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北游记（九）——雨崩冰湖

周民锋

　　今天已是9月21日。下午17:00许，回到上海，结束了14天的旅程。然而，9月16日及此后的每天一篇游记均未完成。累积起来，共有5篇。

拖欠的原因之一，是美篇App系统曾经失效，以致有多日不能写作；原因之二，每天的劳累在逐渐积累，开始感觉需要更多的休息；原因之三，感觉回家后再补写也许不错。这样，可以换一种心情和视角，以超越现场的体验方式，记录一路的所见、所闻，及所思、所想。

9月16日，是到云南的第九天，到雨崩的第三天。从这里捡起来吧。

1、去冰湖吗？

　　对一般的旅游者来说，雨崩有两条徒步路线。

第一，从雨崩上村（3228米）出发，步行1.6公里至雨崩下村（3054米），再步行5.4公里至神瀑（3657米）。往返一共14公里。

　　第二，从雨崩上村（3228米）出发，步行4.3公里到大本营（3608米），再步行1.5公里，至冰湖（3864米）。往返一共11.6公里。

　　比较两条路线，公认去神瀑的路好走。那是一条宽约1.5米的石板路。除了需要登高，没有其他困难。而去冰湖的路则完全是原生态的路。那是一条穿过森林的路。如果下过雨，经过骡子们的踩踏，会变得泥泞不堪。

孙师傅对我们说，要去的话，还是在“远方的家”买一双普通的胶鞋，回来以后就扔掉。如果穿我们脚下的高级旅游鞋，因为洗刷不掉泥浆而废弃就太可惜了。

去过神瀑以后，大家都尝到了在高原地区徒步行走的艰难。那么，有多少人愿意去冰湖？

在刘老师的带领下，一些人新建了一个群，用接龙的形式看看有多少人愿意以骑骡的方式去冰湖。

然而，远方的家的老板娘出来强调那条路的困难。即使骑骡子，还有两段路要求骑骡者下来自己攀登，因为那里太陡，骡子驮着人上不去。同样的道理，从那个陡坡下来时更难走。

她的这个“横炮”一打，“骑骡群”便解散了。每人自行决定自己的选择。

我俩决定去走那条路，但是，思忖之下，不打算到终点。实事求是，量力而行吧。

多数人跟我们做了同样的选择。

刘老师、才老师及王老师决定步行去。

还有一位打算骑骡去。

2、徒步旅行者的天堂

　　冰湖在我们所住客栈的西边。位于冰山脚下。它是由冰川的水下注而成。那座冰山，就是我们可以在客栈见到，且期待看到日照金山景观的那座。

这天清晨，乌云密布，依然没有看到金色的峰顶。

　　9:00许，我们刚要出发，刘老师来电话说，他们已经走了。

实际上，我俩是团队中最后出发的。

在客栈门口，遇到大群骡子。

　　许多年轻人都骑上了骡子。

雨崩是徒步旅行者的天堂。当然，主力是年轻人，也是他们徒步的天堂。愿意到这里来吃辛吃苦走路的，肯定比那些在洱海边拍拍照、在丽江古城里唱唱歌的年轻人更愿意接受挑战。

哪怕是骑着骡子去看冰湖的。

这两天，我们几个70岁以上的老人的确属于绝对的稀罕物。年轻时没机会来，如今只能看年轻人干了。

　　经过白色佛塔时，只有渐渐远去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与我们并肩的游客。

我们进入了“两人世界”了。

　　我们一路寻找着美和庄严。

　　从导览图得知，我们脚下是大片的亚高山草甸。海拔3200多米。

目前，我俩没有高反的症状。昨日的劳累基本上也得到了恢复。走平地没问题，就这样荡荡悠悠吧。

　　左边的远方有山。那是圣僧山。

　　草甸中已经被踩出了一条泥路。没有人工的维护，也没有被骡蹄子踩烂。前天夜里下过雨。这里通风良好、日照充分。经过一天，路已干透了。

路边有一棵高大的枯树。没命了，依然庞大。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同理可证，百年之树，死而不缩。

