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赵一冰确实有些惊慌失措。</p><p class="ql-block"> 好在小李的车就停在楼下出口旁边。 </p><p class="ql-block"> 赵一冰出了门就立即上了车，很快就到了赵一冰家的楼下。还没有完全停稳，赵一冰就推开车门，下了车。</p><p class="ql-block"> 小李连忙问:“要我上去么？”</p><p class="ql-block"> 赵一冰摇了摇手，就直接冲到楼下的电梯口，进了电梯。</p><p class="ql-block"> 赵一冰的家在六楼，到了家门口，就见里面一屋子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家里人，也有邻居，还有过来看热闹的路人。</p><p class="ql-block"> 大家见赵一冰进来，眼光齐刷刷地投向她。</p><p class="ql-block"> “出什么事啦？”赵一冰急促地问。</p><p class="ql-block"> 一个老太太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是自己的母亲，她几乎是哭着说:“你去了哪里？大家都找不到你，琴琴出事了。”</p><p class="ql-block"> “琴琴出啥事啦？”赵一冰一听到女儿出事，就双腿发软，连声追问。</p><p class="ql-block"> “咳...”妈妈神情很悲伤，一边叹着气，一边走到女儿的旁边，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母亲去年中了风，经过治疗，勉强可以走几步，走起路来一摇三晃。</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赵一冰邻居把她接来的。</p><p class="ql-block"> 这个邻居平时和赵一冰最谈得来，也跟着赵一冰去过几次娘家，知道地方，因一时找不到赵一冰，就开车把她老人家接了过来。</p><p class="ql-block"> 从老母亲和邻居们的讲述中，才得知事情的原委:</p><p class="ql-block"> 原来，赵一冰两口子都先后上班去了，保姆在家，女儿还在熟睡。</p><p class="ql-block"> 女儿睡到八点多才醒来，醒来一看，父母亲都不在，就哭着要妈妈。</p><p class="ql-block"> 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姨，前不久才从农村请来，还是一个远房亲戚，只会做些家务活。见琴琴哭着，就赶紧哄，好不容易才哄住，吃了早餐，琴琴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动画片。</p><p class="ql-block"> 保姆见孩子在安静地看动画片，就下楼去买菜，家里和菜市场也就一百来米，买个菜，加上来往的时间，也不过个把小时。因担心孩子开门出来乱跑，保姆就顺便把大门反锁了。</p><p class="ql-block"> 估计是动画片播完了，琴琴找不到新的儿童片看，就想起了妈妈，又哭喊起来，并到处找妈妈，想打开房门出去找，但门被保姆锁上了，出不去。</p><p class="ql-block"> 大门反锁了，但窗户是开着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p><p class="ql-block"> 琴琴是个聪明的孩子，心想那里可以通到外面，就端了一张凳子垫脚，爬了上去。</p><p class="ql-block"> 这时外面有人看见，大叫让她不要爬窗户，琴琴还是个刚过五岁的孩子，哪里知道危险，她认为爬过去，就可以出去找到妈妈，反而更加努力地爬挪。</p><p class="ql-block"> 很快，她就骑到了窗台上，看见外面站了那么多人，不知所措起来。</p><p class="ql-block"> 下面的人群里，有人认得是赵一冰的女儿，就急忙打她的手机，手机关机；又给赵一冰单位上打电话，单位告诉赵局长不在办公室，出去谈业务了。</p><p class="ql-block"> 也有人认识赵一冰老公陈郎，知道他在市农行工作，就立即打农行的电话，陈郎一接到电话，就立即往家里跑；</p><p class="ql-block"> 与此同时，有人跑到六楼，想打开门从里面把孩子抱下来，但门被反锁了，就试图撞开门。也许就是这巨大的撞门声，把小琴琴吓到了，她的身子一歪，就从上面栽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楼下面有一个小棚屋，牛毡纸盖的屋顶，是放自行车用的，小琴琴掉到小棚屋上，把屋顶砸了一个大洞，重重地摔到自行车上，又从自行车弹到地上，当即就七窍流血，不动了。</p><p class="ql-block"> 陈郎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赶到的，陈郎见此，魂魄都吓丢了，抱起女儿，就进了救护车，往医院奔去。</p><p class="ql-block"> 赵一冰一边听，一边流泪。听到这里，已经泪如雨下，她再也坐不住了，连忙下楼，去医院看女儿。</p><p class="ql-block"> 小李还在楼下等着，赵一冰二话没说，钻进小李的车，车子往人民医院飞驰。</p><p class="ql-block"> 到了医院，赵一冰直奔抢救室。</p><p class="ql-block"> 远远就看见丈夫陈郎，呆呆地坐在抢救室外面的椅子上，目光呆痴，象傻子一样，看见赵一冰跑过来，想站起来，估计是腿软站不起来，屁股刚离了座，就又重重地跌坐了下去。