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邂逅</p><p class="ql-block">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很多国人也开始热衷于过圣诞节这个节日了。尤其是一些年轻人，一些正在恋爱中或者期待恋爱的年轻人，更是骚动不安地弄出各种花样来度过。比如说我们办公室里那几个小丫头，早一个星期就开始盘算着怎样洋盘地过个不一样的圣诞节了。其中有一个甚至想出去制造一场“艳遇”。看她们肆无忌惮地谈论着，我真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要是退回去几百年，估计这些人不被浸猪笼、游大街才怪呢！</p><p class="ql-block">我对圣诞节可不怎么“感冒”，这鸟节本来就与我们无关，现在还要逗得人心痒痒，这不是害人嘛！所以每年圣诞节我基本上和单身兄弟依旧我行我素。</p><p class="ql-block">但是，那天晚上我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想着要出去走走！</p><p class="ql-block">也许，这是上天注定的吧，否则，我也不会遭遇那个美女了！ </p><p class="ql-block">我出门之前根本没想到街上会热闹成这样。到处都是狂欢的人，一对对，一群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疯狂和亢奋。我真弄不明白，这些人究竟傻乐啥？反正我行走其间，根本就兴奋不起来。</p><p class="ql-block">我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越走越心慌。真应了那句话：“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却感到无比的孤单”！</p><p class="ql-block">在同志街，有一家书店，我买了本时尚杂志，杂志封面上是个很火辣的美女，旁边还有几个大字：“艳遇”圣诞节。再翻翻里面，尽是策划如何“艳遇”的，而且还罗列了一大堆“艳遇”高发地，什么咖啡馆酒吧KTV歌城电影院等等等等。</p><p class="ql-block">我暗觉好笑，这年头，书上说的多是扯淡，这些所谓的“策划”，充其量不过是几个年轻人集体意淫，然后再娱乐大众罢了。难怪印刷这么好一本杂志，才卖一块钱。</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了一个酒吧门口。我下意识地瞅了手里的杂志一眼。没错，这里正是杂志上所说的“艳遇”高发地之一。</p><p class="ql-block">我带着戏谑的心态走进酒吧。好家伙，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没一张空桌子，就连吧台也挤满了人。别说想再挤进个人，恐怕连小鸡也插不进去了。</p><p class="ql-block">我皱皱眉头，正想离开，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一个美女。</p><p class="ql-block">酒吧的灯光虽然不是很亮，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拍我肩膀的人是一个美女，补充一点，是个陌生美女。 </p><p class="ql-block">见到美女，心情自然很好，况且现在又是美女主动来拍我。 </p><p class="ql-block">我于是笑眯眯地问道：“美女，请问有事吗？” </p><p class="ql-block">美女还没说话，先连着打了几个酒嗝，身体也摇摇晃晃的，不用说，看这架势就知道已经喝高了。 </p><p class="ql-block">我连忙凑上去，作势要扶她，嘴上说道：“你没事吧？” </p><p class="ql-block">美女摆了一下手，嘴里哼哼唧唧。由于酒吧里实在太闹了，我一句都没听清楚。我只好又凑得更近点：“你刚才说什么？” </p><p class="ql-block">不料这一凑刚好不经意碰到了美女的胸。纵是冬天，衣服穿得不少，仍令我有如触电一般，半个身子都震了一下。但美女并不在意，冲着我耳边大声说道：“还有没有位子？” </p><p class="ql-block">我耸耸肩膀，说：“我也才来，没有位子！” </p><p class="ql-block">美女说：“那走吧，换个地喝！”说着，她便往外走。 </p><p class="ql-block">我吃惊地看着美女，又瞟了手里那本杂志一眼。不是吧？难道真的老天开眼，终于安排我这等愣小子一场艳遇？ </p><p class="ql-block">当下我也不管那么多了，紧跟在美女的后面。 </p><p class="ql-block">出得酒吧，美女拿着眼睛就瞪我：“你谁呀？怎么老跟着我？” </p><p class="ql-block">我立马急了，这，这，翻脸也太快了吧！简直比翻书还快0.5秒！我说：美女，刚才在里面你不是叫我换一地喝酒吗？怎么…… </p><p class="ql-block">美女又打了个酒嗝，鼓着眼睛说：怎么，帅哥，你一个人过圣诞寂寞呀？好，好，好，那我给你个机会，走，今天非喝趴下不可！ </p><p class="ql-block">若是平时，我指不定已经转身走人 ，光是这种说话的口气，就足以证明眼前此女非等闲之辈，跟着她走只有被砍的份。不过一想到办公室里那几个小丫头渴望出墙那眼神，或许此刻她们也正在哪里干柴等烈火，我心里就有气了。怕什么？难道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不成？哼，今儿我还真就跟她耗上了！看谁让谁趴下！</p><p class="ql-block">没想到，美女居然开的是一辆个性十足的甲壳虫汽车。这着实让我刮目相看。说实话，我本来还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到处骗吃骗喝的小太妹呢。 </p><p class="ql-block">而且我发现，在灯下近距离看，她除了漂亮，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坐在她旁边，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p><p class="ql-block">不过，鉴于她酒后驾驶，我心里还是有点悬吊吊的。 </p><p class="ql-block">我问道：“美女，你确定自己还能开车吗？要知道，现在车上可是两条人命！” </p><p class="ql-block">美女转过头来，不屑地说：“怎么，你这么怕死？难道有美女陪葬你还嫌不够吗？” </p><p class="ql-block">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说：“我只是觉得这样死，实在太不符合圣诞节的格调。” </p><p class="ql-block">美女轻哼一声，说：“坐好了！” </p><p class="ql-block">话未落音，车子已经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p> <p class="ql-block">车上大路后，我对美女的车技已经没有任何担忧，但是心里又不由滋生出另一种畏惧。我曾听阿鹏说过，如今社会上有一些不法分子，利用美女勾引人，先是喝酒上床，再将你迷晕，最后把肾脏都割走了。遇到稍有良心的，可能会给你留下一个，没良心的两个都拿走。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p><p class="ql-block">想到这里，我手心全是汗，不由多瞧了美女几眼。会不会今天也有圈套等着我往里钻？不过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那种骗人肾脏的坏人。但话说回来，坏人脸上又没刻字，谁知道她肚子里有没有花花肠子？ </p><p class="ql-block">我于是很小心翼翼，但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到哪里去喝？” </p><p class="ql-block">美女一边开车，一边说：“等会就知道了，急什么？你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p><p class="ql-block">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说来也奇，这么冷的天，额头上竟然还有汗。我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一点，然后笑着说：“当然不是了！要说卖也是我卖你，对不对？呵呵，呵呵。” </p><p class="ql-block">美女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很好笑吗？我怎么不觉得好笑？” </p><p class="ql-block">我讪讪地吐吐舌头，然后自讨没趣地朝外面乱瞅。</p><p class="ql-block">美女径直将车开到西部酒吧门口。对于这间酒吧，我早就久仰大名，不过平时只敢从外面往里偷偷看，压根没好意思进去过。为何？一个字：贵！据说相同的酒，比其他一般酒吧要贵上一倍以上。这可不是我们这种小职员所能够承受的。 </p><p class="ql-block">所以，车停在这酒吧门口时，我的心里嘭嘭直跳。心想，看来今天要大出血了，下半个月只有啃方便面的命了。</p><p class="ql-block">千万不要进去，千万不要进去，还是换个一般的酒吧，这样下半月还偶尔能闻点肉味。 </p><p class="ql-block">正坐立不安之际，忽然听到美女问：“你带身份证没有？” </p><p class="ql-block">我愣住了，不是吧，去这种高档场所消费还要带查身份证呀？不过还好，我这人一向身份证不离身。所谓证在人在，证……呸，呸，大过节的，说那些不吉利的干吗呀！ </p><p class="ql-block">我点了点头。 </p><p class="ql-block">美女说，那好，我们不去酒吧了，找酒店开个房间喝！ </p><p class="ql-block">啊？啊？啊？ </p><p class="ql-block">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房？！” </p><p class="ql-block">但闻美女冷笑一声，冷冷地说道：“你别他妈跟我说你很纯情，被吓得尿了裤子！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就可以下车走人！” </p><p class="ql-block">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罢了。行，行，你说在哪里喝就在哪里喝！” </p><p class="ql-block">我暗中揪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真疼，不是做梦。 </p><p class="ql-block">汽车风驰电掣穿过几条街。如果我不是老眼昏花，眼前的这个富丽堂皇气派非凡的大酒店应该叫香格里拉大酒店。超五星级酒店。 </p><p class="ql-block">我暗暗叫苦，完了，下半个月恐怕方便面都没得吃了，看来只有买几把挂面，每天下一点，随便填饱肚子就行了！ </p><p class="ql-block">甲壳虫稳稳地停在了香格里拉的地下停车场里。美女熄火，打开车门。看到我仍坐着不动，她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傻愣什么呢？下车呀！” </p><p class="ql-block">我吸了口气，不管了，挂面就挂面吧，有得吃就行！ </p><p class="ql-block">我动作麻利地下了车。 </p><p class="ql-block">美女又打开车尾箱，拿出一个手提袋，叫我提着。我接过手提袋，眼睛瞄了瞄，里面装的是两瓶酒。 </p><p class="ql-block">来到服务台，我将身份证递给登记住宿的服务员。我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p><p class="ql-block">“先生，请先交两千块押金。”服务员面带微笑地对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什么？两千块？我立刻傻了，我的钱包里不过才区区四百多块，而且有三百块还是今天下午才取的呢。 </p><p class="ql-block">惶惶不安中，忽然看到一只纤纤玉手递了一叠钞票给服务员。侧目一看，正是美女。 </p><p class="ql-block">我觉得尴尬极了。更无敌的是，尴尬中我还不忘假惺惺地对服务员说：“我晚上吃饭的时候，把现金用得差不多了，嘿嘿。” </p><p class="ql-block">同时，我暗暗骂自己虚伪。没钱就没钱嘛，还要绷什么面子！想不承认自己孤陋寡闻都不行，进了房间以后，眼前的这两瓶酒，我以前见都没见过，甚至连酒瓶上一大堆弯弯曲曲的文字是哪个国家的也不知道。 </p><p class="ql-block">美女却对它很熟悉，娓娓说道：“这种红酒很醇，口感相当不错，余味无穷，颜色又红得非常暧昧，特别适合在这样的氛围下喝。” </p><p class="ql-block">说着，她缓缓地倒了两杯。然后端起一杯，轻轻地摇着，俨然一副品酒专家的派头。我觉得有点好笑，不过，她现在的样子比最初踉踉跄跄的醉态可爱多了。 </p><p class="ql-block">我也端起杯子，主动和她碰了一下，说：“干！”然后一饮而尽。但由于喝得太急，给呛得连连咳嗽。 </p><p class="ql-block">美女笑着说：“你何必这么急？又没人跟你抢！再说了，这种酒可不要大口地干，要慢慢的，仔细的品味，然后喝出它的香醇来。” </p><p class="ql-block">我脸一热，说：“对不起，我……” </p><p class="ql-block">美女打断我的话：“好了，我再给你倒一杯吧！” </p><p class="ql-block">我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我手忙脚乱地抢过酒瓶，自己倒了一大半杯。这回我学着美女的样子，很斯文地抿了一小口，却不急于咽下肚子，而是让它在口舌间逗留，恩，味道还真不错，比自己在超市里买的长城干红好喝多了。 </p><p class="ql-block">美女眼睛扑闪扑闪，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意思是在征询我味道如何？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说，恩，很不错。 </p><p class="ql-block">美女忽然低垂眼睑，轻声一叹，幽幽地说：“如此良辰美酒，只可惜……” </p><p class="ql-block">言语间，似乎藏着无尽的幽怨。 </p><p class="ql-block">她表情的忽然变化，让我也受到了感染。但我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笑着安慰她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街头睡！来，再干！” </p><p class="ql-block">美女微微抬了一下眼睛，说：“好！干！” </p><p class="ql-block">这一次她没有细细品味，也像我一样，来了个杯见底。 </p><p class="ql-block">我们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倒酒。 </p><p class="ql-block">透过温暖的灯光，我感觉美女的眼神有说不尽的风情。诱惑之余，还有某种似曾相识的亲密。 </p><p class="ql-block">我心中一动。蓦然有种想拥抱她的冲动。 </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中，第二瓶也喝了一半。美女本来就已经喝了不少酒，这时候就更呈醉态了。而我，也有了几分醉意。酒酣耳热，情绪也放得开多了。我借着酒气，大胆地问美女：“看你早就备好了酒，是不是有心要度过一个充满激情的圣诞节？”说着，我将右手搭在桌子上，用轻佻的眼神看着她。 </p><p class="ql-block">美女也不恼怒，只瞟了我一眼，说：“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 </p><p class="ql-block">气氛迅速变得暧昧起来。我麻着胆子把搭在桌子上的右手抬起来，慢慢却准确无误地抓住她正准备端酒的手，试探性地问：“那你觉得我在期待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美女看着我的手，却并在摔开，只冷哼了一下，说，世人没有不偷腥的猫，男人的色心，大抵一样！ </p><p class="ql-block">我嘿嘿笑道：看来你很了解男人嘛！ </p><p class="ql-block">美女白了我一眼，说，像你这种小男人，我没兴趣了解。 </p><p class="ql-block">我嬉皮笑脸地说：没关系，只要让我了解你的深浅就行了！ </p><p class="ql-block">美女笑着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说：“真看不出来你这种愣头愣脑的小子也会说这种玩笑！” </p><p class="ql-block">我佯装委屈地说：“不是吧，难道在你心目中，我竟然是这种形象？” </p><p class="ql-block">美女笑而不语。 </p><p class="ql-block">我抚摸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感叹地说：“这手可真滑嫩，简直是天生尤物！” </p><p class="ql-block">美女吃吃地笑了起来，说：“比它滑嫩的地方还多呢！” </p><p class="ql-block">我被她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一把拉过她，就要狂吻。但是她却狠狠地推开了我，说：“我不喜欢急的男人，先去洗个澡！”</p><p class="ql-block">该怎么形容如此曼妙的美丽胴体呢？冰肌玉肤？完美曲线？婀娜体态？滑若凝脂？……唉，只怪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脑子只想着怎样才能得高分，根本没曾潜心钻研形容美女身体的成语，否则今日也不至于“词穷语绝”了。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呀！ </p><p class="ql-block">我在感叹上帝造人的伟大手笔时，真怀疑自己前世就是柳下惠，否则何德何能，竟可以与如此美女亲密接触？ </p><p class="ql-block">一时间，我体内激情汹涌，全身毫毛，根根亢奋，通体肌肤，寸寸绷紧。 </p><p class="ql-block">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当年亚当夏娃就开始做了，所以，再无庸多费笔墨。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让我感觉前二十几年白活了！ </p><p class="ql-block">我依然沉浸在适才的无限激情之中，回味无穷。 </p><p class="ql-block">再一看美女，此刻她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一旁，已经全无刚才的狂野。 </p><p class="ql-block">我轻轻拿一条毛毯给她盖上，然后再她旁边躺了下来。 </p><p class="ql-block">美女忽然开口说，你走吧。 </p><p class="ql-block">我颇觉诧异：怎么这时候要我走？不过再也一想，也不再觉得奇怪。不用说美女肯定是在心情不佳的情形下与我放纵，而激情过后，便又恢复了理性。但我此刻却有点舍不得离开，于是用肘支撑着半个身子，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p><p class="ql-block">美女轻声说：“没事。” </p><p class="ql-block">我顿起怜惜之情，用央求的口吻说：“让我留下来陪陪你好吗？天亮后我就走！” </p><p class="ql-block">美女坐了起来，凝望着我，片刻才深深地叹了一声，摇摇头，说：“算了，你还是走吧！” </p><p class="ql-block">我穿好衣服，又朝美女看了过去，我希望她突然改变主意，叫我留下来。可是，她似乎完全没有半点改变的意思。 </p><p class="ql-block">我抽抽鼻子，说，那我走了。 </p><p class="ql-block">美女挥挥手，道了声拜拜。 </p><p class="ql-block">我吁了口气，问道：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p><p class="ql-block">美女摇头：不要了。 </p><p class="ql-block">我心有未甘地说，那，我总该知道你叫什么吧！</p><p class="ql-block">美女苦笑道：别再问了！你还是忘了今天晚上，忘了我吧。就当这一切只是春梦一场。 </p><p class="ql-block">我问自己：能吗？ </p><p class="ql-block">我也回答不了自己。 </p><p class="ql-block">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竟然对这个一夕之欢的女人如此留恋？如果这只是一场艳遇，那既然床都已经上了，一切就应该结束了！或许，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一种让我无法自禁的魔力，还奢望着能够与她在一起？退一万步说，就算今晚之后不再相见，那至少也要多呆一会？ </p><p class="ql-block">走到门口，我却始终无法狠心去开门。我回头，满是依恋地说：“在我走之前，能不能让我再抱抱你？” </p><p class="ql-block">美女的身体忽然震动了，好像很为我这句话所动。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把你的电话留给我。 </p><p class="ql-block">我欣然地走回她身边，把我的号码告诉了她。 </p><p class="ql-block">“给我打过来一个吧？”我得寸进尺地说。 </p><p class="ql-block">美女却把手机合上了，说：“有缘的话，我会给你打的。”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二、小别</p><p class="ql-block">还没踏进办公室的门，就听到办公室的那几个小丫头在交流昨晚的“过节心得”，欢声浪语，此起彼伏。这更是勾起了我对昨晚那场梦一样的“艳遇”的无限怀念。 </p><p class="ql-block">屁股刚挨椅子，素有“闷骚男”之称的海波—外号叫大皮，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昨晚上怎么过的？有没有出去派对？” </p><p class="ql-block">我故做神秘状，还未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刘晓凤就张开血盘大口说道：“还不是老节目，和单身哥们喝酒！地球人都知道！” </p><p class="ql-block">我啐了她一口：“去你的！” </p><p class="ql-block">我回头对海波说：“昨天晚上，对于我来说，可用两个字来形容！” </p><p class="ql-block">海波问道：“哪两个字？” </p><p class="ql-block">刘晓凤又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那两个字就是：无聊！哈哈哈！” </p><p class="ql-block">在她的带头下，那几个小丫头全都笑得花枝乱颤。 </p><p class="ql-block">我对她们做了个鬼脸，然后得意地说：“那两个字就是——惊艳！” </p><p class="ql-block">“惊艳？！”海波睁大了眼睛，饶有兴致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看！” </p><p class="ql-block">我站起来，向他夸张地咧了一下嘴巴，唱着若干年前那部风靡一时的《小龙人》的主题曲回应他：“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p><p class="ql-block">朝几个小丫头看去，正好看到婷婷撇着嘴巴说：“哟，不得了，今天刮的什么风？连木头人也开窍了！” </p><p class="ql-block">我也懒得再理会他们，顺手从刘晓凤的桌子上拿起今天的报纸，奔赴厕所而去。</p><p class="ql-block">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这样，每天都在心急火燎地等候一个电话。从早上到晚上，从晚上到凌晨，再从凌晨到早上，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期待着，胡思乱想着。 </p><p class="ql-block">但是，日子在无尽的煎熬中不断消逝，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还是没有等到那个无数次在梦里响起的声音。渐渐的，我开始由失望变成绝望，胸中万丈激情化为灰烬，被无情的现实吹散。我甚至有点怀疑，圣诞夜的那场艳遇，是不是一场梦而已，从来就没有真实的发生过？那个令我日夜牵挂的美女，不过是我在百无聊赖中臆想出来的幻象，世上本就没有这个人。 </p><p class="ql-block">生活因为思想的混乱也开始乱成一锅粥。由于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工作频频失误，屡屡被领导批评，过马路的时候连红灯都没注意，多次被警察斥责，甚至连洗澡都洗出差错，一身泡沫还没冲掉就开始穿衣服…… </p><p class="ql-block">有时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何自己会对那个美女如此魂牵梦萦？是因为迷恋她诱人的身体？还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寂寞？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p><p class="ql-block">不过想起来，这一年多以来，我确实太过于孤寂，情感上也所依托。自从与米兰分手之后，我一直一个人，既无心追求身边的女孩，更没有兴趣再去认识新的朋友。 </p><p class="ql-block">可以说，因为米兰，我对爱情已经心灰意冷。她如同一片巨大的乌云，遮盖在我的头顶，使我无法也无心去沐浴阳光。 </p><p class="ql-block">这个周五下午，我们部门召开年终总结会。由于在过去的一年里，公司效益并不理想，估计年底奖金严重没戏，所以总结会上每个人都满脸阴霾。 </p><p class="ql-block">在如此凝重的气氛下，我裤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引得大家都把关注的目光投了过来，连正在用沉重语气发言的部门领导尹洪也停下了。我甚觉难堪，忙战战兢兢地把手机掏出来，看到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当下也没在意，赶紧把它掐掉了。 </p><p class="ql-block">老尹没说什么，会议继续。我略略松了口气，用手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想这时电话又响了。大家再次目光如炬地向我行注目礼。 </p><p class="ql-block">老尹终于怒了，口气非常之不友善：“江雨辰！请注意，现在是开会时间！” </p><p class="ql-block">我连忙道歉，然后干脆起身到会议室外面去接电话。 </p><p class="ql-block">我对着小声电话说：“对不起，我在开会，请问你是？” </p><p class="ql-block">“哦，那打搅了。”说着，对方就挂了。 </p><p class="ql-block">我这才反应过来，给我打电话的，正是我日夜思念的美女！ </p><p class="ql-block">我当下狂喜，也不管什么开不开会了，径直往楼梯口疾步走去，然后再拨叫美女的号码。谁知，却被告之对方用户已关机。我蒙了，什么意思？一分钟之前才打过来，怎么就关机了？！ </p><p class="ql-block">再回到会议室时，我已经魂不守舍了。脑子里全是美女的样子和声音。 </p><p class="ql-block">从散会后到下班到回家，我不知打了多少次，但是那个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彻底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才点燃了我心中的激情，却又立刻泼一盆冰水下来，浇得我战栗不已？ </p><p class="ql-block">草草吃过晚饭，我便斜躺在床上，胡乱翻阅着杂志。手机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我把杂志翻来翻去，却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p><p class="ql-block">忽然，电话响了。我喜不自禁，忙不迭地地去抓手机。但是一看来电显示，立即又蔫了。给我打电话的，不是美女，而是我的一个死党。 </p><p class="ql-block">其实那家伙也没什么事情，也就随便和我瞎掰。漫不经心地和他通完电话，我又继续索然无味地翻阅杂志。结果越翻越困，索性躺下睡了。</p><p class="ql-block">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电话又响了。我睡意朦胧地摸索着手机，放到耳边。 </p><p class="ql-block">“喂，你睡了吗？”熟悉的声音犹如一阵风，从遥远的国度吹来。 </p><p class="ql-block">美女！ </p><p class="ql-block">我一跃而起！所有的睡意，全都跑到爪哇国去了。</p><p class="ql-block">我无数次的幻想终于变成了现实。在如此寂静的夜晚，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飞向遥远的电话那头。 </p><p class="ql-block">美女轻笑，说，你还记得我吗？ </p><p class="ql-block">我说：“当……当然！我……我时刻牵挂着！” </p><p class="ql-block">我的声音在颤抖，这是一种激动与欣喜的颤抖。颤得如此美妙，抖得异常性感。 </p><p class="ql-block">一时之间，千言万语，犹如黄河泛滥，在我心里汹涌澎湃。我恨不得马上和美女见面，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苦。 </p><p class="ql-block">美女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不知为什么，今天突然很想给你打电话。 </p><p class="ql-block">我心想，你早该打来了，否则我也不至于等得如此难受。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也很想给你打，天天都想，只可惜……”我抽抽鼻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只可惜，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还有，你怎么老是关机？” </p><p class="ql-block">电话那端沉默了。 </p><p class="ql-block">我以为美女生气了，连忙喂了几声。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也许我真不应该给你打电话。”美女说道。 </p><p class="ql-block">我惊骇万分，真害怕她就此挂掉电话，关机，然后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让我无处可寻。 </p><p class="ql-block">我惊慌失措地说：“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p><p class="ql-block">美女苦笑着说：“不是，不是！”停了一下，又幽幽地说：“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唉！” </p><p class="ql-block">我无法再压抑自己，对美女说道：“你现在哪里？我们，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p><p class="ql-block">美女说：“不行！” </p><p class="ql-block">我几乎叫了起来：“为什么？” </p><p class="ql-block">“就算见了面又怎么样？”美女说，“也许今后我们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p><p class="ql-block">美女的话，像一把利刃，直刺入我的心窝。我呆呆地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美女已经挂了电话。 </p><p class="ql-block">我拧开台灯，然后木然地坐在床沿上。桌子上的闹钟显示，此刻已是凌晨一点过。 </p><p class="ql-block">我机械地穿上拖鞋，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温开水，然后一口气喝个精光。 </p><p class="ql-block">回到床上，虽然不抱希望，但我还是拨叫了刚才那个来电。正如意料之中的，关机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声，这个深夜来电，注定了要我今晚失眠。</p><p class="ql-block">转眼就到放年假了。由于最后到手的年底奖金少得实在可怜，经不起来回折腾，而且大过年的到处都挤满了人，所以我干脆不回家过年。 </p><p class="ql-block">这些天依然没有美女的消息，那个号码永远都是关机。我开始怀疑，那个号码根本不是她平时所用的号码，只是临时给我打才用罢了。不过渐渐的，我的热情也冷却下来了。也许美女说的不错，我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那天晚上的事情全当是老天爷见我一个人太孤单太无聊所以可怜我赏给我的，能有一点美好回忆就够了，又何必去过去计较呢？ </p><p class="ql-block">再说了，我这样平庸的男人，怎么配得上那么高贵的美女？怎么可能奢望拥有美丽的爱情？当时米兰甩我的时候早就说了，现在的女孩子谁不现实？有谁愿意和我这种没钱没事业看不到一点前途的小男人厮混一辈子？除非脑袋进水！虽说她的话也难听，挺打击人，但也不无道理。想想我身边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现实。别的不说，就拿办公室里的几个小丫头来说吧，没一个不势利的。就连刘晓凤，长成那副德性，还自以为是得很，整天说什么谁谁谁给她买包啦，谁谁谁给她买裙子啦，价格都是几大千以上的，好像有钱人全都围在她屁股后面转，还说非得找个有房有车的人不可！她尚且如此，其他人就可不用说了。 </p><p class="ql-block">所以，我的心还是死寂吧，枯槁吧，一如冬天里那丛风雪下的枯草。别妄想还有春风来拯救了。 </p> <p class="ql-block">腊月二十九，我约了几个一样没有回家的朋友一起吃饭。大伙在一家小饭馆喝了个酩酊大醉。我的酒量本来就不是很好，加上心情有些不爽，所以更是瘫如烂泥，甚至后来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挣扎着爬起来倒了杯水喝，然后又躺下。谁知还没合上眼，手机就狠命地响了起来。 </p><p class="ql-block">“想我了吗？” </p><p class="ql-block">一句噬骨索魂的话，如同闪电划过黑夜一般刺激，在我耳边响起。</p><p class="ql-block">听到美女的声音已经够让我感到意外的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想她没有？所以，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一定在做梦。 </p><p class="ql-block">可是，这时耳畔又传美女一句更猛的话：“你现在有时间吗？” </p><p class="ql-block">我玩命地猛掐自己的大腿。疼痛揪心。 </p><p class="ql-block">我于是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有！” </p><p class="ql-block">美女说：“那么，二十分钟后在我们第一次碰面的那家酒吧门口等我，记住，我不会等得太久！” </p><p class="ql-block">虽然那酒吧离我住的地方很远，但我还是一出门就打车。我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赶到那里。我必须尽快看到美女，否则，我的心脏绝对无法再承受如此巨大的刺激和压力。 </p><p class="ql-block">我只用了十二分钟就到了酒吧门口。此时已是凌晨二点多钟，酒吧虽然还没打烊，但已经没几个人进出了。风有点大，很冷，我站在风口瑟缩着，眼睛左右乱瞄，期待着那辆颇具个性的甲壳虫。 </p><p class="ql-block">过了几分钟，一辆疾驰的车突然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美女在车里叫我快点上车。 </p><p class="ql-block">我的心跳倏忽加速了，立刻打开车门上车。直到坐好，我才意识到这车并不是那辆甲壳虫，而是一辆我见都没见过的跑车。但这些已经不是我所要关心的了，我的心全都系在了美女身上。 </p><p class="ql-block">夜深人静，路上也没多少车。美女开得很快。 </p><p class="ql-block">看着身边的美女，我百感交集，一时间竟无语凝噎。美女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开着车。 </p><p class="ql-block">此时CD机里正放着一首老歌《假如真的再有约会》。动听而不乏伤感的旋律，如一帘清冷的月光，倾泻在长满青苔的心灵上，明亮又悲怆。 </p><p class="ql-block">车子一路向西飞驰，很快便驶出了市区。我不知道美女要将我带到何处，不过也不想过问。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便觉得是莫大的快乐。 </p><p class="ql-block">在城西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美女终于停下车。她解开安全带，对我笑了笑。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便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很自然而然的，疯狂热吻起来。</p><p class="ql-block">热吻勾起了我们无限的欲望，我所有的激情，在这一瞬间开始熊熊燃烧。美女的喘息，与我的喘息，交汇在一起，成为最刺激的声音。我的舌头，我的手，肆无忌惮地发出一波一波的进攻。 </p><p class="ql-block">跑车里的空间实在难以承载这惊涛骇浪般的风暴，我们把座椅放倒，暖风打到极限，纵情驰骋。 </p><p class="ql-block">此刻，我们已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天地之间，所有的光与影，所有的山与水，所有的人和物，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像吸取了日月芳华的精灵，比肩而驰，奔向快乐的巅峰…… </p><p class="ql-block">一切终于重归平静。我们像两只刚刚在暴风雨中跳舞的海燕，此时在雨后的彩虹里享受清风与阳光。美女脸上的红潮仍未退去。她将头靠在我的胸前。呼吸开始回复均匀。 </p><p class="ql-block">我用手轻抚着她的柔顺的长发，无限感慨地说：“真害怕再也看不到你！” </p><p class="ql-block">美女忽然抬起头，说：“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p><p class="ql-block">我笑着说：“我们想在一起就在一起，谁能管得了？！” </p><p class="ql-block">美女叹了一下，说：“难道你以为我现在还是自由身吗？” </p><p class="ql-block">我很是诧异：“怎么，有人限制你的自由吗？” </p><p class="ql-block">美女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她想了想，说：“不，只是，只是，我已经……。” </p><p class="ql-block">“啊？你结婚了？”我大吃一惊，仔细端详着她，不可思议地说：“不会吧？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哪像一个结了婚的女人？” </p><p class="ql-block">美女反问我：“难道结了婚的女人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吗？” </p><p class="ql-block">我嗫嚅着：“也，也不是，只是，只是，我觉得你不像……” </p><p class="ql-block">美女低垂眼睛，黯然地说：“我没有结婚，但我和一个香港人已经在一起几年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如果真要在一起，也只能算是偷.情！” </p><p class="ql-block">我像吃了一枚青涩的野果似的，心里极不是滋味。暗自感叹：为什么她偏偏名花有主？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认识她！ </p><p class="ql-block">“你是不是后悔了？”美女微微抬眼，注视着我。 </p><p class="ql-block">“不，我不后悔！” 我摇头，苦笑着说：“只是，只是觉得有点遗憾！”</p><p class="ql-block"> 美女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的光芒。她随手打开了CD，仍是那首《假如真的再有约会》。听着熟悉的旋律，我不由得想起米兰来。想起我们相识那会，有一阵子都没有上班，便买了一台二手的电视，天天在宿舍里看《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看到动情处，米兰还哭得一塌糊涂，劝都劝不住。而这首《假如真的再有约会》，更是米兰当时的最爱。没想到，事隔三年之后，又一再听到这首歌，只是如今的心情却与当初大相径庭。 </p><p class="ql-block">“哦，对了，你怎么没回去过年？”美女的话将我从回忆之中拽了回来。 </p><p class="ql-block">但是，对于她的问题，却让我苦笑不已。我咬了咬下唇，说，如果我说我不回去，是因为没钱，你相信吗？ </p><p class="ql-block">美女一愣，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p><p class="ql-block">我忽然感到有些酸楚，也顾不上什么颜面，说道：“也许，像你这样，根本就体会不到没钱的滋味，可是……像我这种小职员，每个月就那么点钱，完全经不起折腾，典型的月光一族，所以……所以，无颜见爹娘！” </p><p class="ql-block">看到美女沉默不言，我又问道：“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会不会……看不起我？” </p><p class="ql-block">美女露出了一点笑容，摇摇头说：“不会，你不要胡思乱想。”她轻叹一声，又说：“其实，只要过得很开心，有钱没钱又有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没受过穷，所以你体会不到。可是现在这个社会，又有几个女孩子不爱钱呢？不瞒你说，我以前的女朋友，就是因为我没钱，觉得我没出息，所以才和我分手的！我们从开始交往，在一起整整两年了，两年的感情，却敌不过无情的现实，你说，有钱没钱有没有区别？”我越说越激动。 </p><p class="ql-block">美女幽幽地说：“你说的也没错，没钱是个问题。但是……倘若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就好了……唉……” </p><p class="ql-block">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说下去，于是问她：“那么你呢？大过年的，你也不用陪那个男人吗？” </p><p class="ql-block">美女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平静下来，说：“哦……他有事，没在国内……” </p><p class="ql-block">我从美女微妙的表情变化中，已经感觉得出她心中似乎藏着无限的苦衷，而且意识到她的感情应该出现了问题，至少并不美满，否则，我们今夜也不可能会在这里了。但是，对于这个敏感的问题，我却不忍心再问下去，因为我害怕触动她的伤心处，害怕看到她既要忍受极大的不安，又要苦于向我回答。 </p><p class="ql-block">气氛似乎变得有点沉闷。正好我有点内急，便跟美女说要下去唱歌。“唱歌？”美女没反应过来，脸上满是诧异的神情。我笑着解释道：“这是南方某些地方的暗号。小解叫唱歌，大解就叫伦敦。” </p><p class="ql-block">美女笑着轻轻捶了我一下，说：“这暗号也太搞笑了吧！去吧，不过唱歌就行了，可千万不要去伦敦，伦敦太远，我怕你迷路！” </p><p class="ql-block">我对她挤挤眉，说：“要不要同去？” </p><p class="ql-block">美女说：“免了，我不喜欢男女对唱，你还是独唱吧！” </p><p class="ql-block">我哈哈大笑，想不到美女居然也有此活泼的一面。 </p><p class="ql-block">一出来才发觉外面好冷，阴风阵阵，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p><p class="ql-block">回到车上，美女正在发呆。我开玩笑地说：“其实外面挺凉快的，要不要去走走？一起吹吹风？” </p><p class="ql-block">美女笑了，说：“算了，这种冷风，不吹也罢。” </p><p class="ql-block">我猛地想起还不晓得美女的名字，当下觉得有点滑稽，现在的人怎么这样！都“梅开二度”了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于是说道：“对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了吧？” </p><p class="ql-block">美女笑道：“名字不过只是一个代号罢了，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不过，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叫周芷柔。” </p><p class="ql-block">“周芷柔？”我笑了：“想不到我们还挺有缘的！” </p><p class="ql-block">“哦？是吗？” </p><p class="ql-block">“我叫江雨辰” </p><p class="ql-block">周芷柔咯咯地笑了起来。难得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我又接着说：“嘿嘿，看来老天爷早在冥冥中安排好了的！” </p><p class="ql-block">“只可惜……”我一想起她已经有了男友，就觉得心里有点堵：“唉！” </p><p class="ql-block">周芷柔大概也想到了我忽然叹气的原因，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半晌，她系上安全带，吐出一口气：“走吧，我送回去！” </p><p class="ql-block">清冷的凌晨，清冷的街道。连路灯都显得格外的静穆。我们一路上很少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我们中间，好像横亘着一堵墙，一堵沉重而无法逾越的墙。我真的很想不惜一切努力将这堵墙推倒，可是我也知道，我根本就办不到。至少目前是这样。 </p><p class="ql-block">周芷柔一直送我到我住的那栋老楼下，我打开车门，回头说了一声拜拜。周芷柔却连一声道别都不跟我说，便绝尘而去。我看着那辆跑车从自己的视野里迅速消失，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伤感。 </p><p class="ql-block">也许是太困的缘故，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拿起手机一看，有两个未接来电，以为是周芷柔打的，心里暗喜，可是一查看才知道原来是阿鹏，不是她，顿时感到有点失落。 </p><p class="ql-block">正胡思乱想，电话又响了。却是家里打来的，这才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若是在家，现在应该和家里人一起吃中午饭了，可如今却是一个人孤苦伶仃，连午饭都不知道在哪里。唉，真是悲哀。 </p><p class="ql-block">“喂，小辰吗？”是母亲的声音，而且有些颤抖，我知道，她这是牵挂儿子。毕竟今天是一个万家团圆的日子，是中国人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传统节日，而自己却未在父母身边，如何让母亲放心得下？听到母亲声音的一刹那，我的鼻子开始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多么想此刻可以和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个饭，聊聊天呀！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如今深深地体会到了。 </p><p class="ql-block">其实从小我一直是父母眼中的骄傲。我们兄妹四人，身为大哥，我不仅处处是弟妹的表率，而且学习成绩特别好，每学期都把很多奖状奖品搬回家里，只是后来造化弄人，中考的时候，我偏偏发了高烧，拖着病体上考场，结果名落孙山。后来憧憬着精忠报国的伟大理想参军到了部队，复员后我便分到了一家大型国企。</p><p class="ql-block">在如今这个时代，以赚钱论英雄，有钱就是大爷，没钱你只能是大爷身边的一条狗，而且命运好不好，还得看大爷心情好不好，舍不舍得多给你一点。像我这种一没背景，二没特殊才能，三又不懂得巴结往上爬的人，境况是可想而知的。当然，现在很多事情我根本不能对父母说，因为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难处，况且跟他们说了也没什么用，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而且也不能对弟妹们说，在他们眼中，我还是一个好大哥，好榜样，我不想毁了他们心中的形象，更不想让他们还没有踏上社会就觉得社会太残酷，增加心理的压力。 </p><p class="ql-block">和母亲随意聊了一会，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但我知道，这些朴实的话语里，凝聚着伟大的母爱！</p> <p class="ql-block">三、蜜意</p><p class="ql-block">下楼之后，才发现天空飘着雪花，感觉天气更冷了，而且充满氤氲气氛，人也明显减少，看着心里就不爽。在经常吃饭的那条小街上走了一圈，竟找不到一家开门的小饭馆，所有的店一律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我暗暗叫苦，怎么办？连饭都没得吃了。 </p><p class="ql-block">正郁闷，手机忽然响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心里祈祷道：但愿是周芷柔！ </p><p class="ql-block">“喂，你在哪儿呢？吃饭没有？”真是芷柔！我大喜，忙回答道：“我在我们楼下不远的地方，我正愁着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呢！你呢，吃了没有？”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那好，你在你们楼下的路边等我，我一会就到！” </p><p class="ql-block">心情好，看事物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刚才很讨厌的下雪，现在反而觉得有点意境，多了几分浪漫色彩。 </p><p class="ql-block">这是我第一次在大白天看到芷柔，感觉又别有一种韵味。头发扎了起来，别着一枚精致的发夹，性感的耳垂上没有戴耳环，只有两颗晶莹的耳钉，与脸上恰倒好处的淡妆十分相称，上身穿一件鹅黄色的休闲衣服，显得活力十足。 </p><p class="ql-block">看到我眼睛发直地盯着她，芷柔不由娇嗔道：“看什么，又不是不认识！” </p><p class="ql-block">我由衷地叹道：“真的，芷柔，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可以美成这样。而且你身上具备很多种不同风格的美。就说前两次吧，你散发的是火辣、性感，让人鼻血直流的美！” </p><p class="ql-block">芷柔吃吃笑道：“那怎么没见你流鼻血？” </p><p class="ql-block">我故意抽抽鼻子，说，流了，鼻血直流三千尺呢，只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所以悄悄擦掉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撅着小嘴，不依不饶地说：“三千尺鼻血，擦得完吗？”说着，抿着嘴偷笑。 </p><p class="ql-block">我呵呵笑道：“你没发现你车窗外面都还有我不小心留下的血迹吗？” </p><p class="ql-block">芷柔哇一声，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说：“幸好我洗车还比较勤，否则，岂不是丢人了！” </p><p class="ql-block">顿了顿，芷柔又说：“刚才你不是说我有很多风格的美吗，那现在呢？又是那种美？” </p><p class="ql-block">我不假思索地说：“现在是那种自然的美，很休闲很随意，而且又非常亲切，好像……好像邻家小妹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芷柔嘟起嘴巴，故意曲解地说：“哦，原来你还有个漂亮的邻家小妹呀？是不是青梅竹马的那种？”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是是是，就是你这小妹妹！”说着，我忍不住转过去，将她楼住，然后去寻找她的嘴唇。 </p><p class="ql-block">深情长吻，竟因为我不争气的肚子发出“咕咕”声而终止，实在大煞风景之至。其实我还想再深吻下去的，可是芷柔却忍不住笑着推开了我，说：“听听，你的肚子都提出抗议了，还是吃饭去吧！” </p><p class="ql-block">我颇觉扫兴，拍拍肚子说：“肚子呀肚子，你也太不识抬举了吧！竟然坏了你主人的好事！” </p><p class="ql-block">芷柔启动车子，问道：“你想吃什么？” </p><p class="ql-block">我说：“随便吧，只要可以把这可恶的肚子塞饱就行了！免得关键时刻它又搞破坏！” </p><p class="ql-block">芷柔吃吃的笑了起来，说：“依我说呀，还是它比较正义，不想看到它的坏主人干坏事！” </p><p class="ql-block">我话题一转，说道：“芷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常用的那个电话号码？” </p><p class="ql-block">芷柔扭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又转过去，将车快速驶了出去，叹了一声，才说道：“真对不起……” </p><p class="ql-block">我怅怅地说：“每次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又找不着你，心里真的很难受！” </p><p class="ql-block">芷柔想了想，说：“好吧，刚才我给你打的那张卡，近期内我还会再用一段时间，你如果想打，就打那个号码吧！” </p><p class="ql-block">我心里很不好受，但也只好说：“好吧。” </p><p class="ql-block">沉默了几分钟，芷柔说：“小辰，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或许说得太白了，反而会很无趣，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p><p class="ql-block">我不语。 </p><p class="ql-block">芷柔接着说：“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们之间，注定只是逢场作戏。如果你不高兴这样，那我们可以从此不再相见，我说真的。” </p><p class="ql-block">我的心仿佛被大头针狠狠地刺了一下，痛楚已极。 </p><p class="ql-block">“小辰，”芷柔表情很是凝重：“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发生这些事情，但是既然已经发生，我也不想再多说。不过，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想明白。”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了一下，其实芷柔所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不过这也正是让我感到头疼的地方，一方面我很不喜欢这种不知所谓的关系，可另一方面，我又实在舍不得芷柔！我痛苦地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可是……芷柔，我真的……” </p><p class="ql-block">芷柔打断了我的话：“小辰，如果我们还要继续下去，我还有一个要求。” </p><p class="ql-block">“要求？”我一怔。 </p><p class="ql-block">“是！”芷柔将车停到了路边上，然后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你不要爱上我！” </p><p class="ql-block">“啊？！”我脑袋里“嗡”一声响，我不知道芷柔何以会这样说。 </p><p class="ql-block">“因为，我们随时都可以拜拜，我也不想给你留下太多痛苦。” </p><p class="ql-block">我哭笑不得，叹息不已。想了想，我说道：“芷柔，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你问吧！” </p><p class="ql-block"> 我心一横，也不再理会什么，直愣愣地问道：“你的感情是不是很不幸福？” </p><p class="ql-block">果然如我所意料的那样，芷柔在听到我的问题之后，脸色立即大变。她冷冷地反问我：“你认为如果有感情女人还会出来找别的男人吗？”</p> <p class="ql-block">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芷柔用如此冷漠的口气跟我说话，可见这一问题真的触动了她的疼处。我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这些的。” </p><p class="ql-block">车子突然发了疯似地飚出去。我吃惊地看着芷柔，却惊异地发觉她的眼角已经溢出了泪水。我实在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如此剧烈，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 </p><p class="ql-block">不料不说还好，一说芷柔的眼泪竟簌簌地落了下来。 </p><p class="ql-block">我彻底懵了。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p><p class="ql-block">车子突然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路，然后嘎一声停在了路边。芷柔将头埋在方向盘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p><p class="ql-block">我傻眼了。试问有几个男人见得女人哭？更何况芷柔还是因为我的问话而哭起来的！如何不让我感到手足无措？ </p><p class="ql-block">我不安地从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诺！” </p><p class="ql-block">谁知就在这紧要关头，我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掏出一看，是阿鹏打来的。本来我一肚子的气就没处放呢，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我更是气打不到一处来，我一接通就对着电话吼道：“死鬼！有屁快放！” </p><p class="ql-block">阿鹏没想到我口气这么坏，忙问我出了什么事？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正忙着呢，别多废话。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昨晚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今晚大家一起过吗？你还过不过来？ </p><p class="ql-block">我这才想起昨晚在酒席上说过的话。怪不得今天上午他还打过两个电话。不过眼下这情形，我多半是去不了了。我于是说：“再说吧，我现在还有事。晚点给你们电话！” </p><p class="ql-block">不曾想阿鹏这个来电竟阴差阳错地救了我一把。在我和他通话的时候，芷柔停止了哭泣，还抬起头，从我手里接过纸巾，将眼泪擦掉。 </p><p class="ql-block">我一挂电话，她便问道：“你还有事吗？你如果有事，那你先忙！” </p><p class="ql-block">我忙说，哦，没什么事情，是我一个哥们。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那我们去吃饭吧。 </p><p class="ql-block">经过这一番折腾，我早已没什么胃口了，不过看到芷柔总算安静下来，我心里也很高兴。我搓搓手，说：“好吧！” </p><p class="ql-block">车子再上大路，芷柔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烦？” </p><p class="ql-block">我摇摇头，没敢吭声。我可不想一不小心又再说刺激她的话。 </p><p class="ql-block">不过，芷柔却自己说道：“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安，我哭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唉，有些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p><p class="ql-block">大过年的，还在营业的饭馆还真不多，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基本上沿路的好多店都关了门。不过，芷柔好像早已胸有成竹，一路带着我飞驰。到了建设街，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家餐馆门前停下了。这家店名声很大，装潢很豪华，有一年我们单位请客也来过。不过平时这种地方我基本上很少光顾。此时虽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可是门口仍停着很多车。也只有这种店才会在这时候依然开业。 </p><p class="ql-block">芷柔将车停稳，解开安全带，对我说：“大年三十，可别委屈了自己，还是吃好一点，走吧！” </p><p class="ql-block">走进店门，立刻有服务生迎了上来。芷柔对她说：“还有包间吧？” </p><p class="ql-block">服务生说：“有！”便带我们去包间。看样子，芷柔应该经常在这种地方出入。我顿时觉得矮了三分。 </p><p class="ql-block">芷柔点了几道特色菜，又点了几个小菜，然后把菜单推向我，让我再点自己喜欢吃的菜。我瞟了菜单一眼，忙说，不必了，足够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又问我想喝什么酒？我说，算了，大白天的，况且你还要开车，今天就不喝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也不再多说，只点了饮料。 </p><p class="ql-block">在这种地方，我发觉自己的底气很不足。因为我很清楚，今天这一顿，至少得我一半的年终奖金。但是，对于这一切，芷柔却漫不经心，平静自如。我心里很是感叹，看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p><p class="ql-block">吃饭的时候，芷柔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关切地问我怎么啦？怎么吃得这么闷？是不是不和口味？ </p><p class="ql-block">我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但是又不想再让芷柔看出我的不开心，只好借着喝饮料来掩饰。 </p><p class="ql-block">还没吃完，阿鹏又打来电话，说他们正三缺一，催我快点过去。我看了芷柔一眼，说，一会再打给你吧！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笑着说：“你如果有事就忙去吧，我一会还要去一个朋友那里。” </p><p class="ql-block">我放下筷子，站了起来：“那我去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吃惊地看着我，说：“你不吃了？要去也得先吃饱呀！”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已经吃饱了。”其实我才吃了半饱，可是这饭吃得实在太难受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也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擦嘴巴，说：“那我送你过去吧！” </p><p class="ql-block">我说：“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啦。” </p><p class="ql-block">芷柔也不再坚持。她站了起来，说：“小辰，你是不是不习惯在这里吃饭？要是这样，我们以后不来就是了！”</p><p class="ql-block">我回来的时候，阿鹏他们正在打三人麻将。一看到我，阿鹏立刻哼了一声，不满地说：“老大，现在才来，我输惨了！” </p><p class="ql-block">我坐到阿鹏对面空着的那方，问道：“那谁赢钱了？我来收拾他！” </p><p class="ql-block">坐在阿鹏上家的胖子仰起脑袋，一脸不屑的神情：“就凭你？哼！” </p><p class="ql-block">不用说，准是他赢了。这家伙以往打牌都是十打九输，难得赢一次，怪不得这么得意。胖子长得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现在已经荣升班长。但是胖子在我们这里，一向是被大家狠“涮”的角色，谁也没少拿他寻开心。尤其是阿鹏，动不动就把他“洗刷”得一无是处。坐在阿鹏下家的是阿鹏的一个马仔，叫许仙。 </p><p class="ql-block">我一上阵之后，立刻连胡了几把。而且还有两把是“新房里没床----站立夹宝”。胖子嗷嗷大叫，说我是不是吃美国大杏仁，今天专门来收拾兄弟的。我笑着说，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别嚣张，待我来收拾你！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p><p class="ql-block">又打了两圈，大家各有输赢。阿鹏忽然问我：“老大，你最近还和米兰联系没有？” </p><p class="ql-block">我说：“没有呀，至少有一年没有任何音信了。”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你知道吗，我今天上午看到米兰了，她和一个至少有五十岁的老家伙从崇智商城那出来，非常亲密的样子，我没敢打招呼，不过我估计她应该看到我了。所以我后来给你打电话，不过你没接！” </p><p class="ql-block">我冷笑一声，说道：“反正她现在爱跟谁跟谁，早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过听你这么说，我也不觉得奇怪，她本来就是钻到钱眼里的人，那老家伙才五十岁？还好，还干得动。” </p><p class="ql-block">说完才发觉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胖子说：“哇，老大，你好大的怨气呀！怎么说你们都曾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p><p class="ql-block">我朝他脑袋拍了一下，说：“别他妈废话，打你的牌！” </p><p class="ql-block">阿鹏不胜唏嘘地说：“说起来当初还是通过我你们才认识的呢！当初年我们都很看好你们，以为你们要结婚的，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 </p><p class="ql-block">我的心忽然莫名地痛了起来，说：“有些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唉，算了，别说了，继续打牌吧！”</p><p class="ql-block">晚上回到宿舍，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件熟悉的家具，心里充满了酸楚。这个房子是一个大学生哥们分到房子以后转租给我们了，不少家具也是跟她一块到旧货市场买的。记得当初为了一个花瓶，米兰还和我闹情绪，我觉得不实用，不想买，可她非要买不可，还说家里要是连一个花瓶都没有，哪有半点情调？后来我实在拗不过她，终于还是买了。最初的几个月，米兰每隔几天就会抱回来一束鲜花，插在花瓶里，闲暇之余，还要浇浇水，对着花胡言乱语一番。如今，花瓶还静静地呆在墙角里，但是当年那个浇花的人却不知人在何处？ </p><p class="ql-block">我从箱子里翻出那本尘封已久的相册，里面所有的照片都是与米兰一起拍的，每一张，都记录了我们曾经的往事。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些日子那些场景中去，分享着当时的快乐与甜蜜。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得对，也许我真不该对米兰有太多怨气，虽然她无情地伤害了我，但是我们也曾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其实在这一年多以来，每每回想起我和米兰在一起的那些年月，就让我有一种窒息感，甚至于仿佛一个牢笼，在幽禁着我的心，我的灵魂。我努力想从其中挣脱，却总不成功。我也曾试过站在米兰的角度想，试着去理解她，可是我就是无法明白，为什么四年的感情，到头来却是因为金钱的缘故，不得不走向终结？难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钱才可以让人幸福吗？难道没有钱的人就没有权利拥有爱情和幸福？ </p><p class="ql-block">其实，米兰摧毁的，不仅仅是我和她的爱情，还有我所有对爱情的憧憬与热情。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根本没有勇气去尝试追求爱情。 </p><p class="ql-block">一句话，米兰已经让我对爱情彻底绝望。 </p><p class="ql-block">这一点，才是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 </p><p class="ql-block">可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当我从阿鹏那里听到她的消息，听到她和一个老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还会痛？难道在我内心深处，仍对她怀有一丝牵挂？甚至是不舍？ </p><p class="ql-block">不过，我也明白，就算我对她还有牵挂也罢，不舍也罢，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划上了句号，此生此世，也许都不会有再续前缘的机会与可能。所以，我必须将这个叫米兰的女人从我的心里剔除。</p> <p class="ql-block">四、缠绵</p><p class="ql-block">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往年在家，这时候应该最是热闹。由于我们那里并没有限制燃放鞭炮，因此家家户户都会铆足了劲地放，仿佛对来年红火生活的愿望全表达在鞭炮里了。记得有年我在外面玩，十二点左右才回去，被街道两旁的人家的烟花吓得心惊胆战，惟恐不小心就被炸到身上。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之所以不去，固然是因为没有心情，但很大程度上却是为了芷柔。虽然下午我走得有点郁闷，不过仍期盼着能和她在一起过。但到现在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本想尝试着给她打过去，可回来之后又沉浸在与米兰在一起的那些回忆中，所以竟一直没有打。如今钟声响了，我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机拨了芷柔的号码。 </p><p class="ql-block">谢天谢地，这一次没有关机。看来芷柔真的没有骗我，还在用这个号码。 </p><p class="ql-block">电话一接通我就听到那边传来打麻将的声音。我陡然感到一丝紧张，想了想才说道：“你在打牌呀？” </p><p class="ql-block">“嗯。”芷柔应道，语气不冷不热。 </p><p class="ql-block">我讪笑道：“哦，那算了，不打扰你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只说了一声：“好！”便挂了电话。 </p><p class="ql-block">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我想起了她说过的那些话，她说我们只是逢场作戏，随时都可能拜拜，她还警告我千万不要爱上她，否则只会徒增痛苦……看来，我在她眼里，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只有在她寂寞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偶然想起。可怜我还傻乎乎地想着她，想着和她一起度过这样一个除夕之夜……也是，正如她所说的，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别说她已经名花有主，就算她是自由身，又怎么可能和我在一起呢？她过的生活，是富人阶层的生活，连车都不只一辆，而且每一辆都价格不菲，哪是我这种小人物所能企及的？所以，能够有个逢场作戏，有个一夕之欢的机会，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罢了，罢了，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穷酸日子吧！可是……真叫我忘记她？……我能做得到吗？…… </p><p class="ql-block">越是胡思乱想，我的脑袋越是涨痛，可谓万绪皆到不了头。我苦笑不已，干脆什么也不想了，草草洗了一下脚便上床睡觉。</p><p class="ql-block">芷柔大清早就打电话来叫我起床，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不要睡懒觉，否则接下来的一年会稀里糊涂，没个清醒样。 </p><p class="ql-block">昨天晚上我还在为芷柔胡思乱想，郁闷非常，甚至还萌生了不想再理会她的念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接到她的电话，我的心便情不自禁地被她牵着走，唉，这种事情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呀！不过听她语气，似乎心情很好，我的心里也多了几分畅快。 </p><p class="ql-block">我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快起来吧，我们一起去烧香祈愿。 </p><p class="ql-block">我抬眼看了桌上的闹钟，才六点过，便开玩笑地说这么早，估计菩萨还没起床呢！ </p><p class="ql-block">芷柔立刻严肃地说：话可不能乱说，小心得罪了菩萨。 </p><p class="ql-block">看样子她好像很信这东西。我于是说好吧，我马上起来，你过来接我嘛。 </p><p class="ql-block">芷柔笑着说，小懒虫，我已经在你们楼下了。 </p><p class="ql-block">我半信半疑，胡乱地穿上衣服，连洗漱都顾不上便飞奔下楼。 </p><p class="ql-block">果然，芷柔的车就停在路边上。我连忙上车，却见她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你的速度倒是很快嘛！”芷柔说道。 </p><p class="ql-block">我说：“那是，岂有让美女久等的道理！”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嗯，这点很好，我喜欢！呵呵！” </p><p class="ql-block">看她眼圈有点乌黑，我关切地问道：“你不会打了一个通宵的牌吧？”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是呀，还小小地赢了她们一些！” </p><p class="ql-block">我说：“你能干！能干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笑着说：“怎么，有黑眼圈是不是就不漂亮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漂亮是漂亮，不过就是有点像熊猫！” </p><p class="ql-block">芷柔推了我一把，说：“去你的！你才是熊猫呢！” </p><p class="ql-block">我哈哈笑道：“正好，国宝！哈哈！” </p><p class="ql-block">芷柔从脚底下拿起一盒糕点，递给我，说：“随便先吃点吧，等烧完香我们再在寺院里吃斋饭！” </p><p class="ql-block">我们来到位于双阳的圆通寺时，才发现烧香的人很多。尤其是一些老头老太太，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大把香，有的还带了水果。芷柔说，怎么样，现在你还以为自己起得早吗？ </p><p class="ql-block">上香的时候，芷柔神情十分虔诚，还不时地跪拜在菩萨面前，嘴里念念有词。我虽然不是很信奉神灵，可是见她这样，也不由双手合十，默默祈祷。</p><p class="ql-block">烧完香，吃完斋饭，我问芷柔要不要回去睡觉？她说不用，又问我能不能陪她去爬山？我虽然担心她一宿没睡，可能吃不消，但看她兴致如此高昂，也不好多说。于是，我们又驱车到吊水壶。 </p><p class="ql-block">若是在春天，姹紫嫣红，煞是好看。但此刻吊水壶却非常萧条，连半条人影都看不到。阴冷的山风，阵阵吹过，冷得我直缩脖子。远处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走到半山腰，芷柔停了下来，驻足远眺，眼睛居然有些发潮。 </p><p class="ql-block">只听到芷柔说道：“记得以前我在老家的时候，经常跑到山上去玩，我很喜欢那种从高处眺望远方的感觉，不仅视野开阔，仿佛心境也特别广阔。再怎么烦心的事情，都会随飞而去，不留痕迹！后来搬到了城里，就很少有机会爬山了。不过每年大年初一，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头天晚上有没有睡觉，我都会去爬山……” </p><p class="ql-block">我心里涌动着一股感动之情，想不到芷柔对山还有这样的情愫。我说：“如果有机会，以后我多陪你爬爬山吧！” </p><p class="ql-block">芷柔看着我，微笑着点点头：“嗯！” </p><p class="ql-block">我问道：“还要不要再往上爬？” </p><p class="ql-block">芷柔神情昂扬地说：“当然！” </p><p class="ql-block">芷柔一边走一边说：“其实我小时候很自卑的，学习成绩很不好，长得又矮，总被人看不起，所以性格非常孤僻，也不怎么合群。后来有一次，我因为摔坏了家里的热水瓶，害怕被爸爸骂，竟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了。可是，当我站在很高的地方往下看时，发现山下正在行走的人，显得非常渺小，渺小到不足以让我害怕的地步。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并没有比人低一等。人的高大矮小，只是因为你处于不同的位置而已。也就是那时，我重拾回了信心。这也就是我后来为什么喜欢爬山的一个主要的原因。” </p><p class="ql-block">说到这里，芷柔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很闷？ </p><p class="ql-block">我摇头，说：“怎么会？我就喜欢多听听你的故事，也好让我多了解了解你！” </p><p class="ql-block">芷柔眼神忽然暗淡了下去，声音也低沉很多：“你还是少了解我一点好，有些事情……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p><p class="ql-block">“说我？”我顿住了，“说我什么？” </p><p class="ql-block">芷柔神情回复了平静：“随便呀，你的童年、家乡、工作、爱情，什么都可以，也让我多了解一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p><p class="ql-block">“这个呀……”我思索了一下，说：“这样吧，我给你说说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半夜在楼下弹吉他的故事，好不好？”</p><p class="ql-block">我给芷柔讲了很多自己以前的事，有些还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的艳事，甚至包括关于我和米兰的事。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居然可以毫不保留地向她倾诉？或许是因为芷柔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吧，又或许是我内心的情感压抑得太久了，一旦宣泄便不可收拾。但无论如何都好，经过此番倾吐之后，不但我心里感到无比畅快，而且我和芷柔之间的距离，又无形之中拉近了不少。遗憾的是，对于芷柔自己的事情，她仍不愿多提。我想，她也许有自己的苦衷吧。不过也无所谓，哪个女人不设防？再说了，我们认识的时日尚浅，不必苛求太多。 </p><p class="ql-block">下山后，芷柔仍恋恋不舍，几次回头再望吊水壶。我表示，今后有机会，一定每年大年初一都陪她爬山。这话多少有些暧昧，不过却真是我此刻的心声。但芷柔听后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p><p class="ql-block">回到车上，芷柔忽然仰着脸问我：“我今天不想回去了，想去你那里，不知道方不方便？” </p><p class="ql-block">这话实在很令人感到意外，不过我立刻说道：“方便！当然方便！” </p><p class="ql-block">话说出口之后，我又不免有些担心：自己住的地方条件那么差，而且又没怎么收拾，如何好意思让芷柔光顾呢？ </p><p class="ql-block">芷柔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笑道：“没关系，就算房间乱点也无所谓，男人嘛，太整洁了反而显得不自然了！呵呵！” </p><p class="ql-block">我还能再说什么呢？只好陪着傻笑了！ </p><p class="ql-block">进城后，路过一个大型超市，芷柔突然拐进停车场，然后对我说：“今天我们就不出去吃了，自己做菜吧！” </p><p class="ql-block">我惊异地望着她：“你还会下厨？” </p><p class="ql-block">芷柔诡秘一笑，说：“男人在外舞大刀，女人只好在家舞菜刀！所以，能做几道菜，不算什么的！”</p> <p class="ql-block">我被芷柔的话逗乐了。想当初和米兰在一起时，她不会做菜也就罢了，还打死不愿学，连面条都煮不来，每次一说她几句，她总振振有辞，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几个女人有闲情逸致挥舞菜刀！接着还搬出一大堆道理，搞得我头都大了。后来有一次在办公室做个小调查，看看还有多少女孩子会做饭，真是不调查还好，一调查吓死人，六个女生竟然只有一个女生偶尔下厨，而且只会做番茄炒蛋！最要命的是，那几个女生们还特理直气壮，跟米兰一个德行。从那以后，我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残酷的现实：这年头，想要女孩子下厨，简直比要母猪上树还难！真想不到，以芷柔这样的女人，竟然还会做菜，实在太难得了！看来，芷柔身上的很多优点真的需要我慢慢发现才行。</p><p class="ql-block">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这几天，芷柔一直住在我这里。我们一起买菜、做饭、看碟，偶尔也出去看场电影。生活简单而快乐。芷柔还买了一束鲜花，插在米兰留下的花瓶里。插之前，芷柔问我有没有意见？我说：我替花瓶谢谢你，又将生机和灵性还给了它。芷柔却说，我不是想给花瓶生机和灵性，而是想你生机和灵性。我感动无言，将她温温柔柔地搂在怀里。 </p><p class="ql-block">期间阿鹏和胖子分别给我打过电话，约我出去打牌或喝酒，都被我谢绝了。为了防止他们找上门了，造成尴尬局面，我还跟他们撒了个谎，说我已经到另外一个城市，和某哥们在一起。 </p><p class="ql-block">这几天里，我越发感觉到芷柔的善解人意和温柔体贴。我们聊了很多话题很多事情，芷柔最感兴趣的却是我在部队里的那些趣事。不过对于她自己的事情，她总是三缄其口，让我甚感无奈。我总是这样对自己说：再等等吧，也许有天她会让我知道的，到时候，也就是她真正接纳我的时候！ </p><p class="ql-block">不过，我总隐隐觉得我们的幸福生活很快就会结束了。每次半夜醒来，我都担心芷柔会忽然不见了。只有伸出手去，还能摸到她，我悬着的心才又落地。 </p><p class="ql-block">然而，我担心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了。而且来得那么快，那么无情。</p><p class="ql-block">初六早上，我们还在睡梦中，忽然芷柔的电话响了。我朦胧中看到她急急忙忙地跑到阳台上去接，立刻有种不良的预感，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坐了起来，焦虑不安地等着她。 </p><p class="ql-block">果然，芷柔一进来就说：“小辰，我有急事，得走了！” </p><p class="ql-block">我惊恐万分地望着她，很害怕她会从此一去不复返。芷柔看着我，似乎也有些不舍，但她却心一横，尽快穿戴好，然后推门而去。 </p><p class="ql-block">“芷柔！”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p><p class="ql-block">芷柔在客厅里叹了一声，说：“小辰，自己保重，我回头再与你联系！” </p><p class="ql-block">我从床上跳下来，连鞋也顾不上穿，便追了出去。 </p><p class="ql-block">我紧紧地抱着芷柔，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同时，我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在慢慢往下沉。 </p><p class="ql-block">芷柔动情地说：“小辰，别这样，我又不是再不回来了！”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她这话不过是在安慰我罢了。我们像是两只在刀尖上跳舞的精灵，虽然有着清风一样飘逸的情感，却没有蝴蝶一般轻灵的身体，稍有不慎，便落个以身祭刀的下场，哪里还奢望有什么未来！ </p><p class="ql-block">然而，就算我再怎么眷恋也好，时间依然不会凝固，该走的人终究还是要走。 </p><p class="ql-block">恍惚间，芷柔从我怀里挣脱而去，随即，我就听到客厅的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p><p class="ql-block">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p><p class="ql-block">花瓶里的花已经枯萎，没有半点芳香。我的心，也如这花般毫无神采。这已经是芷柔走后的第十天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再无音信。十天里，每天我都不知疲倦地拨叫那个号码，但是结果都是一样了，关机关机还是关机。我想，也许芷柔再也不会用这个号码了。 </p><p class="ql-block">没有芷柔的日子，竟是如此烦躁煎熬。站的时候想坐，坐的时候想躺，躺的时候又想出去走，看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手脚不像手脚。饭不想吃，水不想喝，影碟不想看……眼前浮现的全是芷柔的影子，脑子里飘荡的全是芷柔的声音。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似乎连成了一根根绳索，将我紧紧捆住。我越是想挣扎，便越是难受。 </p><p class="ql-block">我确定，我已经爱上芷柔了。 </p><p class="ql-block">惟有爱，才如此饱受相思之苦。惟有爱，才如此彻底地作践自己，而无时无刻不铭记着对方。 </p><p class="ql-block">我一遍一遍地对着镜子说，芷柔，对不起，你叫我不要爱上你，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p><p class="ql-block">我一遍一遍地对着枯萎的花说，芷柔，我不想遏制我的感情，我不要不爱你。哪怕我们没有明天没有未来没有出路。我都不在乎，我只要真真实实明明白白地爱一场…… </p><p class="ql-block">我一遍一遍地对着禁闭的大门说，芷柔，你回来吧。哪怕只是瞬间停留，哪怕只让我看一眼，哪怕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p><p class="ql-block">然后，我一遍又一遍地以泪洗面。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这样多情而脆弱，实在是太不应该。可是，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或许，是因为我受够了势利女子的冷嘲热讽，受够了寂寞的鸟气，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不在乎我有钱没钱不计较我是否非得有鸿鹄之大志的美丽女子，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温馨日子，因此，心中怎不掀起波澜？情感之门怎不畅意痛开？ </p><p class="ql-block">然而，如今我要怎样才能找到芷柔？芷柔还会主动回来找我或联系我吗？ </p><p class="ql-block">我不得而知。就像我从枯萎的花、寂寞的镜子、禁闭的大门看不到我的未来一样。</p> <p class="ql-block">五、幽情</p><p class="ql-block">周末，我们科组织去唱歌。这是年后的第一次集体活动，纵是刚经历过春节期间的“酒精”考验，但是，大家的兴致依然很高。当然，我除外。 </p><p class="ql-block">长长的条桌上，满满当当地摆着三十六瓶啤酒。这是海波的杰作。这厮非要看三打啤酒摆在面前是怎样一种气势，所以煞费苦心地一瓶瓶码好。待到全部摆完，他还拿出相机狠拍了几张，一面说：哇，好壮观！ </p><p class="ql-block">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同事们唱歌喝酒疯跳。却没有半点心情参与其中。手里的手机翻来覆去地看，期盼着奇迹地出现。但是，什么也没有等到。 </p><p class="ql-block">酒喝到酣畅处，婷婷端着两杯酒过来，坐到我旁边，递了一杯给我，说道：“来，才子，喝一杯！” </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婷婷为何忽然要过来和我喝酒说话，平时在办公室里，我们之间的话并不是很多。她只是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喜欢叫我“才子”，偶尔也开我几句玩笑而已。可眼下包间里气氛如此热烈，我也不好拒绝，于是接过酒，和她轻轻碰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小口。 </p><p class="ql-block">“怎么，一个人干坐着？”婷婷问我：“没心情和大家一起玩？” </p><p class="ql-block">我微笑着摇摇头。 </p><p class="ql-block">婷婷凑近我，神经兮兮地说：“哎，看你样子，心神不定的，是不是在恋爱呀？” </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p><p class="ql-block">婷婷指着我，咯咯地笑道：“你还挺滑头嘛！” </p><p class="ql-block">说完，她又起身找别人喝酒去了。我觉得有点莫名，不过也只好一笑了之。</p><p class="ql-block">我没有等到散场便先行闪人。KTV离我住的地方大约有两三公里，所以，我决定步行回去。 </p><p class="ql-block">走在清冷的街头，我想起与芷柔初遇的情景。倘若那天晚上我窝在家里看电视或者没有走进酒吧，也许我们很本不可能认识对方，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是否意味着我们还是有缘分的？那既然有缘分，我们应该不会就这么了结的。望着远处的阑珊灯火，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思念也越来越炽热。 </p><p class="ql-block">我多么希望，能在前方遇到我日思夜想的芷柔呀！可惜，这样的夜晚，只有凄冷的风从我的面颊滑过。 </p><p class="ql-block">走到那几天我们经常去买菜的超市外边时，我的脚步停下了。我似乎看到，芷柔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正笑盈盈地看着我。可是当我揉揉眼睛，她却又消失了。 </p><p class="ql-block">我叹了一声，只好闷闷地继续走路。远远的，我看到在我们楼下的街边，停着一辆个性十足的甲壳虫，正是芷柔第一天晚上开的那辆。我酸涩地笑了，我知道，这一定不是真的，只是我太过于思念芷柔所产生的幻觉罢了。 </p><p class="ql-block">慢慢走近，用力揉眼睛，奇怪的是车还在那里。我正纳闷，忽然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小辰！” </p><p class="ql-block">芷柔从车里下来了！婀娜的身形，飘逸的长发，时尚的服饰，芷柔，真的是芷柔！我发了疯似的狠掐自己的大腿。然后眼泪居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下来。 </p><p class="ql-block">我们在夜色里紧紧地搂在一起。然后，发疯地寻找对方的嘴唇。当我们的唇舌纠缠在一起，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一切是真的，芷柔真的就在我的怀里。我的泪无声无息地流着，顺着面庞流进我们的嘴巴。过了一会，我才发觉，原来流进我们嘴巴的，不仅有我的泪，还有芷柔的泪。 </p><p class="ql-block">许久许久，我们才双双上车。我说：芷柔，我现在不想回家，我只想去兜风，我要好好地享受和你一起吹风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芷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启动车子。