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基础兼谈对句（之五）

海鑫

　　（四）第四步，分析出句的词性。

对联的上下联的相对的部分要词性相同。

词性的放宽，王步高《诗词格律与写作》中认为，“工对要求对仗的词有一大半是工的就可以，七个字有五个字以上是工的就是工对；七个字都是工的，叫全工对。”也就是说，工对可以允许有一两个字不对应。

“诗中对仗，应该讲求，但不应过执。我以为，只要词性、意义、平仄相对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太过工整。太过工整的，往往显得雕琢而死板，要不然就伤于纤巧繯薄。古人的原则是:宁粗毋弱，宁拙毋巧，宁朴毋华。”（周啸天《诗词写作十谈》引徐晋如语）

1.词性相同，其对仗要求有三方面的含义：

一是传统字类相同者可以相对。二是词性相同者可以相对。三是语法作用相同者可以相对。

（1）传统字类相同者可以相对。

古人属对一般把字分作实字、虚字、助字和半虚半实字。其定义是：“无形可见为虚，有迹可指为实；体本乎静为死，用发乎动为生；似有似无者，半虚半实。”“实、虚、死、活”，就是词性概念。与现代汉语语法词性的分类对照，所谓的“实字”都是名词；“半实”是抽象名词；“虚字（活）”是动词；“虚字（死）”是形容词；“助字”就是包括现在所说的连词、介词、助词等虚词；“半虚”，除方位词外，还包括一些意义比较抽象的形容词和时间词。古人属对的要求是：“实对实，虚对虚，死对死，活对活”。

下边借用语法功能来从另一个角度论述，大体上可以认为 :（1）充当修饰语（“定语、状语、补语”），一般属于死字。（2） 充当主语中心词或宾语中心词，一般属于实字。（3） 充当谓语中心词，一般属于活字。

王永江先生：不管是一句联还是多句联，古代都要求上下联逐字对仗。当然，“逐字对仗”这是最严格的要求。放宽的话，可以按照词语（短语）来对仗。比如“春风”对“细雨”，“斜阳”对“落雁”等，虽然第一个字“春”对"细"，"斜"对"落"，都不是很工，但因为都是偏正短语，中心词是第二个字，所以第二个字对仗工整而第一个字稍微不工的话，也是可以的。

（2）词性相同者可以相对。

而今讲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实词对实词、虚词对虚词，就是从词性上说的。

（3）语法作用相同者可以相对。

如都作主语时动词形容词可以与名词相对，都作状语时形容词数词可以与副词相对，等等。如“忠爱著朝端”对“文章行海外”，其中之“忠爱”对“文章”，过去认为是形容词或者动词与名词相对，即因二者都作主语，语法作用相同，而今则认为是“忠”与“爱”自对，“文”与“章”自对。（余德泉《中华对联通论》）（注：可以理解为对联中词性的“宽”，一般可以放宽到语法成分相同，可以借用古人所谓“转品”的说法）

借用传统字类“虚实死活”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主语中心词和宾语中心词，一般属于实字。定语状语补语，一般属于死字。谓语中心词，一般属于活字。

2.词性的严与宽。

（1）在节奏点要求严，词性要相同，非节奏点适当放宽。

（2）对虚词的要求比较宽，对实词的要求比较严。

（3）对名词（实字）要求比较严，对非名词（虚字）要求比较宽。

（4）对于偏正短语而言，中心词要求严，修饰语（定语、状语、补语）可以放宽。

单从工整的角度说， 如果修饰语是名词，先考虑以名词相对，其次才是其他词类。

（5）句子的主干成分，即主语、谓语、宾语的中心词，词性要求严，句子的枝叶成分，即定语、状语、补语，其词性可以放宽。

（6）工与意的取舍，一般舍工整而取意胜，偶有舍意而取工整。如何达到工与意的平衡，需要综合考虑。

3.颜色字、方位字、数目字，一般尽量要用同类字相对。

王力先生说:数量词、颜色词、方位词很少跟别的词相对。这几类词同类相对，对联就显得特别工整。

“本来，对仗很难字字工整；但衹要每联有一大半的字是工对，其他的字虽差些，也已经令人觉得很工。尤其是颜色，数目和方位，如果对得工了，其余各字就跟着显得工。”

数目字对数目字，其后边的一个字一般可以不论，构成类似数量词。

方位字对方位字，其前边的一个字一般可以不论，构成类似方位词。

颜色字对颜色字，其前边或后边的一个字一般可以不论，构成相对的词语。

4.连绵词。

王力先生在《诗词格律》说：联绵词(王力先生称为“联绵字”)只能跟联绵词相对，联绵词中又再分为名词性联绵词(鸳鸯、鹦鹉等)、形容词性联绵词(磅礴、逶迤等)、动词性联绵词(踌躇、踊跃等)，不同词性的联绵词一般还是不能相对。这是从工对的角度说。

王力先生在《汉语诗律学》谈邻对时又说：联绵词与并列式同义词、反义词可以相对。这是比工对略放宽。

5.动词常常跟形容词相对。

6.专名一般与专名相对，最好是人名对人名，地名对地名。

7.叠音词只能和叠音词或临时重复使用的词语搭配。

叠音词对叠音词，其前边或后边的一个词一般可以不论，构成相对的短语。

8.名词的虚对虚，实对实。

所谓“实”，可理解为具体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往往形成“画面”，给人以视觉、听觉、触觉的印象。反之，

