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如河

海月空明

前不久，看到一则消息，一位老人走完了她的百年生命旅程，随风而逝。媒体报道这一消息时，特别指出，老人是鄂温克族最后一位女酋长，是迟子建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中“我”的原型。

记得今年夏天读这部小说时，被小说中的故事深深吸引。读罢掩卷，不胜感慨。作者椽笔写山河、写山民，向我们描述了一连串空灵、忧伤、凄美的故事，一个穿梭于大山大河，相信神祇、敬畏自然的弱小民族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在历史的风雨里艰难生存与抗争的故事。

透过作者的文字，我们看见了多年前在祖国的大东北那绵延的大山，在莽莽苍苍的森林里，在大山里流出的澄澈、宽阔的大河旁，一群鄂温克人跟随他们的驯鹿的脚步，辗转迁徙，过着原始的狩猎生活。那些云朵一样移动的“乌力楞”、“希楞柱”，那些打在他们身上的月光和花光、风声和鸟声，那些灵性十足的驯鹿、猎犬、山鹰和马，那些神秘的萨满和神舞，那些爱恨情仇、生生死死……，读来让人荡气回肠，惊心动魄。

这是一个的民族百年沧桑的史诗和传奇，这是山风中响起的历史的悠长回声。

《诗经•君子偕老》中形容一个人的美，用了极其普通却十分传神的四个字：如山如河。这大概是一种大气磅礴、震撼人心的美。

我想，这四个字用来形容这小说里故事的壮美和凄美，同样适合。主人公“我”是大山里的雨和雪的老熟人，两任丈夫都是有情有义有担当、舍生忘死的男子，一个在极其疲乏的情况下，为了寻找族人的驯鹿而被活活冻死，一个为了救同伴而死于黑熊之口。貌若天仙的马伊堪，在生下私生子西班两岁之后，以跳崖的惊人之举结束了自己年轻而美丽的生命，让西班替自己陪伴孤独的养父。主人公“我”的弟媳妮浩，是一位萨满，为了挽救垂死的生命，一次又一次地牺牲自己孩子的生命。这些故事中的主人，如山之坚毅，如水之温柔。

据说现在的鄂温克人已走出大山，过上的汉族人一样的定居生活。一些人不习惯这种定居生活又重返大山了。在西北地区，哈萨克族等游牧民族也有类似的定居政策，执行中也遇到不少问题。我无意评价定居政策。在时代的变迁中，一个民族长期形成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应受到尊重，文化的多样性应得到保留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