她在用行动来回答我。</p><p class="ql-block">车在102线新修大道上以120迈的速度行驶。此时已经凌晨一点过，宽敞的道路上，只有我们这辆车，显得悠闲而自在。 </p><p class="ql-block">坐在芷柔旁边，我感到无比畅快。不过芷柔这时候却很平静，优游地开着车。 </p><p class="ql-block">我双手枕着头，说道：“真想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好让我永远享受着如此闲适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你不觉得半夜三更还不睡觉，在郊外闲荡有点不太正常吗？” </p><p class="ql-block">我摇摇头：“不会呀，我反正觉得这很浪漫呢！” </p><p class="ql-block">芷柔笑笑。 </p><p class="ql-block">我说：“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找我的？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我只是忽然很想见你，所以就去了。不想事先通知，也不想找不到你就打电话。我本来想，你要是再过十分钟还不出现，我就走了，结果刚过了三分钟，你就回来了。” </p><p class="ql-block">我暗自叹息，心想，你说得好轻松，却把我害苦了！想见又见不到你，想找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p><p class="ql-block">我舔舔嘴唇，说：“芷柔，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说消失就消失，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多么难熬！” </p><p class="ql-block">芷柔将车子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我笑道：“怎么，真的爱上我了？” </p><p class="ql-block">我叹了一声，说：“你觉得呢？”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我怎么知道？”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也知道，也许我不该爱上你，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抓住芷柔的手，深情款款地说：“芷柔，我，我真的爱你！” </p><p class="ql-block">芷柔将手抽了出去，低下头默想了好半天，才轻声说道：“辰，我明白你的感受。说真的，我也不想让你痛苦，可是，可是……唉，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所以，我真的很为难。” </p><p class="ql-block">我又何尝不明白，芷柔夹在中间很为难！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芷柔对我，并非一点感情也没有。但是，她毕竟不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从我的立场上来说，虽然我也希望芷柔可以选择跟我在一起，但在事实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注定了我们只是逢场作戏的本质。 </p><p class="ql-block">本来轻松惬意的气氛，却因为谈到一些现实的问题而变得沉重起来。我也再没有心情这样兜下去，于是吐出一口气，说：“芷柔，我们……还是回去吧。” </p><p class="ql-block">芷柔看着我，眼眸里闪过一丝惆怅，继尔，又转为无奈。她将车子掉头，朝着城里开去。 </p><p class="ql-block">到了我们楼下，我看她没有下车的意思，便问道：“你不上去啦？”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辰，我现在心情很乱，你自己回去吧。” </p><p class="ql-block">我解开安全带，又问了一句：“芷柔，能告诉我你现在用的号码吗？” </p><p class="ql-block">芷柔犹豫了一下，说：“还是不要了，我会跟你再联系的！” </p><p class="ql-block">然而她这句话让我忽然感到惶恐，我非常害怕她又像前两次一样，一走便很久没有音信。我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说：“芷柔，你还是留下来陪我好吗？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睡得塌实一点！”</p><p class="ql-block">窗外渐渐发白，而我居然还未合上眼。芷柔在我的臂弯里熟睡着，偶尔身体还轻微地颤动，仿佛在梦里受到了惊吓。她这个样子，越发让我感到心疼。 </p><p class="ql-block">臂膀因为芷柔长时间枕着而酸麻，但我还是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她。</p><p class="ql-block">记得05年的时候，阿鹏喜欢上了高专的一个女孩，可是他又不敢大胆去追求，每天只是躲在远处，偷看人家。那段时间，阿鹏还为女孩写了很多酸得掉牙的诗。有一次胖子从他的书里翻出一页精致的纸笺，上面有一首阿鹏写给女孩的诗。好事的胖子便在寝室里大声宣读。有几句我至今依然记得：</p><p class="ql-block">希望可以有一天 </p><p class="ql-block"> 看着她在我的臂弯里 </p><p class="ql-block"> 做梦 </p><p class="ql-block">即便，她的口水淋湿了我 </p><p class="ql-block">也是一种幸福。”</p><p class="ql-block">我一直都怀疑阿鹏的原句并没有“口水淋湿”这样的话，只是胖子即兴加上去或者改动的，但是当时胖子夸张的表情和腔调，直到如今，仍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后来为了这事，阿鹏还狠狠地揍了胖子一顿，并扬言今后谁要是再犯，兄弟都没得做。因此之后我们也没心思再向阿鹏求证原诗到底是不是这样。可惜的是，后来阿鹏终究没有和高专的那女孩在一起。据他自己透露，其实当时他还是很有机会的，只是胆子太小了，迟迟没有下手，所以才被一个单身兄弟捷足先登了。“所以说呀，该出手时就出手！免得到最后只能抱憾终生！”阿鹏说这句总结性的话时满脸的懊丧。</p> <p class="ql-block">不过现在想来，胖子念的那几句虽然俗了点，却也说得没错。即便，芷柔真有口水淋湿我的手臂，也是一种幸福。——当然，幸福不在于有无口水，而在于她是否在我的臂弯里。 </p><p class="ql-block">天已大亮。芷柔睁开惺忪的双眼，发觉我睁着眼睛，问了一句：“你醒了？” </p><p class="ql-block">我笑了笑，说：“不是醒了，而是根本还没有睡。” </p><p class="ql-block">“啊？”芷柔猛地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我一边轻轻地活动酸麻的手臂，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的，一个晚上不睡觉又死不了人。” </p><p class="ql-block">芷柔歉疚地说：“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在这里，你也不会觉都没睡好。” </p><p class="ql-block">我伸出手去搂住她的腰，笑道：“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一些事情，所以才没睡。没关系的，你看我还不照样生龙活虎！你要是不信，我还可以向你进一步证明呢！” </p><p class="ql-block">说着，我一把将她压在身体下。 </p><p class="ql-block">芷柔发出吃吃的笑声，说：“你这个坏蛋！大清早地就要做坏事呀！” </p><p class="ql-block">我说：“你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是早上最雄伟吗？！” </p><p class="ql-block">说完，我立刻用嘴巴去封住她的嘴唇，温存过后，芷柔又躺在我的臂弯里，呢喃着和我说些情话。 </p><p class="ql-block">芷柔这一点，最是让我着迷。不像米兰，一完事便去洗澡，仿佛我弄脏了她的身体，不清洗就不舒服似的，很是让人扫兴。以至于后来每次做，我一想起她又要去洗澡，便索然无味，无心再继续。 </p><p class="ql-block">说了一会话，芷柔见我倦意来袭，直打呵欠，便叫我先睡一会。芷柔的善解人意，让我倍觉温暖。 </p><p class="ql-block">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而芷柔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杂志。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还故意发出声响，想引起芷柔的注意。 </p><p class="ql-block">芷柔抬起头，笑着说：“醒啦？起来洗脸刷牙，我把饭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p><p class="ql-block">我略感惊异：“你做饭啦？” </p><p class="ql-block">芷柔点点头，然后起身出去热菜。 </p><p class="ql-block">我心情大快，从床上一跃而起。 </p><p class="ql-block">吃饭的时候，芷柔忽然正色地说：“辰，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 </p><p class="ql-block">我正在夹菜的筷子停住了。我看着芷柔，不知道她何以忽然这样问。 </p><p class="ql-block">芷柔幽幽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出路吗？其实我倒无所谓，但是你不同，你是一个男人，你这么年轻，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没必要再这样委屈自己的！” </p><p class="ql-block">我深锁眉头，闷不做声。芷柔所说的这些，我当然有想过。这也是我一直感到困惑的。一方面，我知道和芷柔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另一方面，我又舍不得芷柔！我舍不得离开她，她不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我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我的生活与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分别！ </p><p class="ql-block">生活充满了痛苦的矛盾，左边是深渊，右边是悬崖，进没有路，退亦没有路！ </p><p class="ql-block">明知道饮鸩止渴是死，但不饮还不一样渴死！那么，我又能如何？ </p><p class="ql-block">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想去提，也不愿意去提！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能在一起一秒是一秒的心态，痛并快乐着！ </p><p class="ql-block">可怕的沉默。芷柔脸上阴晴不定。 </p><p class="ql-block">过了半晌，我放下筷子，看芷柔的眼睛，说，芷柔，不管怎么样，我只想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哪怕下一秒我们走投无路，我也认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长叹，道：“辰，你真的太傻了！” </p><p class="ql-block">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我很感动，真的！” </p><p class="ql-block">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芷柔的手。虽然那只手有点冰凉，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心是热的。 </p><p class="ql-block">子夜。我倚在窗台边，看着城市的点点灯火。芷柔已于一个小时前离去。这一次，我异常的平静。甚至也吻别都没有，只是轻轻挥手。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方便的时候，她会再来找我。 </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会方便，也没有问。我不想再给她太大的压力——她要周旋于香港老男人与我之间，压力自然不小。 </p><p class="ql-block">直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芷柔到底是干什么的，虽然此前我曾经做过诸多猜测，但是，并不想向她求证。或许，有些事情太过于明白反而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宁愿做一个糊涂鬼。郑板桥不是说过吗？“难得糊涂”！ </p><p class="ql-block">今夜，难得的晴好天气。满天繁星与城市灯火连成一片，也算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可惜，夜色凉如水，独倚寒窗的那份寂寞，却也难以消受。 </p><p class="ql-block">我忽然想起了两句古诗：“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p><p class="ql-block">牛郎织女隔着一条天河，未能时时相见，只有每年七夕在鹊桥上相会。那么，我和芷柔呢？我们中间隔着什么？能有一座属于我们的“鹊桥”吗？ </p> <p class="ql-block">六、偶遇</p><p class="ql-block">自从那天晚上部门活动之后，我发觉婷婷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怪了。有时候竟令我有如芒在背的感觉。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她的眼神中确实另藏深意？ </p><p class="ql-block">但我实在不敢去招惹她。 </p><p class="ql-block">且不说我心中挂念着芷柔，就算我孤身一人，寂寞一百年，也不敢对她有什么想法呀！ </p><p class="ql-block">毕竟，关于她的传说，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据说，她最疯狂的时候，竟然脚踏三只船！而且最让人叹服的是，那三条“船”居然在都知道彼此存在的情况下，还能和她相安无事！所以，对于这样的“奇女子”，我们惟有“仰视”的份，怎么还敢生出非分之想？就算借我十个豹子胆也不够呀！ </p><p class="ql-block">因此，我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就只有打哈哈。 </p><p class="ql-block">然而，某天中午，当我们两人在洗手间外面“狭路相逢”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打哈哈”，婷婷就神经兮兮地对我说：“为什么每次你看到我都很心虚，莫非你对我有意思？” </p><p class="ql-block">此话差点没要了我昨天的晚餐和今天的早餐。我无语之极。 </p><p class="ql-block">接着，她又扑哧一笑，说：“算了，看你窘迫的样子，我也不逼你承认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走后五分钟，我仍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发呆：我有窘迫吗？我刚才窘迫了吗？！ </p><p class="ql-block">春天悄无声息地来了。在城市里，每天面对的都是高楼大厦，车辆人流，对季节的变化，感受并不深刻。这些天，又和芷柔见过两次面，但每一次在一起都不过两三个小时，无非也就吃顿饭喝杯水。后面一次我对芷柔说，庙会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一起去看庙会吧。芷柔眼睛里亮晶晶的，但是她却含糊地说，再说吧。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也只是试探性地问问而已，因为我也明白，我们并不能像一般的恋人那样，想什么时候见面就什么见面，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p><p class="ql-block">暮春过后的一个周末，我们真的去了吉林北山。不过，这个“我们”不是我和芷柔，而是我和公司的同事们。老尹这人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是集体活动，他还是喜欢组织的。 </p><p class="ql-block">我们部门十一个人，开了三辆车，直杀吉林。我和海波以及其他两个男同事同坐一辆车。四个大男人，也就海波嘴巴多一点，一路上基本上是他个人在独白。这厮从女人说到足球，从足球说到电影明星，从电影明星说到宠物，再从宠物说到女人。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话，早知道这样就把他“分配”到刘晓凤那辆车上，一个鸡公，一个鸡婆，珠联璧合，天下无敌。 </p><p class="ql-block">老尹事先让阿冀联系的那家农家乐在松花湖的湖边。当我们到达时，才发现这里早已熙熙攘攘。树林里，摆了很多简易的桌椅，除了少数嗑瓜子看报纸的，其余全都忙着打麻将打扑克。 </p><p class="ql-block">我今天没心情打牌，也不和他们坐船，随便在附近四处转转。此时正是春风送暖的时节，满山桃花，确实美不胜收，只可惜游客太多了，加上一些卖小吃、风筝的小商小贩，几乎所有上山的路都挤满了人。 </p><p class="ql-block">忽然，我看到来往的人群中闪出一张熟悉的脸。 </p><p class="ql-block">米兰！ </p><p class="ql-block">我几乎没惊叫出来。下意识地闪到旁边的一颗大树后面，——我这样做无非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p><p class="ql-block">遗憾的是，和米兰一起的不是阿鹏见过的那个老家伙，而且两个年轻的女孩。她们一边挥着汗一边往上面走来。 </p><p class="ql-block">米兰没有看到我，她们继续往上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并不好受。 </p><p class="ql-block">“怎么？看到老情人了？”一个声音从我侧面响起。我转脸一看，是婷婷。</p><p class="ql-block">婷婷目光如炬，似乎要把我的心思完全看穿。 </p><p class="ql-block">我故做轻松地说：“你怎么在这里？没跟他们打牌？” </p><p class="ql-block">婷婷狡黠一笑，道：“大好的春光，我怎么能够错过？况且，把青春浪费在牌桌上，本就不是我的作风！” </p><p class="ql-block">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婷婷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不由暗觉好笑，也不想跟她多说废话，于是搪塞地说：“是吗？那不影响欣赏美丽春光了，我可是一俗人，得跟他们在牌桌上浪费青春去了！” </p><p class="ql-block">说着，我抬脚就要往下走。 </p><p class="ql-block">婷婷一跺脚，气笃笃地说：“江雨辰！我又不是老虎，你犯不着老躲着我！” </p><p class="ql-block">我回过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她：“哪有呀？小姐，我躲你干吗呀？” </p><p class="ql-block">婷婷撅起小嘴说：“江雨辰，你说，刚才你是不是碰到老相好了？” </p><p class="ql-block">看她撅嘴的样子，却也透着几分可爱。我当下有意想气气她，于是用一种轻佻的口气说道：“怎么，你还没当上我的新相好，就想管我老相好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鼻翼动了动，说：“谁稀罕做你的新相好？谁管你老相好了？别臭美了！” </p><p class="ql-block">我有点想笑，这婷婷似乎还挺有意思。我学着她的口气说：“谁稀罕做你的新相好？哟哟哟！” 索性逗她到底，又说：“那是谁老跟在我屁股后面，还酸溜溜地问我是不是看到老情人了！哎哟喂！” </p><p class="ql-block">婷婷脸刷地红了起来，跺着脚恨恨地说：“江雨辰！我恨你！哼！” </p><p class="ql-block">说罢，她竟大步先我而去。 </p><p class="ql-block">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又往山上看，想搜寻米兰的踪迹。可是，人潮汹涌，花影灼灼，哪还有她的影子？ </p><p class="ql-block">我心里有些感慨，便给阿鹏打电话，告诉他我刚才碰到米兰了。“是吗？和那老家伙一起？”他问道。 </p><p class="ql-block">我说：“不是。其实我也挺想看看那老家伙长什么样，说不定是一个一夜之间忽然暴发的土老冒呢！” </p><p class="ql-block">阿鹏笑着说，你是不是想寻求心理平衡？那真是让你失望了。那老家伙看起来年龄是大了点，不过还算挺有风度的，戴着一副眼镜，很有点儒商气质。 </p><p class="ql-block">我干笑了一声，说，是吗，那真是要恭喜她了。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老大你是不是吃醋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吃醋？你觉得我会吃醋吗？ </p><p class="ql-block">我的声音很大，大得连路人都侧目。 </p><p class="ql-block">阿鹏嘿嘿笑道，声音越大，越说明你想掩饰。 </p><p class="ql-block">我忽然很想说问候米兰母亲的那三个字，但我还是忍住了。我说，阿鹏，看来我得找个女人管管你小子了，一点都不懂得替兄弟留情面。 </p><p class="ql-block">阿鹏哈哈笑道：你放心，我这脾气，能驾驭我的女人还在她老娘肚子里呢！ </p><p class="ql-block">我突发奇想：倘若把婷婷介绍给阿鹏，会是怎样一种状况呢？</p><p class="ql-block">农家菜别有一番风味，吃得几个小丫头连连叫好。尤其是刘晓凤，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时候她也要学几手，回头好表现表现。一个平时厨房也不想进，连面条都煮不来的人，居然因为吃了几道农家菜，表示愿意学几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挺有心的，知道的，只有把大牙收紧点，免得一不小心就笑掉了。果然，付雨立刻就损她：“那看来你得找个这里的厨师做男朋友才行，一天不浪费几十斤油盐，估计十年八载内没人敢吃你做的菜！” </p><p class="ql-block">付雨的话引得大伙一阵大笑，却把刘晓凤说急了，两只嘴唇不停翻动地争辩着，她越是这样，笑声越长久。就连老尹，也都咧着嘴呵呵地笑了。 </p><p class="ql-block">这时，海波又加了一句：“付雨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会打击我们刘晓凤美眉幼小的心灵的！” </p><p class="ql-block">又是一场爆笑。</p> <p class="ql-block">刘晓凤本来就无处发泄，这回算是找准目标了，把气全撒海波一人身上，霍然站起，就要来撕他的嘴。海波笑着跑开了。 </p><p class="ql-block">气氛就这样被闹开了。几个小丫头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不过，婷婷却出奇地安静，既不掺和到她们的谈话中，也不怎么笑。我知道她有心事，也不以为然。只是不时朝她瞟两眼。而几乎每次我看她的时候，她都正在盯着我。害得我反而像做贼一样赶紧转移视线。 </p><p class="ql-block">吃过饭他们接着打牌，我本想开溜，却被海波抓去打扑克。玩了一会，婷婷也过来了，嚷着她也要玩。我忙站起来让她，可她不依，非要另外一个同事让，还说早就想赢我的钱了，不留下几层皮，休想脱身。我就算再笨也知道她是故意针对我，更不想再陪她疯。但是海波偏偏跟着瞎起哄，弄得我有点狼狈，想走也走不成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坐我上家，老是打我，不管我有十没十，她还很得意，仿佛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将我气得真想把她拖到一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p><p class="ql-block">不一会，我身上的两百多块钱就输掉了一半。我越打越气。有一把又是婷婷和我一家，而且又在不断地打我，终于我毛了，把牌丢到桌子，说：“哪有你这样打牌的？不玩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讥笑道：“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输不起呀？” </p><p class="ql-block">我说：“是输不起，你找个输得起的人来玩啊！” </p><p class="ql-block">海波也一早看出婷婷在玩猫腻，这时忙出来对我说：“好了，好了，别气了，大不了我把赢你的钱全还你！” </p><p class="ql-block">我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 </p><p class="ql-block">海波按住我，说：“得了，大老爷们，跟一个女孩子较什么劲！” </p><p class="ql-block">我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呀？反而变成我的不是了！</p><p class="ql-block">扑克没法玩下去了，我索性又跑出去瞎转。我不在上山的主路上走，而是顺着小径走走停停。路过一个小花园，正赶上一伙人在照相，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估计是一家子。他们叫我帮忙照一张，我于是接过相机，让他们叫“茄子”。 </p><p class="ql-block">拍完照正想走，不经意间却看到米兰正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和另外几个女孩子打麻将。 </p><p class="ql-block">我犹豫半天，还是走了过去。 </p><p class="ql-block">“米兰！”在离他们四五米开外，我喊了一声。 </p><p class="ql-block">米兰听到叫声立刻看过来，见到是我，她脸色顿时变了。 </p><p class="ql-block">这是我们分手之后第一次站在一起。 </p><p class="ql-block">米兰与以前相比，没多大变化，只是身上的服饰，都换成了一些有名的牌子了。还有，颈上不再挂着我送她的那条廉价珍珠链子，而是一条看起来成色还不错的铂金项链。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像狗圈子，不显华贵，更见滑稽。她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p><p class="ql-block">我站在一米以外的地方，心情十分复杂。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过来，当是没看到走开不是更好吗？ </p><p class="ql-block">沉默良久，米兰说：“这个世界真小，转个弯大家又照面了。” </p><p class="ql-block">我附和道：“是呀，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p><p class="ql-block">米兰说：“怎么样，最近还好吗？又谈了朋友吧？” </p><p class="ql-block">她的语气很淡然。但我觉得她是刻意装出来的。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着说：“还好吧，反正还没饿死。至于朋友，不是想谈就谈得出来的。” </p><p class="ql-block">米兰说：“也是，这东西，要看缘分的。” </p><p class="ql-block">我说：“不错。再说现在的女孩，有几个能看上我的？我既没钱，又没房子车子！挣的那点工资，连养活自己都有点拮据！” </p><p class="ql-block">话说出口，我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其实，在我心中，对米兰的怨恨已经渐渐淡了。尤其是和周芷柔在一起之后，我的心更是平静了不少。可是，为什么一面对米兰的时候，我又不自觉地说这样的话呢？难道，我对米兰的怨恨已经深入骨子了而不自知？又或者我非得出一下气才觉得解恨？ </p><p class="ql-block">米兰当然听出我话里有话，她脸上浮起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好久不见，你似乎变刻薄了！” </p><p class="ql-block">我冷笑道：“是吗？不过这些好像都是拜你所赐！” </p><p class="ql-block">米兰说：“江雨辰，我们都分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醒悟？不错，我当初是觉得你没房没车没钱，但是，你真以为我们分手只是为了这些？难道我跟了你两年才知道你没房没车没钱吗？” </p><p class="ql-block">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米兰是嫌我穷，嫌我没房没车没钱才跟我分手的，而且当时她的确是这么说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使得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她的恨意日益加深。可是现在她却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不由愣了：“那……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p><p class="ql-block">米兰说：“江雨辰！你最悲哀的地方是，不仅自己没出息，而且还死不承认！算了，反正我们早就不是对象了，我也管不着你！你要是没其他的事情，还是走吧，我不想跟你吵！” </p><p class="ql-block">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充斥了米兰的各种话语。有最初相识时说的，有热恋时说的，有吵架时说的，有分手时说的，还有今天相遇时说的。我把这些零零碎碎的话串在一起，再把一些零零碎碎的往事串在一起，可是，想得越多，我越发觉自己其实并不真正了解米兰。也许，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太近了，太久了，反而忽视了去了解对方。 </p><p class="ql-block">我似乎开始明白了，原来横亘在我和米兰中间的，并不只有金钱和所谓的现实。 </p><p class="ql-block">只是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往往被一些表面的东西所蒙蔽。 </p><p class="ql-block">也许当初米兰怨我没钱没车没房子，嫌我没有出息，只是她随便找的一个牵强的分手的借口罢了。可是，我竟然信以为真，还因此而怨恨她，甚至还落下心理疾病，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只看重钱，都不会跟穷小子在一起，以至于连再去追求爱情的勇气都没有。 </p><p class="ql-block">但是，令我不明白的是，倘若米兰不是钻进钱眼里，为何要和一个老家伙混到一起？难道，是我让她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因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有钱人？！倘果真如此，那我才是真正该死之人！真正可恨之辈！ </p><p class="ql-block">想到这些，我忽然有种想躲在被窝里大哭一场的冲动。</p> <p class="ql-block">七、离别</p><p class="ql-block">再见到芷柔，是在春花凋谢的时节。 </p><p class="ql-block">当我们踏过满地残红的动植物公园，本来就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下起了雨。偌大的公园失去了往昔的热闹景象，冷冷清清，悲悲戚戚，如同诗人笔下的寂寞词句。 </p><p class="ql-block">芷柔的那张俏脸，在细雨中显得尤其憔悴。 </p><p class="ql-block">我的心蓦然抽动了一下。不知为何，这次见到芷柔，我总觉得她有点不大对劲。无论是她的神采还是眼神，都有别往昔。 </p><p class="ql-block">我弯下腰，拾起一片枯毁的花瓣，有感而发地说：“昔日光鲜润泽万人欣赏的花，为何到了今天却落得如此悲戚的下场？” </p><p class="ql-block">芷柔从我手里接过花瓣，细细端详了一下，说：“但是，它至少还热闹过。不是吗？” </p><p class="ql-block">我想笑，可是面部肌肉却僵硬得笑不出来。 </p><p class="ql-block">回去的路上，芷柔忽然说，你还是正正经经地找个女朋友吧。 </p><p class="ql-block">雨越下越大，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我的视线停留在芷柔憔悴的面庞上，我说：芷柔，我的心里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你已经占据了它的全部。 </p><p class="ql-block">芷柔苦笑道：如果前头是深渊，你愿意往下跳吗？ </p><p class="ql-block">我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愿意！ </p><p class="ql-block">芷柔突然踩了一下刹车，决绝地说：“可是，我不愿意！”</p><p class="ql-block">当“不愿意”三个字从芷柔嘴里说出的时候，我愕然了。我没想到，她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其实，如果真要芷柔往深渊里跳，我又何尝忍心？我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赴汤蹈火，牺牲一切，可是，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悬崖。因为那样比杀我一千次一万次更痛苦。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有点矫情，但是，这却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p><p class="ql-block">其实，话说回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在“玩火”。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犹如熊熊燃烧的火圈，我们越是迷恋，越多一分被焚毁的危险。所以，这与在悬崖边疯狂舞蹈有何区别？ </p><p class="ql-block">不过，在我听到芷柔果断而冷酷地说“我不愿意”时，我的心像被尖刀捅了一下，因为这也表示了她不会和我共进退。而我一直以来，都一相情愿地以为，芷柔会向着我，至少，她的心很大程度上向着我。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却不是这样。因此，我心中的那种失落感是可想而知的。 </p><p class="ql-block">车停下来以后，芷柔忽然说：“辰，你还是忘了我吧。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与你见面。” </p><p class="ql-block">如果我没有记错，芷柔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跟我说了。可是，我的心还是骤然收缩了。我痛苦地摇摇头：“不，芷柔，我无法想象，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p><p class="ql-block">芷柔面无表情地说：“辰，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真正离不开谁！没有我，你照样是你，你照样得活下去。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过客，不可能逗留太久的。这些日子，我也认真地想过，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分开了。这样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p><p class="ql-block">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可是要我们就这样从此陌路天涯，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p><p class="ql-block">芷柔又说：“其实，我也想过无声无息地从你生命里消失，但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跟你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害你白白傻等下去，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相识一场，如果从朋友的角度来说，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至少，不要因为我耽搁了你的幸福，你明白吗？” </p><p class="ql-block">我当然明白。可是，明白并不表示可以接受。芷柔的每一句话，都像钉子，根根钉在我的心里，然后，血一股股地从钉眼里涌出来，很快便湮没了我曾经以为绚美无比的情感世界。 </p><p class="ql-block">我低下头，低沉地说：“芷柔，哪怕从此以后，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也好，我只希望，还能见到你！” </p><p class="ql-block">芷柔苦笑，道：“从朋友变成情人容易，从情人变成朋友，可能吗？” </p><p class="ql-block">我咬着嘴唇，想了又想，才说：“不管怎么样，先试试看，好吗？” </p><p class="ql-block">芷柔摇头：“长痛不如短痛，小辰，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的话，让我感到心里一阵阵绞痛。我看着车窗外，拼命地眨眼。因为，我害怕自己的眼泪一旦溢出，便会像黄河决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p><p class="ql-block">我说：“芷柔，平时大多时候都是我陪你出去，现在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p><p class="ql-block">芷柔看着我，不置可否。 </p><p class="ql-block">我说：“就当是我最后的一个请求，好吗？” </p><p class="ql-block">芷柔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我亲手折的纸船，随着河水渐去渐远。好几次，它差点连河水的涟漪都承受不了，几乎要被吞噬掉。我忽然想，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和这纸船一样脆弱，禁不起生活的一点风浪？ </p><p class="ql-block">城市密密麻麻的楼厦在河对面杂乱无章地伫立着，各种形态各种颜色，但是在河的倒影里，却一律的轻轻摇晃，无分高矮轻重。我随手的一颗小石子，即可令它们的倒影支离破碎。 </p><p class="ql-block">我和芷柔并肩坐在伊通河边上。我说：“我们现在坐的这个地方，是以前我和经常米兰坐过的地方，但是，自从我跟她分手之后，我再没有一个人来过。对不起，也许叫你来这不太礼貌，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很想来这里看看。” </p><p class="ql-block">芷柔轻声说：“无所谓。能够这样安静地坐在城市的对面，默默地凝视着城市的繁华，也是一种美好的意境。” </p><p class="ql-block">我轻轻叹息一声，说：“记得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在三年以前的时候。当时我们买了很多菜要烧烤，想找个空阔点的地方，所以骑着车往城外跑，结果看到这里不错，就停了下来。那时，我和米兰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捅破心中的那层纸。后来，我们寝室的哥们在那边烧烤，而我和米兰却坐在这里，一起眺望对面的城市，看啊看的，我们就……时间过得可真快，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晃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想起来，这里还真有我很多回忆呢。不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 </p><p class="ql-block">芷柔一直静静地听着，而且丝毫没有不耐烦。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在我们相处的最后的时光里，对芷柔讲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更奇怪的是，我说了这些之后，心里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甚至于对芷柔的离去，也不再那么伤感了。 </p><p class="ql-block">我转头再看着芷柔，然后将她搂在怀里。我的嘴唇缓缓地凑上去，芷柔没有拒绝，反而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当我接触到她的嘴唇时，发觉它竟然在微微颤动。 </p><p class="ql-block">离别的那一天终于来临了。她告诉我，她要走香港。</p><p class="ql-block">临别的前一晚，我们又来到“啪啪斯”，在幽暗的灯光下，我一直看着芷柔，心中翻腾不休。一想到芷柔就要别去，我心里便有如千万只食人蚁在疯狂噬咬般痛楚。我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但我极力控制，不让眼泪流出来。我说：“芷柔，能再听首歌吗？就是那首你以前放的《假如真的再有约会》。” </p><p class="ql-block">芷柔不动声色地说：“听那首歌又能怎么样？听完之后我们还不是一样要分开。” </p><p class="ql-block">我垂下头：“就算和你在一起只有一首歌的时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p><p class="ql-block">芷柔不再说话，叫来侍者。点了一首《假如真的再有约会》。</p><p class="ql-block">音乐响起的瞬间，我的眼泪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p> <p class="ql-block">米兰走的那天我无法送她，那晚我和阿鹏、胖子在红旗街附近的一个露天食坊里喝酒。他们才喝一杯不到，我就已经灌了将近一大扎。我拼命想把自己整醉，可是偏偏我怎么喝都不醉，一趟趟地上厕所，腿都快跑断了，脑子还是清醒得很。结果，我们三个人在朝阳公园水边吹了一晚上的风，一遍接一遍地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还边唱边往河里尿尿。 </p><p class="ql-block">然而今天晚上，对着酒，我却怎么也不想喝，反倒是阿鹏和胖子一杯接一杯地干。 </p><p class="ql-block">千人迪厅里狼烟四起，音乐声将人耳膜都快震破了。我双手平放，垫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尽情卖弄风风骚的跳舞女郎。其实，就算那跳舞女郎跳得一双豪乳脱衣而出，我也无动于衷，因为我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身上。我脑子里早已影影灼灼，熙熙攘攘，全是芷柔的影子。 </p><p class="ql-block">忽然，眼前“嘭”一声响。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胖子将我的酒杯狠狠地往我面前砸。 “老大，你叫我们来喝酒，自己却不喝，也不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来，是兄弟就把它干了！” 胖子大声说。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着和胖子碰杯，一饮而尽。然后我将杯子放到桌上，推了他一把，说：“是兄弟就快过去和老李喝酒，别来烦我，让我好好静静！” </p><p class="ql-block">过了几分钟，阿鹏又凑了过来。 </p><p class="ql-block">“小子，是不是又在为女人烦心呀？”阿鹏笑眯眯地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我说：“去你的！你看我像是那种轻易为女人烦的人吗？” </p><p class="ql-block">阿鹏换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装！你就继续装吧你！可惜呀，你的眼神早已把你出卖了！你以为这么多年兄弟白当了？” </p><p class="ql-block">说实话，我不是想故意要瞒着阿鹏和胖子他们有关芷柔的事，实在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p><p class="ql-block"> 一弯新月，挂在半空中，几把清辉，寒了寂寥的夜空。 </p><p class="ql-block">我和阿鹏、胖子，并排坐在单身宿舍的一张长条椅上。以前的时候，在那些无心入眠的夜晚，我们也经常这样并排坐着。只是当时我们多是畅谈对未来的憧憬，对爱情的期待，而现在，我们除了感叹人生的种种不如意，更多的是对爱情近乎绝望的“血泪控诉”。也许，经过了这几年的磨砺，我们才知道，原来社会是如此残酷，所谓理想，只不过无聊得发慌的时候胡乱想想而已，而所谓爱情，只是别人面前饭桌上的牛排，几成熟，味道香不香，都与我们无关。 </p><p class="ql-block">不过，现实既然已经如此，我们也只好把苦闷当成橄榄，吃着吃着，总能吃出点别的味，贫着贫着，总能贫出点乐子来。所以，很快，我们的“真情告白”就变了调。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老天，你为什么如此不公平？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像我们这么优秀的男孩，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谈情说爱的女孩！” </p><p class="ql-block">阿鹏表情夸张地说：“是呀，老天，你为何如此残酷？你说胖子长的像头猪没人爱也情有可缘，为什么酷如老大，帅如在下，依然无人识？” </p><p class="ql-block">胖子虽然酒有点多，可也不含糊，捶了阿鹏一拳，说：“去你的！你才像头猪呢！” </p><p class="ql-block">阿鹏表情愈加夸张：“啊！老天，有人像猪还要死不承认！