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石榴一口秋

如花

　　每到金秋时节，灯笼般的石榴就会挂满枝头。正所谓，一口石榴一口秋。

很少有人喜欢吃石榴。它费事、有籽，吃起来非酸即硬，一粒粒的也不过瘾。但，却是我的最爱。

在我二十七岁那年，平生第一次坐飞机，跟老公一起带着爸妈去云南。所有的记忆都已模糊，唯一清晰的是街头小贩挑着扁担，卖给我们的那份石榴。皮薄、粒大、籽软、水足、味甜……剥几颗放在嘴里，轻轻一抿，汁水嘭的一下就充盈出来，籽软糯的几乎不用费劲去嚼，就混着果汁迫不及待地咽下去。一个石榴吃完，满足地像吃下了整个秋天。直到现在，爸妈还会不时感叹再没遇到过那样的石榴。其实我心里明白，真正让爸妈难忘的是十几年前的那次旅行，苍山洱海、茶马古道、香格里拉、玉龙雪山……所有的一切都浓缩在了石榴那香甜的记忆中。

儿子七八岁的时候，我们带公婆去承德旅游。从北京坐了一夜的绿皮火车，让本就孱弱的我犯了胃病。想着这一路还有去坝上的行程，不禁心慌焦虑、茶饭不思，恨不能找个医院就那么躺着。在勉强去避暑山庄的路上，看到了一家卖石榴的摊位，忽得就想起了老人们常说的，石榴化食的功效，于是买了两个。记忆中，那石榴个小皮厚，又酸又硬。咬着牙吃药般，把籽嚼碎了吞咽下去，感觉像吃了健胃消食片，精神上放松了一大半。再往后的旅行中，一路吃喝，不觉又好了大半。剩下的半个石榴就这样一直揣着，保驾护航着我，领略了皇家园林的奢华与威严，木兰围场的广袤与浩瀚，月亮湖畔的柔美与浪漫。

安徽淮北的塔山，有一处石榴基地。山上各色品种的石榴，可以任意品尝、采摘。山下排满了售卖石榴酒的小商小贩。更有石榴博物馆供参观，一览石榴的悠久历史和改良进程。我们三五好友驱车前往，狗熊掰棒子般，这树更望那树好，一路试吃一路采摘。淳朴的村民用手扶拖拉机拉着纸箱和地称，帮我们过磅包装。讲真，这里的石榴个头不大，外形又小又不起眼，颗粒也不通红，内外都平淡无奇。但打开外皮，剥开果粒，塞进嘴里，小小的一颗就给了我大大的惊喜。下山时候，我又热又累，第一次爬上了手扶拖拉机，朋友就势拍下了我村姑一般的造型。那年秋天，对我来说又是一个难忘的季节。

　　后来再买石榴，我会按网上的方法，用小刀把它一扇扇的隔膜划开，就势掰成几瓣，然后一粒粒地全剥到碗里，有点强迫症的我不允许晶莹剔透的石榴粒参杂一点杂质。一个中等个头的石榴，就可以剥出满满一碗。小勺是必备的，或端到屋里给埋头苦读的孩子，或拿到楼下给想不起来吃水果的爸妈，或自己一勺一勺的大快朵颐。那种先辛劳后享受、先苦后甜的感觉，像极了我们对孩子期冀的人生。

石榴是团结、繁荣、和谐、幸福的象征。明清时，因中秋正是石榴成熟季节，民间便有了“八月十五月儿圆，石榴月饼拜神仙”的习俗。借石榴吉祥之意祈愿月神赐福，得以阖家团圆、吉祥如意、幸福美满。

今天正值中秋佳节，尽管暑气尚未消除，但相信四季总有它的轮回，就像桂花已如期开放一样。我们期盼着一场秋雨一场凉；期盼着一口石榴一口秋；更期盼着，阖家团圆、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2022年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