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洋惨案”发生后的那些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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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明 文 秦少青 整理

（“杉洋惨案”中牺牲的关麒麟、孟连珠、刘学孔、赵克俊四位烈士群体雕塑坐落在烈士家乡，山西省平顺县“长江支队纪念园”）

壮士出太行、功勋留八闽。

1950年2月发生在福建省古田县的＂杉洋惨案＂震惊八闽，长江支队南下干部关麒麟、孟连珠、刘学孔、赵克俊及本地农会干部余养强面对攻进杉洋城中二百多名穷凶极恶的土匪、为了杉洋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为了守护上百万斤支援前线的军粮不被抢夺而被土匪残忍杀害壮烈牺牲，区委书记关麒麟在惨遭土匪活埋前振臂高喊“共产党是杀不尽的，我们敢南下福建干革命，就不怕死”，英雄气概气吞山河。“杉洋惨案”发生之后、对于初到古田接受新政权的长江支队南下干部群体来说，则面临着更加严峻的考验。

“惨案＂发生之后，盘踞在杉洋及周边的土匪气焰越发的嚣张，千年古镇杉洋百姓此时也更加人心惶惶，终日笼罩在土匪的白色恐怖之中。这时，又一批进驻古田的长江支队南下干部为了理想信念前仆后继，勇往直前，用青春热血阐释了“一生辉煌留八闽”的大爱人生。面对土匪的嚣张气焰及白色恐怖，在县委宣传部工作的长江支队南下干部张马龙、张富顺等同志临危受命接替牺牲的关麒麟等烈士未完成的使命，续任空缺的区委书记和区长工作，继续进行剿匪、反霸、土改、征粮……，通过艰苦卓绝的奋战最终取得了胜利，完成了共产党人听党话、跟党走、不畏艰险牺牲和黑暗反动势力作斗争，完美阐释了长江支队人的高尚情操。

张马龙，1930年8月出生于山西省平顺县西沟村，194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9年2月参加中华人民解放军随军南下，为长江支队三大队四中队队员。曾任古田县宣传部干部、八区区委书记、县委办公室主任，南平地区《南平人民报》总编辑，福建省《鱼业报》总编辑，福建省水产厅办公室主任，南平电缆厂党委副书记，福建省气象局党委书记等职。

（张马龙1949岁8月摄于福建省古田县，时年19岁）

以下文章内容是当年区委书记张马龙儿子张玉明满怀深情的回忆父亲临危受命接管古田八区的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一、临危受命，前往赴任

惨案发生后，杉洋周边的几个乡镇一片白色恐怖，因为土匪号称聚集千人，攻下区公所，杀光南下佬的阴谋得逞，气焰嚣张熏天，当地百姓也唯恐避之不及。在新生的红色政权面临着极大的挑战的紧要关头，古田县委当即决定新组建区委班子，迅速改变这种现状。这时，时任县委组织部领导的李新文找到在县委宣传部工作的我父亲说：在这个关键时期，需要派你去八区开展工作，你要接受组织上对你的考验。困难肯定是很大的，你要发挥出自己的本事，迅速扭转局面。就这样，年仅二十岁的我父亲上任了。到杉洋的当天，土匪就派人来打探，来了些什么样的南下佬，并放出狠话，他们的口号不变，想活命的赶紧滾！面对这一切，我父亲回应道：来了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1951年，长江支队干部古田八区区委书记张马龙、区长张富顺在杉洋研究工作）

二、加强防务，内紧外松

由于不能增派部队给新建八区区委，当时的防卫工作只能依靠由各村民兵骨干组成的武装班，且武器简陋，战士们用的是步枪，我父亲用的是老式的八音手枪。加强防务保卫工作成了首要任务。区委认真研究了前几次战斗的过程，汲取经验及教训，采取多种措施防范：增设明暗双岗、增加弹药、粮食、水等物质储备，增添防火器械，增强与县、区、乡以及各村的联系方式方法，一旦情况紧急，及可得到四面八方的驰援等等。大家白天做事身背枪，晚上睡觉头枕枪，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而对外则是信心十足，坦然面对的状态。每天早上按时打开区委驻地大门，人进人出十分自然，没有如临大敌戒备森严的样子。祥和安宁的区委大楼俨然给人一种安全感。当时最为惊险的是去县里开会。一百多里路全靠步行，特别是在人烟较少的山路更是险象环生，我父亲和武装班战士枪上膛端在手中快速通过，我母亲更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我父亲身旁。行动保密，时间不定，道路变換，让他们一行总是有惊无险的安全归来。我父亲说的好，都是托共产党的福！要没有共产党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的解放全国，真靠他们那批人是灭不了那批土匪的。他感慨地说，我这条命是捡来的。 