你说他该不该有人爱？” </p><p class="ql-block">我郁闷了一个晚上，这时听到他们互相戏谑的话，索性不再去想烦心的事情，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说：“猪，是猪他妈生的，人，是人他妈生的，所以，猪怎么能有人爱呢？猪要是有人爱，那不成了人猪之恋！人猪之恋会有什么下场？那就是——世界上又多了几头胖子！” </p><p class="ql-block">话才落音，胖子的拳头就密密麻麻地往我后背砸。 </p><p class="ql-block">我大声说：“你尽管打吧，真理是不畏惧强权的！” </p><p class="ql-block">闹了一阵，胖子说：“各位，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饿了！” </p><p class="ql-block">阿鹏笑着说：“你真是头猪哦！喝了大晚上酒，才坐这么一会，又想吃了！赶明儿我把你送猪圈得了，在那你可以吃了睡，睡醒了又吃！” </p><p class="ql-block">胖子也不理会他，说：“我有点怀念春草路那家徐记烧烤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p><p class="ql-block">一提起徐记烧烤，我和阿鹏都来劲了。阿鹏站起来，手一挥，说：“那还等什么？徐记，走！” </p><p class="ql-block">怎奈当我们打车来到春草路时，才发现以前那排平房已经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当然，徐记烧烤也不复存在。我们站在冷冷清清空空落落的大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p><p class="ql-block">在我们看来，消失的，不仅仅是一排平房和徐记烧烤，还有许许多多无形的东西。</p> <p class="ql-block">八、戏弄</p><p class="ql-block">到点下班了，但是手头的活还没有弄完，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而自己仍得继续苦干。其实，现在早点走晚点走，对我也没有什么分别，反正一个人，在哪不是呆着。 </p><p class="ql-block">待到活儿干完之后，才发现偌大个办公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一边懒懒地收拾东西，一边给阿鹏打电话。我说，阿鹏，恭喜你，在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给你一个请我吃晚饭的机会。阿鹏说：“老大，我现在在北京，要下周才能回去”我恨恨地说：“你小子也太没人性了，出差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既浪费感情，又损失电话费！回来看我不好好宰你一顿！” </p><p class="ql-block">我把电脑关上，然后又拨叫胖子的电话，想把“机会”让给他。可是，这家伙居然说吃过了，还让我自己解决。我暗自叹息，想不到自己竟“沦落”到饭都蹭不起的地步。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家下点面条吧。 </p><p class="ql-block">出了办公楼，我正要朝站点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光听声音我就知道是婷婷。 </p><p class="ql-block">回头一看，只见婷婷笑嘻嘻地向我走来。自从那天在吉林松花湖农家乐因为打扑克闹了一点不愉快之后，平时照面我都是迅速闪躲，避免和她发生“正面交锋”。 </p><p class="ql-block">不过，现在她主动招呼，我也不好不理睬。我说：“你不是早下班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p><p class="ql-block">婷婷走到我跟前，说：“我是特意等你的！” </p><p class="ql-block">“什么？特意等我？”我感到很惊讶，但很快又产生了一丝警惕之心：“你等我，准没什么好事！” </p><p class="ql-block">婷婷面现不悦之色，说：“江雨辰，你不要老是针对我好不好！”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道：“美女，不是我针对你，而是你一直在针对我好不好！” </p><p class="ql-block">婷婷皱皱眉：“有吗？我有针对过你吗？” </p><p class="ql-block">我摆摆手说：“好好好，没针对，行了吧？” </p><p class="ql-block">我不想和她纠缠下去，于是转身往马路那边走。婷婷跟在我后面，说道：“哎，你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 </p><p class="ql-block">我转身对着她说：“我说婷婷，你有完没完？我可没工夫跟你斗嘴！我肚子饿着呢！我还要赶回去吃饭！”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第一，我不想和你斗嘴，我也没有和你斗嘴！第二，我本来就是想请你吃饭的！” </p><p class="ql-block">“啊？你要请我吃饭？”婷婷竟然要请我吃饭？！这不是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不可思议吗！ </p><p class="ql-block">“怎么？傻啦？走吧！” </p><p class="ql-block">“呵，呵！”我倒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就走！”</p><p class="ql-block">这家位于南湖新村里的小餐馆倒也有几分情调，黑椒猪排饭味道也很不错。只是，我到现在还觉得一头雾水：她到底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千万别说喜欢我想制造跟我在一起的机会之类的理由，换了胖子那种花痴可能还心理美滋滋的，我才不相信这些扯淡的鬼话呢！ </p><p class="ql-block">饭饱茶水足，我用纸巾擦擦嘴，说道：“饭我是吃了，该让我干吗，你说吧！” </p><p class="ql-block">婷婷还在埋头慢慢地吃她的椰香咖喱鸡烩饭，头也不抬一下。看到她一小口一小口慢吞吞吃饭那样，我真想一把抢过她的饭，三五下吃完，然后该怎样就怎样，免得看着心焦。 </p><p class="ql-block">我盯着她看了一分钟，她还是细嚼慢咽，不慌不忙。我无奈地说：“好吧，你先慢慢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p><p class="ql-block">我故意在洗手间里磨蹭半天才出去。还好她这回总算是吃完饭了，正随意地翻阅杂志呢。 </p><p class="ql-block">我坐回座位上，耐着性子问道：“美女，现在可以说事了吧？” </p><p class="ql-block">婷婷蹩着眉头，视线却没有离开杂志：“说事？说什么事？” </p><p class="ql-block">我纳闷了：“要是没什么事，那你为何要请我吃饭？”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哎，你这人也真是，难道大家同事，一起吃个饭还非得有什么事吗？你也把我想得太势利了嘛！” </p><p class="ql-block">我无语了。看来今天真的遭遇瘟神了。得，看在黑椒猪排饭的份上，我也不计较什么了！ </p><p class="ql-block">我也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随便取了本杂志来，漫不经心地浏览着。 </p><p class="ql-block">坐了大约半个钟头，杂志也翻了两遍，我实在熬不下去了。我说：“婷婷，要是真没什么事，我可走啦！” </p><p class="ql-block">婷婷点点头，说：“好啊。不过先把单买了。” </p><p class="ql-block">“啊？”我觉得有点意外：“不是说好了你请的吗？” </p><p class="ql-block">婷婷抬起眼，笑眯眯地说：“你什么时候见过男生女生在一起，还要让女生买单的？” </p><p class="ql-block">我哭笑不得，这个婷婷！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捉弄我！ </p><p class="ql-block">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我还是把帐结了。婷婷点头，说：“这才对嘛！不要因为几个小钱连绅士风度都不要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你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次我再跟你来吃我就是小狗！” </p><p class="ql-block">婷婷笑道：“话不要说死了，就怕到时候有条小狗狗跟在我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 </p><p class="ql-block">我冲她做了个怪相，说：“你等着吧！” </p><p class="ql-block">都已经九点过了，南湖大桥上依然流光异彩，热闹非凡。俊男靓女，比肩接踵，川流不息。 </p><p class="ql-block">我故意走得很快，不想让婷婷跟着。可是任我走得多快，她都如影随形。走出南湖到了一个岔口处，婷婷说：“江雨辰，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去叫一辆出租车，送我回家！” </p><p class="ql-block">我说：“凭什么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p><p class="ql-block">“难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宁可得罪小人，也千万不能得罪美女！你要是肯跟我过不去，嘿嘿！后果如何，你就使劲想吧！”婷婷露出一副调皮的样子。</p><p class="ql-block">婷婷家在富豪花园，早几年那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富人区。阿鹏曾经无限景仰地说，什么时候能在那里买一套房子，再娶个漂亮老婆，就算少活十年也愿意。他虽然说得夸张了点，但是那里的房子，可不是我们这种穷小子所能想象的。听一个做房地产中介的朋友说，那一带的二手房价格都逼近四千，而且还特紧俏。 </p><p class="ql-block">我将婷婷送到她们小区门口，婷婷请我上去坐坐。我婉言谢绝了。 </p><p class="ql-block">看着婷婷的背景，我忽然产生一种强烈自卑感。我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就算是和我同在一间单位的婷婷，也与我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更何况芷柔！正所谓人穷矮三分，因此，对于芷柔，相见不如怀念。毕竟在现实中，我们身份悬殊，根本没有半点可能。 </p><p class="ql-block">想到这里，我心里极是落寞。</p> <p class="ql-block">刚回到宿舍，婷婷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p><p class="ql-block">“你到家了吗？”婷婷问道。 </p><p class="ql-block">我一边开灯，一边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p><p class="ql-block">“谢谢你今天晚上陪我！”婷婷说：“其实，今天是我农历生日。” </p><p class="ql-block">我略感惊讶：“哦？那你怎么不早说？真是失礼，我连一声祝福都没有说。” </p><p class="ql-block">婷婷咯咯笑道：“你现在说也不晚呀！” </p><p class="ql-block">我也笑了，说：“行，那我现在说啦！——猪，你生日快乐！” </p><p class="ql-block">婷婷也不傻，说：“好，我接受猪，祝我生日快乐！嘿嘿！” </p><p class="ql-block">我说：“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为什么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要和我一起过？” </p><p class="ql-block">“因为，我最近发觉其实‘才子’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木讷！所以……嘿嘿！”婷婷狡黠地说。 </p><p class="ql-block">我不由笑了，说：“哎，难道在你们女生眼里，我真的像木讷酸秀才吗？” </p><p class="ql-block">“也许吧。不过还得进一步验证！” </p><p class="ql-block">“哇！不是吧，你要怎么验证？” </p><p class="ql-block">“嘿嘿，暂时保密！” </p><p class="ql-block">我想起她曾经周旋于三个男友之间的“神勇”事迹，于是开玩笑地说：“你该不会把我列为四号男人吧？” </p><p class="ql-block">“四号男人？”婷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p><p class="ql-block">想到反正是在通电话，不会有面对面的那种尴尬，所以我也不再顾忌什么，说道：“你不是曾经脚踏三只船吗？江湖人都知道的！” </p><p class="ql-block">婷婷也不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说：“你该不会被我的辉煌历史吓到了吧？” </p><p class="ql-block">我故意抽鼻子，说，没办法，谁让我是厦大（吓大）毕业的？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好，那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正式被列为四号男人！简称‘四爷’，哈哈！” </p><p class="ql-block">和婷婷开了一通玩笑后，感觉原本郁闷落寞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而且，我开始发现，婷婷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至少和她做朋友挺开心的，也没有太多的思想负担。</p><p class="ql-block">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手机催命似的响个不停。我眼睛也没睁，摸索着在枕头底下拿过手机。 </p><p class="ql-block">“喂？”我接通了电话。 </p><p class="ql-block">“江雨辰，你在哪呢？怎么没来上班？”付雨的声音。 </p><p class="ql-block">我有点纳闷，这才几点呀？付雨就开始查岗了？于是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闹钟，竟然十一点过了！我这一惊可不小，连声说：“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 </p><p class="ql-block">我放下手机，觉得有点奇怪，平时自己很少睡得这么沉的，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竟然一觉睡到这时候，连早上闹钟响都没听到？而且，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像是没睡够一样。 </p><p class="ql-block">我伸手想去拿放在床边高凳子的衣裤时，忽然发现，我的衣裤不见了！ </p><p class="ql-block">再环顾一下整个卧室，我冷汗都吓出来了。糟了，遭盗贼入室洗劫了！ </p><p class="ql-block">我走到阳台上，果然看到有盗贼踩过的脚印。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几声。这贼也忒凶了，四楼都爬得上来！怪不得我头这么晕，睡这么死，一定是他事先吹了迷魂药了！ </p><p class="ql-block">我直呼倒霉，再检查一下遭盗的情况。钱包里的一百多块现金、抽屉里的破相机、花四百多块买的最贵那套西服，真的破产了。不过还好，原本放在床边高凳子上的衣裤他没拿走，钱包也没整个拿走，只取走现金而已，其他银行卡、身份证一样没少，都散落在墙角里。最搞怪的是，他还留下了一枚一元的硬币。看来这贼还算讲“道义”，只为求财，还没到丧尽天良、一洗而空的地步。幸好手机我一直都放在枕头下，否则肯定也遭殃了。 </p><p class="ql-block">到公司跟同事们说了我遭遇盗贼之事，大家都感到很惊讶，顿时议论纷纷。刘小凤惊恐地说：“这么恐怖？我晚上睡觉也不关窗的，而且一样没有防护栏，看来以后真得小心点才行！” </p><p class="ql-block">付雨说：“去年春节前那阵，厂区闭路也播过，说有个街区有好几户都遭了小偷。情况和你的差不多，也是半夜先吹香再爬窗进去！” </p><p class="ql-block">婷婷问我：“你报警没有呢？” </p><p class="ql-block">我摇摇头，说：“没，当时没想起。不过我看报警也什么用，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 </p><p class="ql-block">付雨说，你最好还是跟房东说一下，叫他把防护栏装上，这样比较安全！ </p><p class="ql-block">婷婷附和道，是呀，是呀，现在的小偷凶得狠，还是要多防范点！ </p><p class="ql-block">我说，也是我最近倒霉，在那里住了那么久都没事！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不管怎么说，装上防护栏会好一点，至少没那么轻易进去！ </p><p class="ql-block">听到婷婷关心的话语，我心里多少有点受用。我点点头：“也对，回头我就跟那大学生哥们说一声。” </p><p class="ql-block">这时，海波走过来拍了我的屁股一下，嬉皮笑脸地说：“当是破财消灾吧，幸亏你屁眼还不痛！” </p><p class="ql-block">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两拳：“去你大爷的，你的屁眼才痛呢！”</p> <p class="ql-block">九、移情</p><p class="ql-block">日子在没有爱情也没有等待的状态中无声流逝。转眼已经和芷柔分开一个多月了。有时清晨醒来，望着芷柔曾经躺过的位置，我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可是，任凭我怎么用力吸气，也闻不到芷柔的半点气息。时光无情得连芷柔残留的味道都剥夺了。 </p><p class="ql-block">这些日子里，我又和婷婷在一起吃了几次饭。但我们的关系，只是处于同事和朋友之间。因为有些事情有些话，我仍不能像对朋友那样跟她说。在我的潜意识里，仍感觉有些许芥蒂。或许是因为我和她本来就有距离，所以才下意识地对她有所保留。不过，我感觉得出，婷婷对我，有着一种超越同事，甚至超越朋友的好感。有两次过马路的时候，她伸出手想让我拉，虽然看似无意，但我也知道，其实这是她的“蓄谋”之举。 </p><p class="ql-block">凭心而论，婷婷也算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女孩子。长得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很让人着迷。而且她的性格比较开朗，有时候还不乏一些“鬼主意”，倘若和她在一起，倒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而且，我渐渐发觉，婷婷有时表现的势利，好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其实她的并没有真的那么计较，否则，她怎么可能还会跟我走得这么近？我的情况，她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p><p class="ql-block">有一点让我觉得无法理解，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好像并不是那种对感情很随便的人，为什么以前会交过很多男朋友，还曾经脚踏三只船呢？当然，我没有傻到要刨根问底的地步。我知道，这些艳事，除非她自己想说，否则越是追问，越是惹人讨厌。 </p><p class="ql-block">给阿鹏打电话才知道胖子最近正和饭店的一个小服务员抵死缠绵。用阿鹏的话说，胖子这是在糟蹋人家纯情少女。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醋味。一再逼问，阿鹏终于全部招供。原来那服务员原是阿鹏的马子，去她们饭店吃饭时两人一拍即合，曾经相约去KTV唱歌。也该阿鹏失算，偏偏把胖子带上。结果，胖子和那小女子勾搭上了，反没阿鹏什么事了。 </p><p class="ql-block">我取笑地说：“谁叫你小子有这种好事也不叫上我？要是我在场，至少可以帮你看住胖子，让他下不了手！”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你没看到胖子那架势，我操，眼里燃烧着一团欲火，别说你，就是百八十条汉子，也看不住他！算了，就当我为兄弟做嫁衣吧！” </p><p class="ql-block">我说：“既然这样，你也别酸不溜丢的啦！人家胖子也不容易，这么多年，几时身边有个像样的女人？还是祝福他吧！再说了，眼光放远点，外面多的是美女，就怕你身体不行！” </p><p class="ql-block">阿鹏啧啧地说：“听老大这口气，好像身边美女多了去了，给兄弟匀几个熟张儿过来！” </p><p class="ql-block">我说：“你别说，我这里还真有一个美女，不过人家曾经同时有三个男朋友，就怕你一人应付不来！”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不是吧？真有这么猛的丫头？赶紧呀，让兄弟见识见识！” </p><p class="ql-block">我说：“那好，这周末我就介绍你们认识。不过，你得多准备些银子，免得到时候老脸都丢光了。”阿鹏说：“从我家拉一头鹿就够玩半年了，只要不往香格里拉里领就行！” </p><p class="ql-block">我一听到“香格里拉”四个字就觉得心口直疼，郁郁地说：“行啦，别废话了，到时候等我电话吧！”</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原本只是随便跟阿鹏开玩笑而已，并没有想过真要把婷婷介绍给他。可是阿鹏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荷尔蒙憋暴了，三天两头的给我电话，问我婷婷的情况。直把我烦得想揍人。 </p><p class="ql-block">周五下午，阿鹏又打来电话，问我约到婷婷没有？我被阿鹏的狂热彻底整晕了。这家伙，莫非是因为压抑太久，所以迫不及待饥不择食了？我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瞧你一副饿狼的模样，小心把人家给吓着了！阿鹏嘿嘿笑了两声，说，不瞒你说老大，不是我急，而是我前两天接到老太太的电话，要把前屯长的贼可碜的村蜜介绍给我！唉，也怪我以前一直骗她说没有女朋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所以想尽快搞定，免得到时候兄弟进了苦海！我说，操，原来你是找幌子啊，那你还是另外找别人吧，我可不想以后背骂名！阿鹏说，我要是找得到别人，就用不着天天打电话催你了。再说了，你不是说那女的特别猛，交过无数男朋友吗？相信她也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p><p class="ql-block">听阿鹏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有点不是滋味了。婷婷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若是我就这样把她介绍出去，以后她知道了真相，非把我身上的皮揭下来不可。可是，眼看阿鹏又这么热情高涨的，我要是泼他一盆冷水，他能忍受吗？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先约一下婷婷，不过什么也不说，就当大家朋友约在一起玩，至于他们两个想不想发展，能不能发展，那就看缘分了。 </p><p class="ql-block">我回到办公室，往婷婷的位置瞥了一眼。婷婷正在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估计在忙着写方案。再看其他同事，每一个人都在忙着。我不敢就这样过去约婷婷，只好又走到外面楼梯处，然后拨打她的手机。 </p><p class="ql-block">手机响了两声，婷婷就接了。我说：“你到外面来一下，就楼梯这里，我找你有点事。” </p><p class="ql-block">婷婷很快就到了。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怎么，想约我又觉得不好意思当大家的面开口？”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了一下，也不否认，说：“是这样，我们晚上想去唱歌，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如果……” </p><p class="ql-block">“我有时间。”婷婷回答得很干脆。 </p><p class="ql-block">“哦，”我说，“那到时候一起去吧。” </p><p class="ql-block"> “好，几点？在哪里？我自己去还是跟你一起？” </p><p class="ql-block">看到婷婷问得如此利落，我反而觉得有点不安。我想了想，才说道：“具体地方还没定，下班后我们一块走吧。” </p><p class="ql-block">婷婷目光如电，盯着我不放：“行，到时候你叫我就是了！” </p><p class="ql-block">我被婷婷盯着身上直发毛，有点不自在地说：“婷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我？你的眼神太……” </p><p class="ql-block">婷婷忽然咯咯笑起来，说：“原来你也会心虚呀？怎么，难道你心里真的有鬼？” </p><p class="ql-block">我故做镇定状，道：“哪有？我心虚什么呀？！”</p><p class="ql-block">当我和婷婷来到这家位于朝阳桥的“依呀依”KTV时，阿鹏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p><p class="ql-block">“来啦？”阿鹏躬着身子满脸微笑地迎上来。说实话，我觉得阿鹏今天晚上的样子大异于平日，显得很委琐。 </p><p class="ql-block">我没说话。倒是婷婷对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p><p class="ql-block">一面往里走，我一面向他们介绍对方。幸好，阿鹏表现尚算正常，没有电话里那么狂热。而婷婷似乎更是没把阿鹏放在心上，只是出于礼貌，象征性地点头致意而已。 </p><p class="ql-block">走进包间，我意外地发现，原来胖子也来了，而且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生。由于灯光有点昏暗，我没看清楚她的面容，不过从轮廓看应该还比较清秀。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阿鹏口中那个最近与胖子极度缠绵的服务员。 </p><p class="ql-block">有了爱情的滋润，胖子言谈举止都比平时有底气多了。见到我，他竟然先来个热情拥抱，还使劲拍了我后背几下，好像经过几十年风雨才得以重逢的亲密战友。我心里直骂这厮虚伪，不过也不好在他美眉面前扫他的面子，所以也故意嗯嗯啊啊一番。阿鹏在旁边笑骂了我们两人象同性恋，然后吆喝大家先干一杯。 </p><p class="ql-block">痛饮一杯后，大家的情绪便放开了。婷婷和胖子的美眉似乎也很投缘，两个小女生唧唧戛戛说个不停。再喝几杯酒，再唱几首歌，气氛更是热热烈烈，融洽至极。 </p><p class="ql-block">趁着他们几个欢唱，我将胖子拉到一边，悄悄问道：“怎么样，这日子过得滋润吧？” </p><p class="ql-block">胖子也不扭捏，咧开猪一样的嘴，得意地说：“那当然！男人就像大地，女人就像甘露，没有甘露，大地是要干裂的！所以呀，你还是要加快步伐！”说着，胖子向婷婷那边努嘴，意思是叫我赶紧点儿。我附在他耳边说：“不瞒你说，阿鹏对她很有意思。” </p><p class="ql-block">“哦？”胖子睁大眼睛，接着又眉开眼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p><p class="ql-block">我说：“你还说呢！你小子抢了阿鹏碗里的肉，害得他到现在还觉得不爽！” </p><p class="ql-block">胖子哈哈大笑，说：“走，过去唱歌，唱歌！” </p> <p class="ql-block">玩了大约两三个小时，我感觉尿胀得紧，便起身去洗手间。 </p><p class="ql-block">这家KTV像迷宫一样，我左拐右拐，也没看到洗手间在哪里。只好去问站在前面一个包间门口的服务生。问明方向后，我正要离开，忽然那间包间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人。 </p><p class="ql-block">世界有时候真是太小了。那个女人居然是久未见面的芷柔。 </p><p class="ql-block">我先是一怔，揉揉眼睛，确定真是芷柔后，我的心都快跳出嗓门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由于太激动，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p><p class="ql-block">芷柔一直在打电话，所以也没有留意我，听到叫声，她不由得看了过来。见到是我，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又继续讲她的电话。 </p><p class="ql-block">我迎上去，想要和她说话，可是芷柔却只顾着讲电话，还径自朝外面走去。仿佛我是一个透明人似的，根本不予理会。 </p><p class="ql-block">但我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紧跟其后，一直追到歌城外面。芷柔终于收线，回过头冷冷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p><p class="ql-block">“我……”我被芷柔问懵了，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呐呐地看着她。</p><p class="ql-block">芷柔的一袭飘逸长裙，被风吹拂着，比最美的风景还要柔美一百倍。 </p><p class="ql-block">但是，此刻我心里没有丝毫愉悦。 </p><p class="ql-block">我们相距不过两米之遥，可芷柔冷若冰霜的表情，却让我有如与她相隔千万里。芷柔迈开脚步，就要回包房里去，我说：“芷柔，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p><p class="ql-block">芷柔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 </p><p class="ql-block">我无奈地摇头，来不及细想，又紧跟上去。 </p><p class="ql-block">待到我与芷柔平行的时候，她才说道：“请你不要再跟着我！” </p><p class="ql-block">我说：“芷柔，难道我们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p><p class="ql-block">听了我的话，芷柔终于停下来，眯了一下眼睛，说：“为什么我们非要做朋友？” </p><p class="ql-block">我忽然感到很悲哀，一夜夫妻尚且有百日恩，难道我们曾经的情谊，真的只是像春水东流，一去不复返？没有半点眷恋？悲上心头，我悲愤地说：“芷柔，也许你可以做到无情无义，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不能！” </p><p class="ql-block">说着，我不忍再看芷柔一眼，也不待她说什么，便飞快地跑回包间。 </p><p class="ql-block">我端起酒杯，大声说道：“来，大家干杯！今天晚上谁要是不喝趴下，谁就是王八蛋！” </p><p class="ql-block">说完，我自己先一口气喝光满满一杯酒。 </p><p class="ql-block">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我。正在唱歌的婷婷放下话筒，走到我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p><p class="ql-block">我哈哈大笑，说：“我有什么事？我高兴呗！来，大家把自己杯里的酒都清了！” </p><p class="ql-block">我给自己倒满，然后，又一饮而尽。 </p><p class="ql-block">我说：“点歌，点歌！胖子，帮我点一首《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p><p class="ql-block">胖子用力摆手，说：“别的，老大！” </p><p class="ql-block">我哼了一声，说：“你不点我自己点！” </p><p class="ql-block">婷婷沉着脸，说：“江雨辰，你是不是喝多了？” </p><p class="ql-block">我没理会她，径直过去点歌，再优先选择，然后从胖子手里抢过话筒。胖子没等我唱出一句，便硬拉我到一旁，在我耳朵边上说：“老大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p><p class="ql-block">我颓然蔫了下来。我拼命眨着眼。我跟自己说：江雨辰，你要是敢流一滴眼泪你就不是男人！ </p><p class="ql-block">《一千个伤心的理由》的旋律响了起来。阿鹏看到原来欢乐的气氛被我搅得一团糟，便拿起另外一个话筒，说：“好，既然歌已经点了，来，我跟你一起唱！” </p><p class="ql-block">我的目光一一地从他们脸上掠过。然后，跟阿鹏一起唱起来： </p><p class="ql-block"> “爱过的人我已不再拥有 </p><p class="ql-block">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p><p class="ql-block">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p><p class="ql-block"> 错过的人是否可以回首 </p><p class="ql-block"> 爱过的心没有任何请求 </p><p class="ql-block">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p><p class="ql-block">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p><p class="ql-block"> 走过的路再也不能停留 </p><p class="ql-block">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p><p class="ql-block">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p><p class="ql-block"> 最后我的爱情在故事里慢慢陈旧 </p><p class="ql-block">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p><p class="ql-block">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p><p class="ql-block"> 最后在别人的故事里我被遗忘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伤感的旋律中，我的心如同在风中飘荡的柳絮，起起落落，忽上忽下，却始终找不到停靠的地方。在昏黄的灯光里，我似乎看到了芷柔曾经温柔的笑容，看到了我们一起烧香拜佛，一起爬上山顶，一起在超市里买菜……然而，随着电视画面的不断切换，所有的往事，都像一缕云烟，从眼前飘过，转瞬即消失。</p><p class="ql-block">唱完歌，我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又喝杯酒，然后垂下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心情慢慢平复，我不由为刚才的失态感到有些后悔。抬起头，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凝重，我很是过意不去。我于是陪了个笑脸，说：“对不起，各位，我刚才太激动了。不过大家不要因为我而不高兴。其实我没什么事，只是刚才出去的时候，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他说他失恋了，所以我也有点感触！就……好，没事了，没事了，大家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p><p class="ql-block">我又对婷婷笑笑，说：“婷婷，你不是最喜欢唱歌吗？唱呀！要不，我们来对唱一首，怎么样？” </p><p class="ql-block">阿鹏看到他们仍无动于衷，又替我说了几句好话。胖子还算识趣，立刻拉着他的美眉继续点唱。只是婷婷仍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我只好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轻声说：“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p><p class="ql-block">婷婷嘴唇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p><p class="ql-block">我说：“要不，我们来划两只小蜜蜂？” </p><p class="ql-block">婷婷终于笑了，说：“我才不跟你划小蜜蜂呢！哼，你休想趁机占我便宜！” </p><p class="ql-block">我说：“那就划螃蟹一爪八个吧？” </p><p class="ql-block">“好！”婷婷说着伸出双手。 </p><p class="ql-block">划了两下，感觉尿憋得难受，这才想起刚才因为偶遇芷柔，连洗手间也没上。 </p><p class="ql-block">上完洗手间，我又来到了芷柔所在的包间外面。我怅然地望着包间门，既希望又害怕芷柔出来。我想，和芷柔一起在里面的，会不会是她老公？或许，芷柔对我这么冷漠，只是为了避免我做出亲密的动作而被她老公看到？ </p><p class="ql-block">刹那之间，我忽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我倒要看看包间里除了芷柔，还有谁！ </p><p class="ql-block">我头一热，立刻大步走上去，然后猛地推开门。 </p><p class="ql-block">令我惊讶的是，包间里只有两个女人在唱歌。而且，两个女人都不是芷柔！ </p><p class="ql-block">“你谁呀？”其中一个女人问我。 </p><p class="ql-block">我陪着笑，拱了一下手，道：“对不起，找错门了！” </p><p class="ql-block">说完，我赶紧把门关上。 </p><p class="ql-block">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一眼。我不明白，芷柔怎么不在？难道已经走了吗？或者又出去接电话了？ </p><p class="ql-block">我没有回包间，而是一路走出去，看看能不能碰到芷柔。走到大厅，却看到芷柔正一个人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望着旁边的一盆植物发呆。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眼前这个让我情绪失控的女人，心里充满了矛盾。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但我很快便崩溃了。我无法压抑自己澎湃的情感，就像我想恨她，却又恨不起来一样。 </p><p class="ql-block">我轻轻地坐到芷柔的旁边，然后叫了一声：“芷柔！” </p><p class="ql-block">芷柔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眼圈居然很红，而且眼角还挂着两滴泪水。我心一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将她的小手攥住。这次，芷柔没有再用冷漠的眼神或话语对我。她的脸上，满是悲凄的神情。 </p><p class="ql-block">但是，过了大约半分钟，芷柔却像触电一样突然摔开我的手，目光不再温和，口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你怎么又来了？！”</p><p class="ql-block">芷柔的口气虽然变得很凶，但我却可以从她适才的表现中推断出她口是心非。表现得越凶，越表示她方寸已乱，故意掩饰。 </p><p class="ql-block">我轻轻一笑，说：“芷柔，你不要再掩饰了，我知道你并不想真的跟我断绝来往，只是受到外界的影响故意压抑自己的情感！” </p><p class="ql-block">芷柔冷哼，道：“不要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不吃这一套！” </p><p class="ql-block">我说：“你可以不承认，没关系，我也不会逼你。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的感情吗？”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好了，你不要再白费唇舌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你走吧！” </p><p class="ql-block">我叹了一声，低沉地说：“芷柔，其实我也很清楚，我们地位悬殊，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根本就配不上你，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很怀念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尽管非常短暂，却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让我永远都无法忘记。芷柔，我并不奢望能够得到你，或者得到你的爱，我只希望，我们不要成为陌路人……真的，那样会让我很伤心。芷柔，答应我，不要故意这样对我冷冰冰的，也不要对我避而不见，好吗？即便做不成情人，至少也可以做朋友！真的，只是可以看到你，什么关系我都无所谓。” </p><p class="ql-block">芷柔眼眸里的寒芒渐渐隐去。她摆摆手，说：“江雨辰，别说了，还是……一切随缘吧。”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又说：“我该进去了。” </p><p class="ql-block">看到芷柔终于松口，我很高兴。不管怎么说，她没有一棍子打死，对我来说，已是天大的好事。 </p><p class="ql-block">我说：“芷柔，我等你的电话！一直等！” </p><p class="ql-block">芷柔没有答复，匆匆地走了。 </p><p class="ql-block">这一次，我没有跟着她，也不急于回包间，而是继续在沙发上坐着。大约过了几分钟，阿鹏出来找我，问我怎么不进去？ </p><p class="ql-block">我指着旁边，示意阿鹏坐下。 </p><p class="ql-block">“怎么样，觉得婷婷如何？”我笑嘻嘻地问道。 </p><p class="ql-block">阿鹏坐下，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还，还不错！只是，只是……” </p><p class="ql-block">“只是什么？”我笑着说：“你小子别跟我扭捏！”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对我有意？” </p><p class="ql-block">我说：“反正我已经介绍你们认识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不过，你可别怪我不提醒你，人家条件好着呢，未必看得上你，所以也别太上心，免得到时候没地哭！” </p><p class="ql-block">“她条件好，本少爷也不错呀！”阿鹏拍拍胸，又用手指着脸说：“看看，哥们多帅，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p><p class="ql-block">我呸了一口，套用最近流行语涮他：“帅？帅有个屁用，到头来还不是被卒吃！” </p><p class="ql-block">阿鹏反咬我一口：“那也比你好！你想让卒子吃都不够资格！”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才不想被卒子吃呢！我只想被美女吃！哈哈哈！” </p><p class="ql-block">阿鹏摇着头，不住地叹息，说：“就知道你小子的理想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p><p class="ql-block">隔了半分钟，阿鹏又说：“对了，你小子刚才在里面是怎么回事？又喝酒又唱歌的！是不是看到老情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深受刺激了？” </p><p class="ql-block">我暂时还不想让阿鹏知道我和芷柔之间的事，因此故意沉吟半晌，才神神秘秘说：“这个事情嘛……嗯，这个……还是让你自己慢慢猜吧！” </p><p class="ql-block">然后，我站起来，又拉了他一把，说：“别瞎想了，走吧，多和婷婷对唱几首，感情自然会升温的！”</p><p class="ql-block">我们一直玩到凌晨两点才散场。胖子打了声招呼便和他美眉打车先行离去。我想给阿鹏制造机会，便故意说自己还有事，叫他送婷婷回去。可是婷婷并不接招，非要让我送不可。弄得阿鹏一脸尴尬。 </p><p class="ql-block">我还想多说一句，婷婷已经拦了辆出租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我说：“你要是不送也无所谓，我自己回去就是！” </p><p class="ql-block">没办法，我只得对阿鹏耸肩，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然后和婷婷一起上车。 </p><p class="ql-block">上车后，婷婷很不高兴地说：“你把我推给你朋友是什么意思嘛？” </p><p class="ql-block">婷婷问得这么干脆，反而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其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还有点别的事情，所以想让他帮我送送你！” </p><p class="ql-block">婷婷冷笑道：“大半夜的，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去找小姐啊？！” </p><p class="ql-block">我正待说话，却听到出租车司机说：“两位能不能先告诉我去哪里？” </p><p class="ql-block">婷婷气呼呼地说：“绕着长春市跑两圈！” </p><p class="ql-block">司机愕然了，又看看我。我说：“师傅，你别听她的！富豪花园！” </p><p class="ql-block">婷婷偏跟我较起劲来了：“谁说我要回富豪？我还就围着长春市转了！你要是不高兴，可以下车！” </p><p class="ql-block">司机为难地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想必婷婷为我的异常举动窝了一晚上火，所以才趁此机会一起发泄了。我不想再激她，只好无奈地对司机说，行，听她的，绕两圈！ </p><p class="ql-block">再转头看婷婷，她正得意地撅起嘴巴。我暗自感叹，这年头，怎么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泼呀！ </p><p class="ql-block">车将到卫星路的时候，婷婷忽然说：“师傅，前面掉头，到富豪花园！” </p><p class="ql-block">我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替钱包里差点阵亡的两张钞票感到高兴。无论如何，它们今晚应该还可以在我的钱包里睡个好觉。 </p><p class="ql-block">婷婷下车后，又回头对我说：“江雨辰，你这样做真的有点过分！” </p><p class="ql-block">我简直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她说的是哪一出？ </p><p class="ql-block">司机开玩笑地说：“哥们，你这个女朋友可真不简单！平时没少吃苦头吧？”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不已，说：“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是我女朋友呀！” </p><p class="ql-block">司机睁大眼睛：“不是吧？不是女朋友你也能忍受？” </p><p class="ql-block">我说：“没办法，谁叫我心太软呢！” </p><p class="ql-block">正说着，阿鹏打电话来了，问我怎么样了？我说还能怎样？差点绕长春市绕两圈！阿鹏很诧异：“为啥呢？”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又说：“兄弟，估计她也看出了我想撮合你们，所以有点不高兴！”阿鹏沉默了一会，才说：“老大，我看我还是算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似乎对你很有意思！照你刚才所说的，肯定错不了！” </p><p class="ql-block">我愣了，脑子里忽然闪出芷柔的影子。我坚决地说：“阿鹏，你放心，我和她没什么的！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跟她有什么！” </p><p class="ql-block">阿鹏苦笑着说：“老大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你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本来就不是非得跟她好。大不了我硬头皮见我妈介绍那个，要不也可以另外想其他的办法嘛！” </p><p class="ql-block">阿鹏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失望。我有点内疚地说：“阿鹏，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p> <p class="ql-block">十、祸福</p><p class="ql-block">我从黑暗中蓦然坐起来，发觉脸上和背后全是汗水。 </p><p class="ql-block">我回想着刚才的那个噩梦，仍心有余悸。而且，感觉有双充满哀怨的眼睛仍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我，令我全身发毛。 </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那双眼睛到底是谁的。可能是芷柔，可能是婷婷，也可能是米兰，还可能是另外的一个人……甚至，……不是一个具体的人。 </p><p class="ql-block">我重新躺下，大脑一片空白。 </p><p class="ql-block">那双眼睛似乎还在。但是眼前一片黑漆漆，我看不到它在哪里。我想伸出手，我想抓向它，可是，我的手动弹不得。我努力地挣扎，挣扎，发现身子也动弹不了了。感觉一个鬼魅一般的影子向我飘来，我惊恐万分，拼命吼叫。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看不见，我动不了，我叫不出来！ </p><p class="ql-block">影子越来越近！而且好像还有一双利爪在向我抓来！我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却无能为力，我只能坐以待毙…… </p><p class="ql-block">突然，手机铃声大响。 </p><p class="ql-block">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明亮。我这才知道，原来刚才还是在做梦。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中梦！ </p><p class="ql-block">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去摸索手机。 </p><p class="ql-block">来电显示是胖子的号码。我摁了一下接听键，懒洋洋地说：“喂？” </p><p class="ql-block">“老大”胖子的声音很急促，“快过来一下，阿鹏出事了！” </p><p class="ql-block">“什么？出了什么事？”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阿鹏被车撞了，好像伤得不轻，已经送医院去了！” </p><p class="ql-block">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赶紧问道：“在哪个医院？” </p><p class="ql-block">“省医院，我也正要赶过去。” </p><p class="ql-block">“好，我到了省医院再给你打电话！” </p><p class="ql-block">我从床边的椅子上拿过衣服，暗自嘀咕：阿鹏搞什么呀？居然让人给撞了！这家伙也太不小心了吧！莫不是还在为婷婷的事揪心，连走路都精神恍惚？ </p><p class="ql-block">阿鹏靠着墙坐在病床上，手上还连着输液的管子。他的神色看起来很不好，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 </p><p class="ql-block">病房里只有阿鹏一个病人。我将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问道：“没事吧？” </p><p class="ql-block">阿鹏歪斜着脑袋，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摇头，有气没力地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擦伤而已，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千万不要大意，说不定还有内伤什么的，最好做个全身检查比较稳妥！” </p><p class="ql-block">“医生检查过了，真的没什么，”阿鹏瞟了我桌子上的水果，又说：“你来就来嘛，还买什么水果？” </p><p class="ql-block">我说：“有得吃你就吃！平时你想让我买我还不买呢！” </p><p class="ql-block">胖子从旁说：“就是！再说了，你如果吃不了，我们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一下忙！” </p><p class="ql-block">阿鹏笑了笑，但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p><p class="ql-block">我损他道：“你小子心里惦记人家姑娘也不至于不看路嘛，要知道，现在的马路杀手个个如狼似虎，像急着去投胎似的！你稍有不慎，麻烦可就大了。”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没办法，人要倒霉，喝水都塞牙，其实我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躲避不及，速度太快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肇事司机呢？在哪里？一定把他蛋黄子都挤出来！”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不是小子，是一个姑娘，而且还是个美女呢！”说着，他朝阿鹏挤挤眉。 </p><p class="ql-block">“哦？”我说，“那你该不会心软了吧？放过她走了？” </p><p class="ql-block">阿鹏摇摇头：“没有，她交费去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这还差不多！”</p><p class="ql-block">说笑间，一个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胖子立刻故意咳了两声。其实不用他提示，我也猜得出这就是撞阿鹏的女孩。我不由打量起她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清清秀秀，文文静静，明眸俏鼻瓜子脸，乌黑的长发扎成马尾，显得很是纯朴。个子不很高，但身材还不错。牛仔裤搭配T恤衫，简单又得体。 </p><p class="ql-block">看着女孩，我不由想起了米兰。几年前的米兰便是这个样子，简单纯朴，不加修饰自然标致。 </p><p class="ql-block">若是倒回去几年，指不定我还会对她动心，因为当年我喜欢的，正是这种类型的女孩。不过，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米兰的变心，总让我觉得越是看似纯朴的女孩，越经不起现实的诱惑，越容易移情别恋。 </p><p class="ql-block">再看看阿鹏，一脸笑容地请女孩坐下。我暗暗叹气，唉，看来阿鹏有重蹈我旧辙的危险。 </p><p class="ql-block">女孩搓搓手，怯怯地说：“对不起，大哥，我还有点急事，能不能……” </p><p class="ql-block">阿鹏笑着对女孩说：“没事，你要是有事，走了就是！我没什么了！” </p><p class="ql-block">女孩从牛仔裤前面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阿鹏：“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 </p><p class="ql-block">女孩对阿鹏微微躬身点头，然后又分别向我和胖子点头致意，这才匆匆离开。 </p><p class="ql-block">胖子用手在阿鹏面前晃了晃，怪声怪气地说：“哎哟喂！我说哥们，人家都走那么远了，小心眼珠子跌下来！”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你小子竟敢取笑我！等我好了，非要你好看不可！”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要我好看就不必了，有本事你要那女孩好看去呀！” </p><p class="ql-block">我说：“阿鹏，你还别说，如果撞车撞出一个女朋友，那也值得哦！” </p><p class="ql-block">“你们尽管说！我当什么都没听到！”阿鹏说着，故意闭上眼睛。 </p><p class="ql-block">我和胖子相视大笑。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这女的长得还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 </p><p class="ql-block">我说：“有男朋友也无所谓呀，正如大皮说的：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是不是？哈哈！”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问题的关键在于阿鹏没有胆量去舞锄头！” </p><p class="ql-block">我说：“胆量嘛，都是喝酒喝出来的！大不了我出钱买几瓶榆树钱就是了！”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榆树钱太浪费了吧？散装白酒就够了！” </p><p class="ql-block">阿鹏终于忍无可忍，打断我们的话：“你们俩有完没完？说得好像我有多龌龊似的！人家不过撞了我一下而已，用不着以身相许吧？”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是用不着，可你敢说你对人家小姑娘没有一点意思？” </p><p class="ql-block">阿鹏涨红了脸：“胖子，不要把我说得跟你一样！” </p><p class="ql-block">胖子指着阿鹏说：“还说你心里没鬼，脸红得跟猪肝似的！” </p><p class="ql-block">阿鹏急了：“胖子，你别胡说！” </p><p class="ql-block">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阿鹏完全是欲盖弥彰。但我生怕他们继续闹下去会弄假成真，搞得很不愉快，于是笑着打圆场：“好啦好啦，别闹了，还打着吊瓶呢，小心点！” </p><p class="ql-block">两人都不说话了。阿鹏悄悄地将女孩给他的纸条放进口袋里。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不行了，肚子好饿，我得吃饭去了。 </p><p class="ql-block">胖子这一提吃饭，我才想起自己早饭都没吃，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于是说道：“走吧，我也饿了。不过说好了，你请客！”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没问题！ </p><p class="ql-block">我回头对阿鹏说：“要不要给你带点？” </p><p class="ql-block">阿鹏摇摇头，说：“不用了，你们去吧，我不饿。”</p><p class="ql-block">阿鹏第二天上午就出院了。撞他的女孩主动来医院看他，并结清了所有的费用，弄得阿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出来后，我提议大家到阿鹏那里弄顿好吃的，当是庆祝他出院。阿鹏和胖子当然没意见。不过，撞阿鹏的女孩却显得很羞怯，借口有事想走。我说现在大家都是朋友了，应该一起去的，况且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阿鹏也连忙跟着劝说。女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p><p class="ql-block">阿鹏立刻精神大振，说话声音都大了很多。我和胖子暗觉好笑，不过当着女孩的面，也不去点破他。 </p><p class="ql-block">我们打了辆车，直奔厂区。在车上，胖子又给他小妹打电话，让她也到单身宿舍楼下。胖子还怂恿我叫上婷婷。我不自觉地扭头看了阿鹏一眼，不过阿鹏正和坐在前面副驾上的女孩低声聊天，并没有在意。 </p><p class="ql-block">说实话我有点害怕叫上婷婷。这丫头表面上看有时候大大咧咧，不以为然，但其实还是有点小阴谋小诡计的。比如前天晚上她的作为，就让我感到头疼。而且，她似乎越来越想表示对我的好感，倘若我再稍微主动约她，岂不是要出事？况且，我心里还是放不下芷柔，怎么可以找些苦头来吃呢？ </p><p class="ql-block">所以，我惟有对胖子苦笑着摇头。 </p><p class="ql-block">可胖子不了解我的苦衷，依然拧着我不放。我瞪起眼睛，说：“你要是再闹，小心我把你踹下去！” </p><p class="ql-block">我的声音有点大，惊动了正在和阿鹏聊天的女孩。她转过头惊愕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凶。我连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在开玩笑呢！” </p><p class="ql-block">我和胖子在长青大棚菜市场先下了车，一方面我们要去买酒，另一方面，也给阿鹏制造单独和女孩在一起的机会。阿鹏向我投过感激的目光。我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拉着胖子往市场里走。 </p><p class="ql-block">胖子恨恨地说：“阿鹏这小子简直太虚伪了，在我们面前还假惺惺地说没什么企图，背地里却恨不得立即抱人家姑娘上床呢！” </p><p class="ql-block">我笑着说：“你也不要这么说他。只要人家姑娘愿意，他想上床就上床呗，关你什么事？话说回来，你小子才不厚道，抢了阿鹏的马子在先！” </p><p class="ql-block">胖子面红耳赤，辩白道：“怎，怎么叫我抢？明明是我……我和哓鹿一见钟情嘛！” </p><p class="ql-block">我说：“是是是，你和你的哓鹿妹妹一见钟情。不过，你敢说，你们能在一起，不是阿鹏的功劳？要不是他先吃饭认识，你们能认识？要不是他们去唱歌不叫上你，能有你的好事？” </p><p class="ql-block">胖子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p><p class="ql-block">“所以呀，”我继续说，“你就别在那里瞎起哄了，还是祝福人家吧！” </p><p class="ql-block">胖子略带恨意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假惺惺的样子！” </p><p class="ql-block">我说：“瞧你这话说的，还带着浓浓的醋味呢，莫不成你也看上了人家小姑娘？” </p><p class="ql-block">胖子睁大眼睛，有点急了：“老大，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看上那小丫头片子？！” </p><p class="ql-block">顿了一下，他又嘀咕道：“不过，那小丫头长得确实比晓鹿要乖一点！” </p><p class="ql-block">我哈哈大笑，往他后背砸了一拳：“看看，狐狸尾巴自己露出来了吧！”</p> <p class="ql-block">经过闲聊，我才知道撞阿鹏的女孩叫宁静。二十一岁，去年才从汽车厂技校毕业，目前在轿车公司工作。宁静性格比较内向，话不多，基本上都是我们问了她才回答，从不主动多说一句。就这一点来说，她和以前的米兰也没有可比性。我想，跟这样的女孩谈恋爱，就像对着木头人一样，一天到晚都不开腔，那不是要闷死人？想着我忍不住多看了阿鹏两眼，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得了？阿鹏被我看得直发毛，以为哪里不对，忙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问我怎么啦？我说，没什么，挺好的。说着，我又向宁静那边使眼色，意思是叫他赶紧上。 </p><p class="ql-block">阿鹏笑眯眯地在我肩膀上轻轻捶了两下，意思是希望我能多多协助。我回了他一个微笑，表示没有问题。 </p><p class="ql-block">难得的是宁静也会做菜，而且刀法又快又好，把我们三个大男人看得目瞪口呆。相比之下，胖子的小妹晓鹿就逊色多了，只有打下手的份。 </p><p class="ql-block">看着宁静在灶台上忙活，我不禁想起了芷柔，以及她做的那些美味佳肴。唉，只可惜时过境迁，我们如今连在一起的机会都很渺茫，更不要说还有没有福气再吃到她做的菜了。 </p><p class="ql-block">宁静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有青椒回锅肉、苦瓜炒肉、芨菜粉、番茄炒蛋、鱼香茄子、炝炒小白菜以及豆腐汤等。味道还很不错，吃得阿鹏和胖子心花怒放。 </p><p class="ql-block">阿鹏心情大好，话也很多，还不时地往宁静碗里夹菜，弄得宁静脸上的红潮，生了又退，退了又生。 </p><p class="ql-block">胖子刚好相反，只有晓鹿帮他夹菜，没有他为晓鹿夹菜。 </p><p class="ql-block">唉，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只得自食其力。 </p><p class="ql-block">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故意漫不经心地问宁静有没有男朋友？ </p><p class="ql-block">宁静显然没有想到我问得这么直接，脸红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p><p class="ql-block">阿鹏斥了我一句：“哪有你这样问的？” </p><p class="ql-block">暗地里，阿鹏却向我抛了一个赞许和感激的眼神。 </p><p class="ql-block">我装作不理会阿鹏，继续刺激宁静，说：“大家都是年轻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不对？” </p><p class="ql-block">宁静想了想，才轻轻地摇头，表示没有男朋友。 </p><p class="ql-block">我又故做惊喜的样子，说：“哎呀，这么巧呀！正好阿鹏也没有女朋友！” </p><p class="ql-block">胖子不失时机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嘛！我看你们两个干脆在一起算了！不过，我说阿鹏，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宁静的汽车，最好每天对它跪拜，磕三个响头，要不是它，你们也不会认识！” </p><p class="ql-block">宁静早已被我们说得脸红到耳后根去了。 </p><p class="ql-block">阿鹏假装马着脸，说：“你们几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啊？一桌子好吃的也塞不住你们的嘴巴是不是？！” </p><p class="ql-block">我和胖子大笑起来。晓鹿也用手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p><p class="ql-block">只有宁静一副羞答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十一：夜曲</p><p class="ql-block">再在公司里见到婷婷时，她竟对我出奇的冷淡。有两次趁着没人的时候，我想用开玩笑的口吻向她表示歉意，可她却对我不理不踩，让我像碰了一鼻子灰一样，觉得很没趣。 </p><p class="ql-block">我真搞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女孩子的心思本来就难以捉摸，我又何必要想那么多呢？所以，还是任由她去吧。 </p><p class="ql-block">自从上次在KTV邂逅芷柔之后，我原本已经死寂的情愫又如枯木逢春，蓬勃生长。怎奈几天过去了，芷柔仍没有和我联系，又使我不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直以来，对于芷柔的事，我知之甚少。一方面固然是由于芷柔不说，另一方面，我也有点害怕知道：有些真相，不知道反而更好。毕竟，在现实面前，很多事情我根本无力也无法承担！ </p><p class="ql-block">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场两个人的战争里，我一直都处于被动的局势，举步维艰。但不管怎么说，我对芷柔的情谊，依然如故。 </p><p class="ql-block">这几天为了写总结，大家忙得晕头转向，有两个晚上还讨论到凌晨一两点，而且第二天还得按时上班，睡眠严重不足。</p><p class="ql-block">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周末，而且总结也写完了。老尹为了慰劳大家，便组织去建设街一家火锅店吃火锅。 </p><p class="ql-block">待到火锅吃完，老尹又问我们还想去哪里玩？不过没一个人响应，大家累得只想回家睡觉。于是各自散了。 </p><p class="ql-block">我虽然也有些疲倦，不过心里乱乱的，总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因此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先在街上慢慢地走着。其实，我这样走着，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有幸碰见芷柔。毕竟建设街一带是芷柔经常出没的地方，运气好的话还是有可能遇到的。 </p><p class="ql-block">我路过了大年初一那天与芷柔一起吃饭的那家餐馆。餐馆依旧灯明火亮，热闹非凡，只是我的身边少了芷柔，而心里多了几分惆怅。想起那天我由于自卑心理作祟，还与芷柔闹了点不愉快，不由为自己当时的小气感到一丝歉意。其实芷柔的出发点是好，她只希望过年吃好点罢了，并没有想过要刺激我，我当时犯得着跟她赌气吗？如今回想起来，我才觉得自己的确做得不对。 </p><p class="ql-block">然而，再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餐馆，我又为自己的卑微感到悲哀。以我目前的身份和薪水，就连进入这种地方消费都只能是一种奢望，我又能奢谈什么爱情？芷柔开的是跑车，住的是豪华大酒店，吃的是如此高档的餐馆，我有能力给予她这些吗？我能心安理得地用她的钱，和她一起分享这一切吗？ </p><p class="ql-block">所以，我们的距离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我们之间的所谓“爱情”，也许只是我单方面的意愿罢了，是没有任何基础或后盾的。 </p><p class="ql-block">如此看来，倘若我和芷柔真在一起，就算没有外界的压力，没有婚姻和道德的束缚，我们迟早也会被这残酷的现实差距所击跨。 </p><p class="ql-block">其实，这一切我早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这么强烈。看来，我的悲哀不在于我有无自知之明，而在于我始终无法改变什么。现实的桎梏，让我纵有心却无力。 </p><p class="ql-block">念及至此，我感到无形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布袋向我罩来，而我无处可逃，只有凄惶面对。</p><p class="ql-block">繁华闹市，车如流水马如龙，我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在如此不安的夜晚四处流窜。城市的灯火，明若白昼，却照不亮我的茫茫前程。前方的路，四通八达，宽阔平坦，可是，哪一条才能通往我美好的未来？ </p><p class="ql-block">不经意地想起了两三年前，有天晚上我和阿鹏、胖子以及同一寝室的另外两个哥们，酒喝多了，便在路边扮色狼，向过路的女孩子伸出舌头，还学狼叫的情形。往事历历在目，如若昨日之事，再回首却已经沧海桑田。那时候，在我们眼里，未来就像一首美妙的歌，根本没有伤感的音符。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地恶作剧，可以把青涩的爱恋写成一首首诗，也可以在无眠的夜晚弹着木吉他，高唱心中的理想或柔情。那时候，我们所憧憬的未来，就像天边的彩霞一样，绚丽，多彩。那时候，我们甚至期待用我们的智慧和才干，轰轰烈烈地闯出一番大事业来。 </p><p class="ql-block">可如今，我形只影单，彷徨无助，步履蹒跚。当年的激情与理想，早已泯灭。我不停地问自己，是我们当初太单纯幼稚，还是我们现在太无能？为什么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之中，我发觉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我不知道这泪是为何而流？为了理想？为了爱情？还是为了莫名的哀伤？ </p><p class="ql-block">情难自禁，我给阿鹏打电话，我说，阿鹏，还记得我们曾经扮色狼向过路女孩伸舌头的情景吗？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不好意思，老大，我在看电影，一会打给你。 </p><p class="ql-block">我又给胖子打电话。我说，胖子，还记得我们扮色狼那件事吗？ </p><p class="ql-block">胖子气喘吁吁地说，老大，你没事？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事？你知不知道我接你这电话可是冒着阳.痿的危险的！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了一下，默默地将手机放回裤兜里。阿鹏在看电影，胖子在造小人，所以，我莫名生出的感慨和感伤，不会有人愿意倾听，也不会有人理会。 </p><p class="ql-block">我仰天长叹，然后疾步挥手叫了辆出租车。 </p><p class="ql-block">我洗了个冷水澡。算起来已经有日子没洗冷水澡了。在单身宿舍的时候，不管冬天多严寒，依然坚持洗冷水，不过搬出来之后就再没有意志去承受这种苦了。一年四季都洗热水澡。但是今晚神差鬼使般的，我特别想感受淋冷水的滋味。好在现在是夏天，所以也不是很难受，只是在冷水第一下淋过身体的时候，才觉得冰冷彻骨，几乎想跳起来。 </p><p class="ql-block">水从莲蓬里喷洒下来，摔打在我赤裸的身体上，再顺着肌肤滑落。我闭上眼睛，不思不想，慢慢感受着任凭冷水百般冲洗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这一澡足足洗了半个钟头，最后以我连打两个喷嚏而告终。 </p><p class="ql-block">我才躺到床上，电话就响了。 </p><p class="ql-block">“辰，你睡了吗？我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喝酒。你能不能出来陪陪我？”声音嘶哑而疲倦，但我还是听出了是芷柔。 </p><p class="ql-block">我的心登时乱了。我说：“芷柔，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p> <p class="ql-block">芷柔的气色比我想象中的更差。苍白的脸色，无神的双眼，满嘴的烟草味道。我感到很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往日光鲜亮丽的芷柔变得如此模样？ </p><p class="ql-block">我很想问，但我还是什么都没问。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在这个城市里，哪个地方是你最想去的？” </p><p class="ql-block">我愣了。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p><p class="ql-block">芷柔解释道：“我讨厌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所以，想去一个你最想去的地方，这样至少喝起酒来心里也痛快一点。” </p><p class="ql-block">我总算明白了芷柔的心思。但是要我说出这个城市最想去的地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也许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之后，反而麻木了吧！我想了想，说，说实话，我也没有一个特别想去的地方。像上次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吧，还行，可惜现在又是晚上，不怎么好走！ </p><p class="ql-block">芷柔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说，那你说想到哪里喝？ </p><p class="ql-block">其实，只要能跟芷柔在一起，在哪里，喝不喝酒，我都觉得无所谓。不过现在看她心情很不好，我没敢再说这样肉麻的话。我说，不如我们随便开车到郊外去吧，看到哪里有空旷的地方就在哪里停！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好。 </p><p class="ql-block">车子背对繁华都市，向寂静的南郊快速驶去。 </p><p class="ql-block">我们南郊苗圃的草坪上席地而坐。旁边是满满一箱五星啤酒。芷柔拿出两听啤酒，递我一听，然后将她自己那听的拉环拉开，也不与我碰一下，便扬脖喝了一大口。 </p><p class="ql-block">天边挂着一轮八分圆的明月。明月周遭，是各种形状的云朵。这样的意境，应该是多愁善感的诗人们所热衷吟咏的吧？可惜我们都不是什么诗人，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吟诗做赋。我们只是尘世间再平凡不过的俗人，借着喝酒，打发内心的苦闷与忧愁。哪怕明月再美，彩云再绚，也无我们无关。 </p><p class="ql-block">一听啤酒很快被芷柔喝光。芷柔又拿起第二听，拉开，畅饮。 </p><p class="ql-block">我不忍再看芷柔一个人把苦闷憋在心里，独自承受，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更加苦闷。我说：“芷柔，很久以来，我已经习惯了不过问你的事情，但是，我真不想看到你这样郁闷。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你就把你心中的苦闷说出来，让我与你一起承担，好吗？” </p><p class="ql-block">芷柔看着我，苦笑，然后又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罐：“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那个男人包.养我已经两年了，两年来，我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终日闷闷不乐，我不敢和别人交往过密，也不想向任何人提起我的事情。我就像一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尽管笼子做得多么漂亮，多么金贵，但是我始终只是在笼子里，根本不能自由地畅享外面的春风雨露。这种感受，很憋屈，却无法向别人诉说。” </p><p class="ql-block">我的心一阵阵地抽搐。虽然芷柔没有说透，但是她充满悲凉的话，充满痛楚的表情，无不在抽打着我的心。 </p><p class="ql-block">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芷柔绝对不是感情不和那么简单，她……甚至根本就没有爱情。</p><p class="ql-block">我不是傻瓜，也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所以，对于芷柔的身份，我早就已经怀疑，只是我真的不希望事实像我所想象的那样，所以一直以来尽管芷柔从不提及她的事情，我也不会过多的追问。因为我觉得，倘若说透了，反而会让大家都觉得尴尬。但是，芷柔的一番宣泄，却无限逼近了我所推测的结果，——这让我痛心之余，还感到无比的惘然。 </p><p class="ql-block">我默默地将手中那听啤酒喝了个精光，才黯然地说：“芷柔，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那样不开心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悲伤，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还活着，就应该看开一点。有的事情，如果不去较真，也许反而更好！” </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我这些话算不算安慰她，如果是，为什么我越说越觉得沉重？如果不是，为什么还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p><p class="ql-block">不过，芷柔显然没有被说动，她依然独自喝着闷酒。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芷柔，想象着她可能受到的苦痛与折磨，然后，我的心为自己想象的种种场景所颤栗。想到后来，我甚至不忍再去看芷柔了。 </p><p class="ql-block">但闻芷柔喃喃说道：“人要是能够永远醉着不醒那该多好？至少可以不用面对不想面对的人，也不用面对不想面对的人！” </p><p class="ql-block">我收起杂乱无章的思绪，说：“宿醉未醒，心已醒！就算终日醉生梦死，那又如何？心灵深处，还不是痛楚不堪！” </p><p class="ql-block">芷柔长叹：“是呀！人生之事，岂是几杯黄汤所能逃避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造的孽，还非得自己承受不可！” </p><p class="ql-block">芷柔的话里藏着无限的悲凉。 </p><p class="ql-block">我望着她，欲言又止。我将手中的空酒罐扔在地上，站起来，背对芷柔，眺望着远处北方灯火依稀的城市。半晌，才又坐到她的后面。 </p><p class="ql-block">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如同两尊雕像，在沉默中接受风与月的洗礼。 </p><p class="ql-block">芷柔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不如我们跳一支舞吧！” </p><p class="ql-block">“跳舞？”我惊异地望着她：“怎么忽然想起要跳舞呢？”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没有理由，只是忽然想跳。” </p><p class="ql-block">“可是，可是……”我为难地说：“我不会跳舞呀！” </p><p class="ql-block">“无所谓，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p><p class="ql-block">芷柔站起来，凄凄楚楚地看了我一眼，再慢慢地走向车子。 </p><p class="ql-block">远处是一大型人工养鱼场，月光下，分外明亮，月光流泻在水面上，碎成一条条，一段段，在荡漾的波纹里，美得令人心碎。音乐声缓缓响起，在苍茫的月色里，格外凄切深远。 </p><p class="ql-block">芷柔脸上淌着比碎在水面的月光更令人断肠的笑容，轻轻地向我伸出手。 </p><p class="ql-block">我没有迟疑，起身去攥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p><p class="ql-block">随着舒缓的音乐的节奏，我们随心而舞。我的不成章法的凌乱的舞步，与芷柔规范之外带着发泄的同样凌乱的舞步，在月光下的草坪上，凄美地演绎着两个人的伤心故事。我想，就算是再大牌的导演再精心编排的凄美剧情，也不外如此吧。 </p><p class="ql-block">但是，还不到一分钟，芷柔便头靠着我的肩膀，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沉默不语，任凭她哭个痛快。</p><p class="ql-block">芷柔哭了大半个小时，这才停歇。她抹去脸上和眼角的泪水，然后温温柔柔地对我笑了一下，说：“好了，把憋在心里两年多的所有不高兴都哭出来了。”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着说：“你倒是好了，我可就惨啦！不光肩膀，连胸前好大一片都被你的泪水染湿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嘿嘿，难不成你还要我给你洗衣服？来，继续喝酒！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喝个痛快，把这一箱全都消灭掉！” </p><p class="ql-block">芷柔的心情似乎比刚才好多了。我瞅了那箱啤酒一下，举手做投降状：“大姐，你就饶了我吧！还有那么多呢！”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我可不管，反正你不喝趴下不许停！” </p><p class="ql-block">此刻的芷柔，像极了圣诞夜初次遇见时的样子。我不由得豪气大发，说：“喝就喝，怕死不是共产党员！” </p><p class="ql-block">我和芷柔肩并肩地坐在水边，一边欣赏着湖光月色，一边畅饮啤酒。 </p><p class="ql-block">我说，能这样和你一起把酒赏月，也算是一种幸福。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是呀，其实幸福挺简单的，只是很多时候我们人为地把它复杂化了。假如我们不被尘世的种种污垢所蒙蔽，或许应该可以少却很多苦痛。 </p><p class="ql-block">我说，身在尘世间，又如何能不受尘土蒙蔽？不过，能享受简单的时候就尽情享受吧！ </p><p class="ql-block">芷柔叹息，说，有时候倒希望人生像啤酒一样，虽然苦一点，却苦得单纯有味道，喝了一口之后，还想再喝。怎奈，人生除了苦，还有酸、甜、辣等等，这么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别提有多乱，有多难了！ </p><p class="ql-block">看到芷柔越说越深沉，我不想再将她往苦闷深处推，便开导地说，你不也说有很多种味道吗？那你就在吃到苦、酸、辣的时候，想着还有甜味等着吧！这样或许就会有点盼头！ </p><p class="ql-block">芷柔茫然地说，会吗？习惯了苦味的舌头，还会盼来甜味吗？还能尝出甜味吗？ </p><p class="ql-block">我说，你看那粼粼波光，虽然一大片，很是晃眼，但是一旦没有风，它便会不复存在的！我想，总会有没风的时候吧！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只是水面波光粼粼，我害怕自己等不到风平浪静的那一刻！再说了，浪欲平而风不止，它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吗？ </p><p class="ql-block">我说，芷柔，你也不用太悲观，积极一点吧。无论怎么样，至少我现在还在你身边！ </p><p class="ql-block">芷柔身子忽然轻轻一震，嘴唇抖动着。我不想再听到她消沉的话语，也不待她说出一个字，便以猝不及防之势搂住她，然后将她的嘴唇封住。 </p><p class="ql-block">芷柔想推开我，但我越抱越紧。很快，芷柔也开始疯狂地回应我。 </p><p class="ql-block">天为帐篷，草坪为床；月光如纱幔，湖风似情话。我们在一个迷乱而别致的意境里，用最原始的本能，抒发对对方的感情。 </p><p class="ql-block">当我即将进入的一刹那，芷柔忽然果断地阻止，但语气依然温柔：“等一下！” </p><p class="ql-block">我很是诧异，不知道她是何意思。 </p><p class="ql-block">芷柔也不解释，径自跑去打开车门，然后将她的小提包拿了过来。 </p><p class="ql-block">直到芷柔将一个安全.套拿出来，我才明白过来。但是我有些不解：以前我们不是一直没用这玩意吗？我没继续追问，我把她揽在了怀里……</p><p class="ql-block">晨曦微露。我睁开眼睛，看着靠在肩膀上熟睡的芷柔，发觉半个臂膀都已经酸麻。我轻轻地挪动身子，试图将她的头移靠到座椅靠背上。但是，我才动了一下，芷柔便惊醒过来。 </p><p class="ql-block">芷柔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问道，天亮了？ </p><p class="ql-block">“嗯，”我轻声应道，又征求她的意见：“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睡吧？”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再眯一会吧，我现在不想动。” </p><p class="ql-block">我说，要不你再睡会，我出去走走？ </p><p class="ql-block">芷柔点点头，面带微笑。 </p><p class="ql-block">我站在水边，微风吹过，带着香甜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清晨的空气特别清新，深呼吸，又深呼吸，再长长地打个呵欠，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感觉特别惬意。 </p><p class="ql-block">经过这一夜，我和芷柔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这让我感到很欣慰。尽管芷柔的身份极有可能如我先前所怀疑的，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她的过去有着怎样的不堪，她的身份有着怎样的尴尬，她都永远是我爱的芷柔。虽然我的这份爱多少带着盲目，甚至没有未来，我也依然不在乎。天长地久的爱固然使人向往，可是可以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即便短暂，只如昙花一现，也是此生绝美的永恒风景。 </p><p class="ql-block">我出神地望着水面，沉浸在思绪的海洋里。不知什么时候，芷柔也来了，她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欣赏着早晨美丽的野外风景。 </p><p class="ql-block">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p><p class="ql-block">芷柔抬腕看表，说，回去吧。 </p><p class="ql-block">我说，芷柔，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豆浆店，豆浆很浓，味道很好，而且那里的油条非常棒，我保证你吃了下次还想再去。 </p><p class="ql-block">芷柔看着我，脸上现着微笑。但是渐渐的，微笑变成了苦笑：“还是改天吧，我今天没时间陪你了。” </p><p class="ql-block">“哦，你还有事呀？”我很失望。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是，我要去香港一趟，下午两点多钟的飞机，所以回去收拾一下，而且还得再去买点东西……” </p><p class="ql-block">“去找那个男人？”我失声叫道：“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p><p class="ql-block">芷柔笑了笑，说，你不要反应这么强烈嘛。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不会太久。 </p><p class="ql-block">十天半个月？晕，还说不久！我立刻蔫了：“那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叹了一声，说，其实我也不想去的，可是……唉，我也是身不由己。 </p><p class="ql-block">我仰着头望了一眼太阳，说，如果太阳不升起来多好，那我们就可以多呆在这里一会了。 这个情景让我想起电影《井》里女主人公潘虹在雨伞下和暧昧的男人说的一句话：我希望雨永远不要停.......</p><p class="ql-block">芷柔幽幽地说，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根本无法改变。 </p><p class="ql-block">一语双关，说得我心情徒然又郁闷起来了。</p><p class="ql-block">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人身上的毛发都快焦了。这样的天气，只适合在有空调地屋子里睡觉或看闲书。可是，我却自虐般地逼自己在大街上行走。脸额上的汗，豆粒般大小，一颗接一颗地冒个不停。也许，只有像这样不停地在烈日下暴走，我才能稍稍减轻内心的焦虑与烦躁。 </p><p class="ql-block">因为，这个时候，芷柔应该登上飞机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了。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真的不想去想芷柔，而且我逼迫自己的脚步快一些，再快一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里如此烦闷狂燥？为什么我走得越快，她的容颜反而更清晰地在我脑海里浮现？ </p><p class="ql-block">试过在烈日下思念一个人吗？那种滋味，绝对比阳光炙烤皮肤更难受。 </p> <p class="ql-block">十二、意乱</p><p class="ql-block">我走上过街天桥，然后从上往下望着川流不息的过往车辆，心里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想法：倘若我从这里往下跳，会不会像一只姿势美妙的蝴蝶？会不会就此断了所有的爱欲情缘？