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散文) </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 22px;">苟江六记</b></p><p class="ql-block"> 文/杨永涛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地名,不再纠结</b></p><p class="ql-block"> 构江,钩江,苟江,芶江,我最先是傻傻分不清的,琢磨了许久。</p><p class="ql-block"> 芶江河先从上往下,然后折从左往右——在地图上,是先从北往南,然后折从西往东,形如一个鱼钩,包围着老芶江的街。旧时地方官府自报地名为“构江”,可能是觉着金比木好,又改成“钩江”,再后来,大概是某位喜欢遛马的官员觉着河边水草丰美,再改为“芶江”,总而言之,字字离不开弯弯的“勾”。有点奇怪的是,咋没有演绎出这样的传说:玉皇大帝钓鱼,甩鱼杆时鱼钩砸出了芶江这片美妙之地……</p><p class="ql-block"> 电脑是个好东西,但它有时也不太给面子,1992年10月成立芶江镇时,居然打不出“芶”这个字,所以用“苟江”这个称呼一直替代,至2009年12月镇政府喜迁新居时,芶江,才终于正名。但是,“苟江”这一称呼仍然存在,因为在镇政府迁新居之前的2009年7月,“苟江经济开发区”已经报国务院备案,那就不是想改名字就高兴改的了,不过,这个“苟江经济开发区”是包括南白、龙坑、芶江、三合等范围的大概念。</p><p class="ql-block"> 据此,苟江是苟江,而芶江,是拥有钩江、义源、白岩、红山、天明、桥头、桥村、吉心等八个村居的小镇,聊作一联以记之:</p><p class="ql-block"> <b>红山钩江桥村寻义源,</b></p><p class="ql-block"><b> 白岩桥头天明映吉心。</b></p><p class="ql-block"> 有无平仄不重要,是否对仗不重要,蕴涵祝福,这才重要。</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 20px;">芶江的街</b></p><p class="ql-block"> 芶江的老街,也是由若干家老房子之间的小道延伸而来的,到了一定的时候,便有了三百来米的长度。旧时,老街两边尽是买卖棉花、布匹、蚕桑、丝绸、金银器、百货的店铺,以及酒馆、茶楼、小吃等等必不可少的休闲标配,平时,开关店铺的门板声为老街的岁月轻然伴奏,而一到农历四、九的赶场天,周边五乡八里的乡亲们齐齐涌来,豪爽的招呼声,热切的叫卖声,啰嗦的讨价还价声,却是老街丰富的画内音。</p><p class="ql-block"> 岁月抹去了很多东西,但走在老街,如若有当地老人在身边,定还能帮你详细介绍道:这张爷庙前是猪市,猪市旁边有个赌场;南榨子门段那边有米市、鸡市、牛马市;唐家巷子有布匹市、烟酒市;代家新房子有丝行;北榨子门有药铺;陈公祠那儿有杂粮市……末了,老人还会告诉你,聂家到邓家那一段,还有几家卖经果的。这经果是什么?老人一笑,那就是你们现在吃的糖呀!从老人的笑声中,你一定体会到了他当年吃到经果时无比开心的劲头。</p><p class="ql-block"> 芶江人太爱老街了,及至好些年都不曾想去翻动它,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新建政府路、同心路、中学路,才拉开了小城镇建设热潮的序幕,近几年建成的迎宾大道,已经初步显现了芶江人热情好客的风采。</p><p class="ql-block"> 前两年,我手腕有小疾,听熟人介绍,去芶江老街寻诊了一位老中医,我没感觉到他对我的治疗效果如何,但他的针灸方式却让我永远难忘:患者不用脱外套,他的扎针,就从背上或肩上隔衣而入。老人家如今也快有九十岁了吧?我祝您老健康长寿!也祝您手中那银针,永远无毒。</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红军在芶江过了年</b></p><p class="ql-block"> 因为长征,中央红军来过芶江两次,每一次,都为这里留下一些特别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从我所寻得着的记载里,第一次红军来,是1935年1月17日前后。这应该是从乌江打过来的红军的后续部队,因为先头部队这时已经进入了遵义城,而且,伟大的遵义会议已经召开完毕。</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现实是,芶江老百姓在反动政府“共产共妻”谣言的蛊惑下,关门闭户后纷纷逃散躲闭。红军来时,面对空无一人的芶江街巷,他们仍旧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仅是借用空房和屋檐起灶、做饭。唯独有一户周姓人家胆子大些,不仅没有躲远,还要正面看看红军到底是何种来头,三两次接触后,他索性把自己家里待宰的年猪卖给了红军。不知道红军当时给猪钱的时候,这家人推辞没有?红军在离街上不远的青杠林把那头年猪杀了,按比例分给各队人马,不知道猪有多大,也不知道人有多少,反正,在那艰苦的岁月里,红军部队能喝上一口刨锅汤就是上等的福份了。就这样,红军在芶江过了年。</p><p class="ql-block"> 纪律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的红军,在当地群众心中树立了无比良好的口碑,所以,芶江群众先是收留了一位受伤的红军,后来又救助了两位被追杀的红军,这些,应该是鱼水深情的最好写照吧!</p><p class="ql-block"> 及至今天,当我们走进当年那片青杠林之所在,仿佛仍能闻到那烹煮过的年猪香味,它,穿过岁月,穿过记忆,扑鼻而来。</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 20px;">看送村</b></p><p class="ql-block"> 芶江的所有乡村都是美丽的,而我,对送村印象更加深刻。