“虚”则是抽象的，只有概念和理论色彩。（常江《对联知识手册》）

联中“实对”，多用于名胜、居室。如:

梧桐叶上听秋雨

杨柳丝中见远山

——福建明溪归化谢园

联中“虚对”多用于题赠、格言和庆祝联。如:

精神到处文章老

学问深时意气平

——格言联

把虚实结合起来，可以成为虚实对。它的好处是融景象与想象为一体，能最有效地避免合掌，使内容更为浓缩，从而形成细密而又宏大的艺术境界。

虚名词：梦、意、韵、魂、情、痕、影、声、香……

实名词：山、水、月、花、草、树、木、鸟、鱼……

9.名词的小类（门类）相对最工

名词小类（门类）相对，最工整，大类相对其次，相邻的小类再其次，隔得远的又其次。不过凡事讲究辩证，小类相对，容易意境狭窄，隔得太远，又容易造成联意缺乏相关性，所以还需要从整体的意境与主题的表达来综合考虑。

10.习惯属对的词

有些名词在不同小类，甚至两小类相距较远，但传统对仗中习惯性属对，也认为是工对。王力先生举例的这类的词有：“金玉”“金石”“花鸟”“人地”“人物”“兵马”“声色”“心迹”“老病”“萧剑”“诗酒”等。

王力先生说：“常被用为对称者，如‘歌舞’‘声色’‘心迹’‘老病’等等，如果用为对仗，就被认为最工。”

11.“无+名词”和“不+动词（形容词）”可以相对。

“无”和“不”，一个是动词， 一个是副词；但因它们都是否定词，所以常被用来对仗。这样，“无”字下面自然是名词， “不”字下面自然是动词或形容词，在词性上虽不相对，也可认为相对。例如:

牛马行无色，蛟龙阄不开。(杜甫)

无才逐仙隐，不敢恨庖厨。(杜甫)

11.实词尽量避免同义词相对。

同义词相对，叫合掌。尽量避免，尤其是实词（名词、动词、形容词）。避免同义词相对，最严的是名词，其次是动词、形容词。副词，是半实词（王力语），允许有个别近义词相对，但不可多。介词连词助词语气词，则允许同义词相对。

修饰语（定语、状语、补语），同义词相对，适当放宽，中心语（主谓宾的中心词）从严。

合掌，比较容易出现在正对中。反对中出现个别同义词也不轻易判合掌，需要从整体考量。

合掌，先从整句上判断，如果上联与下联句意相同或相近，称全联合掌。如果个别词语意思相同或相近，称部分合掌。有一个地方合掌，称一处合掌，有两个地方合掌，称两处合掌。

实词的同义词相对，即使不是合掌，因语意接近，也是有“滞粘”的感觉，尽量避免。

12.上联出现过的景物类名词，下联要避免再次出现

上联已经提到过的东西，下联就不要重复再提，也就是避免名词概念的包含与重复。至于交叉关系，能避免最好。譬如：

山水四时容我静；

江河万里笑人忙。

这联里，上联“山水”已经概括了山和水，而江河是包含在水里的，所以这里江河就显得多余，下联就出现问题了。如果上联是“山岳”那就又不一样。上联讲山，下联讲水，不存在重复。

13.上联出现过的名词，下联要避免再次出现包含关系、交叉关系的名词。

是否包含关系或交叉关系，看具体的语意。

14.忌不规则重字与非虚词类同位重字。

有规则重字，是一种手法。

不规则重字，指在对联不同位置使用了相同的字，而没有规律可寻。这分两种情形∶

（1）相对部分所重复的词语不在同一位置，如：

秋风拂皱秋池水；

明月照明桂树林。

联中的第二个“秋”和“明”就不在同一位置上。

（2）相对部分所重复的词语重复的次数不等。这在长联中容易被忽视。

同位重字，指上下联相对的位置用相同的字。这也分两种情形：

（1）“之”“而”“以”“于”“者”等虚词上下联同位重字，这是允许的。

（2）除以上虚字之外的其他字的同位重字，一般不允许。

15.对于历史上形成且沿用至今的属对格式，例如，字法中的叠语、嵌字、衔字，音法中的借音、谐音、联绵，词法中的互成、交股、转品，句法中的当句、鼎足、流水等，凡符合传统修辞对格，即可视为成对，体现对格词语的词性与结构的对仗要求，以及句中平仄要求则从宽。

16.巧对、趣对、借对（或借音或借义）、摘句对、集句对等允许不受典型对式的严格限制。也就是可以突破词性或平仄上的正常规范。

17.其它词性放宽的，可以参考《联律通则》：“允许不同词性相对的范围。”如：

（1）形容词和动词（尤其不及物动词）；

（2）同义连用字、反义连用字、方位与数目、数目与颜色、同义与反义、同义与联绵、反义与联绵、副词与连词介词、连词介词与助词、联绵字互对等常见对仗形式；

（注：1.方位词与数目词、颜色词。2.同义词并列自对，反义词并列自对。3.并列式词语与连绵词。4.不同词性的连绵词。5.虚词中的副词与连词、介词。6.虚词中的连词、介词与助词）

（3）某些成序列（或系列）的事物名目，两种序列（或系列）之间相对，如，自然数列、天干地支系列、五行、十二属相，以及即事为文合乎逻辑的临时结构系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