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保姆、一位老人(上)

风舞云飘

<p class="ql-block">长期以来,我妈妈都和姐姐一家人住在一起。九十年代末,姐姐出国定居后,她便一人独居一套三,日常练书法、看报纸杂志、看电视等。我住家离她近,随时去看望、送菜肴并帮她买东西。岁月静好。</p><p class="ql-block">妈妈曾经是成都市妇联干部(解放前华西协和大学毕业),有文化,有见解,独立,自信。几年前,我们曾多次劝她雇一位保姆,她都坚决不干,甚至很反感,说:“我自己还可以做事,请一个保姆到家里来干啥?家里多一个外人不方便。”</p><p class="ql-block">自然规律不可抗拒,随着年龄越来越老,身体机能肯定下降。妈妈于2018年6月3日半夜起来解手,从床上跌落到地,将左腿股骨头摔断。住院手术后,在我家和成都市慢性病医院(市八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康复。2019年春节前(2月1日),回到自己家中。当时已94岁高龄。</p><p class="ql-block">即使她摔伤腿后,不得不雇了保姆,有时她依然表现得心不甘情不愿,坚持说自己可以独立生活(那时她扶着助行器可以走动)。</p><p class="ql-block">因为妈妈是临近春节回家的,当时我们没经验,以为节前保姆难找,便经我兄弟的同学介绍,到一家比较正规的家政公司(“川妹子”公司),雇到妈妈的第一位保姆小曹。她要求的工资较高,而且家政公司还收取了2800多元一年的“服务费”(据说还是因熟人关系优惠后的价格,本来要3000多元的)。</p><p class="ql-block">从此开始,妈妈前后一共雇用了七位保姆。</p><p class="ql-block">小曹50多岁,做事一般,很“精灵”,讲究穿着、养生,每天服用保健品。她偶尔会打扮一番,去参在成都打工的老乡“同学会”。</p><p class="ql-block">5月底,小曹说要回家带孙子,辞工。我们又到“川妹子”找了第二位保姆小王。</p><p class="ql-block">小王要年轻一些(40多岁),嘴巴甜,话多,脑筋转得快。来了没多久,“遛”到要求对照小曹那样,给她涨工资。我说:小曹是临近春节来的,当时行情不同,你不能和她比;我按目前保姆市场的行情给你定的工资,聘你时双方讲好了的。当然,如果你做得好,过一段时间我会考虑加钱。为此,她似乎一直耿耿于怀。</p><p class="ql-block">天气慢慢转暖,小王经常晚饭后用轮椅推我妈到附近的社区广场溜达。她一般是将我妈安置在旁边,然后自己就去跟随大妈大嫂们跳广场舞,或者与其他保姆聊天,交流“经验”、“心得”(当然包括待遇方面的)。</p><p class="ql-block">小王的老公也在成都打工,当保安,自己有一辆汽车,轮休时就去开网约车挣钱。</p><p class="ql-block">有一次,小王的老公开车,一家三口到郫都区三道堰为他们的女儿过生日,顺便带我妈同去。我当时觉得她还不错,能让妈妈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挺好。</p><p class="ql-block">2019年11月4日午后,我到妈妈家去(事先没打电话),推门不由大吃一惊:妈妈隔壁保姆房间内,一男一女正裹在铺盖里相拥而眠(或是相拥而XX?),我当然不便凝目久看(否则有观赏X片的嫌疑),关上门坐到客厅。很快,那男人穿上衣服出门溜走(自己心虚)。小王随后也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说,男人是自己老公。我很生气,斥责到:太不像话了,就是住旅馆也要先给我打声招呼嘛!谁让你把他带来我妈家里住的?立刻收拾东西走人!</p><p class="ql-block">她反而还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说过,可以让我老公有时过来和我见面吗?</p><p class="ql-block">我说:让你们见面,没有让你们在我妈家里睡觉啊?我妈家里不是旅馆!</p><p class="ql-block">我给“川妹子”家政公司经理打电话。经理说,这事肯定是小王做错了。按规定,保姆与家属或朋友即使偶尔要见面,也不能带到雇主家里,只能在外面见。而且带其他人到雇主家里睡觉,就更不允许。</p><p class="ql-block">妈妈近几年听力很差,又嗜睡,每天的作息时间基本上是整个上午睡觉,中午起床吃饭后,看一会儿电视,又睡到晚上(她自己都说:别人都说老年人瞌睡少,咋个我的瞌睡那么多呢?)。所以,小王两口子(姑且相信他们是两口子)趁白天我妈睡觉时,在一起共枕双宿多少回或者还干了些什么更过分的苟且之事,我妈根本不知道,我们更是完全被蒙在鼓里。</p><p class="ql-block">事后妈妈说,小王给她介绍,那男人是自己哥哥。之前,他们两人已经在这里吃过几回饭,还喝酒(也送过我妈一两次小食品),等等。</p><p class="ql-block">想想不由惊一身冷汗:幸好没发生其它不可预料的事情!</p><p class="ql-block">小王刚来时,随身带了少量衣物,离开时带走几大包东西。一次拿不完,与他同睡的男人后来又来帮她拿一次。</p><p class="ql-block">妈妈平时很节约,家里衣物以及床上用品(包括以前姐姐留下的)等,塞满了好几个柜子,每次我们要帮她清理,她都不准,而且再旧的东西也舍不得扔掉。所以,她的“宝藏”究竟有哪些,我们心里都没数。</p><p class="ql-block">至于小王究竟带走些什么东西,不得而知。当时气晕了,也没检查。