不过，我敢肯定，若我真的跳了，一定引起人们的尖叫，引起交通大堵塞，也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应该七窍流血、脑浆涂地吧？想想人的生命其实挺脆弱的，就这样跨过栏杆迈出一步，一切都完结了。从此，阴也罢，晴也罢，都和自己无关了。吃香的，喝辣的，都是别人的事了。就这一点说来，苟且活着也比好死强过百倍，至少睁开眼还可以看看这来来往往的人或车，豆浆想喝几碗就喝几碗，钱包里有点钞票就办得到。 </p><p class="ql-block">也不知道那些选择跳楼自杀的人，在纵身跳下的那一瞬间，有没有一丝恐惧或者留恋？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一跳是千不值万不值？且看这熙来攘往的芸芸众生，谁没有辛酸苦恼？为什么他们都不跳楼，偏偏自己却这么傻着急于寻死？ </p><p class="ql-block">正胡思乱想，忽然发现在不远处街上行走的人群中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形——胖子。这小子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我有意想戏弄一下他，便掏出电话来，拨叫了他的号码。 </p><p class="ql-block">电话响了几下，胖子才停下来，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p><p class="ql-block">“喂，国华先生吗？下午好！”我拿腔拿调地说。 </p><p class="ql-block">“谁啊？有话快说！”胖子火气也很大，显得很不耐烦。 </p><p class="ql-block">如果是平时，就凭他这句话，我早就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了。不过，现在我却不在意，慢慢跟他磨：“哎哟喂！大哥，你干吗这么大火气呀？是不是哪个小妹妹把你惹急了！” </p><p class="ql-block">胖子也不说话，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然后又快步往前走。看样子是确有急事。 </p><p class="ql-block">我又拨了他的号码。 </p><p class="ql-block">胖子看着手机直摇头，但还是接了：“我说老大，你有什么事快点说，我现在可没工夫跟你闲聊！” </p><p class="ql-block">我笑着说：“真有急事呀？你往天桥上看一看！” </p><p class="ql-block">胖子立刻抬头朝看过来。看到我，他恨恨地说：“好啊，你小子拿我当礼拜天过呢！” </p><p class="ql-block">胖子挂掉电话，然后向天桥上跑来。</p><p class="ql-block">跑到我跟前时，胖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了。他咧着嘴说：“这天也太他妈热了！简直快把老子烤出油来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早叫你减肥了，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痛苦了吧！” </p><p class="ql-block">胖子用手抹抹脸上的汗水，说：“大热的天，你怎么跑这来啦？看美女也没你这样看的呀！” </p><p class="ql-block">我说：“要不怎么能显示出我与众不同的个性呢？” </p><p class="ql-block">胖子呸了一声，说：“你怎么不内裤外穿学人家超人！还个性呢！” </p><p class="ql-block">我说：“火气挺大的嘛！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p><p class="ql-block">“唉，别提了！” 胖子叹道：“我和哓鹿吵翻了，正到处找她呢！” </p><p class="ql-block">我忍不住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屁事，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再说了，找人也不用到处跑呀！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 </p><p class="ql-block">胖子苦笑着说：“你是不知道内情，所以才这么说！要是她肯接电话，我至于大热的天这样没头苍蝇地乱拱吗？” </p><p class="ql-block">“那你这样就能找到她吗？” </p><p class="ql-block">“我们刚刚才走散的。她好像往这个方向来了！” </p><p class="ql-block">“她应该没往这边来，反正我站这么高也没看到她！” </p><p class="ql-block">看到胖子一脸苦相，我安慰道：“没关系的，女孩子嘛，哄哄就没事了！回头你多说两句好话！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p><p class="ql-block">胖子沮丧地说：“老大，我看有点悬。你不知道，这事麻烦着呢！” </p><p class="ql-block">我拍拍胖子的肩膀，说：“好啦，别郁闷了！走，先找个地方凉快凉快，边喝茶边聊，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好提议！” </p><p class="ql-block">胖子哭丧着脸说：“我现在哪有心情喝茶？” </p><p class="ql-block">我说：“到底怎么回事？说说看？” </p><p class="ql-block">胖子迟疑了一下，又吁了口气，这才说道：“老大，不瞒你说，哓鹿中标了！” </p><p class="ql-block">“中标？”我略感惊讶。 </p><p class="ql-block">“是。”胖子神情黯淡地说：“她很着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情，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点经验都没有！所以……我们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她很生气，走的时候还说再也不想看到我！” </p><p class="ql-block">我不仅哑然失笑，原来是为了这种事情，难怪了。记得当年米兰第一次意外怀孕的时候，也很担心，老觉得天要塌了似的，一样跟我吵得天翻地覆。但是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碍，也就没什么了。在现在这个年代，这种事情比中彩票末奖还要频繁常见，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对于胖子他们这种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心理准备的人，当然会不知所措，况且哓鹿还是个少女，有这种反应也是很正常的。 </p><p class="ql-block">我于是以自己的经验为例，慢慢开导胖子。说了好半天，胖子的情绪才略为平静，但是他还在抱怨自己：“唉，早知道我就采取措施了，也不至于现在落下这么个祸害！” </p><p class="ql-block">听到胖子说“采取措施”四个字，我突然想起芷柔昨天晚上也“采取措施”，再往深层想：莫非芷柔也中过标？所以才突然如此果断地要“采取措施”？！ </p><p class="ql-block">我立刻出了一身汗，但肯定不是天气热的缘故。</p><p class="ql-block">那天在歌厅，我便觉得芷柔神情怪异，似乎藏着某些心事。还有，气色也非常不好，好像身体欠安似的。如此看来，芷柔确有“中标”之嫌，而且很可能当时才做完手术没多久。怪不得她那天情绪那么低落心情，还一反常态地坚决要与我断绝关系。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惹了不少麻烦，所以她才会迁怒于我。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她居然一句也没有跟我提起过？宁愿选择一个人独自默默地承受？是因为她觉得跟我说了也没有多大意义吗？还是她不想让我担心？又或者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p><p class="ql-block">再回想和芷柔交往的过程，我越来越觉得芷柔的性格复杂多变，难以捉摸。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有时候温柔无比，有时候冷漠之极，有时候果敢武断不进油盐，有时候又好像脆弱得不堪一击，更要命的是，有时候还很叛逆偏激，甚至放纵自己。 </p><p class="ql-block">“老大，你想什么呢？”胖子拍了我的手臂一下，疑惑地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我“哦”了一声，苦笑着摇摇头。 </p><p class="ql-block">胖子一脸愁苦：“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p><p class="ql-block">我说：“胖子，除了去医院做掉，你觉得你还有第二条路吗？” </p><p class="ql-block">胖子叹息：“千思万想，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可是，你不觉得这种话从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很残忍吗？” </p><p class="ql-block">因为芷柔的事，让我很不平静，也没心情再跟他磨叽。我不耐烦地说：“你要是觉得残忍，那好，跟她结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p><p class="ql-block">“这，这……” 胖子脸色极为难看：“这怎么可能，我家还不知道呢！再说了，结婚是人生一件大事，怎么能够如此轻易草率？况且，就算我想娶，她也未必想嫁呀！” </p><p class="ql-block">我瞪着眼睛，说：“那你还婆婆妈妈的？趁早去医院！” </p><p class="ql-block">看到胖子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又不由心软了。我说：“胖子，你要是觉得自己不好说，那就通过第三方来说！你应该认识她一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吧？去找找她们，让她们帮忙劝说，也许效果会好一点。” </p><p class="ql-block">胖子想了想，点点头：“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她有个同事叫美菱，和她关系最好，我也见过几次，我，我现在就去找她！” </p><p class="ql-block">我说：“去吧。”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那我走了。回见。” </p><p class="ql-block">我挥手：“再见，等你的好消息！” </p><p class="ql-block">胖子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了。我也慢慢走下天桥。胖子的问题解决了，可是，我的呢？又该怎么办呢？虽然事情好像已经过去了，可是，如果得不到证实，就像有一条鱼刺哽在喉咙里一样，不弄出来，是断断不会舒服的。 </p><p class="ql-block">我叹吁不已。想联系芷柔，却无法找到她，这真是一个令我感到头疼的大问题。</p> <p class="ql-block">日子过得平淡而乏味。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吃饭睡觉，从宿舍到家，从宿舍到单位，两点一线，简单重复。自从米兰走后，这样的生活，我早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每天在临睡前，总情不自禁地想起芷柔。然后，心里便充满一种苦涩而惆怅的感觉。无奈，芷柔走了好几天，也没有给我来个电话或发条短信。这让我很是感到郁闷。 </p><p class="ql-block">与我无风无浪的生活相比，阿鹏的日子过得滋润多了。这些天，他和宁静的关系突飞猛进，天天花前月下，如胶似漆。看来老天爷待他不薄，撞车真撞出了爱情的火花。 </p><p class="ql-block">胖子那头，事情也得以圆满解决。在好友的劝说下，晓鹿终于想通，与胖子和好如初，也答应去医院。 </p> <p class="ql-block">十三、情迷</p><p class="ql-block">这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婷婷忽然打了个电话来，让我立刻到月亮神酒店，不见不散。 </p><p class="ql-block">自从唱歌那晚之后，婷婷对我总是很冷淡，所以我也猜不透她此举是何意思？但她没有给我追问的机会，迅速地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竟然已经关机。 </p><p class="ql-block">我拿不准了，不知道婷婷是不是在捉弄我。万一我跑过去扑个空怎么办？几经犹豫，我决定还是去看看。 </p><p class="ql-block">我快到那里的时候，婷婷又打电话来说改地方了，改在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南湖的那家餐吧。我有点恼了，说，你不是故意耍我吧？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你觉得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p><p class="ql-block">我不好再说什么，让司机改往南湖新村。 </p><p class="ql-block">到了餐吧外边，我正担心被婷婷戏弄，到处乱瞅，却看到她慢慢地从餐馆里走出来。 </p><p class="ql-block">我心上的石头总算放下，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p><p class="ql-block">婷婷也不回答我，只轻轻说了一声：“进去吧。” </p><p class="ql-block">婷婷将我领到一个靠墙角的位子，旁边还放着两盆植物，相对比较清静。桌子上什么也没有，看来婷婷也是刚刚才到，还没来得及点东西。 </p><p class="ql-block">服务生走过来问我们要点什么？ </p><p class="ql-block">我看了婷婷一眼，然后对服务生说，你问那位小姐吧，我只要一杯清水就可以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给我一杯西瓜汁。 </p><p class="ql-block">灯光下，婷婷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而且从坐下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拿眼睛看过我。 </p><p class="ql-block">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这仿佛是一场攻心战，一场比拼耐性的攻心战。谁先开口，谁就是输家。 </p><p class="ql-block">我的那杯清水已经喝了一大半，婷婷的西瓜汁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p><p class="ql-block">婷婷忽然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按捺不住。我心里有点得意：跟我拼耐性，嘿嘿，你还差点火候！ </p><p class="ql-block">但是，婷婷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笑不出来了，“江雨辰，我有可能要离开汽车厂了……” </p><p class="ql-block">听到婷婷这句话，我的心莫名地抽动了一下，然后涌起一股不舍与忧伤之情。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按理说，以我跟婷婷目前的关系，她走不走，跟我都没有多大的关系，更不至于到不舍和忧伤的地步。</p><p class="ql-block">但我很快便挤出一丝笑容，借此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我说：“那好呀，恭喜你，又有了更好的去处！” </p><p class="ql-block">婷婷忽然笑了，笑得很惨淡。她盯着我，问道：“江雨辰，你难道听到这个消息，竟没有一点点不舍吗？” </p><p class="ql-block">我故意皱起眉头装糊涂：“不舍？我为什么要不舍？你肯定是有了更好的地方可去，才会离开的，对不对？我当然替你感到高兴了！再说了，我们是朋友嘛，对不对？就算你去了别的地方，还不是一样可以来往？比如说你想请我吃饭，打个电话，我立刻就出来了。你要是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想捉弄我一下，还可以先让我去别的地方，然后再打电话通知我说改地方了，没关系，只要你高兴，我转几个地方也无所谓！” </p><p class="ql-block">婷婷苦笑道：“你寒碜起人来可一点也不带脏字！” </p><p class="ql-block">我说：“彼此，彼此，我们五十步不笑一百步！” </p><p class="ql-block">婷婷看着我，摇头叹气。 </p><p class="ql-block">我说：“要不这样，你把我也带上，只要那边工资开高一点，我随时候命！” </p><p class="ql-block">婷婷没说话，只是吸了一口西瓜汁。 </p><p class="ql-block">我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声，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可以往上走，偏偏不想走，有的人想往上走，可是却没有机会！ </p><p class="ql-block">婷婷想了想，很认真地问我：“假如让你选择，你宁愿选择爱情，还是宁愿选择金钱？或者这样说，你会不会为了金钱放弃真爱？” </p><p class="ql-block">婷婷表情严肃得让我心慌。我干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绕着圈子说：“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因为我从来没有机会可以选择金钱。” </p><p class="ql-block">“我现在说的是假如！”婷婷眼神逼人：“请你回答！” </p><p class="ql-block">我被她凌人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我咽了口口水，勉强挤出笑容：“婷婷？我们聊点别的好不好？我不习惯这样的谈话方式，像被逼供似的！” </p><p class="ql-block">婷婷收起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软软地向后靠。 </p><p class="ql-block"> “江雨辰，那你有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婷婷的声音变得很低沉。 </p><p class="ql-block">“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个问题，让我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以前，和米兰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经常这样问我，我们经常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吵架。因为米兰越说越觉得我胸无大志，嫌我挣不到钱，没有出息。其实作为一个男人，谁想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谁不想轰轰烈烈地闯出一番大事业，可以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可问题是，像我这样没钱没背景的人，每天还要为生计四处奔波，庸庸碌碌，又能在哪里找到突破口？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作为一个男人，你将来还要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吧？买房、结婚、生孩子，这些负担可不小！” </p><p class="ql-block">我摆摆手，有气没力地说：“婷婷，别说了。” </p><p class="ql-block">现实中的巨大压力，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就算我知道又能怎样？我能去改变吗？我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干部，跟满大街的其他人一样，每个月只有一点微薄的收入，日常生活的各种开支又多，是名副其实的“月光族”，又如何去奢谈未来？奢谈理想？！ </p><p class="ql-block">所以，很多时候，我宁愿不去想将来如何，因为想得再多，也没有一点意义。只会感到心力交瘁，感到更茫然，更无奈。</p><p class="ql-block">我将杯子里剩下的水一口喝光，然后让服务生再来一杯冰水。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怎么，觉得很郁闷？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说，有一点。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其实你也用不着郁闷，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有少年成名的，也有大器晚成的。只要你自己有一颗勇于向上的积极之心，自然有发展的机会。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说，话是这样说，但是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说实话，我真的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每次在办公室听到你们聊那些有关现实的话题，我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那些只是闲聊罢了，有几句能当真？你犯不着太在意。 </p><p class="ql-block">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楚。我喝了口冰水，细细地体会冰水慢慢顺着喉咙滑下的感觉，然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婷婷，你说，像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是特没出息？ </p><p class="ql-block">婷婷摇头，说：也不是。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多大成就，但至少你一直在努力工作呀！其实，很多成功人士，也都是从点滴做起，日积月累，慢慢发展的。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自己的人生规划，然后努力地朝自己的目标前进。只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所以才会问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你别误会啊，我可没有半点奚落你的意思。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明白。谢谢你。 </p><p class="ql-block">婷婷笑了笑，说，也许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了。瞧把你郁闷的！好啦，我们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吧。 </p><p class="ql-block">我说，婷婷，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坐在这里感觉太压抑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好。 </p><p class="ql-block">我们在南湖大路上信步而行。今年夏天没有往年那么躁热，微风徐徐，吹得人心神俱爽。 </p><p class="ql-block">婷婷深呼吸，张开双手，说，忽然发觉世界原来是这么美好！ </p><p class="ql-block">我说，是不是有一种特想拥抱整个世界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婷婷使劲点头，说，是啊，很想拥抱世界。不过，我现在更想被人拥抱！ </p><p class="ql-block">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暧昧。但我假装没听到，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江雨辰，不如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吧？ </p><p class="ql-block">说着，婷婷拿出手机，递给我。 </p><p class="ql-block">婷婷摆了很多不同的造型，时而正色，时而调皮，时而故做风骚，逗得我哈哈大笑，接连拍下。接着，婷婷又用手机对着我拍。我连忙摆手，说，别拍，我的长相实在不堪上镜！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我就是要把你的种种丑态拍下来！万一有一天你不小心成为大明星了，我就可以用来讹你一笔！ </p><p class="ql-block">我大笑，道：“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尽管来好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拍了我几张，然后，又凑上来，说要拍合照。我想避开，可是，她却已经先一步拍下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将手机伸到我面前，让我拍下的那张照片。照片里，婷婷笑容灿烂，而我则鼓着眼睛，身子也有些歪斜，一看就知道想躲却没躲开。 </p><p class="ql-block">我呵呵笑道：“这张照片你最好删了，免得将来被你男朋友看到了，非吃醋不可！” </p><p class="ql-block">婷婷眨眨眼睛，说，我就是要让他有危机感，嘿嘿！ </p><p class="ql-block">我吐吐舌头，说：“不过我长这么丑，打击力度也太小了。要不改天给你找一帅哥，好好拍几张？” </p><p class="ql-block">婷婷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我才不稀罕呢！</p><p class="ql-block">走出南湖，我们没有急于坐车，而是又朝着前进农场方向继续走。不知不觉中，我们由先前的一前一后变成肩并肩。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江雨辰，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便故意打断她的话，说：“除了感情上的事，随便问！” </p><p class="ql-block">婷婷笑着说，怎么，你在这方面还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呀？ </p><p class="ql-block">我开玩笑地说：“不是见不得人，而是不适合对你说！” </p><p class="ql-block">婷婷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她停下脚步，问道：“为什么呀？” </p><p class="ql-block">看到她变得这么认真，我反倒觉得有点不自在了。我挠挠头，说，少女不宜。不过，先把你的问题说出来吧！我酌情考虑回答就是！</p> <p class="ql-block">婷婷死死地盯着我：“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呀？” </p><p class="ql-block">这个问题太直接了，差点没让我呛着。我故意左顾右盼，然后反问道：“你觉得呢？”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我不想猜测，我只想知道答案，有，还是没有？” </p><p class="ql-block">我被她盯得心慌意乱。我想了想，很肯定地说：“有！” </p><p class="ql-block">其实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是虚的：芷柔真的可以算我的女朋友吗？不过，我这样回答，也是想断了婷婷的念想。这丫头炽热的眼神，让我觉得太可怕了。她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与其不明不白，撩得大家心里痒痒，倒不如果断了决，痛痛快快。 </p><p class="ql-block">婷婷忽然笑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道：“江雨辰，你撒谎！” </p><p class="ql-block">我一愣：“我为什么要撒谎？我说的是真的！” </p><p class="ql-block">婷婷忽然风一样飘到我的面前，一张脸凑到离我鼻子不及半尺的地方，明亮的目光像一把刀一样深深地插入我的双眸。她的半个身子甚至已经碰触到了我的身体，尤其是我的胸膛，明显地感受了她挺拔的双峰的温度。老实说，这突如其来地亲密接触，让我心跳如擂鼓，下身也忽然有了反应。 </p><p class="ql-block">就在我心乱如麻之际，婷婷又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哈哈笑起来。 </p><p class="ql-block">我抚着半边烧得厉害的脸，不解地看着她。 </p><p class="ql-block">婷婷笑毕，说道：“你目光躲闪，说明你很心虚，所以，你刚才的话不是真的！” </p><p class="ql-block">我嗫嚅道：“这，这……我……”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两种解释。第一，你心里喜欢我，可是又不敢表白，所以干脆用说谎话来掩饰内心的慌乱！第二，你害怕我喜欢你，会缠着你，所以不想给我希望，对不对？” </p><p class="ql-block">我没想到她居然噼里啪啦地说出这么些理由来，当下觉得有点好笑，内心也稍稍平静了一些。我说：“婷婷，你倒很会编，不过我是真的已经有了女朋友！我没必要骗你！” </p><p class="ql-block">婷婷黑下脸，说：“被别人识破自己的心事没什么的，不过一再坚持圆谎就没意思了啊！” </p><p class="ql-block">我不为所动，坚持地说：“我没撒谎，我的的确确已经有了女朋友！” </p><p class="ql-block">婷婷急了，大步走过来，狠狠地踩了我一脚，然后嘤咛一声，快步走开了。 </p><p class="ql-block">这一脚，痛得揪心，我惨叫一声，抱着脚乱蹦。</p><p class="ql-block">再望向婷婷，却见她站在不远处，正对着我得意地笑呢。 </p><p class="ql-block">我暗自苦笑不已。这丫头，一旦疯起来，简直让人受不了。幸好现在我们还没什么，假如真的那个“什么”了，那还不知道她要怎么对我呢！ </p><p class="ql-block">我一拐一瘸地走到婷婷面前，假装哭丧着脸，说：曹大小姐，你也太狠了吧？要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阶级敌人，而是友邦人士！ </p><p class="ql-block">婷婷撇着嘴说，江雨辰，这就是对你说假话的惩罚！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说假话！ </p><p class="ql-block">我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明明说的是真话，你却偏偏视为假话，那我有什么办法？！” </p><p class="ql-block">婷婷诡异地点点头，拿出手机，一边递过来一边说：“那好，你现在给你的女朋友打电话！你要是把她叫出来，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p><p class="ql-block">我傻眼了，没想到婷婷竟然会来一招。我眼睛转了转，把她递手机的手挡了回去，说，哦，我女朋友没在家，她出差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无所谓，打个电话给她，听到声音也算！ </p><p class="ql-block">说着，她硬把手机往我手里塞。我被逼无奈，只得佯装生气：“够了，婷婷！你有完没完？我不想再陪你疯下去了！” </p><p class="ql-block">话未落音，婷婷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她咬着嘴唇，不住地点头，眨眼。 </p><p class="ql-block">“好，好，我疯，是我疯！”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江雨辰，你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呀？非要逼着你说出些什么来！我……哼，我干吗呢我！我干吗这么贱呢！” </p><p class="ql-block">婷婷从我手里抢过手机，二话不说，跑去拦了辆出租车，然后迅速消失。 </p><p class="ql-block">我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婷婷何以如此激动与难过，反应如此强烈。我承认，我的话是有点难听，口气也有点重，但绝对是无心，甚至可以说只是玩笑话而已。 </p><p class="ql-block">我蹲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满腹委屈与不解。过了几分钟，我才给婷婷打电话。但是，婷婷没有接。再打，已经变成了关机。 </p><p class="ql-block">我很无奈。女人心，海底针，真是一点不假。一秒钟之前还和你笑嘻嘻的，一秒钟之后却莫名其妙地甩头而去了。这都叫什么事呀？啊？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婷婷很晚才来单位，而且一来就进了老尹的办公室。约莫过了十分钟，她才情绪低落地出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向老尹提辞职的事，也不敢问。 </p><p class="ql-block">不过，婷婷从我的位子前面经过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没敢招惹她，迅速埋下头。 </p><p class="ql-block">但我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便在QQ上给她发了一段话：对不起，我昨晚上那句话纯粹是无意的！请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觉得不解恨，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地揍我一顿。我绝不还手！真的！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要打脸！ </p><p class="ql-block">过了很久，她才回话，不过只是一张动态的图片：电影《我的野蛮女友》里野蛮女友狠打男友耳光的场景。 </p><p class="ql-block">我回了一句话：不是说过不打脸吗？ </p><p class="ql-block">很快，婷婷又回了一张图片：一个可怜的男人被一个女人狂踩档部</p><p class="ql-block">看到图片里的那个男人在女人脚底下痛苦地挣扎，我回道：很黄很暴力。 </p><p class="ql-block">婷婷回了个捂嘴偷笑的表情。 </p><p class="ql-block">估计婷婷对我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我继续说：对了，刚才你是不是向老尹提出要走？ </p><p class="ql-block">这回婷婷总算没有用图片或表情应付我。她说：没有，我只是跟他说要休年假。几天假。 </p><p class="ql-block">我有点惊讶：你这时候要休年假？为什么？ </p><p class="ql-block">婷婷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p><p class="ql-block">我：我们是朋友嘛，你当然应该告诉我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谁和你是朋友？少套近乎！ </p><p class="ql-block">我：不是吧？我连做你朋友都没资格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要做我朋友也可以，不过得看你表现。 </p><p class="ql-block">我：表现？那你希望我怎么样表现呢？ </p><p class="ql-block">婷婷：这样吧，你晚上请我吃大餐就可以了！ </p><p class="ql-block">我：大餐？什么样的大餐？一个很大很大的馒头，还是很多很多馒头？ </p><p class="ql-block">婷婷：就知道馒头，你是属馒头的呀？ </p><p class="ql-block">我：你可别小看馒头，人家一个馒头就能引发一连串的血案呢！ </p><p class="ql-block">婷婷：那我把你揍得鼻血长流，也制造一起血案，如何？！ </p><p class="ql-block">我：完了，我发觉你真的有点暴力倾向！ </p><p class="ql-block">婷婷：现在知道，时犹未晚！ </p><p class="ql-block">正聊得兴致盎然，忽然婷婷面前的电话分机响了。我不由耸起耳朵听。从婷婷的话里可以推测，应该是老尹打的。果然，婷婷放下电话后，便直奔老尹办公室。 </p><p class="ql-block">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婷婷才从老尹办公室出来。看起来，脸色还不错。估计是休年假的申请得到了批准。走到我办公桌前时，婷婷得意地对我扮了个鬼脸，又做了一个OK的手势。 </p><p class="ql-block">婷婷回到座位后，很快便在QQ上给我发了一句话：说好了，今晚请我吃大餐！地点我定！规格我定！不接受任何形式任何借口的拒绝，必须无条件服从！ </p><p class="ql-block">我暗自摇头，哪有这样威胁别人请客的？唉，真是遇人不淑呀！</p> <p class="ql-block">下班后，眼看着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走，我不时对婷婷耸肩。婷婷在QQ上说：“别不耐烦！记住，你的钱包现在掌握在本小姐手里！” </p><p class="ql-block">终于等到其他人全都走了，我关上电脑，走到婷婷位子前，说：大姐，你说吧，想吃什么？ </p><p class="ql-block">婷婷歪着脑袋，眼睛骨碌碌直转，说：反正今天椰香咖喱鸡烩饭之类的打发不了我！ </p><p class="ql-block">我说：那你总得说个地方呀？ </p><p class="ql-block">婷婷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就吃火锅吧。反正我也有半个多月没吃过火锅了，还挺想那味儿的！ </p><p class="ql-block">我说，行，就听你的，吃火锅！ </p><p class="ql-block">我们来到五站附近川王府火锅店，刚刚坐下，我的电话就响了。 </p><p class="ql-block">一看来电号码，正是芷柔那天晚上给我打过的号码。我不由看了婷婷一眼，然后起身，走到火锅店外面接电话。 </p><p class="ql-block">“喂，雨辰吗？”芷柔的声音。 </p><p class="ql-block">“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没有以往接到芷柔电话时的那种激动与兴奋，我淡淡地问道：“你回来啦？” </p><p class="ql-block">“是！你现在哪里呢？吃饭了吗？”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在外面，和朋友在一起，正准备吃饭呢。”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完全可以不说“和朋友在一起”的，但是，我不仅说了，还特别加强了语调。</p><p class="ql-block">芷柔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冷淡。她哦了一声，说，那行，你们慢慢吃，回头再联系。 </p><p class="ql-block">接了芷柔这个电话，让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芷柔不在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思念着她。现在接到她的电话，知道她回来了，我却又提不起半点兴致。是不是因为婷婷的原因？我暗暗问自己，却不得而知。 </p><p class="ql-block">直到我将手机放回裤兜，才想起刚才忘了向芷柔问询“中标”之事。不过也不想现在再打电话过去追问。我想，还是留待一个适合的时候再问吧。 </p><p class="ql-block">透过火锅店巨大的玻璃门窗，我看到婷婷正坐在那里一边看着菜单点菜，一边不时地向外边张望，心里忽然有种负疚感。芷柔那头，依然纠缠不清，我怎么能够又在婷婷这厢埋下情种呢？再说了，就是傻子也知道婷婷现在对我心怀情意，倘若我不小心点燃火苗，很可能会造成燎原之势。那么，我又该怎么办呢？ </p><p class="ql-block">我故意在外面磨蹭了半天，才慢慢踱进火锅店。我刚坐定，婷婷便将菜单推至我面前，说，你再看看，点些你喜欢吃的吧！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这人嘴不刁，你点了就是。 </p><p class="ql-block">婷婷看着我，试探地问道：刚才打电话是谁呀？ </p><p class="ql-block">我说：是我女朋友。 </p><p class="ql-block">婷婷撇撇嘴，说，我才不相信呢！你要是真有女朋友，昨天晚上就不会…… </p><p class="ql-block">婷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话未说完便停下了，鬼灵精怪地看我的反应。 </p><p class="ql-block">我笑了笑，说：“信不信由你！” </p><p class="ql-block">“鬼才信你呢！”婷婷说着，往自己的味碟里添加调料。 </p><p class="ql-block">我渐渐摸透了婷婷的性格。倘若我躲躲闪闪，说不定她会打破沙锅问到底，闹得你无法安宁，但是你若大大方方地回答，她反而不相信，也不会再有兴趣追问不休。 </p><p class="ql-block">目的已经达到，我便自然地岔开话题：“你休年假准备上哪儿玩？” </p><p class="ql-block">婷婷故做神秘：这个嘛……不能告诉你！ </p><p class="ql-block">我开玩笑地说：不会是去相亲吧？ </p><p class="ql-block">婷婷皱皱眉头：你觉得本小姐很差劲吗？还需要相亲这么俗不可耐吗？ </p><p class="ql-block">我说，第一，谁说优秀的人就不可以相亲了？第二，相亲很俗吗？我怎么不觉得？我就很喜欢相亲！只可惜……唉，没人给我介绍！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是啊是啊，你喜欢相亲，那你去呀！改天找个婚姻介绍所，天天安排你去相亲，让你过足相亲的瘾！ </p><p class="ql-block">我拍掌道，好啊，求之不得呢！ </p><p class="ql-block">婷婷暗地里拧了我一把，说，你想得美！ </p><p class="ql-block">我笑着说，你不让我去相亲，是不是想留为己用呀？ </p><p class="ql-block">婷婷脸微微一红，说，谁想留你了？呸！臭美！你想去相亲随你好了！ </p><p class="ql-block">我表情夸张地说，那我去了？真去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装出一副比我更夸张的样子，说，去吧，去吧！我可怜的孩子！不过，乱花渐欲迷人眼，小心眼睛被迷得生疮！ </p><p class="ql-block">我便说，放心吧，我早已练就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领！别说一般的美女，就是九天仙女下凡，我也不一定看得上！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吹吧，你就吹吧，反正这年头吹牛不上税。 </p><p class="ql-block">这时，服务生把我们点的菜用车子推了过来，然后一碟一碟地放到旁边的菜架子上。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你继续吹，不过，我可没工夫再听，我肚子已经闹革命了，要东西吃啦！ </p><p class="ql-block">我说，民以食为天，吹牛靠一边，我也要开吃了！</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走出火锅店，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谁跟你说我要回去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那你还想到哪里去玩？ </p><p class="ql-block">婷婷眨眨眼睛，说，安排节目这种事情当然由男生负责了，除非你跟我说你不是男的！ </p><p class="ql-block">“你这不是将我的军嘛！”我说，“这样吧，我现在给出几个选项，供你选择。A、逛街，压马路；B、看电影；C、随便找个地方喝两杯；D、打电子游戏。” </p><p class="ql-block">婷婷笑了笑，赞许地说：“想不到你节目还挺丰富嘛！” </p><p class="ql-block">我有些得意地说：“马马虎虎啦！怎么样，你选哪一个？” </p><p class="ql-block">婷婷想想，说：“看电影吧！反正我已经很久没看过电影了！” </p><p class="ql-block">我开玩笑地说：“怎么，和你ABC三大男主角分手后，没人陪你看？”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没办法，谁叫四爷不主动请我看电影！” </p><p class="ql-block">我一听到“四爷”之称，不由哈哈大笑。要不是婷婷提起，我还差点忘了自己这个“四爷”的“身份”呢！ </p><p class="ql-block">我说，行，今儿四爷请你看场电影。 </p><p class="ql-block">看着影城外面张贴的大幅宣传海报，我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提出的看电影这个选项。否则，婷婷也不会选中它，更不会来到工人文化宫。 </p><p class="ql-block">几个月前，我曾经和芷柔在这里看过电影。 </p><p class="ql-block">所以，如今再次来到工人文化宫，我很自然地想起和芷柔一同看电影的情形。如风的往事，使我的心莫名忧伤，然后，我一点点想起芷柔的好，想起和芷柔在一起的那些幸福的日子。然后，想念芷柔的心开始变得烦躁不安。 </p><p class="ql-block">婷婷没有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依然兴致勃勃地边看海报边问我看什么片子。 </p><p class="ql-block">从工人文化宫里传出来的电影的声音，混合着周遭嘈杂的人声，不停地撞击着我烦躁的心。我感觉自己有如一只被大钟罩住的小鸟，越是拼命乱飞，越被轰鸣的撞击声震得胆战心惊。 </p><p class="ql-block">我说，婷婷，我忽然觉得身体很不舒服，要不，我们还是别看了。 </p><p class="ql-block">正在兴头上的婷婷听到我的话，脸色立即大变，两道寒刀一般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接着，她沉着脸，问道：“你确定？” </p><p class="ql-block">我不敢看婷婷的眼睛，也不敢吭声，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p><p class="ql-block">在点头的瞬间，我已经做好了接受婷婷劈头盖脸臭骂一顿的准备。