　　这棵大树，虽然还活着，却倾斜了，连同它的护栏也像是要倒了似的。

　　两山之间的大漫坡。它引导我们对这个空间有了真实的感觉。

　　我们开始走进沙棘林。

　　路旁有高大的沙棘树。

　　后面又来了一群骡马队。骑者仍是年轻人。

　　目送着他们远去。四周又复归宁静。

3、走进森林

　　我们开始进入森林。

不久，遇到孙师傅往回走。他的脚不能多走路。

他提醒我们，不要离开骡马走的道，以免迷路。我想，只要一直向西，问题不大。

　　地面上有很多条骡马走过的道。有的被踩得稀烂。

我曾看到，有好几位牵骡的人穿着整洁漂亮的鞋。我相信，他们不会轻易朝烂泥里走。他们会开辟新路。只要方向对。

我们也开始找路。只要看得到骡子走的路，离开稍远点没关系。

树与树之间相隔比较近的地方，骡子过不去，人却可以过去。我们去那里开路。

我们的鞋子一直没有陷进烂泥里过。

　　其实，这样的路有很多。那是骡子没走过的地方。

　　这是一棵倒地的死树。身上铺满了绿色的苔藓。

它的左边，几根粗大的树桩，不知何时被伐去了全身，只留下半人高的圆墩。同样覆盖着绿色的苔藓。

这里是低等生命战胜高等生命并取而代之的地方。在自然界，逆向的变迁时常会发生。犹如人类社会，劣币驱逐良币、野蛮战胜文明，总会轮回地出现。那是为促人反思？那是以退步为积蓄力量以备重新奋起？

　　那里是一处更大的坟场。逝去的是一棵曾经更为高大粗壮的树。它趴在那里像一头巨兽，并用自己的脑袋顶着一个粗大的圆墩。那是它曾经拥有的宝座。

由于看不透无所不在的绿色苔藓之下究竟有什么，我们不敢走近。既怕苔藓底下的腐烂之物，也怕沾染上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在森林里日复一日地发生的新陈代谢。尤其是在封闭、潮湿的林间深处，这种死亡更是肆无忌惮、司空见惯。

　　那是一棵高耸的大树。它的四周布满了劫后尚存的树墩。从而有了一块比较大的空地。阳光可以射进来。

我想，在成为旅游景区的十多年里，恐怕不会出现这种滥砍滥伐的行为。

　　在许多童话故事里，森林是个富有想象力的神秘之处，是另一种有生命的东西生活的地方。比如，白雪公主和四个小矮人，蓝精灵，等等。而在不少成人的意识里，森林可是盗匪出没的恐怖地方。我想，那是因为密林遮挡视线，看不透深处是何处所，有何方物。于是，想象被启动。天真善良的孩子希望是美好的东西，历经风霜的成人则担心邪恶的肆虐。

