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恩师

牛荣芝

我的老恩师 文／牛荣芝 今天，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日子！ 去年今日晨 5时许，手机铃声震动，提示有消息进来了。迷迷糊糊地打开微信，老恩师叶志超的头像闯入眼帘，依旧戴着老花镜，穿着蓝格子衬衫，高大挺拔的身躯站立在雁翔湖畔。我不由得一笑，这也是见怪不怪了。老恩师这些日子正反复修改新诗《水乡散韵》，已一月有余，每每灵感突至，想出一词一语，便急忙发给我： “荣芝，不好意思，我又改了一个词，你看看行吗？帮我提提意见呗，麻烦你了。” 老恩师是我县文坛泰斗，德高望重，但从不居高临下；出书七本，功底深厚，但仍旧不耻下问。时间长了，摸透了他的脾气，我便也直来直去，觉着不好，就直接说： “不行。” 老恩师也不生气。然后，师徒二人便极其认真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敲。定稿时，老恩师还极其兴奋地采用了我建议的两句诗，“橹棹声声”、“ 悄悄话似柔柔的小河 ”。我高兴的不得了，也明知道老人家这是有意在历练我，心怀感激。 闲话少叙，赶忙点开语音，传来的却是恩师的老伴儿，我大姑的声音： “荣芝啊！荣芝啊！你老师走了！你老师走了！今天两点多，三点不到…… ” 晴天霹雳！这是咋回事啊？真的吗？昨晨 5：35，老恩师还在群里发新诗，昨晚还给我发微信呢。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睡意全无，急忙翻看共同的群，目之所及，触目惊心，皆是一片震惊、哀悼之声！老恩师的朋友圈也由儿子发出了讣告。天呐！这是真的？！顿时心内一阵绞痛，泪水滔滔而下。时至今日，仍动辙泪下而不能止！ 我与老恩师，原本就是一个厂的，又同在厂子弟学校任教，属于世交加同事。然我正式拜师学文，却是2018年的事了。那年仲秋，我们学校的老师，建了一个 “春蚕情缘” 群。老恩师创作热情极高涨，一日一诗，引发了我极大的兴趣，倾慕不已。从此，就又多了一份师徒之情。经老恩师口传心授，很快，我便兴冲冲地写出了第一首诗《园丁的情愫》，请老恩师指点。旋即收到回信，先是充分肯定了优点，主题鲜明，立意新颖，不错。然后指出不足，诗句要凝炼，不能写成顺口溜；要用心去写，以情动人；还要学会运用长短句，富于变化……最后，发过来修正稿，一股清新之气迎面扑来，几乎是重写了一遍，署上我的名，为我作嫁了。顿时，我羞红了脸。老恩师又发来一幅图画，满池荷花，让我看图作诗，写一篇《秋荷》。天啊！难呐！这回我下了功夫，查百度，翻资料，左修右改，写了七天，忐忐忑忑交上作业。 秋荷文/牛荣芝 莲叶田田残荷点点碧树凋零楚天远寒蝉愁暮水笼烟萧萧秋雨助凄惋红衫色褪罗裙翠减骨格清奇成画卷一生心血结莲子生命赿千年一湖藕香诉以往春华秋实归自然人生如荷荷为花中仙 老恩师大喜，立即把末句修改为：出污泥不染。真乃神来之笔啊！画龙点睛啊！我喜出望外，老恩师又及时鼓励道： “荣芝，你有天赋，悟性高，要好好学习，多读，多悟，多练笔。” 我受到鼓舞，跃跃欲试。2019年8月，我县作协为庆祝建国七十周年举办征文大赛，我投了第一篇散文《年》。不料，竟中了优秀奖；2020年7月，又参加我县端午节征文活动，我的《忆端午》荣获二等奖；2021年4月，参加齐齐哈尔市清明节征文活动，《我的父亲》也榜上有名。同时，现代诗《解放军来了》、《农家小院》、《粉红色的回忆》等，也接连发表颇受好评。这下可了不地了，老恩师竟比自己出书都兴奋，在各大群里分享、夸耀： 荣芝是我的学生，很有文学天赋，多才多艺，文笔流畅，立意清晰，文字俏皮，有正能量，现已是齐市作家协会会员，富裕县作协会员，市青年文学家理事。加油！天高任鸟飞！” 我再三致谢，老恩师再三说： “ 因我把你领上道的。应该扶持的！” “ 扶上马送你一程，是老师应该的，何足挂齿……” 有一段时间，我因忙着大合唱的排练、演出，未动笔墨。老恩师忍不住指责我： “你还长时间不写东西了，贪玩！抽空写点啥发出来，练笔很重要！ 你好长时间不写东西了！ 写点啥，在群里发也行呗！ 诗歌，散文都可以！” …… 言犹在耳，斯人已去！谆谆之情，苦口婆心，今日思之，岂不痛哉！ 