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杂记 60

耀仑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 </span><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我心中的桂花树 》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刘耀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原创,完整版)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倏忽,又一个中秋节来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我突然想写点什么。应景?不尽然。一大把年纪了,还赶热闹?淡漠了这兴趣。更何况中秋写月呀,写月饼呀,写桂花树呀,写桂花呀,古人早都玩过了,而且写得还那么好。今人呢,写的也多,好作品也多的是。大数据年代,有人将古今中外同类诗文搜来,或综合,或截取,或锦言,或丽藻,几乎集众美于一身。美则美矣,可惜,抹去姓名,文章面孔认不出张三、李四,似不宜效仿。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本人才学平平,决计不巧取,实实在在写自己感受。纵然雷同,那叫不约而同;即使浅薄,也属坦诚相见。总之,少点移花接木,少点模式,力避千人同面。本题没有完全脱俗,还是写到了“桂花树”,但加了个定语“我心中的”,逼得自己本分一点。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我生在癸巳年中秋翌日。是个秋高气爽收获的季节,老家屋后古老桂花树正缀满碎金散布着馨香的日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这季节,这日子,即便再贫苦,在田野山间也能抓一把可以糊口的东西。为此,略通文墨的二父为我起了个感激时令冀以收获的小名:仲秋。小名沿用至今,尤其在父老乡亲口中。在老家,我小名远比学名的知名度高。我不避讳小名的称呼,那是一种特有的亲切。小名的被启用,也意味着家人对二父用意的认可,对二父的尊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如果直线向上追溯,我父亲、祖父、曾祖父,无一人读书,真正的箩筐大的字认不得几个。到父亲这代,父亲兄弟姊妹四人,仨男一女。全家省吃俭用,让二父读了九年书,成了父辈中唯一的知识分子代表。他教过书。我的小叔父,只读了一年“麦荒书”。排行老大的我父亲,还有我姑母,则根本没进过学堂门。我吃惊的是,解放后小叔父竟当了几十年的村干部,当管粮管钱的保管和会计;我父亲当了几十年的小队长。 仨兄弟情同手足,甘苦与共,不是形容。妯娌间,亲密非常。每逢春节,轮流做东聚餐,一大家其乐融融。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老家屋后,有个长长宽宽的坪。晴日,洒满阳光,可以晒衣,晒谷。更可以在暖阳下,安然畅意地坐下喝茶聊天。我常常在这里看书,下棋,打扑克,吹笛,抓蝴蝶,捉蜻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在这里,外公教我读过“昔时贤文,诲语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贤文,是二父受我母亲所托,用毛笔一丝不苟誊抄的。我依稀记得二父的一手好字,漂亮得如书法一般。可惜“文革”中,贤文被烧掉了。二父早逝,所以,他珍贵的手迹,再不可复得,令我至今痛心疾首。坪旁的花草树木,大抵还记得这一切,那坐过的石条,也是见证。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要特别地说一句:这个近乎原生态的长坪,中秋时节,更是美气得难以言说。 长坪的边缘,有两棵特别醒目的古树。一棵是紫薇树,一棵是桂花树。我能记事时,他们就立在那了。树干都有小水桶那般粗,不同的是一棵直冲云天,一棵斜逸蓬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那紫薇,是我后来知道的植物学名。在老家,都叫她新米树。为何这么叫?母亲说,她一开花,新米就出来了。也就是说,她一开花,就要收割金黄的稻谷了,就有亮晶晶香喷喷的新米了。所以,每当我看到高达两丈多的新米树漫天绽放霞光般的异彩,便心花怒放!哈哈,我们小萝卜头又能把消化极佳的饿肚胀得圆鼓鼓了,又能在铺满新禾弥漫清香的稻场上疯狂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还听说这树怕痒。一挠,会有反应。我们真的挠了,而且专挠坚硬的树干。抬眼,果然,树枝在颤动,花叶抖得更厉害。咦,她还知道害羞呀!想想,为人真不能脸皮太厚,否则,尚不及无教养之树木也。