就给我的母亲租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请他拉回索镇邮电局找我的父亲,这样房东家的姐姐就与我的母亲分手了,她继续坐车去买粮食。</p><p class="ql-block"> 据我的父亲转达三轮车工人的话:三轮车工人拉着我母亲,顺着张北公路走到张店北郊的第一个道班房附近时(可能是王庄道班房,即公路的养护人员休息站,常年24小时住有工人),我的母亲大喊了一声就从三轮车上摔下来,哪位工人随即叫了一声,没有反应,这三轮车工人就立即跑到道班房里喊人,然后把我母亲抬到道班房子里,就马上给我的父亲打电话。父亲接到电话后,立即到张北公路上拦车,等了好长时间,终于拦到一辆货车,父亲到达王庄班道房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父亲见到母亲后,怎么喊她也不应声,母亲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啥话也没有与父亲说,带着对我们兄弟们和父亲的无限挂念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从此我们失去了我们亲爱的母亲。那年我的母亲才29岁。这就是我母亲短暂的一生,是在苦难中挣扎、操劳,没有享受一天好日子。</p><p class="ql-block"> 我亲爱的母亲去世已经61年了,我们每时每刻一天也没有忘记--------</p><p class="ql-block"> 祝愿我亲爱的母亲在天堂永远不再受苦受难!</p><p class="ql-block">整理修改:吴国梁(现名颜廷民) </p><p class="ql-block"> 2022年9月26日于淄博</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我母亲胡玉美这个名字与我的亲二姨重名,解放前她们都没有名字,只称呼乳名,我的二姨乳名叫“墨英”,我的母亲乳名叫“转”,期盼时来运转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