齐市文联作家王联文老师，代表鹤城田园诗社同仁发文： “ 我们失去了一位可亲可敬，可圈可点的长者，一位良师，一位优秀的诗者，他诗心永驻，临走前一天仍旧扶案而歌…… 这人生绝笔，叶老写了月余，改了N次，诗心可见，叶老的精神是一种志超精神，工匠精神，它是可以净化心灵和塑造灵魂的…… ” 诚然，从十七八写到八十一，生命不息，创作不止！这本身就是一种教科书式的志超精神！需我辈义不容辞，毅然决然地接过衣钵。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 去年五月份，老恩师因缠绵病榻，体力难支要收官，很多文友都写诗赋词相赠。老恩师对我说，你也给老师写一首呗，于是，我琢磨了一天，写了一首： 感叶老恩师收官文／牛荣芝 一生情注那些诗泼墨挥毫已成痴几多坎坷路漫漫老骥伏枥自奋驰东隅已逝桑榆晚病榻缠绵入梦迟终身心血凝成册文坛青松不老枝 老恩师喜上眉梢，又字斟句酌，帮我修改，说好诗都是改出来的。谁曾料想，这首诗，3个月后，竟成了怀念他老人家的悼诗，每看此诗，莫不悲凄凄而垂泪，涕流离而纵横！ 但凡有点文学底子的人，一时心血来潮写上几首像样的诗，几篇拿得出手的散文并不难。难的是，像我老恩师这样，一生痴迷这一件事，至死方休。因此，老恩师成为受人敬仰的著名诗人，励志典范。为富裕文坛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载入县册！ 盛世华年，文人墨客犹如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在大多数文人埋头苦写，偶出佳作，便沾沾自喜，自我陶醉之时，我老恩师不但自己努力耕耘，尤以惜才爱才，广收学生为荣。不但倾心传授，诲人不倦。还不嫌累心，乐此不疲！有心之人，莫不动容！ 老恩师有干眼病，眼睛刺痛，酸胀，畏光，痛苦不堪。老恩师常说，这是世界性难题，治不了。我心有不甘，于是，专程跑到北京广安门中医院，挂专家号求医问诊。当老两口收到从北京寄过来的眼药时，感动得连连道谢，声音都哽咽了。结果，干眼病还是依旧，甚是让人失望。老恩师又离不了看书，这可咋整呢？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经过一番查找，我终于给老恩师买了一本带二维码的《宋词三百首》，一扫码就有朗诵。闭着眼睛就能听书，这可把他老人家给乐坏了…… 其实，我也有小企图，我想集齐老恩师的七本书，就差一本《情在冰点也燃烧》。这是2010年5月，富裕县诗词协会多方筹资为老恩师出版的，早被文友们搜刮一空。有一次，我半怀希望，半开玩笑地说： “ 您老人家翻箱倒柜找找呗，我就差这一本了！” 微信发出，犹如泥牛入海，没有回音。为此，我深感造次，好几日，心绪不宁。谁知不久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突然收到老恩师从东北寄来的一件包裹，打开一看，居然就是这本书。我大喜过望，急忙打开，却见扉页上写着： 叶多孙女： 我将此书送给你，作为留念。 要记住；一生中要信奉“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忠恕之道。 …… 望你做一名阳光、孝悌、淡定、有着真才实学的女孩。 要相信，渊博的知识是一座永不透支的富矿。 祖父：叶志超题 第二页空格处写着： 赠荣芝惠存 叶志超题 原来，这是祖孙二人万般纠结，忍痛割爱，转赠给我的呀！我顿时百感交集，喜极而泣…… 此时，七本厚重的诗书一一摆在眼前。我慢慢地翻开最珍贵的那一本，《情在冰点也燃烧》，睹物思人，物是人非。行行泪水，又滚滚而下…… 如梦令悼叶老恩师（通韵）文／牛荣芝 往日论诗千遍，今忆音容肠断。此后永别离，泪洒衣襟哀叹。急唤，急唤，去与松涛为伴。 如梦令悼叶老恩师（通韵）文／牛荣芝 悲悼千回落泪，对镜容颜憔悴。倚槛望苍穹，往日恩情回味。心碎，心碎，泣赏好诗佳对。 老恩师，学生又给您老写了两首，您老人家看看啊，再帮学生把把关呗…… 老恩师，您老徘徊泉路，尚未远走，请再回首一望吧 …… [大哭] 作者简介： 牛荣芝，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会员，富裕县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发于《黑龙江日报》副刊、《青年文学家》、《齐齐哈尔文艺》、《溪城文学》、《富裕文艺》、《雁翔湖》、《环球诗文与摄影》等。现仍在学习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