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山赏月有记

栀子花开

雄山赏月有记

文/水墨清芬

壬寅中秋前夕，余一众五六人，因雄山赏月一事，受邀至荫城。

是日十时，受邀各方人士均集合于雄山酒业。其间观其业成规模，纯属窖藏纯酿，陶缸薰蒸，酒品系列，琳琅满目，工艺传承，文化相生；欲创一流达四海，虽新生亦前沿；闻其全赖雄山圣水，绵延不绝，福泽乡邻，惠及市井，自不赘述。

至午，品鹿鸣佳宴，众欢饮小座，稍憩后，再游荫城老街。相从而至，老街正铺设道路，劬力苦辛。到此距今两载余，又见明清遗址，祠堂牌楼，特色院落，盐铁古道，幻若隔世。史载荫城当时“户有八百，商有五百，店铺林立，经商如织，商贾如云，列市如栉。”千年铁府，万里荫城，乃繁华之地自始存焉。

至一四合院内，始知为老字号同兴源旧址，正修缮事未。前后两进小院，门窗陆离，瓦砾参差，实乃前邻宽街，后通窄巷。恰于老巷狭窄处，见斜屋毗邻，茅檐相接，拐弯抹角，乃知昔日寸土寸金，实造屋建室者尽费心思也。

出街至三圣堂，见两层门楼，四合建造，门窗木雕，流韵溢彩，华美极致。堂内正房，供奉伏羲、文王、孔子三位先贤，自是规格高标，极具风范。而门楼之上，有柱无窗，琉璃当瓦，斗拱出檐，疑是戏台焉？同行友曰：古时民间祈天求雨要搭台唱戏，实为悦神祈福之事；神灵在天，收悉民间疾苦，甘霖始降，戏台之用，而非凡人尽观也。听此一闻，心呼洞见之事，作戚戚然。

三圣堂斜对面乃荫城古镇双兴和酒坊，临街建筑依旧，出厦早已拆除，风貌略有削弱。院内南楼西房皆为新建，门道、院落铺满石条，留有水井和酒窖等。有曰：酒坊上世纪五十年代之前，酒品往销于临近各省。于今已成民居，略显萧条。引入双兴和老酒坊，也荫城小烧活动举办者用心也。

晚夕时分，出老街向雄山南岭而去。

上党区老雄山，方圆绵延七十里，史载长治八景之一。中秋赏月，受邀荫城兄，雄山一处，文人墨客，纷至沓来。余四人驾车寻道误入迷径，路窄林暗，于陡坡狭隘处，弥望层峦叠嶂，余霭霞蔚，怪石嶙峋，杂木森然，欲期无望。幸毅清兄果敢决断，稳操方向，临渊不乱，于荒草徒壁方寸间，三两下掉转车头，沿来路返至山脚下，复周祥于路人，方入雄山赏月正途。

山路狭窄，车行半坡弯道时，迎面直下一辆车，急刹车间作避让后，两车勉强通过。至先师庙外，荒村道旁，数十辆车均远远排列在侧，已知落于人后也。

但见庙外戏台前，高音鼓乐，人影绰绰。近前，见有荫城醇酒展一列，桌椅板凳数处，于山壁庙墙外见数人围着一口老铁锅，操铲弄刀，叮叮当当忙乎不停。

进庙，红墙内先师殿巍然耸立，上前欲拜，正阶上竟有泉眼，乃圣井泉也。下观，果见泉冽照见，井绳拖曳，此雄山汲水处。先师殿倚山而建，坐南朝北，正门向北，因知先入乃通行方便之门也。庙门如洞口，望之旷远。扶框所见，下视如临万丈深渊，虽有台级可援，然望之犹胆颤，乃登峰造极也。

想：荫城古镇酒品荫城小烧，源于雄山圣井水。今秋赏月，活动主场选定雄山圣井背先师殿，乃有深意存焉。圣井之水，洋洋甘冽，已为荫城小烧酒的隐喻。

恓恓数声，折身西门外，见一金葫芦身供参拜者焚香烧纸事宜。短墙周边，一村妇抱膝悠然坐于其上，闲观。倚墙所望，仿若苍山洱海，远黛起伏，市镇隐见，近旁奇峰耸立，松风抖擞，草木苍翠，蛩鸣唧唧，竟有野稚家禽声闻于耳，空山不绝。好奇问道：乃荒村处似有人家否？嗟曰：昔年圣井背，村民百余户，上学进城，山上山下，肩挑背扛，人来人往，后渐趋没落，今尚存余兄弟一户，承包山林，放养家禽，供养自足耳。余再问：可知雄山书院处？答曰：此山中也，具体不详。

立片刻，山光倏落，夜云低沉。今夜赏月一事，不知能遂愿否？当知，今月曾照古人也。圣井背，泉眼余脉犹存，雄山在此，书院何去？

喜见先师殿前耳房一间，文人墨客，接踵而至。入室，有长者鹤发童颜，墨香案几，墙壁生辉。来访者绕桌而坐，茶禅一味，或挥毫泼墨，或吟诗高歌，或谈天说地，或切磋，或静思，其乐融融，不觉而忘腹中之饿焉。

戏台前，待夜炊围桌露天而席时，众人一人一碗一双筷，灯火摇曳处，先食大锅面，后飨珍果品佳醇。饭毕，音响再奏，现代流行元素与古老戏曲共鸣。见一后生，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便服上前，一声上党老腔，字正腔圆，粗犷醇厚，众人喝彩，此起彼伏，顿觉雄风扑面，天光摇荡。不经意间，仰望老雄山至高处，中秋之月微露一角，又羞答答立隐在浓云间，只留于四周云翳微光，直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至此赏月结束，一一话别，叹曰：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因有感于斯，拙吟一诗：

久呼犹不至，松风更壮怀。

笑谈双鬓染，醉听老腔排。

此夜雄山月，金秋上党侪。

涌泉仍冽冽，藏寺亦嵬嵬。

风雅合知处，先师教化台。

且归相送罢，方觉重逢才。

仰见月华隐，回看山影崔。

来年能约否，巧笑倩谁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