　　这是一条骡子们走的路。

　　我们继续在树缝间觅路。

　　又见倒地的大树和残存的树墩。绿苔开始向上侵袭。

　　但愿人类的微笑能够给树墩们带来些许快慰。

　　看到一条细小的泉流。它推动着茅草亭子里的一个转经筒永不停息地旋转。

　　我们遇到几位也走到这里的团友。请她们为我们拍照留念。

　　推动转经筒的小泉流注入了这条激流澎湃的小河。而这条小河来自冰湖。

　　它叫笑隆曲河。其实，在藏语里，“曲”字的意思就是“河”。在后面再加一个“河”字，是为汉人考虑的。

神瀑的水来自一座冰山，并流成了一条河。同样，冰湖的水来自另一座冰山，并下泄为笑隆曲河。

这两条河最终在雨崩下村合二为一，称为雨崩河。

　　人们在河滩上搭起了玛尼堆。那是在向有灵性的笑隆曲河祈祷。

4、遇见团友

　　再往前走，有一个“上马点”。这相当于骑骡上山的站点。那里有先我们出发的7个团友。

他们说，路太不好走了。其中的两位决定回去。剩下的5个，已经打了电话，会有骡子来接他们继续前行。

我们则仍然朝前走。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漫步，是一种未曾品尝过的滋味。

　　与他们道别后，我们开始了向上攀登的路。

这是被骡子们翻成烂泥浆的路。不能踏脚，必须绕行。

　　森林间只剩我们俩在努力找路。四周安静得连鸟叫声也没有。

上山很辛苦。幸亏我们有拐杖。

有两次遇到牵骡人上来，还问我们要不要骑骡。

我问，你们为何不带下面那些在骑马点等待的游客上来？

他们不搭理我的问题。

走啊走。突然发现左前方有一个木头建筑，便向它走去。

那是一个休息站。顶棚盖了一半。上去的台阶没有铺木板，只有铁架子。上去后，平台上的木地板也只铺了三分之一不到。不知是否故意做成那种半成品，让那些不在乎烂泥路的游客同时接受这种烂尾楼？

　　我们去那里休息、进食、喝水。

其间，来过两拨休息者。一对小情侣告诉我们，他们昨天去神瀑了。为了赶时间，他们竟然只用了4个小时，走了个来回。

我说，我走单程都花了5.5个小时。真的是很惭愧。

　　临起身时，她倚着栏拍照。

我们一共休息了20分钟。

对照导览图，我们走了可能还不到半程。对我来说，困难是上坡时膝盖力量不足。

　　我们打算往回走。没走几步，听到山下传来骡子的铃铛声。我说，一定是他们了。

我们跟他们没在同一条路线上。我赶紧朝他们的来路方向移动。看到了打头阵的史老师。

我们很意外，他们也很惊喜。大家就像在他乡遇见老乡一样。

敏敏问，怎么现在才来？

自从在山下骑马点遇到他们，过去了1.5个小时。他们一直在等。

我俩努力为他们拍照。

　　接着是他们的队伍。

　　这是郑老师。

　　这是徐老师。

　　这是张老师。

　　这是聂老师。只拍到了她的背影。

　　他们走后，我们继续下山。

我们渐渐的对探新路有了经验，走得似乎比来时快。

　　继续下山。

　　又见绿色“僵尸”。

　　离开森林。

5、又见团友

　　令人意外的是，在刚刚遇见他们大约1个小时之后，他们骑着骡子从后面追上来了。

　　他们说，牵骡人认为他们赶回来时，会在天黑以后。他们便放弃了。

这是聂老师。补一张正面照。

6、走出森林

　　等他们和着骡蹄声得尔、得尔地远去后，我们又回到了宁静的森林环境中。我突发奇想，如果孙儿在身边，我一定要他们想象，隐身在枯树背后窥视着我们的树妖们，看着我们的远去正在生出些许的失落。

　　这棵树桩让我想起曾在科罗拉多大峡谷看到过山顶如平面的桌子山。南非好像也有桌子山。

倒扣着的喇叭形的“桌子山”上，有一具家畜的头骨。放置者也一定感觉到了它的王者风范。

　　又见被死亡之绿苔浑身包裹严密的枯树。不同寻常的是，它有着十多根犹如匕首般的残枝向外突出，那是它的最后挣扎。

　　我们回到了沙棘林一带。

猛回首，雪山竟然向我们前所未有的露出了它的真容。我拍过它许多照片，没有一张让我看到有这么大的面积。

很遗憾，没有走到它的跟前去。恐怕以后也不会了。

7、别了

　　跟它合个影吧。

　　一回首。

　　再回首。

　　三回首。

　　四回首。

　　回到雨崩上村的村口。

　　回到街上。

　　定格于此。

期待明早会看到日照金山。

明天早餐后，我们将离开雨崩。

最后，我们16人团队中，有4人到达了冰湖那里。他们是好样的。

2022.09.22.22:15

七天之后于上海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