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青峰 “二”

冬雪

遇 狼

袁淑英

小时候，妈妈给我讲过《大灰狼的故事》，上小学时，学过课文《说谎的孩子》，后来看电影《白毛女》时,还听过狼叫的声音……因此，一提起狼就使我毛骨悚然、害怕得不得了。心想:我可别遇见狼。然而，生活中总有些不如人意的地方,偏偏让我两次遇见了狼。

1965年9月，我随许多同学第二批来到围场县兰旗卡伦公社青峰生产队下乡劳动。这里气候寒冷，人烟稀少,四周草木茂密,树林一片连一片的，十分宁静。那时候我们都小，又是刚从学校出来，大家一起生活、劳动和学习，对生活的艰辛,劳动的繁重还没有深刻的体会，一个个整天乐乐呵呵的，有一种世外桃园的氛围。遇到队里放假，除了洗衣服打扫内务，有的还到十多里之外的岸担沟去逛供销社,有的则上山转游。有一天,一位老农告诉我,别到林子深处去，那儿有狼，儿时的记忆立刻浮现在脑际,一种恐惧袭击了全身。我望着那密密的树林小心地从旁边绕了过去。有一天晚上，我被一阵狗叫声惊醒，不一会便听见一声声怪里怪气的嚎叫，而且越来越近，好像进了院子，就在窗户下。我想，是狼吧!顿时吓得直往上拽被子,蒙住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喘。那时，我们一个宿舍是对面炕，睡着二十来个人，按说是不该怕成这样的。但我就是害怕的不行。生怕狼从窗户爬进宿舍里。有时吓得不敢解手，一直憋到天亮。

可怕的还在后面。

记得是1966年初秋的一天晚上，“八一八”红卫兵来我们青峰串联,发动红卫兵搞批斗，还带来一些文件材料分别安排时间学习讨论。我们一排的同学安排在离连部很远的两间茅草屋，中间必须路过一片一人来高的麻地。大麻长得茂盛极了，人钻进去就看不见影。排长李茂本把送材料的任务交给了排副王瑞君和我。我本来胆子小不大情愿接受这项工作。可是 一想，造反派有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胆量，我还怕什么，锻炼一次吧!于是，我们俩带上文件资料走了。当走到麻地中间地带时，听见后边有动静。不一会儿狗一样大小的动物一下扑到排副后边，前爪搭在她肩上。那时，队里养了好几条狗，有一条叫“白爪子”的狗挺温顺，常和我们玩。所以，此时以为是它呢，并没有一丝的害怕。排副还说了一句:“白爪子别闹了!”可是借着月光回头一看,妈呀,不是我们队里养的狗,而是一只狼。当时我俩吓得头发都竖立起来,拼命地喊叫:排长,快来人啊！排长……”连部有人听见喊声,忙把狗放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两只狗箭似的一溜烟儿地跑来,才算把我们救了。随后，排里的人闻讯也赶来了,但由于刚才过度紧张，吓得我们好一阵话还说不清楚。真的吓坏了,险些让狼当成一顿美餐。从此，排长再也不让我们女同学夜晚外出办事。

还有一次，地区安置办公室主任高怀来青峰看我们。他住了几天，还安排搞了一次夜间紧急集合。那天晚上大约入睡才一个多小时，一阵紧急集合号吹响了。大家不知出了什么事，全都迅速地穿衣服。这时,排长来到我们窗下,小声告诉说:“紧急集合,韭菜楼顶上有一架敌机偷偷降落,围场县武装部要求我们全体民兵上山监视，不许暴露目标，不许放走一个特务。”我们穿好衣服，还背上打柴禾的木纤子当武器,以班为单位按指定的地点行进。一路上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没有一个人说话。不一会儿,我们四班的10个女同学来到草帽梁下的山坡上,趴在地上监视着前面的动静。班长还嘱咐我们注意自己的周围，有什么情况互相小声转告。这时，我趴的地方有什么硬梆梆的东西硌得慌。用手一摸才知道是狼粪。因为这里是狼常出没的地方，白天干活儿时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忽然听见沟下有动静,每个人几乎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声音越来越近了,大家还以为是小股特务来了呢,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直到听见一声狼叫，大家才松了一口气。而我却吓得头皮发炸，腿发软，使劲儿向旁边的同学靠近，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我们班长没发出指令,我又不敢说自己害怕,没人敢随便动地方向我靠近。就这样趴在地上大约有三十分钟过后，一阵情报解除的号声传来了，大家立刻爬起来站成一排下了山。回到连队后大家议论纷纷，都说当时感到恐惧极了,真以为苏修特务来了。直到进了宿舍,才松了一口气。这次军事演习遇见狼，我没像上次那么害怕，也可能是人多势众的缘故吧。

从那年以后，我再也没遇见过狼。但是,每当我到动物园,看见笼子里的狼时,禁不住还是要多看上几眼,似乎还真有些特殊的感情,因为我已经与狼打过多次交道了。

今年小聚会，后排左第四人袁淑英

小聚会时正在录像的袁淑英

本文作者袁淑英

￥青峰是深山坳，群山莽莽，山峦起伏，树木成林。那里除了我们170多人，附近没有人家（开始有两户人家，一个聋哑老人，一个是俩老夫妻，我们去后，他们搬下了山），大树林子里有野兽，狼尤其多。夜晚离我们最近的前山草帽梁，总是能听到狼的嚎叫声。大哥哥一样的连长邢明世、畜牧班班长关志慈怕我们害怕，说是狐狸叫，一到晚上连里就不让我们单独行动。狼白天竟然敢闯入羊群，我们队一共养了四条狗，一群羊跟着两条，但是也会出现狼咬死羊拖走吃掉的事，小羊羔晚上常接不到妈妈。那年我们队里买了十只美丽奴细毛羊，其中两只公羊。二耙子公羊长的健美犄角粗壮，大家都喜欢它。它爱顶人，谁招惹它一点，它就追着顶你，我们的库房兼碾房是五间长的房子，二耙子围着房子一圈圈追你，不追上你绝不罢休。快追上时，它向后退两步，再向前冲刺，一定要把你顶倒在地上。就是这样强势有力的公羊，却被狼大白天咬死吃掉，最后只剩下一张羊皮和一个羊头。那时一说到狼，我们人人都有点儿“谈狼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