</p><p class="ql-block"> 送村位于芶江镇的东侧,村口那座大牌坊,在别处可能也有,但上面雕刻着的村名——送村,却是别处不会有的。如果只是听人念叨,那你一定会以为是“宋村”,和宋朝有关?和宋氏有关?其实都不是。</p><p class="ql-block"> 清澈的钩江水,犹如一条哈达,轻披在送村身上,洁白而轻盈。</p><p class="ql-block"> 那站在河边转个不停的水车,把河水里藏着的故事舀上来,一筒又一筒,在你面前轻轻倒出来,一筒接一筒。</p><p class="ql-block"> 河边还有蜿蜒的木长廊,走进去,脚下的木条轻微颤动,鞋跟咯咯作响。走着走着,你会想,这就是在走人生啊——人生处处好节奏。</p><p class="ql-block"> 山边小巧的亭子,似某大神戴着的一顶帽子,为无数游客遮挡了炎炎烈日,虽是陈旧,却显厚重。</p><p class="ql-block"> 水塘里的荷花,因这夏天过烈的温度,终于没有盛开起来,略显萎靡,让人心疼。或者来年才是最好的吧,一起给予希望,一起喊加油,一起等着绽放,一起看着美丽。</p><p class="ql-block"> 倒回村头,再看那村史简介的牌子,因斑驳而模糊,不得其所。又看了公众号上其他文友关于送村的散文,虽恬静而诗意,惜也未对送村名字的来历做解释。我急切查阅资料,方知:送村,因清初送地给外来户耕种而得名。</p><p class="ql-block"> 善良的宋村人,美丽的宋村景。书画家若是来了,打一盆清水,调心中五彩,研一砚浓墨,包管要写个够,画个值。</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 20px;">关于羊肉汤锅</b></p><p class="ql-block"> 已经记不清最先是哪个时候听说过的芶江羊肉汤锅,反正有很多年头了。那汤锅名气挺响,但我第一次去芶江吃,还是远在广州的一位高中同窗回来,另一个同学为他接风,才去的那里。吃之前,是各位同学或正襟着或搞笑着合影,极尽老夫聊作少年狂之能事。我当时还赋有打油诗一首:</p><p class="ql-block"> <i>教授回来</i></p><p class="ql-block"><i> 不谈哲学</i></p><p class="ql-block"><i> 不谈理论</i></p><p class="ql-block"><i> 只谈当年和谁同桌</i></p><p class="ql-block"> <i>谁抄他的作业最凶</i></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汤香、肉香、辣椒香,简而言之,这便是我尝了那羊肉汤锅之后得出的评价。 以我的夸奖能力,要想再整点词来赞美它,还确实有点费劲,但那份融合在汤锅里旧同窗的新欢笑,则永远也无法忘怀。</p><p class="ql-block"> 今年初,在我家对面也开了一间“芶江羊肉汤锅”店,没有多久,我还没来得及去吃一次,那店就关张了。我就想,这芶江羊肉汤锅是不是也像茅台酒一样,离了产地是不是就不是很行呢?我哪时去南白街上看看别家的芶江羊肉汤锅店,也许会有答案。</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 20px;">春 晖</b></p><p class="ql-block"> 有这样一位老人,解放初期是乡儿童团团长,参军后就读于高级炮兵学校,任教于陆军院校,立功无数,受过毛主席、陈毅元帅的亲切接见。1993年开始每年捐款若干,给芶江小学资助贫困学生和奖励优秀学生,从未曾间断。这位老人名周思洪,芶江人。</p><p class="ql-block"> 有这样两位老人,为解芶江落后闭塞、教育滞后之急,各捐款30万元,大家取二君名与众人之聚力意,成立“富诚聚助学金协会”。这名字,饱含“以诚感人、富而思恩、聚众之力、感恩乡梓、回馈故里”的深情。两位老人,名王克诚、吴光富,也是芶江人。 </p><p class="ql-block"> 十七年来,这个助学金协会发动了无数的爱心人士,累计发放助学金540余万元,共资助学生3300余人。协会先后荣获贵州省“春晖行动”工作先进集体、贵州省社会扶贫先进集体、贵州省第六届春晖行动贡献奖等荣誉。 </p><p class="ql-block"> 偶然得知,我有一位高中同学竟是王老人家的晚辈。我想起高中时这位同学那么朴素低调,竟不知他身后有如此大义、大方的父亲。去年在这个协会颁发助学金的现场,我认识了他的弟弟和妹妹,看着他们在主席台上慷慨致词,看着他们在雨中奔走招呼宾客,我心生感慨,文学点的说法——我的眼角有些湿润起来……</p><p class="ql-block"> 有这样的一群芶江人,富而未忘本,助而不求报,学生之幸也,芶江之幸也。必须向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有春天的地方,必然情深,必然恩重,必然晖映万里。</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i> 谨此六记,写给离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芶江。</i></b></p><p class="ql-block"><b><i> </i></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作者与富诚聚助学金协会会长王家国(右)姐弟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杨永涛,贵州省作协会员,遵义市播州区作协副主席,业余影视编剧,曾任《遵义文艺》文学期刊责任编辑;联合编剧有电影故事片《天亮了,我还在》(红军长征胜利七十周年献礼影片,潇湘电影集团拍摄);近作有播州系列散文《南白随笔》《播州有个湾》《亲爱的,这里是鸭溪》、《在西坪,我们撑起一把历史的伞</span>》<span style="font-size: 15px;">等;曾获遵义市政府文艺奖等奖项。</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