然而，令我感到惊奇的是，婷婷竟然没有任何声响。我于是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她。 </p><p class="ql-block">婷婷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难以言表的笑意。 </p><p class="ql-block">我被婷婷这一表情吓坏了。老实说，她这个表情比满脸怒容或满脸凄楚更让我惶恐。 </p><p class="ql-block">“婷婷，你没事吧？”我忐忑不安地问道。 </p><p class="ql-block">婷婷轻轻摇头，过了几秒钟，才无奈地说道：“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搞不明白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从工人文化宫进进出出的人，幽幽地说，不止你不明白，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p><p class="ql-block">婷婷轻叹一声，说，好吧，那就不看电影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没有吵闹，也没有过多地表现出不满，让我倍感歉疚。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芷柔，一边是婷婷，令我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p><p class="ql-block">婷婷没有让我送她，自行打车走了。 </p><p class="ql-block">我站在街沿上，久久未动。这个晚上，我接连扫了两个女人的兴。而最后的结果，是我让自己更加不开心。 </p><p class="ql-block">回头再望了工人文化宫的宣传海报一眼，我苦笑着，转身走进浓浓的夜色里。</p> <p class="ql-block">十四、良宵</p><p class="ql-block">我拨通了芷柔的电话，几乎没有任何顾忌，第一句就是：“芷柔，请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曾经怀过我的孩子？”</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芷柔在听了我的问话之后有没有感到惊讶或者慌乱。不过，在沉默了十几秒之后，她将电话挂掉了。 </p><p class="ql-block">我没有再打过去。芷柔的这个反应，已经清楚表明：确有其事。 </p><p class="ql-block">我仰天大笑。用笑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无奈与伤感，这是怎样的一种悲怆？ </p><p class="ql-block">米兰第一次做完人流手术后，脸色苍白地坐在医院的长凳上，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仿佛生怕我会突然消失一样。后来，当我将用文火炖了几个小时的乌鸡汤端到她的面前时，她忽然痛哭起来。足足哭了大半个钟头，一边垂打我的胸膛，一边带着哭腔说，今后我要是敢不要她，她一定会跟我拼命。虽然后来提出分手的是她，但我仍相信，米兰说那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情真意切，又是怎样的委屈。 </p><p class="ql-block">记得我以前的一个同事曾经深有感触地说：“你如果让一个女人为你堕胎，那么一辈子你都会烙在她心里面！”我不是女人，所以我不知道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从男人的角度，我一定永远记住为我受过这种罪的女人。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一点也不埋怨芷柔，我也没有资格去埋怨她。我只是觉得，在芷柔最需要我陪的时候，我却不能在她身边，不仅任由她一个人独自承受，甚至连知晓的权利都没有，这是何等的悲哀！ </p><p class="ql-block">我望着满世的浮华，徒然感到无比的寂寥。站在夏夜的街头，我听不见蛙鸣虫唱，也听不到风吹过的声音，我的影子如此孤单而落寞。在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我不知应该何去何从。 </p><p class="ql-block">我跌跌撞撞地上楼，手里拎着一瓶在半路上买的啤酒。即将上到我居住的那层时，我重重地踏了一下脚，楼道里声控路灯应声而亮。这时，我才意外地发现，芷柔竟然坐在楼梯上等着我！ </p><p class="ql-block">我原以为芷柔会为了我在电话里唐突的一问而生气，或者感到不知如何面对，没个十天半月缓不过气，没想到她居然还主动来找我，当下惊喜交加，叫了一声：“芷柔！” </p><p class="ql-block">芷柔站起来，对我微微一笑。 </p><p class="ql-block">我飞快地跑上去，伸出手将芷柔的细腰搂住，疼惜地说，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我也刚到。 </p><p class="ql-block">进屋后，芷柔环视了房内一眼，说，好久不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p><p class="ql-block">我给芷柔倒了杯水，笑着说，不仅房子没变，人也没变！永远是你所熟悉的那样！ </p><p class="ql-block">芷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瞒你！实在是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 </p><p class="ql-block">我拼命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辰，这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它不要再给你留下什么阴影。 </p><p class="ql-block">我艰难一笑，摇头道：不会的，你放心吧。 </p><p class="ql-block">为什么啊，我在说话的时候，心里却如浪潮般翻涌，而且鼻子还微微发酸？ </p><p class="ql-block">芷柔脸上现出了笑意，神色变得轻松许多。 </p><p class="ql-block">“家里还有吃的没有？”芷柔问道。 </p><p class="ql-block">“啊？你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傍晚的时候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不过这会又饿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吃吧！” </p><p class="ql-block">芷柔轻轻摇头，说，不啦，我觉得有点累，不想出去了。还有面条没？要是有就随便下点，能填饱肚子就行。 </p><p class="ql-block">我忙说，那好，你先坐着，我去煮面条。 </p><p class="ql-block">我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煎蛋面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时候，芷柔居然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不想惊动她，轻轻地将面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默默地端详着她。 </p><p class="ql-block">芷柔比去香港的前一天晚上气色好多了。但脸颊还是没有春节那会红润，肤色也没有以前那么白皙，估计是受累了的缘故。 </p><p class="ql-block">这时，我发现有只蚊子在芷柔的脸额前盘旋着，寻找下手的最佳位置。我蹑手蹑脚地凑过去，轻轻扇手，想将蚊子赶走。尽管我的动作很小，还是把芷柔惊醒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对不起，惊动你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微微一笑，说：“没关系。” </p><p class="ql-block">看到桌子上的面，她又说：“面煮好啦？太好了！我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p><p class="ql-block">我将面端到她手里，说：慢慢吃，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p><p class="ql-block">芷柔吃了一口，赞道，味道还不错！你煮面的水平越来越好了！ </p><p class="ql-block">我吐吐舌头，说，没办法，别的东西太贵了，吃不起，所以只好经常吃面。久而久之，水平想不高都难！ </p><p class="ql-block">芷柔点头说，嗯，看来有时候穷点也未必不是好事，还能练就一门手艺。如果以后不小心失业了，还可以开个小饭馆。 </p><p class="ql-block">我说，如果我开饭馆，一定天天专门给你煮一碗！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天天吃面？你就不怕我长成面条呀？ </p><p class="ql-block">我笑道：长成面条更好，我就可以煮来吃掉！ </p><p class="ql-block">芷柔停下筷子，说，你不是吧？原来另有企图呀？那我还是别吃这面了，免得稀里糊涂做了别人的盘中餐都不知道。 </p><p class="ql-block">我说，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把你煮来吃的。有道是秀色可餐，留着你在跟前，我不是更划算？可以天天都享受你的秀色！ </p><p class="ql-block">芷柔啐道：油嘴滑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跟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一点也不像！ </p><p class="ql-block">说起来，有日子没这样和芷柔无拘无束地瞎贫了。也只有在瞎贫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和芷柔之间的距离拉得最近。 </p><p class="ql-block">我说：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你的功劳！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才不是我呢！我又不常在你身边！老实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妹妹？ </p><p class="ql-block">我脑子里下意识地跳出婷婷的影子，但很快地，它又消失了。我说：哪有？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你放心，有没有我都不会介意的。不过，要是到真有的时候，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啦！ </p><p class="ql-block">我心不在焉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有。 </p><p class="ql-block">芷柔笑了笑，说，傻瓜，那怎么行！你总不能一辈子跟我这样吧？ </p><p class="ql-block">我说，只要能一辈子这样跟你，我也心满意足了！ </p><p class="ql-block">这一夜，我们在床上聊了很久。直到把心中的相思之苦完全倾吐，把这些日子以来的风风雨雨全部化解。最后，我们说累了，又温存一下，才相拥着入睡。 </p><p class="ql-block">闻着芷柔熟悉的发香，听着芷柔均匀的呼吸，我感觉似乎又回到了春节时的那一段美好时光。 </p><p class="ql-block">我想，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记，在风雨之后，我和芷柔又拥有的这个美妙的夜晚。</p> <p class="ql-block">十五、香茗</p><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由于我心情不太好，害得婷婷电影也没看成，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接下来的几天，婷婷又在休假，所以也没见着她。不料今天上午，婷婷忽然打了个电话给我，约我下午一起喝茶。由于芷柔这两天刚好到长白山去了，所以我便答应了。 </p><p class="ql-block">我们约在建设街的七家茶，我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多分钟，正寻思是否先进去找个位子坐下，电话响了。 </p><p class="ql-block">电话是芷柔打来的，她大约两个小时后就回城，问我有没有时间，如果有就一起吃晚饭。我不知道到时候婷婷是否拧着一同吃晚饭，所以也没敢答应芷柔，只说到时候再联系。 </p><p class="ql-block">才和芷柔通完电话，还没来得及将手机放回去，胖子又打进来了。 </p><p class="ql-block">“老大，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吗？”胖子没头没脑地就来这么一句。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p><p class="ql-block">胖子未语先叹，不胜唏嘘地说，大哥，我一不小心就做了一回刽子手。 </p><p class="ql-block">听胖子这么说，我总算醒悟过来：八成是晓鹿才去做了手术！ </p><p class="ql-block">我说，怎么样，当刽子手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情特难受？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当然。 </p><p class="ql-block">我笑着说，没关系，习惯了就好。 </p><p class="ql-block">胖子苦笑道：习惯？算了，我看最好还是不要再有下次。 </p><p class="ql-block">“这种事情谁希望发生？既伤身体又浪费钱！”我说，“好好照顾晓鹿，她这时候最需要你。”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嗯！我正在超市里买鸡呢。不过，说真的，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哓鹿很可怜。你不知道，她本来就有点贫血，身体也不太好，这下更加虚弱了。唉，我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对她！ </p><p class="ql-block">我不由想起了当年自己在菜市场里给米兰买乌鸡的情景。那时菜市场里还可以鲜活点杀，我一家家地看，生怕鸡不够大不够肥。后来终于挑了一只又肥又大的乌鸡，这才心满意足地叫点杀店老板宰杀。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我仍清楚记得当时的情形以及心情。 </p><p class="ql-block">如今再想起这些，我的眼角又微微发潮。站在午后阳光里，望着城市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的楼宇的，只是我一个人，而那个曾经让我感到心痛的人早已经不在了。我想，也许在我们短暂的这一生里，在某个时候，会出现一个让我们感觉至关重要，甚至也曾想一生不离不弃的人，但是，最后还是因为某种原因，渐渐淡出了彼此的世界。 </p><p class="ql-block">不过，我还是衷心地希望，胖子和晓鹿不要像我和米兰，能够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更美满的结果。 </p><p class="ql-block">挂机之后，我又给阿鹏打电话。我告诉他，胖子刚送一个人去了天堂。阿鹏一时没反应过来，很是紧张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简单解释了一下，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阿鹏开玩笑地说，当年你如果不做刽子手，小崽子应该可以会走了吧？我想笑，却没笑出来。 </p><p class="ql-block">我说，这种事情，作为当事人，是最不想发生的。 </p><p class="ql-block">阿鹏却笑着说，那是。看来下次胖子过生日，送他一盒避.孕套是再合适不过了。</p><p class="ql-block">在这个时候，阿鹏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估计他此时心情应该是很不错了。一问果然如是，这家伙正陪着他老娘在外面逛街。当然，同行的还有小妈宁静。阿鹏前些日子还在为他老娘要过来小住几天忧心忧虑，现在好啦，上天赐了一个宁静给他，一切顾虑都没有了。阿鹏喜滋滋地说，老太太跟小宁很投缘，亲得像母女一样。她们现在正在服装店里试衣服呢。你不知道，老太太对小宁特别袒护，甚至还放言，要是我敢让宁静受委屈，一定不会饶了我。 </p><p class="ql-block">我说，那很好呀。婆媳相处好了，你也可以省心很多。 </p><p class="ql-block">阿鹏嘿嘿笑了两声，说，说过了，说过了，还没有上升到婆媳关系。 </p><p class="ql-block">我说，看你心里美成这样，大概也八九不离十了吧！老实交代，打算什么时候把你的小妈娶进门？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那有这么快？再说了，我还小！ </p><p class="ql-block">阿鹏正无限热情地憧憬未来，我也不好说丧气话，惟有独自郁闷。 </p><p class="ql-block">阿鹏又说，老大，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逛街呀？ </p><p class="ql-block">我说，不了，你们一家子享受幸福时光，我傻不愣噔地出现，那算什么呀！ </p><p class="ql-block">下午的茶馆，并没有多少客人。空落落的大厅，让我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婷婷还没到，我坐在一个靠窗子的位子，想着刚才和胖子以及阿鹏的通话，颇有些感慨。三个人，三种不同的际遇。 </p><p class="ql-block">婷婷终于来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她今天居然特意化了点淡妆，别有一番味道。而且，她还穿着吊带装，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轻盈地从我面前飘过，然后，坐到我的对面。要命的是，她这一坐下，使得本来就已经很明显的乳勾愈加嚣张地向我炫耀着。我视线仅从她胸前掠过，便赶紧转移到别处。 </p><p class="ql-block">“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不一样呀？”婷婷笑眯眯地问道。 </p><p class="ql-block">我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点点头，笑得有些尴尬：“第一次发觉你这么漂亮！” </p><p class="ql-block">婷婷撇着嘴巴说：“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漂亮了？” </p><p class="ql-block">我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借以掩饰慌乱的心情，说：“不敢！不敢！准确地说，你本来就很漂亮，只不过今天稍加妆扮后，愈加漂亮、迷人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笑得很满足很得意。 </p><p class="ql-block">我暗自摇头，唉，这女人呀，就是喜欢听些恭维的话。 </p><p class="ql-block">这时，服务生走了过来，问婷婷需要点什么。 </p><p class="ql-block">“照例，给我来杯龙井吧。”婷婷连单子也不看，娴熟地说。 </p><p class="ql-block">我说：“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啦！”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也不是，只是有时候觉得无聊，就过来坐坐，反正这里离我家很近。” </p><p class="ql-block">“你倒是过得很滋润！”我说：“这里的消费可不便宜。” </p><p class="ql-block">婷婷漫不经心地说：“一般吧。”</p><p class="ql-block">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台，明亮之余又带了几分慵懒。舒缓悠长的音乐，混合着清茶缠绵沉迷的香气，营造出一种氤氲的意境，让我恍然如在梦中。难怪都市的小资们如此迷恋茶馆，这样的氛围，着实让人沉醉。 </p><p class="ql-block">而此刻，婷婷眼波如烟，袅袅绵长，更是散发着一种迷离而纵深的美。 </p><p class="ql-block">要说与这情调格格不入的，是我面前的这杯素茶。在这里喝茶的人，不是品位超然，就是老土。我自认自己谈不上有品位，更无从谈及超然。我只是喝不惯茶水，也不舍得把几十块钱花在这当口上。 </p><p class="ql-block">我慢悠悠地说：“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呢？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早已跑到外地去旅游了呢！” </p><p class="ql-block">婷婷不满地说，这么说，要不是我主动给我打电话，你压根就不会给我电话了，是不是？ </p><p class="ql-block">我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不是，我只是害怕打搅你而已！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你这是给自己找借口。 </p><p class="ql-block">再纠缠下去，更说不清楚，我索性扯开话题：“你先前不是说要辞职嘛？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是不是那边不够好？” </p><p class="ql-block">婷婷低头想了一下，才又抬起头，说：“其实，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离开单位。说真的，在这边上班，我觉得很开心。” </p><p class="ql-block">我喝了口茶，说：“开心是开心，就是钱太少了，而且……没什么前途。” </p><p class="ql-block">婷婷说：“也许从男人的角度来看，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不过我是一个女人，所以觉得无所谓。” </p><p class="ql-block">我笑笑，女人和男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女人可以要求男人有钱，有事业，但是对于自己，却似乎不必要求太高，只要有一份工作，能够过得去，那就无所谓了。 </p><p class="ql-block">婷婷看到我忽然间笑了起来，顿时有点警觉：“你笑什么？” </p><p class="ql-block">我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一个笑话，所以忍不住笑了。” </p><p class="ql-block">“你忽悠我！”婷婷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过，说实话，我才不想当什么女强人呢！我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就够了！”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简单生活，开心至上，好，我很欣赏你的人生态度！” </p><p class="ql-block">婷婷嘟着小嘴说：“口是心非！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一定又在糊弄我！” </p><p class="ql-block">“大小姐，我怕你了！”我举手做投降状，说：“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糊弄你！你是谁呀？大名鼎鼎的婷婷大小姐！眼光锐利，心如明镜，精得跟猴子似的，谁又能糊弄得了你！我是真心欣赏你呀！” </p><p class="ql-block">“阴阳怪气！闭上眼睛都知道你在使坏！” 婷婷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个洋娃娃一样，而且还故意抽抽鼻子，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p><p class="ql-block">我被婷婷的表情逗得哈哈一笑。笑罢，我才问道：“对了，婷婷，那边是什么公司？待遇如何？” </p><p class="ql-block">婷婷闻言立刻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又露出了笑容。她这一微妙变化令我感到有些不解：她到底有什么好心虚的，而且用得着掩饰吗？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p> <p class="ql-block">婷婷故意淡淡地说：“哦，一个小公司，不提也罢。” </p><p class="ql-block">我有意要诱她说出个究竟，便逗她道：“不过，待遇应该很高，对不对？或者，……那边有个人，值得你过去，是不是？” </p><p class="ql-block">但是，婷婷不但没有上“道”，反而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如果这是你说的一个笑话，那我告诉你，一点也不好笑！”</p><p class="ql-block">在跳槽这个问题上，我总觉得婷婷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都有些不太自然，似乎想掩饰什么。而且，她好像还有点犹豫，不是很确定要跳槽似的。有几次我很想诱导她说出，可她防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不松口。 </p><p class="ql-block">最让我觉得莫名的是，其间婷婷忽然盯着我，很认真地问我：“江雨辰，如果我要你一起走，你走不走？”看到我露出愕然的样子，她很快又哈哈大笑，说她是开玩笑的，我用不着这么紧张。 </p><p class="ql-block">再后来，我们都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趣，便随便聊点别的。但也都是一些无关痒痛的话。 </p><p class="ql-block">将到六点的时候，芷柔打来电话，我一直走到咖啡馆外边才按接听键。芷柔问我在哪里，晚饭要不要在一起吃？我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答应了。其实我答应她，主要是不想和婷婷一起吃晚饭。老实说，这个下午，我和婷婷聊得并不愉快，甚至觉得有点压抑，憋闷得慌。 </p><p class="ql-block">我回到位子上，跟婷婷说朋友约我一起吃饭，所以得走了。婷婷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暂且先坐下。婷婷却又说，那你去吧，我还想再坐一会。 </p><p class="ql-block">我于是向服务生招手，想叫她结帐，婷婷却说，你走吧，我一会还要在这吃饭，我来买单。 </p><p class="ql-block">我说，那怎么好意思？ </p><p class="ql-block">婷婷对我摆摆手，意思是叫我快走。 </p><p class="ql-block">我想，或许是因为我刚才接芷柔的那个电话让婷婷起了疑心，所以她才忽然变得这么漠然而淡然。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朝她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转身离去。</p> <p class="ql-block">十六、云翳</p><p class="ql-block">我来到芷柔说的那家汤锅店时，芷柔早就到了，而且已经点了一锅老鸭汤。再看旁边的几碟菜，都是我喜欢吃的。 </p><p class="ql-block">我刚坐下，芷柔便说，你看还需要再点点什么？ </p><p class="ql-block">我笑着说，不用了，你点的全是我爱吃的。 </p><p class="ql-block">芷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p><p class="ql-block">吃到一半，我去了一趟洗手间。不想居然在洗手间里碰到了阿鹏。我们连说好巧，好巧，在这种地方都碰得到。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照顾老太太不吃辣椒，所以阿鹏才带她来吃汤锅。 </p><p class="ql-block">“宁静也来了吧？”我问道。 </p><p class="ql-block">阿鹏点点头，眉宇间藏着无限的甜蜜。 </p><p class="ql-block">我问明他们坐的位置，然后说：“一会再过去看看，顺便给老太太打声招呼。” </p><p class="ql-block">阿鹏拍拍我肩膀，说，好。 </p><p class="ql-block">接着，阿鹏又问我跟谁一起来？ </p><p class="ql-block">一时之间，我竟被问住了，不知道如何做答？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过他我和芷柔的事。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应该不该、怎么介绍芷柔？ </p><p class="ql-block">但见阿鹏呵呵一笑，说，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个美女啦，一会我就去拜会拜会。 </p><p class="ql-block">我傻眼了，呆呆地站着，直到阿鹏出去了也没动一下。 </p><p class="ql-block">回到座位上，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芷柔实话实说。我说，我刚才在洗手间里碰到了一个朋友，一会他可能要过来，不知道…… </p><p class="ql-block">“你觉得我和你朋友照面合适吗？”芷柔没等我说完，便飞快地打断了我的话。 </p><p class="ql-block">“我……”我心里很矛盾，“我也不知道。” </p><p class="ql-block">芷柔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她果断地说：“不用说了，我不希望见他。” </p><p class="ql-block">虽然我和芷柔顾虑的一样，但是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我咬咬嘴唇，然后轻轻吁了口气，说，好吧，那我现在就过去找他，不让他过来。 </p><p class="ql-block">可是，我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迟了，阿鹏正笑容可掬地向我们走过来。</p><p class="ql-block">我拼命向阿鹏使眼色，希望他能识相走开。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我的意思，反而走上来对我打了个哈哈，又微笑着向芷柔点头致意。 </p><p class="ql-block">我暗暗叫苦。心想，这下可完了。 </p><p class="ql-block">更可气的还在后头，阿鹏大大咧咧地坐到我旁边的一张空椅子上，然后嬉皮笑脸地对芷柔说道：“大姐，你好！请问怎么称呼呀？” </p><p class="ql-block">芷柔眼皮翻了一下，又转过来看我，没有做声。 </p><p class="ql-block">我连忙站起来，连拉带拽地将阿鹏架走。阿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嘴里哼哼唧唧。 </p><p class="ql-block">我一直将阿鹏拖到汤锅店外边，这才放手。阿鹏一脸困惑地看着我，问道：“老大你什么意思？”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着说：“这事回头再跟你解释。” </p><p class="ql-block">阿鹏不依，说：“不行，你要是不立刻跟我讲明白，兄弟都没得做！” </p><p class="ql-block">我露出一个痛苦万分的表情，说：“兄弟，你还不明白吗？她不希望我……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p><p class="ql-block">阿鹏疑惑地问道：“她到底是谁呀？和你什么关系？怎么以前没见过，也没听你提起过？还搞得这么神秘，好像害怕我认识似的！” </p><p class="ql-block">我无奈地说：“这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很难跟你说清楚。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回头我一定跟你说个明白。” </p><p class="ql-block">我不等他说话，便推了他一把，说：“走吧，到你那一桌去，我跟老太太打个招呼！” </p><p class="ql-block">跟阿鹏的老娘打过招呼，又和宁静开了两句玩笑，我才拱手告退。</p><p class="ql-block">我苦笑着走回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这算什么呀？偷偷摸摸的，连最好的兄弟都得掖着藏着！ </p><p class="ql-block">走到座位旁，我发觉芷柔的脸依然绷得很紧，仿佛欠她大米却还她糠一样。而且看到我回来她也不吭一声。 </p><p class="ql-block">本来我心里就不好受，再见她这样，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我用力拉开椅子，重重地坐下去，然后故意咳了两声。 </p><p class="ql-block">然而芷柔却自顾自地夹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似的。 </p><p class="ql-block">我心头的无名之火腾地熊熊燃了起来。我鼓起眼睛，不停地在芷柔身上扫来扫去。而芷柔始终无动于衷。终于，我无法再忍受下去，将面前的碗往旁边一推，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还是置若罔闻，头也不抬一下，只顾默默地吃着她的饭。 </p><p class="ql-block">我的心仿佛一堵古老的破墙，历经了无数凄风苦雨之后，终于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了。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任何犹豫，便大步地往外面走。</p><p class="ql-block">尽管我走的时候有多激愤，多义无返顾，可是，才踏出汤锅店一步，我便开始后悔了。 </p><p class="ql-block">望着过往的车辆，望着远处忽明忽灭的夜店招牌，望着灯火迷离的长长的街道，我很是迷茫。其实，我很想放下所谓的自尊，回到芷柔的面前，可是，我又无法迈出沉重的脚步。 </p><p class="ql-block">我仰天长叹，无奈地对自己说，算了吧，江雨辰，还是随缘吧！ </p><p class="ql-block">我也没有勇气再走一两百米的路去等公交车，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我几乎癫狂的地方。于是，我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我没克制住自己，还是回头再看了那家汤锅店一眼。不过，门外只站着一个迎宾小姐和两个保安，并没有看到芷柔的影子。 </p><p class="ql-block">几分钟后，我接到了阿鹏的电话。他问我在哪里？怎么没看到人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我已经走了。” </p><p class="ql-block">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且，我很清楚，令我声音颤抖的当然不是阿鹏。 </p><p class="ql-block">阿鹏很惊讶：“你怎么走了？我看到和你一起吃饭那女的还在呀？” </p><p class="ql-block">我没有再故意找其他理由或借口，如实地说：“我们闹翻了，我先走了。” </p><p class="ql-block">阿鹏似乎有些不安：“你们闹翻不会是因为我吧？” </p><p class="ql-block">我说：“什么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也许有些事情，早就是注定的。”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老大，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p><p class="ql-block">我说：“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改天再说吧！” </p><p class="ql-block">说实话，我心里很憋屈，很难受，很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可是，我却不愿在电话跟阿鹏多说。 </p><p class="ql-block">整整三天，我和芷柔都没有通过一个电话。经过三天的沉淀，我对芷柔只剩下绵绵的相思，其他的一切杂质，都已经被滤掉。但是，我却始终鼓不起勇气给她打电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优柔寡断。或许，爱到深处，反而显得更怯弱？ </p><p class="ql-block">第四天早上，我终于耐不住给芷柔发了条短信。不过，只是一句淡淡的问候：“这几天你还好吗？” </p><p class="ql-block">可是，芷柔一直没有回短信。整个上午，我一直心神不宁，胡乱地猜测了一通。吃午饭的时候，我不想再惴惴不安，便攒足劲拨打了芷柔的电话。谁知，电话通了很久她都没有接。之后，我又多次重拨，可是她始终不肯接听。我万念俱灰，心想，也许这一次我们真的走到尽头了。 </p><p class="ql-block">我又把那天在汤锅店的情景前前后后的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事，犯得着跟芷柔生气吗？这一闹可好了，想不玩完都难了。</p> <p class="ql-block">十七、兄弟</p><p class="ql-block">下班回到宿舍后，正为晚饭发愁，结果阿鹏来电话了，说要请我吃饭。我当然明白阿鹏请吃饭的真实意图，不过我也真想把内心的苦闷宣泄出来了，否则再憋下去我非疯了不可。 </p><p class="ql-block">我对阿鹏说，我也不想到外面吃啦，高尔夫烤鸭我有日子没吃了，你给弄一只过来，我这边再准备几瓶啤酒，我们就在家里吃吧。 </p><p class="ql-block">阿鹏连连应诺，说，最多半个小时，一定把一只香喷喷热乎乎的烤鸭带到。</p><p class="ql-block">想着只有烤鸭下酒，未免少了点，我于是跑到楼下的一家卤菜店称了一斤香肠、一斤猪头肉、半斤拌菜，然后又在小卖部里买了几瓶啤酒，这才沉甸甸地拎上楼。 </p><p class="ql-block">我刚把小饭桌摆好，阿鹏就到了。而且后面还跟着胖子。 </p><p class="ql-block">一进屋，胖子就和我热情拥抱，还夸张地抽着鼻子，一副久别重逢极是感慨的样子。 </p><p class="ql-block">阿鹏从旁说：“差不多就得了哈！不要还没开始喝酒就恶心得让我吐一地！” </p><p class="ql-block">胖子放开我，对阿鹏说：“去去去！你知道什么！我们这叫兄弟情深！” </p><p class="ql-block">阿鹏将带来的塑料袋打开，除了烤鸭之外，还有花生米、酱鸡翅和酱鸡爪，都是下酒的好东西。再加上我买的香肠、猪头肉和拌菜，倒也有点丰盛。 </p><p class="ql-block">我开了三瓶酒，递他们一人一瓶，然后举起酒瓶说：“来，为咱们三兄弟又在一起喝酒碰一下！” </p><p class="ql-block">胖子由于喝得太猛，喷涌而出啤酒泡溅了一身，但他丝毫不以为然，说：“还是和兄弟在一起好呀！无拘无束，想怎样喝就怎样喝！痛快！” </p><p class="ql-block">阿鹏看着我，说：“今天就咱兄弟三人，你要是不把你的事说来听听，后果怎么样，你自己想吧！”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放下酒瓶，说道：“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吧，那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吧！不过，我可事先声明，不许笑话我！” </p><p class="ql-block">看到阿鹏和胖子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我也不好再隐瞒，便将如何认识芷柔以及和芷柔在一起的经过说了个大概。末了，我说：“事情就是这样，你们现在知道啦！” </p><p class="ql-block">阿鹏和胖子对视了一下，然后转过来问我：“老大，你有没有想过，芷柔到底是什么身份？” </p><p class="ql-block">我还没有回答，就听到胖子幽幽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芷柔十有八九是别人的情人。” </p><p class="ql-block">阿鹏点点头，说：“而且对方来头不小！你想呀，开的是跑车，住的是五星级酒店！” </p><p class="ql-block">我默默地喝了口酒，然后不声不响地夹一块鸭肉，放进嘴巴，慢慢地嚼着。我的动作虽然缓慢而有序，但是，内心却翻江倒海一般，极不平静。其实胖子和阿鹏说的，我早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一直以来，我都自欺欺人地用各种借口麻痹自己，或者选择逃避，不去面对。再说了，芷柔是什么身份，是别人的二奶，还是别人老婆，结果都是一样的，本质上没有什么改变。 </p><p class="ql-block">阿鹏轻声说：“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处置。就算换了我，也许和你也是一样的。不过，从一个朋友的立场来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清醒面对。” </p><p class="ql-block">我吸了口气，说：“我知道，可是……” </p><p class="ql-block">“不可否认，你们之间可能有感情……但是，你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阿鹏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拖拖拉拉下去双方都很痛苦，不如干脆一了百了！” </p><p class="ql-block">胖子附和道：“是呀！外面有的是女人，没必要这样吊死在一棵树上！何况这棵树本来就是别人的！” </p><p class="ql-block">顿了一下，胖子又补充一句：“实在不行，我让哓鹿给你介绍一个，她们好多朋友现在都是单身呢！”</p><p class="ql-block">看到胖子满脸恳切之情，我心里不由生出了些许感动，但我还是摇摇头，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人介绍女朋友的地步。” </p><p class="ql-block">胖子以为我误会了他的意思，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 </p><p class="ql-block">我笑了，说道：“行啦，不要解释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好意的吗？来，大家再碰一下！”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说这么多话，酒却没喝多少，这次碰了之后，一定得干了啊！” </p><p class="ql-block">我看看自己的酒瓶，还有一大半呢，不过，也豪情大发，说：“干就干！来！” </p><p class="ql-block">三人将自己瓶中酒全部消灭，然后把空瓶子丢到一旁，接着开酒。由于我买酒的时候没有把胖子算进来，只买了六瓶，所以，再每人一瓶之后就没有酒了。 </p><p class="ql-block">我于是起身，说：“我再去买酒，今晚一定要喝个痛快！” </p><p class="ql-block">胖子也站了起来，说：“好，我陪你一起去！” </p><p class="ql-block">下楼的时候，胖子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你不知道我最近也郁闷得很呀！” </p><p class="ql-block">我说：“怎么，又和晓鹿闹矛盾了？”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那倒没有。只是现在为她工作的事发愁。你也知道，她才做手术没多久，身体还有点虚弱，也不想出去找工作。” </p><p class="ql-block">我开玩笑地说：“怎么，以你的实力，养不起她呀？”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养？我养得了她一时，可也不能养一辈子呀！我不是什么大老板，没那个实力呀，再说了，女人不上班，很多事情就来了。到时候再像你的那个芷柔一样，在外面找个小白脸，给我弄顶绿帽，那不是很惨？” </p><p class="ql-block">胖子这话说得我心里很不好受。虽然我知道他只是打个比喻而已，并没有取笑我的意思，但我还是堵得难受。我说：“行了啊，不要再拿芷柔说事！” </p><p class="ql-block">胖子这才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赶紧放开我，双手举起告饶：“对不起，对不起！我纯属无心！请不要往心里去！”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道：“你小子口无遮拦，小心哪天被人撕烂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p><p class="ql-block">说话间，我们已经走了小卖部门口。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来买酒！” </p><p class="ql-block">我说：“到我这里，哪有让你掏钱的理？” </p><p class="ql-block">胖子将我准备掏钱包的手按住：“你要是跟我抢，就说明你不肯原谅我过言之罪！” </p><p class="ql-block">说着，他对小卖部老板说：“老板，给我们来一箱雪花啤酒。要干啤！” </p><p class="ql-block">我暗自摇头，只得由他去了。 </p><p class="ql-block">我们抬酒回去的时候，阿鹏正坐在沙发上给宁静打电话，言语间洋溢着幸福的喜悦。胖子笑他：“多年光棍有了爱情的滋润，就像久旱逢甘霖，乐得嘴巴都歪了。” </p><p class="ql-block">阿鹏只是白了胖子一眼，便继续讲他的情话。 </p><p class="ql-block">看到阿鹏沉浸于柔情蜜意之中，我的心里蓦然感到一丝惆怅。 </p><p class="ql-block">胖子说：“老大，你也别郁闷，来，我陪你喝酒！” </p><p class="ql-block">我们各自拿起酒瓶，碰了一下。然后我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p><p class="ql-block">阿鹏讲完电话，坐回到饭桌旁，又吆喝我们喝酒。