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前几日，好朋友推荐影片《隐入尘烟》，晚上在度娘一个链接里找到片源，一个人呆在书房里静静地看。看着看着，泪水模糊了双眼，也朦胧了老花镜，几次顺着脸颊往下流。</p> <p class="ql-block"> 我知道山歌无假戏无真，电影毕竟是高于生活的影视艺术，历来是跳出电影看电影，看故事剧情的逻辑关系，看剧中人物的形象塑造，看演员对角色的诠释演绎，看摄影技巧的镜头语言，看电影蒙太奇手法巧妙运用，不介入不参和到电影情节里。但这一次，我不知不觉被影片的人物拉进了屏幕里。</p><p class="ql-block"> 二十一世纪初，西北靠近沙漠的两个相邻的山村里，一个父母早逝依靠哥嫂长大倍受歧视和虐待的老姑娘，一个同样失去双亲靠哥嫂过日子勤劳巴交的老光棍。老姑娘因小时候挨打受骂留下病根，走路轻微跛瘸，小便时常失禁，而且不能生育。老光棍“不嫌弃土地”，早起贪黑下地干活，形同长工，整天以驴为伴，邻居们只呼其“老四”排行却不知其大名。老光棍因两个侄子等着腾出房子成家而变成多余。老姑娘因身有残疾碍手碍脚成为累赘。经人撮合，姑娘看见男人疼爱毛驴，认定是个好人可以托付终生，两个苦难的人便凑合在一起，寄居在村民遗弃的土屋里，象赵雷在《画》里写的歌词“一起生一起活”。</p> <p class="ql-block"> 男人确实是好人，朴实，勤劳，而且极善良。娶了婆姨，建了房子，都跪在父母的坟头，烧纸焚香，告慰亡灵，让阴间的父母放心，高兴。为不让拖欠大家租地款的老板死掉，接二连三给其治病输血。推土机拆屋时，拍伤着了雏燕，着急地把燕子赶飞离开，搬家担心燕子找不到窝，把燕窝带上装好。打水时桶里舀进了小蝌蚪，他手捧起重新放入池中。用车拉水时担心驴子累坏，自己用手提上一桶。为感谢建房提供“芨芨草”的村民两次送去面粉和土豆。</p> <p class="ql-block"> 简陋的家，新鲜艳红的“囍”字，辉映着满屋的温馨。穷苦人的爱没有花前月下，没有甜言蜜语，是出锅后第一个热气腾腾又担心烫手的馍，是雪夜村口风雪中的等待和一杯换过几次捂在胸口的热水，是母鸡下的第一个小小的鸡蛋，是买不起150元一件女外衣的尴尬和遗憾，是睡在自己家里土炕上的自在和踏实，是装满麦穗的车顶上的小窝窝，是阳光下地头里男耕女耘的默契，是一句“你没感冒吧”的问候和一句“操心点”的叮嘱。</p> <p class="ql-block"> 两人守着一间破土屋和一头小毛驴，辛苦劳作，相依为命。他们把毛驴当成家庭成员，一起劳作，有时驴象人，有时人象驴。贫穷和卑微没有阻止两个苦命人对生活的希望。他们借来鸡蛋用纸箱孵化鸡崽，在他们没有嫌弃的土地上日夜劳作，种玉米、小麦、土豆，买来木料竖起屋架，提水和泥制作胚砖砌墙，割来芨芨草编垫糊泥盖屋，建成了“活了几十年没有想到的属于自己的家”。 他们艰辛，劳累，过上了温饱的生活。男人很充实，女人很满足，他盘算着卖了玉米给她买一台大电视机，带她到市里大医院给她看病，一起去市里“美美地浪浪”。</p> <p class="ql-block"> 他们苦在一起，累在一起，笑在一起，哭在一起，这种简单而真切饱含着酸楚和苦涩的爱，却让村里的婆姨们时常抱怨“哪像我们呢，没人疼”，羡慕“她过得比我们好”。</p> <p class="ql-block"> 《茶花女》中阿尔芒的父亲杜尔瓦对玛格丽特说的一句话：“生活对我们的真心非常残酷”，看起来不合理，但在两个苦命人身上得到印证。两口子正在憧憬未来的时候，女人在拖着病体给男人送饭的路上晕倒，跌进渠道溺水身亡。</p> <p class="ql-block"> 没有了女人，生活没有了盼头。男人卖掉所有的粮食，退还了邻居的鸡蛋，结清了种子赊账欠款，回到清冷静寂土屋里，把墙上的“囍”字小心地拆下，细心的折叠好，揣进胸怀里，手里拿着女人用草编织的毛驴玩具，把曾经的短暂的快乐和幸福留在心中。</p> <p class="ql-block"> 《隐入尘烟》以直视的角度，用平实的镜头，拍摄这对夫妻的油盐柴米、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也许故事太写实，表演太朴实，感觉不是故事片，而更象是一部农村生活题材的纪录片。也许是我对农村环境和生产劳动过于熟悉，对农民婚恋状况及家庭生活过于了解，整个沉浸在剧情带来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影片的摄影运镜、灯光布置、音乐渲染。而且被这种情绪控制深夜不能入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简爱》里简爱对罗彻斯特说 “人活着就是为了含辛茹苦。”极少数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有太多的伤痛，太多的苦难，太多的无奈。他们或是在麻木中苟且偷生，或是在挣扎中改变命运，或是在拼搏中脱胎换骨。我们不歌颂苦难，我们同情苦难的人，我们歌颂在苦难中不屈不挠努力奋斗的人。</p><p class="ql-block"> 愿天下苍生没有苦难，只有欢颜。</p><p class="ql-block"> 2022年9月9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