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没有秋天

古风雪随笔

　　城市没有秋天，这是我对城市生活的印象之一。

诗语云：“一叶落知天下秋。”只观察自然，看到一片树叶落下，就知道已经是秋天了，但在城市正好相反，可以说：“落叶满天不知秋。”对于城市的人而言，秋天就是日历，有时候，日历都不足以形象，就只剩钟表了。

　　城市是没有秋天的，起码对于城市人而言。只要我们静下心来，就会体会到。生活在城市的人只会感觉到夏天的炎热和冬天的寒凉，普遍认为夏天与秋天的界限不明显，夏季一过，只要凉下来就觉得略有冬天的意思了。这是城市现代人的一种悲催了。实际情况是城市人过于的忙碌，走过岁月的脚步太匆匆，缺乏对季节的感知和对生活的思考，缺乏一种诗情画意的心境。我在朋友的聚会上，当气氛变得凝静时，会突然感慨一句：“城市没有秋天。”同桌的好友就会立即产生一片哗然，便觉得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我也不去理会，因为这样起码可以活跃一下餐桌上的氛围，也不失为一种趣味。但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也会发现，我说的绝不是多愁善感下的信口开河。我相信只要你认真对待过生活，去思考你日日所处的环境就一定会感觉秋天是存在过的，只不过，不在城市，那它在哪里呢？对，它在童年的田园里，在劳动人民的手中，在离乡游子一丢丢的乡愁里，也在宽广无垠的原野上。

　　本来从东南方吹来的风，现在渐渐转到北方了，变化最大的是，阳光不再那么有灼烧感，大地不再那么骚热。旭日与晚霞都与夏季不同了，尤其是天空和云彩，夏天明朗的天空，逐渐加深了蓝色的调子，云变得奇亮无比，越发的白净，飘动的时候，还略带一些轻风。这便是真正的秋天了。但在城市你不会看到，更不会感知到。因为你看不了那么远，也看不了那么广阔。城市的风一年四季都是热的，城市的太阳一年四季只有一个颜色。城市里只有高楼，高楼下面是繁华的世界，你体会不到那种乡野田园中的秋象。你的目光变得狭隘，只有城市的花花世界。你的心变得虚荣，浮躁，根本没法去感受大地已经变了颜色。你所面对的只有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只有无穷无尽的精疲力尽和无比奢华的攀比心理。

　　回到乡村，回到你记忆开始的地方。仿佛大地被秋天的颜料染透了。秋天的颜色渗进了人的脑髓，融进了血液，你与秋天一起沸腾。能让人心保有自然中的谦卑。城市人眼里只有时间，金钱，工作即是眼前有秋景也不会看到，更别说去感受秋天的美。

在多数人看来，秋天多少有些萧愁之意。正所谓：“秋风吹白波，秋雨鸣败荷，平湖三十里，过客感秋多。”一般人认为秋天的心情会愁恼萧条。但当你走过田间地埂就会发现秋天也是成熟圆满的季节，又何尝不是明朗清圆呢？我把农田比作海，把村庄比作海上的孤岛。雍城是我的故乡。这里的地貌还算平坦，山地不多。那种广阔的，无限的，平整的平原让人喜爱。你的视线没有阻隔，如果你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只能说明你的肉眼已经达到了视觉的极限，这个极限在天空也在地迥。

　　这片热土上，庄稼人辛勤的劳作不断改变着海的颜色。最为壮观的是一望无垠的翠绿，那是春的情调，也是麦苗的颜色。为什么说它壮观呢？那是由麦苗的性情决定的。它们从去年秋季已经开始享受生命了，与大地之间根深蒂固的结合。在天空与黄土高原之间是无边无际的绿茵茵。生根在泥土里，密密麻麻全是劳动人民的指纹和汗滴。那些麦秧子，挺过了冬天的风霜雪雨，到了春季疯一般的生长，夏季就全变成了金黄的麦浪，海又变了颜色。庄稼人不会像画家一样过分注重色彩的点控，那完全是一种勤劳的象征。

一清一黄，一黄一清，青黄相接。玉米秧子登场了，那是秋天的使者，大地又换了颜色。它们惧怕寒冷，早早就把大地让给了麦苗，它们让整个秋天充满了醉意。

　　在我的瞳孔里，春天是热闹的绿色，夏天是火热的黄色，秋天却是生机盎然的金灿灿。到了冬季，虽然有些死寂，除非下雪，要不然大海依然是绿色的。那些潜伏在原野上的麦秧子，还在悄悄地生根，严寒虽然扼杀了它们的青发，却泯灭不了它们对生命的渴望。它们像一片汪洋，浩瀚，壮烈，同时把这座孤岛围得密不透风。我去田园里寻找秋天。

秋天是有颜色的，是有气味的，也是有声音的。苹果涨红了脸，梨子燥黄了身子，冬枣也装扮了一番，出来亮相了，玉米早已耐不住性子，干脆脱去了外衣，金灿灿的露出了玉米粒，还有那些身材纤细的秦椒，也穿上了红妆，在秋阳的斑斓里翩翩起舞，婀娜多姿，迷得人如痴如醉！农人们银铃般的欢声笑语响彻天地，好一幅丰收秋景的画卷，是秋天的画笔让这画卷鲜活起来。

秋天的声音，很奇怪。你一听它不见了，不听他又出来了，着实有些调皮。泥土的开裂，瓜果蔬菜间的嬉耍，秋雨的淋漓，秋虫的抚琴。像呢喃，像窃窃私语，鬼鬼祟祟的，像歌声，坦坦荡荡，沁人心醉。玉米与高粱汹涌，相互摩擦又是一种情调，叶与叶，杆与杆，无数的，细碎的紧挨在一起，从这一头流淌到那一头，形成了秋啸。声音不算大，但不绝如缕，厚实如虹，声音里有农人对土地的情怀

　　劳动的气味，生生不息。瓜果的甘甜，秋雨的清凉，泥土被新翻后所散发出来的芬芳，夹杂着淡淡的草木味。秋天也是忙碌的。秋虫忙着为它的心上人吹弹歌舞，花草们商量着如何越冬，庄稼人又开始播散种子。希望的田野上又一次扬帆起航。庄稼人艰辛的劳作不断改变着大地的颜色。秋天又要是另一种色彩了。这些都不在城市，难怪城市没有秋天。

秋天一直都在，在广阔无边的原野上，在乡村小路的白云与微风之间，在每一个认真对待生活的人的细微处，只是缺乏一颗发现秋天的心，缺乏寻找秋天的情怀，这难道不是城市现代人的悲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