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前

老莲子

开学之前 <p class="ql-block"> 开学之前</p><p class="ql-block"> 消闲</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若干年前的这几天,我在惴惴不安。</p><p class="ql-block"> 那些收到军校录取通知书的战友,正陆续去报到,分数相差悬殊的,早就死心了,可我却没着没落,成绩虽过线,但尚未接到录取通知书。</p><p class="ql-block"> 晚上,独自坐在播音室里,想不出个所以然。如果落榜,下一步咋办?</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8月26日,两个小时后将是27日·······9月1日所有军校新学员报到完毕、开学。今天,又有好几拨考上的走了。光心神不定没用,无非是,考上,毕业后走进军官行列,考不上,要么年底退伍,要么后年“争取”转志愿兵。</p><p class="ql-block"> 转志愿兵必须服役5周年以上,我这才3年半,没有任何把握,何况还要等一年多。估算了一下政治部的同年兵的人数和“资质”,按以往分配的名额算,我!根本没戏。因为其他人都是“调”来的,只有我是“选”来的。说白了,能调来的,都有背景,选来的,是因为工作需要·······一直像呵护孩子一样呵护着我的,宣传处曹德泉处长在国防大学就读,马上荣升,不可能再回来。</p><p class="ql-block"> 想来想去,还是年底退伍吧!</p><p class="ql-block"> 村里的发小儿有十几个在北京大钟寺、四道口一带捣腾水产,据说都发了,有的连媳妇都换了。我去了,学点“恋摊儿”的手艺,会了,让他们帮我也找个摊位,小打小闹,一步一步的来。</p><p class="ql-block"> 夜沉人静,看礼堂的王大爷,抽着烟在等我。明天,集团军有个会议,晚上他发现会标变形。我一看,是钢丝线松动,重新固定好,便坐在曹处长习惯坐的那个位置上,打量着会标。想起那年,因为书写北京军区“战友报社大同新闻工作会”的会标,得到了李德运社长的首肯,云主任、曹处长便把我留在了军电影队。他们三个人的对话情景,依稀再现,那浓重的南方口音听起来费解。</p><p class="ql-block"> 我突然发现自己只会装腔作势,说话时,处处显摆所谓播音员的字正腔圆,太做作。李社长是南京人,曹处长是南通人,云主任是上海人。他们尽乎天才,却乡音不改,该是家乡地域文化的自信吧。从此,我开始收敛“演讲式”的作派。</p><p class="ql-block"> 走进东侧厅,那个放桌子的角落,是我学习的地方,灯光下那堆书亲近而陌生。有些高中课本是入伍时从老家背来的,上面写有赵学军、赵战华两位表兄的名字。初中课本,是曹处长的儿子曹铁铮的,他上初三时,我常向他请教,因为我的学历不到初二,并且不扎实。我把这些书捡出来,想抽时间寄回老家。不管能不能考上军校,都不能把它们扔在塞外大同,尤其是俩位表兄的高中课本,当时我说:“借给我,到部队学习学习”。因为俩表兄都考上了大学,我想他们用过的书有灵气,也会成全我。后来,这些书常陪我熬过子夜,不过,英语和化学一直令我望而生畏,至今心有余悸。我把捡出来的书捆好,剩下的,让王大爷明天卖了,告诉他,别掺水,这些书或许对求知的有缘人有用。</p><p class="ql-block"> 又过子时,已经是27日了。远处又有列车急切地咣当咣当地驶过,不知那节邮递车厢里有没有我的“戏”。窗外,夜色朦胧,离天明还有五六个小时······恍惚中,曹处长在微笑。</p><p class="ql-block"> 上午,心情更加迫切,想去打听,走到招生办门口,犹豫了,如果进去问,有我的录取通知书吗?回答,没有。无论回答者态度冷漠还是笑容可掬,都是我的尴尬,很可能会成为日后的笑话。转身离开,有些不甘心。下午,身不由已,我又走到了招生办门前,算了吧,还是别进去。告诫自己,不能再来了。万一有好事者看到我这执迷的样子,说这人没考上,不死心,想不开,“甚了”!其实这种“甚人”,每年军、地高考过后,都会出现,只是程度不同。(“甚”一词,安新土语。我理解是:过分、执着、不正常,有别于神经病,但又有交叉)</p><p class="ql-block"> 回到播音室,刘爱东从北京来电话,表示关注。