我们只得再陪他喝一遭。 </p><p class="ql-block">阿鹏放下瓶子，盯着我问道：“对了，老大，你和婷婷怎么样了？她不是对你挺有意思的吗？” </p><p class="ql-block">这时，胖子也插了一句：“是呀，我也觉得婷婷很不错！你干吗不选她，非要跟芷柔纠缠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不用阿鹏和胖子提醒，我也知道婷婷很不错。她的条件，她的素养，甚至长相，都是百里挑一，非常出众的。我更清楚婷婷对我有意，否则，她也不会找各种借口和我在一起，还多次或暗或明地向我表示好感。而且，她休完假之后又回单位上班了，也没向老尹或其他人提及跳槽之事。就我而言，我也不否认自己多少有点喜欢婷婷，尤其是当她向我表现出暧昧时，我也会感到莫名的心动。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在她和芷柔之间，我的心却明显倾向于芷柔。哪怕我和芷柔只是在玩火，哪怕我们没有未来没有出路，我的情感还是强烈而固执。这一点，清晰得让我根本不能找任何借口欺骗自己。更不可思议的是，阿鹏和胖子越是劝我，我越是对芷柔牵肠挂肚。这种如火如燎的滋味，灼烧着我的心，让我一刻也不得安宁，所以我只好借助大口喝酒来麻痹自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境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p><p class="ql-block">毫不夸张地说，芷柔就像给我下了蛊咒一样，让我身不由己地为她痴为她狂。</p><p class="ql-block">酒喝到半夜，空了瓶子，胀了肚子，但是却丝毫不见醉意，反而越喝越见清醒。想醉却醉不了的滋味，比喝醉酒更让人觉得懊丧。及至阿鹏和胖子离去，望着满地的空酒瓶，噬骨吸髓的寂寞开始在我心底蔓延。渐渐的，寂寞又转化为无边的相思，热热闹闹地疯长起来。 情不自禁之下，我拨叫了芷柔的电话。不过，我同时也做好了芷柔不接电话的准备。</p><p class="ql-block">谁知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那边居然接通了。我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上。</p><p class="ql-block">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电话里竟然传来一个香港腔男人的声音：“雷好啊”</p><p class="ql-block">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声来。我掩住嘴巴，来不及细想，便赶快将电话掐掉。</p><p class="ql-block">但是，很快电话又打了过来。</p><p class="ql-block">我盯着手机，冷汗直冒，但还是硬着头皮接了。</p><p class="ql-block">“雷找哪位？”仍是那个男人的声音。</p><p class="ql-block">我心念如电，冷汗簌簌流下，慌乱之中随口说道：“你好，请问是马主任吧？我是小刘。明天上午的会议改时间了……”</p><p class="ql-block">“雷打错电话了哦。”那男人不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的话。</p><p class="ql-block">我嘟哝一句：“不会吧，难道又串线了？！” </p><p class="ql-block">放下电话，我的心还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着，第一次有种被人抓奸的感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男人应该是香港男人，——或者说“情人”更合适。</p><p class="ql-block">我也暗暗庆幸自己在情急之下仍能编出一个还不算太低级的谎言，只是不知道能否骗得过对方？</p> <p class="ql-block">十八、江湖</p><p class="ql-block">昨晚胡思乱想折腾了一宿，直到天将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早上顶着两个熊猫眼，正在公交站台上等公交车，忽然接到一个以前同事的电话，他说晚上有个饭局，想请我一起去。 </p><p class="ql-block">说起来，我这位前同事可不是泛泛之辈。他叫沈耀国，在职大上班。三十多岁，人极精明，以前开过公司，曾经也辉煌过一时，可惜后来因为一个女人，和别人结下了冤仇，不仅公司没了，还背了一身债，所以只得重新出来打工。他在职大的时候，表现得很有才，深得校长的信赖，很快便被升为主任，后来还做到了下属工厂经理。他关系网非常广，替公司拉回不少业务，赚了很多钱。而且为人很豪爽，经常拉我们出去吃喝玩乐。不过，我和他之间过往并不密切，基本上只限于大面过得去，私下从未联系过。</p><p class="ql-block">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他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呢？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忙？我本想多问几句，怎奈正好公交车来了，我只得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匆忙上车。 </p><p class="ql-block">整整一天，我都在琢磨着到底沈哥找我会有什么样的事情？不过，就算我想破脑袋，也给不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临下班时，沈哥又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在哪里？还说一会过来接我。我连忙说，不用了，说个地方，到时候我自己过去。但他坚持说要来接我。没办法，我只好跟他说了我在1号门。 </p><p class="ql-block">我才下楼，就看到沈哥坐在停于路边的一辆车上微笑着向我招手。我于是走了过去，打开车门，坐到副驾上。 </p><p class="ql-block">“怎么样，最近还好吧？”沈哥笑着问我。 </p><p class="ql-block">我陪了个笑脸，说：“一般。” </p><p class="ql-block">好久不见，沈哥风采依然，招牌式的笑容里，透着几分自信与干练。 </p><p class="ql-block">坐在沈哥身边，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也许这是因为我至今仍不清楚今晚的饭局有何玄机的缘故吧？ </p><p class="ql-block">而沈哥也只是和我随便闲聊，无非是以前的同事哪个现在又在哪里，哪个又结婚了生孩子了什么的。对于饭局之事，他一直避而不谈。他越粉饰得无谓，我越觉得这顿饭不简单。 </p><p class="ql-block">沈哥将我带到亚泰大街一家小有名气的大酒楼，在大厅里寻了个靠角落的位子，然后开始点菜。我多少有些纳闷，先前说有饭局，我还以为很多人呢，不想却只有我们两人。看来，这其中确实有“局”呀！ </p><p class="ql-block">但是，一直到吃饱喝足，也没见沈哥说起什么事情。——我们席间所谈的，仍是一些无关痒痛的闲话。 </p><p class="ql-block">虽然沈哥不动声色，不过我却坐不住了。望着满桌残羹冷炙，我不由吸了口气，然后紧紧盯着沈哥问道：“沈哥，你今天请我来这里，应该不只是吃饭叙旧吧？有什么事你请直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 </p><p class="ql-block">沈哥闻言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说：“雨辰，你不要多心，难道我请你吃饭还非得有什么目的不成？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那说明我以前做得很不够，没有维系好老朋友的关系，让你误会了。” </p><p class="ql-block">沈哥就是沈哥，果然厉害。我暗自佩服他的口才，但同时也鄙视他的虚伪。如果他真把我当成朋友，就不会说这番话了。</p><p class="ql-block">我只好拱起手，笑着说：“沈哥，真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毛病，还望您多多包涵。”</p><p class="ql-block">沈哥也笑了，说：“大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呢？是不是？总之，我希望今后大家多多联系。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了。”</p><p class="ql-block">我说：“那就先谢谢了。”</p><p class="ql-block">走回停车场的路上，沈哥问我想到什么地方玩？我推说还有事，改天再约。沈哥也不勉强，又问我住在哪里，要送我回去。我说，还是老地方。</p><p class="ql-block">上车后，沈哥随手打开了音乐。一路上，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开着车。我心想，我就不信，你今天找我纯粹只是朋友叙旧。不过，你既然不说，我也不想再问，看看到底谁稳得住。</p><p class="ql-block">终于，车子到了我住的楼下。我正要跟沈哥说拜拜，却听到他用一副很随意的口吻问我：“哦，对了，有个事情想问一下你。”</p><p class="ql-block">这老狐狸，看来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我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激动，不过表面上却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哦？有什么事，沈哥。”</p><p class="ql-block">沈哥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无敌微笑，问道：“你们单位有没有轮胎不合格品要招标出售？”</p><p class="ql-block">我没想到原来他竟然是冲这个来的，不由心中一紧。</p><p class="ql-block">“大家都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瞒你说，我们也准备参与竞标。” 沈哥意味深长地说：“所以，希望你能在中间帮点忙……”</p><p class="ql-block">我现在终于明白那顿晚饭的真实意图了。我看了沈哥一眼，委婉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干部，而且确实谁中标又不是我说了算这。”</p><p class="ql-block">沈哥说：“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能透漏点别的公司竞标信息就可以了！”</p><p class="ql-block">这样做岂不是要犯法，怎么可能？我当下断然拒绝道：“很抱歉，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p><p class="ql-block">沈哥闻言哈哈一笑，却也不再勉强我，表情依然十分轻松地说：“小江，你不必这么紧张。其实你不说也没什么，都是兄弟嘛，对不对？哈哈，好，今天就这样吧，以后记得多联系！”</p><p class="ql-block">我站在路边上，看着沈哥的车绝尘而去，心里暗觉好笑，沈哥挖空心思地请我吃饭，还兜了一晚上的圈子，原来不过是想让我做“间谍”而已。虽然我平日对公司有诸多不满，也有过跳槽之心，但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我才不干呢。别说是他，就是换了最铁的兄弟也不行，毕竟这是原则问题。也不知道沈哥还会不会再找我？不过我想，下次他要是再约我吃饭，我一定找借口推掉。 </p><p class="ql-block">然而，直到开始招标，沈哥也没有再找我。这让我很不解。按说以沈哥的性格，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呀？莫非其中另有玄机？但是在标底没公布，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我再怎么猜测也毫无意义。算啦，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p> <p class="ql-block">十九、周末</p><p class="ql-block">这天又是周末，我随便在楼下一家小饭馆吃了晚饭之后，又瞥了自己租住的那栋楼一眼，便默默转身，朝车百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我越来越不想回去了。我很害怕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无所事事，坐立不安。那种感觉，就像一条绳索，勒住我的颈项，让我几近窒息。 </p><p class="ql-block">所以，我宁愿选择在外面飘荡。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这是一种可怕的信号。表明了我的心已经不堪遭受寂寞的侵袭，也表明了我苦闷落魄的生活状态。其实，我完全可以不选择这种生活方式，只要我彻底断了对芷柔的念想，厚着脸皮去追求婷婷，又或者让胖子的女朋友帮忙介绍她们一个姐妹，就完全了结了。但是，我却做不到。尽管我和芷柔已经闹了矛盾，尽管我给她打电话却被一个男人接，我还是不堪就此放弃。也许这不是一个成年人理智的做法，但是，如果因为理智要以失去芷柔为代价，那我宁愿不要理智。 </p><p class="ql-block">不过，我已经不敢再拨打那个号码了，因为我不想再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更不想因此而给芷柔招惹更多的麻烦。我能做的，只有在寂寞的夜里默默地思念着芷柔，一遍遍地念着她的名字，一遍遍地把往事重温。 </p><p class="ql-block">我想，我大概已经病入膏肓了。然而，茫茫人海之中，能够救治我的芷柔又在哪里呢？ </p><p class="ql-block">路过以前经常光顾的一家音像店，却看到玻璃门上贴着很大一张纸，歪歪斜斜地写着“铺面转让”四个大字。这家音像店已经开很多年了，前些年生意一直很好，不想如今居然要转让了，我顿时心生感叹，想着反正闲来无事，于是慢慢地踱进去。 </p><p class="ql-block">音像店里没有一个顾客。只有一个收银员坐在收银台里懒懒地翻着杂志。 </p><p class="ql-block">我看到碟架上有一张罗百吉的歌碟，随手拿起来看了一下。记得婷婷有一次跟我说，她最近很迷罗百吉的歌，还特别向我推荐。当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今天看到了，买一张回去听听也不错。我于是回头问收银员：“这碟子怎么卖？” </p><p class="ql-block">“上面有标价的，”收银员抬起头，笑着回答我：“不过现在正在处理，可以打八折。” </p><p class="ql-block">我走到收银台面前，说：“好吧，这碟子我买了。” </p><p class="ql-block">付完钱，我随口问了收银员一句：“怎么，你们这个店要转让了？” </p><p class="ql-block">收银员点点头，说：“对。” </p><p class="ql-block">“为什么呢？这店开了这么多年，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p><p class="ql-block">“这是老板的意思，”收银员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p><p class="ql-block">“老板的意思？生意不好吗？” </p><p class="ql-block">收银员表情有些迟疑，但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p><p class="ql-block">走出音像店，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其实，这家音像店留给我的回忆并不少。记得当初和米兰刚租下房子的时候，晚上出来散步，经常会走到这里来，而且很多时候，我们都会情不自禁地走进去，看看有什么新碟子，或者纯粹为了驻留听某一首歌。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米兰二十三岁生日的前一天，我们吵了一架，我一个人走到这里，听了很多首歌之后，正准备买一张米兰很喜欢的CD回去哄她，不料刚伸出手去拿，CD却被另外一只抢了先。再看手的主人，竟然是米兰。原来她和我吵架之后，在家里呆了一会也来了，只不过我站在碟架旁听歌听得太入迷了，居然没有留意到她什么时候来到身边。后来，因为那张CD，我和米兰又和好如初。 </p><p class="ql-block">不过，这些前尘往事，如今已经淡若烟云，就连这家经营了很久的音像店，也将要消失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声，揣着刚买的歌碟，继续朝前走。</p><p class="ql-block">正茫无目的地闲荡着，忽然阿鹏打来电话，说他刚才经过一个叫浪漫夜的酒吧外边时，无意中看到了芷柔正在门口打电话。 </p><p class="ql-block">我一听到芷柔的名字，仿佛瘾君子见到大麻，马上来了精神。我一面问他烂漫夜酒吧的详细地址，一面招手叫出租车。 </p><p class="ql-block">我心如鹿撞，我想立刻见到芷柔，哪怕她和别人在一起，哪怕我只能躲在远处偷偷地看她。 </p><p class="ql-block">浪漫夜酒吧坐落在建设街上，比我想象的要小，而且从外装看也很质朴。招牌小而简单，既无个性，也无品位。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芷柔会窝在这种小酒馆里喝酒？ </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芷柔是不是一个人，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进去找她，只能偷偷地潜进去，然后躲在角落里四下搜寻她。整个酒吧里只有不到十张桌子，而且上座率还不及百分之五十，所以我很轻易就看到了芷柔。她坐在一个很靠里的位子，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芷柔正好脸朝我这边，似乎喝了不少酒，看起来显得很疲倦。 </p><p class="ql-block">这时一个服务生走到我跟前，问我是不是要喝酒？我不想引发麻烦惊动芷柔，只好让她先来一瓶啤酒，然后轻手轻脚而快速地坐到最近的一张空桌子旁。我将桌子上的价目牌拿到面前，挡住半边脸，以防被芷柔发现。 </p><p class="ql-block">坐了片刻，喝了大半杯酒，终于看到和芷柔同桌的女人站起来，背上包，估计她是准备先走了。果然，她对芷柔摆摆手后，便朝门口这边走来。女人经过的桌旁时，我不经意地抬眼看了一下，嗯，长得还不错。 </p><p class="ql-block">女人一走出酒吧，我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朝芷柔走去。</p><p class="ql-block">芷柔一看到我，眼睛瞪得比鹅蛋还大。</p><p class="ql-block">“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芷柔问道。</p><p class="ql-block">我坐到适才那女人坐过的位子，微微一笑，说：“我有心灵感应呗！”</p><p class="ql-block">芷柔却冷冷地盯着我，面若冰霜地说：“你跟踪我？”</p><p class="ql-block">我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p><p class="ql-block">芷柔冷哼一声，将脸转过一边，说：“你找我有什么事？”</p><p class="ql-block">我左右乱瞧，寻思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好。当我的视线落到手里的歌碟时，便有了个主意。我毕恭毕敬地将歌碟呈到芷柔面前，说：“给你买一张歌碟，所以特地送过来！喏！”</p><p class="ql-block">芷柔闻言扭头看了歌碟一眼，撇撇嘴说：“切！一张破碟就想哄我开心！”</p><p class="ql-block">不过话虽如此，她却还是从桌子上拿起歌碟仔细看起来。忽然，她惊喜地叫起来：“哎呀，这首歌我找了很久了，原来是罗百吉唱的！”</p><p class="ql-block">听到芷柔这样说，我心里暗暗高兴，没想到歪打正着，随手买的歌碟居然还真帮上了忙！我凑上去，兴奋地问道：“哪一首？”</p><p class="ql-block">芷柔却狡黠一笑，说：“不告诉你！不过这张碟子，我要定了！”</p><p class="ql-block">看到芷柔一副调皮的样子，我极是开心，说：“拿去吧，本来就是给你买的！”</p><p class="ql-block">我心里却在想，看来回头还得再买一张。</p><p class="ql-block">芷柔眼睛一转，说：“好吧，看在你送我碟子的份上，允许你坐在这里陪我喝酒！”</p><p class="ql-block">我说：“那真是荣幸之至。不过我那边还有酒，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拿。”</p><p class="ql-block">我从刚才的位子上拿过喝剩下的酒和酒杯，还没有坐下，芷柔便说：“好啊，竟敢躲在远处偷看我，你胆子不小嘛！”</p><p class="ql-block">我双手一摊，假装苦着脸说：“你不知道，其实我是害怕和你一起喝酒的美女勾引我嘛，所以才不敢过来！”</p><p class="ql-block">芷柔轻轻哼了一声，说：“你以为你是谁呀？少臭美！”</p><p class="ql-block">“不是臭美，实在是我……”我故意用手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说：“帅气逼人！势不可挡！” </p><p class="ql-block">芷柔噗嗤一笑，道：“瞧你那欠揍的样子，真想拿根棍子狠狠敲你一顿！” </p><p class="ql-block">我故做惊讶状：“不是吧？你还能将我乱棍打死？” </p><p class="ql-block">我这话取意于曾经跟芷柔讲过的“乱棍打死”的荤段子，加上我阴阳怪气的样子，芷柔自然明白言外之意。她咬着下嘴唇吃吃地笑，又作势要打我：“你这个坏蛋！” </p><p class="ql-block">打闹之间，我和芷柔之前的不快也冰消玉解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这样干坐着好闷，不如我们去兜风吧？好久没有体验和你一起吹风的感觉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瞟了我一眼，撅着嘴巴说：“想让我陪你吹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p><p class="ql-block">我用手摸摸鼻子，嘻皮笑脸地说：“我才不怕什么代价呢！大不了以身相许嘛！” </p><p class="ql-block">芷柔呸了我一口，说：“就你那臭身，还许呢！拉到人口市场，卖给人家做苦力估计都没人要！” </p><p class="ql-block">我做了个健美的动作，说：“别小瞧人！你看，我要肌肉有肌肉，多MAN呀！” </p><p class="ql-block">芷柔被逗笑了：“MAN？‘面’条还差不多！” </p><p class="ql-block">我还要说话，芷柔却站了起来，随手拿包，说：“走吧，‘面’条！”说完，她呵呵笑着向酒吧外面走去。 </p><p class="ql-block">坐到芷柔车上，我吸了口气，很认真地说：“上次在汤锅店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p><p class="ql-block">芷柔盯着我看了半天，笑得很诡秘，啧啧地说：“不错嘛，学会道歉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俏皮的样子，让我心里一动，我忍不住伸出手去勾住她的脖子，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正想挪开嘴巴，她却忽然猛地回吻我，迅速而充满激情。我于是也热烈地回应她。 </p><p class="ql-block">忘情长吻之后，我发现芷柔的眼睛已经有点润了。 </p><p class="ql-block">“其实，上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芷柔的手还搭在我的后背，眼神充满了深情：“在公共场合露面，难免要遇到熟人！所以，是我的疏忽！我为自己当时的态度感到歉意！” </p><p class="ql-block">我笑了笑：“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让我们把它忘掉，你说好不好？” </p><p class="ql-block">芷柔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我攥着芷柔的手，又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p><p class="ql-block">看着窗外的夜色，我不由想起了前些天的电话之事，于是问芷柔道：“对了，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结果让一个人男人接了。这事你知不知道？” </p><p class="ql-block">“哦？”芷柔转过来看了我一下，“你跟他说什么了？” </p><p class="ql-block">我舔舔嘴唇，说：“我当时吓傻了，没说什么，后来他又打了过来，我就随便瞎编，问他是不是什么主任，还说开会什么的！” </p><p class="ql-block">看到芷柔没开腔，我又试探性地问道：“他，他……是不是你的……” </p><p class="ql-block">芷柔似乎在思索什么，好一会才吁了一口气，肯定的说：“没错，他就是我的香港男友！” </p><p class="ql-block">虽然这个答案我早已经猜到，但是芷柔的回答还是让我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半空中。我忐忑不安地问道：“那，那……你们，你们没事吧？” </p><p class="ql-block">芷柔又看了我一眼，苦笑，良久才缓缓地反问：“你觉得呢？” </p><p class="ql-block">我愈加不安了，结结巴巴地说：“其实，其实，我……我不是有意，要，要这样……所以，所以我才编了个谎话。芷柔，我……”</p> <p class="ql-block">二十、结局</p><p class="ql-block">车子拐上三环，速度愈加快起来，车内的气氛似乎也已经凝结了。 </p><p class="ql-block">从和芷柔开始交往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迟早会有一天暴露于人前。无数次在各种场合，我都提心吊胆，总担心不小心就遇到不该遇到的人。尤其那天在汤锅店碰到阿鹏之后，我更加深切体会到：思念的滋味实在太累人了！不错，在接触之初之初，确实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刺激和快感，但是一旦你陷入其中，麻烦就来了。我想，不管对方是芷柔的男友也好，干爹也好，倘若知道了我和芷柔的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从他回拨电话这个细节上可以看出，至少他已经开始怀疑芷柔了。但是，在另一方面，我又情不自禁地沉迷于芷柔的柔情里，无法自拔。 </p><p class="ql-block">所以，我此刻的心情是沉重而矛盾的。 </p><p class="ql-block">然而，就在此时，我却听到芷柔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p><p class="ql-block">我不解地看着芷柔，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p><p class="ql-block">芷柔笑着说：“看把你愁的！是不是在琢磨怎么对付那个老男人？” </p><p class="ql-block">我愣了，说：“难道你已有应对之策？” </p><p class="ql-block">芷柔眨眨眼睛，似乎还想再捉弄一下我，但看到我一直愁眉苦脸，于是说道：“你放心吧，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不会有什么事！” </p><p class="ql-block">“真的？” </p><p class="ql-block">芷柔点头。 </p><p class="ql-block">我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说：“那还好！” </p><p class="ql-block">芷柔说：“现在知道偷的滋味不好受了吧？”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p><p class="ql-block">芷柔将车拐到辅道，然后靠边停下，看着我说道：“你要是害怕，现在还可以闪身！” </p><p class="ql-block">芷柔的眼神带着一丝挑衅与调戏的成分。我喉头像被什么哽住了似的，想笑都笑不出来。我反问她：“芷柔，老实说，你和我在一起，难道一点也不害怕吗？我指的是，你不怕被那个老男人知道吗？”</p><p class="ql-block">芷柔先是笑了一下，用手将垂到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点了点头，说：“当然害怕，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情，就算再害怕还是不由自已地去做！就像走钢丝的人，时刻都有可能从钢丝上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可是，他还不是照样去走？” </p><p class="ql-block">话锋一转，芷柔的表情似乎也有点深沉了：“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可以选择不玩。就像我早跟你说过的那样，你应该正正经经找个女朋友，恋爱、结婚、生孩子……” </p><p class="ql-block">我深深吸气，说：“是的，恋爱，结婚……然后呢？” </p><p class="ql-block">“什么然后？”这回轮到芷柔愣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假如婚姻不幸福，然后还不是一样有外遇，跟着再离婚……” </p><p class="ql-block">芷柔愈加深沉：“你说的没错……不过，你还有得选择，至少你可以选择和相爱的人结婚。” </p><p class="ql-block">我苦笑：“行吗？假如我想和你结婚，可以吗？” </p><p class="ql-block">“你不要钻牛角尖，”芷柔目光躲闪：“我们……我们终究只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 </p><p class="ql-block">我叹息，道：“芷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问题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谈论，甚至发生争持。每一次你总是说我们不可能，每一次我们都越说越郁闷。我承认，要是说得现实一点，我根本配不上你，我不能给你所要的上流生活。我每个月的薪水甚至不够你的汽油费。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尤其是每次离开你之后，这种感觉便愈加强烈。就像今天晚上，在我还没有看到你之前，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可以立刻见到你，哪怕只能站在远处偷偷的看你，哪怕你正蜷缩在别人的怀里，我都不介意！” </p><p class="ql-block">芷柔的眼眸明明暗暗，气息长长短短，似乎为我所说的话而思潮起伏。</p><p class="ql-block">半夜里醒来，发觉芷柔居然在黑暗中靠着墙默默地吸着烟。我一惊，伸出手去拧开台灯，然后也坐了起来。</p><p class="ql-block">“你怎么不睡？”我问道。</p><p class="ql-block">芷柔对我笑了笑，说：“睡不着。”</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手里的烟，说：“你又抽烟了？抽烟对身体可不太好。”</p><p class="ql-block">“这段时间总觉得心里很烦，”芷柔眼眸里流露出些许无奈，说：“所以忍不住抽几支。”</p><p class="ql-block">我心里有点不安，问道：“芷柔，是不是因为我？”</p><p class="ql-block">芷柔摇摇头，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根本就不关你的事！”</p><p class="ql-block">“那你可以告诉我吗？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烦？”</p><p class="ql-block">“你就不要问了。”芷柔说着，吸了口烟，然后将烟蒂丢到地上。我往地上一看，才发现芷柔之前扔的烟蒂已经有四五个之多。接连抽这么多烟，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烦了。</p><p class="ql-block">我也将后背靠墙，和芷柔坐到一起，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坐了两三分钟，然后听到芷柔说：“这也许是我们最后在一起的一晚了，因为我明天就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我们已经办理好了移民手续，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p><p class="ql-block">我静静听着，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早已在预料之中。</p><p class="ql-block">我们都躺了下来，过了很久，我仍能听到芷柔在黑暗里轻轻地叹息。</p><p class="ql-block">我也暗暗叹了一下，然后默默将芷柔搂住。</p><p class="ql-block">芷柔忽然翻过身，将温润的嘴唇凑过来。</p><p class="ql-block">黑暗中，芷柔唇舌之间的烟草味道，让我感到兴奋莫名。我飞快而粗鲁地除去她身上的睡衣。我的舌头从她的嘴里游出，然后沿着耳垂、颈项、胸部一路游下去……</p><p class="ql-block">芷柔如同一只小猫，在我的舌头下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吟叫。而我也终于忘却身体之外的世界。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可以羁绊情感，我们浅吟低唱，双双携手飞一般共赴极乐世界。</p> <p class="ql-block">市内有条风景不错的伊通河，河面不宽，但是由于在市中区，整治得还不错，两边绿草茵茵，垂柳依依，微风拂面，倒也有几分惬意。我和婷婷坐在河边的一张石条椅上，吃着一种叫“红粉佳人”的冰淇淋。</p><p class="ql-block">婷婷说：“其实这种冰淇淋的味道很一般，不过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吃，所以很怀念这种味道。”</p><p class="ql-block">看到婷婷脸上淌着无限怀念之情，我笑道：“原来你吃的不是冰淇淋，而是回忆。”</p><p class="ql-block">婷婷没有笑，反而很忧郁的样子：“你不是我，所以你不会明白的，这种冰淇淋对于我有着特殊的意义。”</p><p class="ql-block">“什么意义？”我好奇地问道。</p><p class="ql-block">“大约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爸爸为了生意，几乎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家，有时候还夜不归宿，为此，我爸爸和我妈妈经常吵架，甚至还闹过离婚，那段日子，我非常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跟我们班上一些同学那样，失去一个完整的家。尤其是有一次，我路过一个餐厅，无意中从玻璃窗里看到了我爸爸……他，他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一起，他们很亲密……我当时吓傻了，我不停地跑，拼命地跑，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直到我摔倒了，摔得膝盖鲜血直流，我大声哭，大声哭，很多人围了上来，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摔伤而哭，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为这个哭……后来，从人群中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上还拿着一根红粉佳人冰淇淋，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对我说，姐姐，你别哭了，我请你吃冰淇淋！……我到今天还记得那个小女孩的样子，还记得她对我说的话，虽然从那以后我没有再见过她！不知为什么，从那天起，我开始迷上了这种冰淇淋，只要我一不开心，我就会去买来吃……”</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婷婷，静静地听她说。婷婷说得很动情，而我也听得很入神，我们连冰淇淋都忘了吃。</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中，快要到下午上班时间了。我将吃剩下的冰淇淋棍子扔掉，说：“走吧，回公司吧。”</p><p class="ql-block">婷婷说：“听我说这么多，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呀？”</p><p class="ql-block">我摇头，说：“怎么会呢！我应该感谢你才对。”</p><p class="ql-block">“感谢我？”婷婷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p><p class="ql-block">我用鼻子嗯了一声，微笑着说：“谢谢你把我当成朋友呀，要不你怎么会说那么多以前的故事给我听呢？”</p><p class="ql-block">“唉，”婷婷轻叹，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说：“有些事情藏在我心里很多年了，可是我一直不敢面对，也不想面对。比如我撞见我爸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件事，我一直没告诉我妈，也从没跟别人提起过。虽然后来我爸和我妈没有离婚，但是那件事却像一根刺一样，一直在我心里，每一次我看到我爸的时候，我都不由得想起那天的情景，然后，然后我便对我爸产生一种恨意。”</p><p class="ql-block">婷婷从石条椅上站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望着她问道：“那你现在还恨你爸吗？”</p><p class="ql-block">婷婷望着远方，过了大约十秒钟，才转过来盯着我，反问道：“换了你是我，换了你撞见你爸和别人偷.情，你会不会一直恨着他？”</p><p class="ql-block">我愣住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p><p class="ql-block">婷婷忽然恨恨地说：“我既恨我爸，我更恨那些狐狸精！我恨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因为他们很没有道德！”</p><p class="ql-block">说着，婷婷走了出去。而我，却呆在原地。婷婷说的那句“我恨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因为他们很没有道德！”像一根铁捶一样击打在我的心上。假如，假如芷柔不是别人的情人，假如她确实是别人的老婆，那么，我不也正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吗？不也是“没道德”吗？</p><p class="ql-block">“怎么啦？走呀！”婷婷看我没跟上去，回头说道。</p><p class="ql-block">我呐呐地应了一声，然后郁郁地迈开脚步。</p><p class="ql-block">我和婷婷肩并肩走着。婷婷说：“很奇怪，跟你说了这些之后，我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p><p class="ql-block">我说：“也许人就是这样的，心里藏事，总是感到很不舒服。”</p><p class="ql-block">婷婷沉着脸说：“不过，我跟你说了这么多秘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p><p class="ql-block">我说：“你放心，我没有那么爱扯老婆舌，再说了，你是相信我才会说的，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呢？”</p><p class="ql-block">婷婷忽然阴恻恻地笑了：“是吗？那你背着我交女朋友，算不算对不起我呢？”</p><p class="ql-block">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这个嘛……嘿嘿！”</p><p class="ql-block">“你嘿嘿笑是什么意思？是承认交了女朋友，还是承认对不起我？”</p><p class="ql-block">“我……”</p><p class="ql-block">婷婷大声笑起来：“哈哈，我就爱看你窘迫的样子！还真对得起你的外号：木头！哈哈！”</p><p class="ql-block">我脸一热：“好啊，你又捉弄我！”</p><p class="ql-block">婷婷冲我吐吐舌头，说：“怎么，不服气呀！有本事你也捉弄我一把呀！” </p><p class="ql-block">在电梯里，婷婷忽然幽幽地说：“说实话，有时候我还真的有点喜欢……和你一起疯闹。”</p><p class="ql-block">我没说话。</p><p class="ql-block">婷婷又说：“其实，我平时挺寂寞的。”</p><p class="ql-block">婷婷的声音低沉而哀怨。我很想安慰她两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话。</p><p class="ql-block">走出电梯之前，婷婷又低声说了一句：“晚上我请你吃饭吧！”</p> <p class="ql-block">吃饭时，婷婷又跟我说了一些陈年往事，但都只限于有趣的小事。其实，我更想听的是她的情史，毕竟脚踏三只船这种强悍之事，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的。不过婷婷似乎有意回避，丝毫不涉及她感情方面。就算我故意提到，她也是打个哈哈或采用反问的方式蒙混过去。末了，婷婷反而要我讲自己的恋爱史。我也想嘻哈蒙混，但她却不依，非要我讲不可。好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是闲聊，气氛也很好，不是那么庄重，所以我也随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起来。而且我讲来讲去，都是和米兰的那些破事，对于芷柔，只字不提。</p><p class="ql-block">婷婷忽然说：“听你这么说，你们早就分手了，那你现在……”</p><p class="ql-block">我的脸忽然莫名地红了起来，我知道她想问什么。我忙摆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我都说了这么多，现在该轮到你说了！”</p><p class="ql-block">婷婷并不中计，盯着我，半晌才说道：“江雨辰，为什么你总是要回避这个问题？你现在是真有女朋友，还是担心我缠着你，所以才随便编排？”</p><p class="ql-block">婷婷问得很直白，我想回避都不可能了。我只好说：“婷婷，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其实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我既开心，又担心。你是一个好女孩，可是我……”</p><p class="ql-block">我想了想，干脆拿芷柔曾经说过的话来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所以，我不想耽搁你！”</p><p class="ql-block">这些话说得我很郁闷，可是婷婷听后却笑了。</p><p class="ql-block">“江雨辰，”婷婷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太悲观了！换句话说，你太自卑了！”</p><p class="ql-block">我低垂着脑袋，也不加以反驳。</p><p class="ql-block">“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说明你很有自知之明，而且有一定的责任心！这也是我很欣赏你的地方之一！”婷婷语气一转，又说：“但是，有一点你却忘了，你忘了，我婷婷并不是那种只认钱的势利眼！假如你是因为没有钱而自卑呢，那我要告诉你，你用不着自卑！”</p><p class="ql-block">我微微抬起头，很认真地说：“婷婷，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真的。我知道，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也身不由己，所以，所以……对不起！”</p><p class="ql-block">婷婷咬着下唇，脸色极其难看，眼眶里溢满了泪水。</p><p class="ql-block">像她自尊心这么强的女孩，一而再不顾一切地主动示爱，而我却再一次不识好歹地拒绝，如何不让她伤心？</p><p class="ql-block">婷婷终于坐不住了，说：“我先走了，明天我妈让我去相亲，是财政局局长的儿子！”</p><p class="ql-block">说着，她立即夺门而去。</p><p class="ql-block">我没有追，只是目送着她渐渐远去。我清楚地看到，她一出门便用手抹眼睛。</p><p class="ql-block">从饭馆出来，我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跑到河边去吹风。</p><p class="ql-block">立秋已过，河风多了几分凉意。我凭栏而站，看着光影交错、色彩斑斓的河面，忽然感到一阵目眩。</p><p class="ql-block">越想越觉得自己对婷婷太过于残忍，但是又不敢给她打电话，因为害怕如果不够决绝，反而变成一种拖累。即便短痛痛彻心扉，也比绵绵的长痛要好得多。说真的，我是有些自卑，我配不上她，也许财政局长的公子更适合她。</p><p class="ql-block">我沿着河边的小径默默地走着。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而寂寞。我想，也许我们这一生，会有很多时候要自己一个人独行，一个人承受漫漫长夜，承受无尽的寂寞。</p><p class="ql-block">忽然想起了以前和米兰一起在河边散步的情形。几乎每天晚上都出来散步，而且常常来到这河边。其实河边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近，可是我们一点也不觉得远，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有时候我们会在河边驻足，情意绵绵时还会躲在暗处接吻。</p><p class="ql-block">我有些感慨，为什么我总在寂寞的时候就不经意地想起米兰，而每每想起她之后便愈加感到寂寞？</p><p class="ql-block">不过，这一次我发觉还是有点不同，因为这一次我想起她时，居然还对她产生了一点点感激之情。没错，是感激。感谢她曾经与我一同在这河边漫步，还给我留下了一丝美好的记忆。也许，事过境迁之后，我们真正平静下来的时候，才会发现，人生的每一个经历，每一段日子，不管结局是悲是喜，都是值得我们怀念，或回味的。</p><p class="ql-block">我望着远处的灯火，默默地为我所有认识的女人祝福，包括米兰、芷柔以及婷婷，祝福她们一生平安，永远幸福。</p> <p class="ql-block">（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