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左拥右抱

老王

作者：郭红

朗读：老王

前天，收到宠物店主发来的视频以后，我特意拐去那里，去看猫。

我喜欢猫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一直下不了决心养一只。家里有了男爵，它是像猫一样温柔的狗，模样和性格都暖萌。我一直以为，在养宠物这件事上，男爵就是我的终点。我满足于它的忠诚和可爱，欣赏它的聪明和乖巧，有它就够了。我真是太不了解自己了。

有一个春天，我们去郊区的房子里取东西，一只大白猫突然出现在花园里，咪咪叫着过来贴腿、围着我们绕圈，我伸手一摸她的腹部，发现她是一只猫妈妈，骨瘦如柴，乳房干瘪，极度营养不良。她好像是来求助的，既像是阻拦又像是引领，把我们弄去了后院，那里朝西的墙角下，在爬山虎的枯叶和新芽之上，躺着五只可爱的小猫。那是它的孩子。

我心下难过，同为母亲，心疼它的处境。连忙让阿姨去买了吃食，准备了清水，再搬了纸箱出来安顿它们。因为不放心它们，以前一个月也不过来一次，那段时间基本上隔一天来一次，每次都带了白煮鸡胸肉，放在纸盘里，五只颜色各异的小猫围着盘子吃得头也不抬，眼见着一天天圆润起来，就连最小的那一只，虽然腿有些残，也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跟哥哥姐姐们玩耍。

我喜欢看它们一出来就向着各个方向跑，躲在不同的角落里，视我为心怀叵测的坏人而防备的样子，也喜欢盯着它们精致的小脸看个没完，惊叹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五官比例，这样明亮柔媚的眼神。同去的朋友笑话我：是不是把男爵忘记了？还真是，以前每次外出一定会带上男爵，看猫的时候我做贼心虚，每次都悄悄地走。

那些日子还真是有别样的满足。朋友们纷纷认领这几个小家伙，我耐心地等待它们长大，给它们安顿好去处。可是，有一天，当我和朋友拎着新买的猫窝，带着自动喂水器、自动喂食器去的时候，却到处也找不到它们。它们一家子凭空消失了。仔细探问，才知道帮我们打理花园的工人，担心虫害，趁着果树开花的时候赶紧打药，猫妈妈就带着孩子们搬走了。我很气愤，责备了工人，他却不以为然，觉得野猫没什么稀奇。

那天我们在小区里找了好几圈，又是喊又是翻草丛，无奈遍寻不着。自恨没能给它们起个名字，找起猫来只能咪咪咪咪地乱叫，它们大概听见了也不会认为是在找自己吧。我们只能把水盆和食盆注满怅然离去，隔几天还是不放心又再去，认真地查看监控，想知道它们有没有悄悄潜回吃点什么。不过看了监控才知道，我们院子里每个夜晚都那么热闹，各色野猫出出进进，吃饱喝足打闹一番就走了，但再也没见到过那一家子。

我想，猫是未被驯化的动物，它们灵活犀利的眼神里，始终都有强烈的警觉和防备。它们的美充满野性和力量，也因此使它们的柔媚更具诱惑。与其相比，全然顺从的美总是缺少一些光芒。我至今未能忘记那一窝幼猫和它们聪明的妈妈，每次看到那附近流浪猫们堪堪隐藏起来的身影，都要驻足凝望一会儿，然后摇摇头，笑自己痴。

宠物店里的猫，是美丽的布偶，眼睛湛蓝，耳朵尖上各有一圈深灰色的边，简直像是一幅画。我逐个抱起来端详它们的眼睛，试图寻找一种同频的心动。它们太小，抱在怀里柔若无骨，让人心里顿生温柔。我决定开启一下有猫的人生。

我付了一点点钱作为定金，等它再大些就要来接回家了。男爵可能闻到了某种气味，虽然眼神充满了狐疑，但也无可奈何。我早已经了解过了，布偶的体型不大，不会成为小男爵的威胁，而我却终将成为一个左拥右抱的人。感觉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