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喜欢吃鱼,尤其是小末子鱼,火口(方言,大拇指和食指张开的距离)长,地锅烧热,涂上猪油,放上姜片,辣椒,小火烘焙,外焦里嫩,入口即化,满嘴鲜香。</p><p class="ql-block">车水,栽秧,</p><p class="ql-block">白米干饭豆腐汤,</p><p class="ql-block">麻虾小鱼子,</p><p class="ql-block">鸡蛋豆皮子。</p><p class="ql-block">在那个瓜菜代的年代里,一群野小子,野Y头赤着脚,露着腿,蹦着,跳着,唱着,口水淌多长。</p> <p class="ql-block">暑假喜欢住在姑姑家。姑父老母健在,兄弟三人,老大是哑巴,没有成家。老三年轻,尚未婚配。姑父一表人才,头脑灵活,从未干过农活,一直在外搞副业。姑父家境殷实,门朝南四间青砖大瓦房,东边几间偏房,做厨房,储存杂物。院子里有一棵木瓜树,只记得结的大青果实,却从未吃过。屋后是一片竹园,穿过竹园,就是山地和秧田。</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次,我们一群野孩子无山打野的玩,人人拿一根长竹棍,棍稍用竹篾围一个小圆圈,再粘上蜘蛛网,遍地粘蜻蜓,粘知了,寻蝉蜕,突然一群马蜂嗡的一下子飞出来了,抬头一看,大柿子树上赫然挂着一个大马蜂窝,像个灰色的大葫芦,又像个大炸弹,吓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作鸟兽散。晚上姑父用毛巾捂着脸,戴上草帽,全副武装,拿一根长竹棍,棍梢上绑一团破布,淋上煤油,到大柿子树下,点着了,举起竹棍,一把火烧掉了大葫芦包。我们远远的跟着,眼看葫芦包灰飞烟灭,马蜂嗡嗡乱飞,一个也不敢靠近。</p><p class="ql-block">最崇拜我姑父的哑巴大哥。人高马壮,膀大腰圆,光头,圆脸,大眼晴,喜欢系一条大围腰子。上帝虽然为他关上了一扇门,却也为他开了一扇窗。除了不会说话啥都比别人强。干农活样样精通,去水井打水,挑两大桶水健步如飞。一棵竹棍在他手里,用篾刀一会儿变成了竹片,一会儿变成了竹篾,眼看如丝如帛的竹篾在他身边翻飞,转眼间变成捞罩子,竹篓,竹筐,筲箕,箕子等等。他还会织布,织鱼网,晚上常常扛着鱼网,腰里系上竹篓出去捞鱼,半夜回来,掐好,用地窝炕干。第二天姑姑背着各种竹器,提着小末子鱼,上街卖了换回油盐之类。而我们中午也可以美美的吃上一顿小末子鱼。</p> <p class="ql-block">小河里,徒手捉鱼。水浅的地方,小石头下面,水草里面,两手猛一合拢,每每可以摸到麻虾,小螃蟹,小青鲢子,小泥鳅。</p> <p class="ql-block">夏天,门前池塘隔三差五翻塘(一个小村庄几百口子人,洗衣,洗菜,洗澡,有人还有老牛,没有活水注入,水又浑又脏,鱼儿缺氧,清晨都浮头了),端个小盆,拿个盛饭盛菜的小筲箕,一早晨下来,可以捞到一小盆,都是些小麻虾,小麻狗墩之类。奶奶用大火把地窝烧热,用姜片仔细涂擦一遍,防粘锅,然后把小杂鱼倒进锅里,用筷子慢慢的贴锅放好,均匀地撒上盐,小火慢焙,等我们吃完早饭,鱼也就炕好了。中午去菜园里摘几个青红辣椒,拔一把小米葱,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小末子鱼上了桌,鱼头,鱼骨连汤带水,狼吞虎咽下了肚,感觉像过年。</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稻子黄了,田里也没水了。常常拿小桶舀干田边小水凹里的水,白手拿鱼。</p> <p class="ql-block">结婚后,婆婆会做各种面食,蒸包子,包汤圆,油炸角子,手撖面条,尤其擅长炕小末子鱼。她比我奶奶更大方,不急不燥,用喷香的猪油擦锅,放上姜片,辣椒,用筷子把小末子鱼摆成一朵又一朵盛开的金菊花。</p><p class="ql-block">婆婆已经离开我们十二年了,想吃她做的小末子鱼也想了十二年了,十二年了,再没吃过她包的汤圆,她蒸的包子及她炸的油角子了!婆婆走了,却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愿仁慈的地母永安她的魂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