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城寻亲记

小六*哥

我的母亲名叫石玉(毓)兰，今年85周岁，原籍山西，从小我就听她说起过老家润城等地的片段，大约1943年春，她五六岁的时候，姥爷姥姥带着舅舅和母亲，从润城村挑着箩筐一头是儿一头是女，离开了家乡的老屋，开始了逃荒讨饭颠沛流离的人生，先后走过阳城、运城、榆次、太原、忻县......，这一去就是八十年，后来母亲在铁路部门参加工作，结婚成家定居北京三家店，舅舅在武汉铁路中专毕业后参加工作，结婚成家定居湖南长沙。
1992-1995年母亲和舅舅回了老家三次，带回来一些家乡和亲人们的消息，点点滴滴断断续续我听了不少，时间长了也就在心里种了草，对老家产生了兴趣，总想有朝一日亲自去看看。
2022年7月我在忻州市参加活动之后，一路驱车向南500公里，到了阳城县，游完皇城相府和郭峪古城后，边走边问来到润城镇，当看到一块刻有“砥洎城”的大石头立在路边的时候，我被镇住了，中间的字不认识啊，难道是“泊”字的异体写法？又见高墙深门的城郭，感觉这里面的“水”非浅不可妄猜。

△石家老宅就在砥洎城标志右边的巷子里

我凭着石姓，打听到了石家门口，当询问一位老者的时候，意外得知他就是“石阳生”，听母亲讲过他是我姥爷哥哥的后代，家乡冶铁工艺的非遗传承人，做的一手鸣壶好锅，论辈分，应叫他大表哥，我从未回过老家，对石氏家族的乡亲也只是耳闻未面，没想到直接就打听到真人了，大喜过望。阳生大哥已是古稀之年了，背稍驼但精神矍铄，依然从事着老手艺制壶造锅的铁活，意外和惊喜使我们四目相对，眼里闪着光，浓浓的同祖乡情溢于言表。

△与阳生大哥相见

△阳生大哥的工作室

寒暄之后，阳生大哥带我们来到了石家的老屋院子——润城村西崖底29号，这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两层楼院，砖木结构，因长期闲置已显破败，大哥指着一层的东房说：“你的妈妈和舅舅就出生在这里......”，稍倾又指着院子西北角的一条约半米宽的夹缝说：“当年你的姥爷一家就是从这儿挑着箩筐，从后门逃荒走的，据老人们说，当时姥爷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无可奈何的走了......”，我想起母亲也说过同样的故事，睹物思景唏嘘不已。

△老宅的门牌地址

△跟随阳生大哥走进老宅

△视频片段1

我拿着手机，边录边上了楼梯，在二层东房屋里的墙壁上，依稀看见写有那个年代的标语口号，大哥说，阳城一带是革命老区，是共产党八路军太岳军区的卫生院，我家二层是八路军养伤的病房，标语口号算是红色遗迹了（后来得知阳生大哥的弟弟石永乐就此考证并写有文章，专注传播家乡文化）。

△视频片段2

晚上我们和阳生大哥及女儿外孙共进晚餐，他给我讲了“砥洎城”的由来，才知“洎”念 Ji (四声)，源自沁河，形容营养丰富的河水，“砥”是河道里的一块大磐石，依石而建的城堡，就叫成了——砥洎城；在我母亲的口述里，从未听她说出过这三个字，回京后问起，才知小时候女孩是不许出门乱跑的，况且石家住在砥洎城堡之外，加之年幼无忆早早离乡，所以在她的记忆里没有“砥洎城”这三个字的概念。

△砥——沁河水道里的大磐石，就在这个楼下。

△阳生大哥也是玩抖音的高手

次日，阳生大哥当向导，带着我们吃羊汤早点、看东岳古庙、游砥洎城堡、去天官王府，边走边看边讲。冶铁业的历史、东岳庙的秘密、坩埚铸就的“铜墙铁壁”、打铁花的由来、黑龙王的传说、八路军的医院、上庄的天官王府故址、“福泉”地下的宝藏、黑金“兰花炭”的优质、百年的腊梅长在“阅台”之上、布政李府的古暗道......，感觉他有满肚子的故事，简直就是家乡的活地图。我的脑子和眼睛都不够用了，努力倾听 拍照 思考，力图记住他的每一句话，恨不得打开脑壳再装进一块硬盘。
山西老家这一方水土孕育了朴实勤劳巧手的父老乡亲和山青水美空净的自然环境。

△在镇里“世鹏羊汤馆”吃早点

△阳生大哥推开东岳庙的大门

△润城镇的东岳庙

△坩埚铸就的铜墙铁壁

△阳生大哥讲述打铁花

△传说赶考人要在黑龙庙住上一宿

△参观红色遗迹

△天官王府外景

△上庄的古泉井

△重达3000斤的优质无烟原煤

△“阅台”和百年腊梅

△中庄布政李府的古暗道入口

△暗道内布景

午饭时，见到了阳生大哥的弟弟妹妹和家人们，老少三代13口人欢聚“金博大酒店”，亲情乡情话古今，家人们热情挽留我们多住几日，我想：几日不够用 根由是此庄，以后再来吧。家乡的饭菜同样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才知“八八宴”是64道菜，是满汉全席的前身，八八宴著名厨师就出在润城，涨姿势啦！

△阳生大哥拍摄的视频

△与家乡的亲人们合影

时间关系，我们只在老家宿了一晚游了半天，蜻蜓点水走马观花浮光掠影却过目难忘，我祖辈的家乡，我1/2血缘的根之所在，多少游子魂牵梦绕，不管离乡多久，即使没生于斯长于斯，仍然有一种流淌血液的化进骨髓的亲和感。
我从那里来？！将到哪里去？

六十五载初回乡，
梦里几回望；
始见兄长知砥洎，
撩起心波浪。


2022年8月 屈强写于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