不过,凭我们对妈妈的了解,可以肯定没有诸如金银细软之类很值钱的东西罢了。</p><p class="ql-block">小王走后,“川妹子”家政公司推荐了第三位姓李的保姆。</p><p class="ql-block">转眼到了2020年1月春节前夕,我本来同意保姆小李回家5天与家人团圆、过节,但她说因为侄儿结婚,按照当地风俗,初八以前不能办婚事,所以要耽搁10多天。我们等不了这么久,于是将她辞退。“川妹子”家政公司的服务费也到期了,不再推荐保姆,我们就自己到过街楼保姆市场,找到第四位姓高的保姆。</p><p class="ql-block">小高自诉在东莞当过多年保姆,有一女儿在成都打工租了间房子(白果林小区)。目前女儿在南门上班也在那边住,白果林的房子就留给小高住了。小高说自己和女儿关系冷淡,几乎不来往,各管各。</p><p class="ql-block">小高很节约,我们多次嘱咐她给妈妈买食物要买好的,贵一点都没关系。每天早饭她都吃自己配置的“营养粉”,每隔一段时间还要专门到白果林小区去购买调配“营养粉”的各种食、药材。</p><p class="ql-block">小高性格直,说话嗓门粗,又是半粤语半“川普”的口音,听起来像吵架。妈妈不喜欢她,说她太“凶”。其实她只是心直口快,心眼儿不多。</p><p class="ql-block">做事倒还勤快,拖地抹物不偷懒。</p><p class="ql-block">转眼,春风又绿芙蓉城,菜花黄,柳絮飞。</p><p class="ql-block">4月16日,小高说家里有事,辞工离去。我们到保姆市场找到第五位保姆小王(此小王非以前那位“小王”)。</p><p class="ql-block">小王身份证上写的是1953年出生,但她说写错(写成自己老公的出生时间)了,实际应该是1959年出生的。当然我们不大相信。不过,看她倒不像六十好几的人,还比较精干,所以就雇用了她。</p><p class="ql-block">说自己身份证记录的岁数比实际岁数大,似乎是一些出来找工作的保姆的“惯例”。例如上一位保姆小高也说身份证将自己的岁数写错了,写大了。</p><p class="ql-block">还有一位年纪看起来至少也有七十岁的老妇在保姆市场希望我们雇她,“鼓倒”说自己只有六十多点。</p><p class="ql-block">当然,太老的人不容易找到工作——也能理解。</p><p class="ql-block">这位小王的老公也在成都,当“保男”,照顾一位居家离休老干部。他们有一儿一女,都在成都上班。她说自己出来挣钱,是为了帮还没有谈恋爱的儿子在成都买房子。所以她对自己很“抠”,舍不得花钱。手机屏幕碎了,听说换一块需要十几二十元,便“整死”不愿换,用透明胶纸粘住将就用。</p><p class="ql-block">一天,小王拿出一部手机给我们看,说是儿子新买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其实,这并不是全新的手机,明显是用过的。我分析,可能是其儿子换机后送她的旧手机。当然,她当成新手机也没错,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儿子送的,在别人面前小小炫耀一下,也可得到心理满足。可怜天下父母心啊!</p><p class="ql-block"> 小王的女儿在平安银行工作,已经成家。小王不止一次热情地给我推荐平安银行的理财产品,说自己也在那里存钱、投资,还有收益。一次,她女儿来电话,她将手机交给我,听她女儿介绍理财项目,劝说我也投资。我对投资理财一是不懂,二是没兴趣,所以便以没有闲钱为由婉拒了。看来,小王确实一是为儿女的事非常上心,二是有商业头脑,居然将生意做到雇主身上来了!而且,有时她还将在街上收到的商家打折促销或其它搞不清是推销还是传销还是诈骗的宣传单带回来,饶有兴趣地介绍给我。我都叫她不要相信,谨防上当受骗。</p><p class="ql-block">小王为了节省我们给她每天买菜的钱,经常下午到菜摊旁边捡菜叶子、断节的山药根等,将冰箱塞得满满的。当然她对我们说都是买的,买菜账单上也记成支出的钱。为此,我们不止一次告诫过她。</p><p class="ql-block">因为妈妈每天午饭后都呼呼大睡,小王找到一种“生财之道”或者说是“副业”——到街上去拾荒。我们曾亲眼看见她在街上捡纸板。有一次,我夫人独自看见她在捡水果店包水果的废纸,她自知有错,怕我责怪,连声请求我夫人不要告诉我。</p><p class="ql-block">保姆住的房间外是一个小阳台,平时主要晾晒衣服,与房间相通的一道门经常关着,我们很少去看。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家伙,她悄悄地在阳台上堆满了捡来的纸板、泡沫板、塑料瓶、水果包装纸等等,俨然成了一处废品收购站。</p><p class="ql-block">肯定不能容忍。我立即找她谈话:我们给你工资是让你来照顾、看护我母亲的,不是让你去捡废品的。即使我母亲在睡觉,你下楼买菜或倒垃圾、遛弯,也不能时间太长。万一我母亲要下床解手或者早一点起来,没人看护跌倒怎么办?再说,废品堆在阳台上很不卫生,污染环境,对我妈和你自己的身体都不好,容易传染疾病。如果你觉得捡废品比当保姆更来钱,那你就专门去捡废品,我另外找保姆。</p><p class="ql-block">当然,她还是舍不得丢掉保姆的工作,保证将阳台上的废品清理干净,绝不再到外面捡废品。</p><p class="ql-block">就这样,小王一直干到2021年7月,说是老家的兄弟姊妹提出,凑钱付她报酬,让她回去照顾自己的老母亲。</p><p class="ql-block">于是,我们又找到第六位徐姓保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