（1951年春张马龙、张富顺在古田杉洋基层土改工作队员合影）

（张马龙（左四）与战友们八区合影并与杉洋本地女干部余清镜（左三）结下来深厚的战友情）

三、加强宣传，震慑瓦解

新中国的成立和全国大部分地区的解放，振奋了全国人民，也给党的基层工作者鲜活生动的宣传内容。我父亲他们就给广大群众宣传：新中国成立标志劳动人民当家作主，成为国家的主人。杉洋人民成为杉洋的主人。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领导下，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消灭了蒋匪八百万军队，岂能容杉洋这股土匪猖獗，待解放军前线大战之后的休整完，即刻前来剿匪。土改工作将使穷苦人民都將家家有住所，人人有口粮，只要肯劳动，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特别是针对土匪中许多是当地人，区委干部们就深入到他们家，给他们的亲人和家属宣传党的政策，让亲人和家属们劝他们不要再与政府为敌，否则没有好下场。让他们早日放下武器，投诚自首，重新作人。对投诚的土匪宽大处理并加以大力宣传。对于为非作歹的土匪头目则坚决打击。

每当夜晚，忙碌完一天的我父亲总是习惯地坐在桌前，把八区各项工作开展情况以及带来的变化写成各类文章，发给地委、县委，最多时一个月就写了二十八篇文章。地区、县委对八区工作非常的重视，由于经常在地委、县委报刊杂志上发表，区委干部就会把刊登的文章分发给群众看，给当地群众以极大的鼓舞和信心。

（张马龙与夫人余清镜（杉洋人）在杉洋相遇、相知、相爱，白首不相离。）

随着全国、全省、全县乃至八区的日益变化，使得大家看清了将来的前景，土匪家属和亲人极力劝说他们当土匪的家人下山为民。在强大的政治攻势下，土匪开始人心渙散，人数不断减少，余下的淫威也有所收敛，不再像往常那样肆无忌惮。

（1950年冬，古田县委扩大会议，各区长江支队干部集结县委，汇报、交流、部署工作合影）

四、果断出动，击毙匪首

 随着剿匪和土改工作的不断深入，蜷缩在山里的土匪日子日益艰难。一天区干部们正吃午饭，突然有一名村民来报：土匪头子已悄悄潜回村子正躲在家中。我父亲敏锐地意识到，这是近来工作的成效，清贫的山林生活使土匪头子忍受不住而冒险回来。如果让这个凶残猾诈的土匪头子一旦潜逃，再捕捉就更困难了。尽管这时区里的人也不多，再说土匪头子带回来几个人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机不可失！我父亲果断地叫大家放下饭碗，带着区委干部和武装班战士共十几人就直奔土匪家。 土匪家大门紧闭，连续敲门喊话都没有人应，再拖延下去，天色暗了更不好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强攻。我父亲喊声“冲”，上前一脚踹开大门就往前冲。这时紧跟在身旁的一名武装班战士叫了声“书记”，就用他的肩膀冲撞我父亲，就在那一瞬间，房内阁楼上射出一枪，正打在那名战士的肩膀上，血顿时湧了出来，那名战士啊了一声就倒下了。这时所有人手中的枪都响了，一起射向阁楼目标处，阁楼上再没有开出第二枪。大家冲上去，只见土匪头子已被打死，倒在血泊之中。经过搜查，没有发现其他土匪。

土匪头子被共产党击毙的消息象刮大风一样迅速传开，百姓们更是高兴，压在他们心中的一块石头被搬掉了，一时间好像人们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许多。 

五、剿匪胜利，祝捷庆贺

1950 年，中国人民解放军82 师一个团（其实只有一个多营）进驻八区，胜利的天平称上筹码一下子就倾斜过来。区委工作方针瞬时改变了方向，不再是防守抵御，而是出击剿灭。大家忙着查实匪窝，供给部队，鼓舞人心。在当地群众的大力支持下，区委配合部队主动上山剿匪。早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土匪几战下来就消灭了，剿匪斗争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为了庆贺胜利，八区区委在杉洋召开了祝捷大会。时仼82 师的宋加烈师长、县委领导亲临现场。在满场飞扬的红旗下，在喧天的锣鼓声中，我父亲登台慷慨激昂地说道，这场剿匪斗争的胜利，对于我们大家有着特殊的意义，任何黑暗反动势力想要阻挡中国革命的洪流，注定是要失败的。在党中央和毛主席及上级的领导下，八区人民从此就要过上祥和幸福的生活！

（1951年，古田八区召开首届劳模会议代表合影）

（建国70周年本文作者张马龙的儿子张玉明与母亲余清镜在福州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