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另一棵,自然要说到桂花树。不知为何,粗大的主干,一反常规,基本是横空出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童年,我一次又一次爬上去玩。浓密的枝叶间,我曾发现小鸟精心织造的窠,惊喜无比。只告诉最要好的同伴,不告诉更多的人,怕惊扰她们。悄悄观察,发现出没的是浑身穿着锦衣的画眉,可爱极了。渐渐,窝里有了淡蓝色蛋,一个,两个,直至五个。成鸟虔诚地孵在上面了,一天又一天,几乎一动不动。不久,窝里有了肉乎乎的雏儿。父母忙碌不停,寻食,喂食。每当父母叼着小虫劳碌飞回,五朵红花般的小嘴便同时张得大大的向父母开放。我感动,我好奇,却也担心,父母怎么记住那个孩子吃了,那个没吃呢?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这棵桂花树,诚然是秋的忠实使者。每到碎金成簇,馨香吐放之时,必是金秋五谷丰登之日。她的信息,她的使命,与新米树基本一样。但是,有大同,也有小异。暮色四合时,新米树睡去了,及至人们也睡去了,她还在孜孜不倦地默默地释放着她的芬芳。这芬芳,无疑大大弥补了新米树的不足。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新米树报喜,是豪放的,繁花妁妁,招摇于光天白日。而桂花以微小的身姿羞藏于绿叶之下,悄悄地吐露馨香。她不在乎大红大紫,不在乎朗日中大放光芒,也不在乎人们在青睐另类而忽略了她的存在。她低调而蕴藉,不大放异彩,却静吐馥郁。每个花瓣,细小得近乎难得入眼,可她千千万万个的平凡组合起来,竟然能让天地间神魂沉醉。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这芬芳,香透一树,香彻一方,香醉夜空。安恬的万物,似乎都在谧静分享。她的芬芳,绝不妖冶,绝无异味,纯净健康。您大可宽怀亲近地看她,嗅她,饮她,吃她。每一个微不足道的花瓣都可以奉献。奉献罢,还给您美好的回味和悠远的憧憬。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在花好月圆万家团聚的中秋良宵,我断然忘不了桂花树及其桂花。试想一下吧,纵览高天皓月,尝食月饼畅饮美酒,观赏歌舞翩跹,然而假如没有桂树馨香相伴,感觉是不是要大打折扣?雍容富贵的牡丹也罢,风姿绰约的菊花也罢,终究替代不了桂花的温馨可人。桂花树,桂花,是最亲近人的,味相契,意相通。不然,月宫的桂树不会长青到今天,人间也不会有那多的男女痴迷折桂。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后来,老家隔壁大哥扩建房屋,那棵紫薇和桂花树不得不迁移。可是,树太大,太老,未能移栽活。我非常心痛,也非常不舍。因为她承载着很多很多遗存的信息和我的情愫、意绪。不过,她仍长久地盘踞在我的心里,梦里不曾缺席。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几年后,我到武汉上了大学,位于桂子山的华中师范大学。圆了我家的上学梦,也圆了我的桂子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整个桂子山,偌大的校园,是桂花树的王国。据说,仅桂花树的品种,就有几百种之多。中秋时节,整个校园简直被桂花香透了。朝晖夕阴,莘莘学子,在这里汲天地之灵气,无比惬意地滋长。桂花树,桂花,几乎成了华中师范大学的象征和代名词。如同樱花树、樱花几乎成了武汉大学的象征和代名词一样。不过,我更爱桂花树和桂花。因为更有中国特色,更有中国传统的风骨和意韵吧。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毕业后,我又在武汉工作和生活。在每处家居前,我栽了桂花树。回老家,我特地从武汉带回去桂花树和石榴树苗,栽在长坪的后侧。现在,这两棵树也很高大。桂花树绿盖如巨伞,枝叶繁茂。金秋时节,碎金挂满枝头,在碧叶中闪耀着几分娇羞。芳香四射,整个屋后仿佛都是她的气韵。石榴树,顽强地勃勃丛生,一年盛开几次鲜红的花,流光溢彩,似乎在无声地祝福我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啊,我心中的桂花树。让我好爱,好想!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难以尽意,且引用李清照一首词《桂花》作结吧:暗淡青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2020,9,29 于汉阳剑桥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注:此文压缩稿2020.10.24《人民日报》海外版首发。此文系完整稿,首次用于美篇。作者,刘耀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汉大学特约研究员。</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