</p><p class="ql-block"> 我和刘爱东是一个车皮来的,从上火车起就开始逗嘴,一直逗到现在。他是马家寨的,一表人才,才思敏捷,能言善辨,洒脱自信。当兵时,他在军司令部作训处气象室。酒后吹牛,他说,他是未来的军长。我说,那我将就着当军政委吧。毕竟耳明目聪、好学上进,又是高中毕业,不久他考入陆军学院。饯行时,他说,未来的刘军长已闯过第一关,即将步入军官行列。且不知,想象中的“军政委”,你的第一关,何时能过?!我说,不日!他笑着咧着不大的嘴说,好!我在陆军学院等你。他毕业后,分配到军区司令部直属队当警卫排长,驻香山脚下。电话里说,兄弟!你一个“不日”,我在陆军学院等了你两年,不见人影。想进步是好事,万一想“甚了”,非打光棍不成!何时进京,请你爬“鬼见愁”。 </p><p class="ql-block"> 他那高傲、狡黠的表情,立刻浮现在我眼前。我没吱声,他又说,我们单位这两年分来的女大学生个个青春靓丽,哥手头的指标有富余,如果你是军官,可帮你物色一个。我说,岂敢岂敢。他说,别客气。我说,你物色的,我不放心。</p><p class="ql-block"> 晚饭前,司机小贾来了。也许是逗我开心,他讲了一个他前女友的事儿。女孩是村里的临时代课教师,相处两年多,移了情,又看上了临村在南方服役的一个志愿兵,去部队后,又看上了个排长,跟着排长混的时间不长,又挂上了个地方的小老板······我开玩笑说,你们山区的人,喜欢步步登高。此时,我有些惆怅,来当兵的潜意识里,有穿上军装好“幌”媳妇的想法。如果脱了军装,只是“白人儿”一个,难度就更大多了。哎!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当兵快四年了,可惜,把“幌”媳妇的念想给忽视了。</p><p class="ql-block">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拿定主意,年底退伍,去北京“恋摊儿”。人家第一茬媳妇都换完了,我还光着棍。咱也当一把小老板,何患无妻。</p><p class="ql-block"> 子时又过,虽然想明白了,但还是辗转反侧,不过没有彻夜未眠。</p><p class="ql-block"> 28日上午,曹处长回来了。完成学业,留校荣升,回来先与战友们道别,择日举家迁往北京。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我按捺不住惊喜,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他让我去他家,至今清晰记得:家属院3号楼1单元202。他告诉我,你已经被录取,文化分数居中游,稿件中上,通知书在招生办韩秋歧干事手里,你马上去取,等你回来开饭,为你祝贺!</p><p class="ql-block"> 我似乎走进了太空,向录取通知书飘去,又跟着录取通知书飘回来。</p><p class="ql-block"> 晚上,我写了十几封信,告诉亲朋好友,第二天起床后,又都撕了。兴奋不已,还是“已”住了。想想一个车皮来的,臧建军在82师通信营已当连长,我才刚考上军校,没有什么好张扬的。</p><p class="ql-block"> 我又想起了刘爱东那挺胸抬头、抿嘴眯眼、摇头晃脑自以为是的嘎样儿。电话打过去,通知他:我也闯过第一关,考入陆军学院第四届新闻专业班,进京读书。请于明天早上到北京站接96次列车,中午设宴接风洗尘。陪同人员可选择名花无主的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人数不限,漂亮为宜。望尽快制订出接待方案,免出纰漏。</p><p class="ql-block"> 他惊诧地说,真的假的?!</p><p class="ql-block"> 我说,真的!</p><p class="ql-block"> 他说,真的?不会是真的“甚”了吧?!</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消闲自在</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2022年8月28日</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