</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现在才来？”</p><p class="ql-block"> 陈郎已经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了，他带着哭腔责问妻子。</p><p class="ql-block"> 见此情景，赵一冰的心就象掉进了冰窟，腿有千斤重，迈不动步了。</p><p class="ql-block"> 她也没法回答丈夫的问话，全身瘫软，顺势歪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p><p class="ql-block"> 两个人相互瞧着，泪眼婆娑，谁也不说话，都在等待抢救室的最后宣判。</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赵一冰和陈郎立即迎了上去。</p><p class="ql-block"> 医生是个中年男子，他非常沉重地对赵一冰和陈郎说:“孩子摔得太重，脑出血、肺出血、肋骨断了，脊椎也裂开了，摔坏的地方太多，来时就已经深度昏迷，我们抢救了几个小时，还是没能保住。”</p><p class="ql-block"> 医生的话音一落，赵一冰和陈郎几乎是同时哭喊起来:“我的女儿呀...”</p><p class="ql-block"> 顿时天旋地转，愁云惨雾，似乎地球都要翻转过来。</p><p class="ql-block"> 逝者已逝，但活着的人还得往前走。</p><p class="ql-block"> 此后的几天，就是处理女儿的后事，女儿尽管五岁刚过，是个小孩；赵一冰一切都按大人的葬礼办理。</p><p class="ql-block"> 孩子活着时，她这个做妈妈的，亏待了女儿；现在女儿亡故了，后事处理上，就不能再亏待女儿。</p><p class="ql-block"> 晚上，她和丈夫待在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了女儿，这个家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两人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女儿的死，陈郎很自责，他反复地想，假如那天，他不去上班，女儿就不会死。</p><p class="ql-block"> 陈郎不但自责，还特别怪罪妻子赵一冰，女儿爬上窗户的时候，口里哭喊的就是“妈妈”，女儿太想妈妈了。</p><p class="ql-block"> 她的妈妈赵一冰，那天早早就上班去了。</p><p class="ql-block"> 假如那天妻子没有去上班，或者是没有那么早去上班，陪女儿吃过早餐，女儿可能就不会爬窗户，找妈妈。</p><p class="ql-block"> 然而，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假如，不幸的事情还是降落在他们头上。</p><p class="ql-block"> 其实赵一冰也非常自责，女儿的死，确实与自己有密切的关系，她陪女儿的时间太少了，以至于女儿特别想母亲。</p><p class="ql-block"> 赵一冰知道丈夫已经恨上了自己。</p><p class="ql-block"> 她了解丈夫的性格，他不会用语言来表达这种恨，而是用眼神，用行动。每次看丈夫，赵一冰都会发现丈夫的眼神里，好像随时都要飞出一把匕首。</p><p class="ql-block"> “琴琴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比你更难受。”赵一冰看见丈夫的眼神，就说。</p><p class="ql-block"> 丈夫陈郎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而是进了女儿的房间，呆呆地坐着，有时把头埋在女儿的枕头里。</p><p class="ql-block"> 在内心深处，陈郎不打算理睬妻子。</p><p class="ql-block"> 晚上睡觉，陈郎没有和她商量，就搬到了女儿房间睡。</p><p class="ql-block"> 两人自结婚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年，睡觉时从来没有分开过，就是吵了架，也是睡在一床，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居。</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保姆也辞了，两人就都上班，早出晚归，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常态。</p><p class="ql-block"> 不同的就是，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两夫妻回到家都不想说话，谁也不搭理谁。</p><p class="ql-block"> 以往晚上回不来，赵一冰会给丈夫打个电话，说一声:今晚我回不来，陈郎也会。</p><p class="ql-block"> 现在不了，谁都没有这个兴趣。</p><p class="ql-block"> 整个家里，一潭死水。</p><p class="ql-block">（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