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自己的故事-我的父亲

保安

　　我在前面写过一篇《回家》，看过的都知道了我的身世，是的，我是一个被人抱养的孩子！这里顺便说一下为什么我会被抱养，当时我出生在农村，那个年代贫穷落后普遍比较迷信，我出生后不知道谁给我算的卦，说我命硬，克我外公，只有送出去才能保我外公平安；在这样子的背景下，刚好我养父母结婚多年也没有孩子，也正好想收养一个，于是通过人介绍就把我从永城农村抱过来了。那么从这篇开始，听我慢慢述说我的故事吧。还是从我记事开始吧……

我出生于商丘永城，是1966年5月26号，年代没有问题，具体月份日期不知道是不是准确，至少户口本上是这样记载的。当时我被抱养到洛阳来的时候已经快会走路了，听我本家的四姐说已经会绕着桌子蹒跚学步了。和我养父母之间最早的记忆应该是四岁到五岁的时候，我能记得非常清楚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我的父亲和我母亲吵架（这里说的都是养父母），我父亲站在屋外边不愿进屋，母亲让我喊爸爸回来，当时父亲背对着我，那好像是比较冷的天气，爸爸穿着一件咔叽布的蓝色大衣，围着一个围脖，听到我喊爸爸，父亲慢慢转过身来，还是愠怒的样子，当时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应该是不回去吧，反正回答我以后又转过身去了；具体为什么吵架，后来听母亲说是父亲又背着她给生活在农村的爷爷奶奶寄钱了。前几年母亲过世的时候，为了办理遗产调过父亲的档案，档案里显示爷爷奶奶都是农民，家里比较穷。父亲最早参加工作是在郑州上街铝厂，后来支援洛阳才调过来的，那时候父亲的工资八十多块钱，相当可观的高工资。爸爸当时的样子至今我仍然记忆犹新……；第二件是去给父亲送饭，当时父亲是一家国营厂第一车间书记，文革时期属于保皇派，有天下午大约五六点钟的样子，母亲让我去厂里给父亲送饭（家离厂很近），我提着饭盒走到厂大门口，看到地下写着很大的父亲的名字，上边打了叉，那时候别的字不认识，但是父亲的名字还是认的，后来长大了点听母亲说是造反派在斗我父亲，让他写检查过不了关不许回家。后边的记忆都不太清楚了，模模糊糊的，就不乱说了，在后边的回忆里有些事情能和这些牵扯到一起的再慢慢道来。第三个能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我父亲逗我吃生姜，有回小时候咳嗽，喝了点咳嗽糖浆，甜甜的感觉很美，总想再喝点，于是假装又咳嗽了，想让父亲给我弄点，可是父亲看出来我是假装的，刚好又是晚上，于是就说，咱们家没有咳嗽糖浆了，厂里卫生所也下班了，你想不咳嗽可以吃点姜，父亲从案板下边菜篓子里拿出一块姜，说这个姜也是浆（姜），你把它吃了，明天一上班我就给你去厂里拿咳嗽糖浆（那时候看病是不要钱的），可怜的我为了喝到一瓶咳嗽糖浆，接过父亲手里的一块生姜吃了下去，当时辣的我眼泪直流啊，而父亲站在一边哈哈大笑。可是也奇怪，至今我都非常喜爱吃生姜，有人吃饺子吃卤面就蒜，我就姜也感觉非常美味，所以每次吃生姜的时候都能想起这一幕！这是我儿时仅仅能记得最清楚的事情了，随后父亲得病了，食道癌……，那一年母亲陪着父亲到上海做了手术，食管切除了一段，但是一年多点的时间吧，父亲就没了。那是夏季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天气很热，父亲在第二人民医院的太平间躺着，去拉遗体往老家送的时候（那个年代可以土葬，养父老家是郑州荥阳的）我跟母亲说，爸爸怎么胖了呢？其实是天气太热，那时候没有冰柜，遗体边上放的是冰块，应该是1971年，我已经五岁了……

当时往老家送的时候，因为父亲是干部，需要火化的，但那个时候管理的确实并不严格，为了避免检查出现意外，当时比较朴实忠厚的干部们决定还是尊重个人遗愿送回老家，所以决定傍晚出发，厂里边出的车，一辆大卡车，父亲放在了棺椁里，和爸爸最要好的（邵邦叔）等几个朋友亲自跟车，把爸爸连夜送到了老家，妈妈一路抱着我哭着将近天亮时到达了村口。那时的记忆确实比较模糊，但我能清楚的记得，爷爷奶奶伯伯大娘们都到村口迎灵了。村里的规矩，凡是在外边亡故的人，不许进家门，遗体只能停在外边。后来，在家门口搭了个灵棚，停了七天后终于下葬了。我只记得那天妈妈哭的死去活来，奶奶本就白内障看不清的眼睛彻底的失明了……

这就是我儿时对养父的一点点记忆，长大后有很多都模糊了，根本记不住了，其实连父亲的模样都记不清楚，如果不是家里有照片，根本难以想象。

从老家安葬完父亲回到洛阳后，母亲带着我去外婆家里住了好些日子，母亲伤心难过哭起来就骂我，说本来你是克你外公的，没想到把你抱来克死了你爸，然后我就看看我外婆和外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看我外婆赶紧制止我母亲，我外公也赶紧说我母亲瞎说什么，那时候我小啊，什么也不懂，更不会想到自己不是亲生的……，也许这就是缘份吧，我跟父亲短短的相处了几年，但是我很爱他，知道他也很喜欢我，如果没有他，我现在也许我还在农村种地，现在也可能是个留守老人了吧！缘来缘去，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