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归来去

天女星空

得空，终于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正儿八经地坐在影院，从头到尾不带眨眼地看完了《隐入尘烟》—— 　　影院里安静，没有孩童的哭闹，没有爆米花的嘎巴脆，没有手机的声频，这一切足以说明《隐入尘烟》带给观影者不仅是心灵上的震撼和洗涤，更彰显了影片内在的丰满和寓意——何其有幸的爱，何其悲壮的爱，何其真挚的情，何其难得的情，何其幸运的人，又何其悲催的命，甚至：何其思念的人啊…… 　　患得患失间，一个“情”字贯穿了影片的从头到尾—— 一，爱情——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影片的女主人公——桂英，她：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情爱；她：享受了别人没有幸福；她：领略了别人从没有感怀；她：相形见拙——即短暂又长久、即可怜又可悲、即无力又无助、即心酸又难过，即圆满又欠缺。命运多舛，冥冥中告诉我们——桂英最后的结局就是归去，坟包是她永远安身立命的家，此时——影院里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隐约间：我听到了唏嘘声—— 　　我能体会到——有铁对桂英的爱是真真切切，想想念念，长长久久；桂英是有铁手心里的宝，有铁是桂英头顶的一片天；想起那首歌——《酒干倘卖无》：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没有你哪有家，没有家哪有我…… 　　所以——陪伴就是最长久的告白，你的离去必然带走我的心，尘归尘、土归土、山归山，人归人，驴归驴……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要苦一起苦要活一起活，要安稳一起安稳，要流离一起流离，要颠沛一起颠沛，要孵化一起孵化——这可以说就是影片从头到尾的一条主线。 　　有铁啊有铁——我能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一个真男人——仅有的一条小鱼就地包裹烧烤，先轻轻地撕下来一大块吹了吹放进了桂英的嘴里（影片的细节）；自己养的鸡第一次的第一枚鸡蛋，煮熟的荷包蛋，你推我让间有铁没有吃一口，连汤都舍不得喝一小口而全让桂英吃下；第一次带着桂英睡在屋外的房顶上，心细的有铁害怕桂英夜间梦游滚下房顶，而把桂英的手拴住挂在他的腰间；第一次斥责桂英干农活无力举不起麦困而凶巴巴，之后又后悔地要死，把桂英连推带扶地搡上驴车，而且中间还弄了个窝窝让桂英坐下；第一次给桂英买衣服，不光光是为了保暖更重要的是不要让桂英尿湿裤子而羞愧或难堪；第一次盖出自己的房子带着桂英睡在自己的炕上而让桂英有了家的感觉和温暖；自己出门啦家具，桂英黑天半夜站在寒风中等待有铁的归来牵肠挂肚，将一个热水瓶凉了换热的，凉了再换热的，尽管自己瑟瑟发抖…… 这里：没有亲亲我我、没有你哝我哝，没有搂搂抱抱、没有咿咿呀呀…… 但：她们的爱就是那么深就是那么真就是那么透就那么的实实在在——我不想说什么感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格言，高调的大话不多说。她们是那个年代中最最平凡最最普通的一员，她们是那个年代最最边缘最最被淘汰的一员，她们是那个年代最最底层最最地道的农民，她们是那个年代最最贫穷最最被鄙夷的一员，她们是那个年代最最无力最最无助的一员……她们有太多的恩怨情仇有太多的无奈无语有太多的亲情无价有太多的悲欢离合有太多的仗义豪侠……这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搁在那里！ 这是人生的大格局大气度大磅礴大能量大无谓—— 此时此刻：说一些感动自我的爱情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秋风起秋月明，秋景煞秋日落，百花残万事哀，人已故尸已寒、尸已寒——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于是乎——有铁：卖光了所有的麦子和玉米，还完了所有的土豆和鸡蛋，还清了所有的欠款和赊账——走了，吃着难以下咽的平日里不舍得吃一口的鸡蛋；走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整整齐齐地追随他的桂英；走了，不留一丝丝遗憾和人情债务；一了百了毫无别责！ 　　影院里所有的人都沉默着，影屏滚动着字幕，大家都静坐着缓着想着思索着—— 二：亲情—— 难道说：有铁没有兄长哥嫂吗？桂英没有兄弟姊妹吗？张包工头没有父母儿女吗？大哥没有弟弟妹妹吗？有——她们他们都有—— 但：亲情在大哥，在哥嫂，在张包工头来说就是粪土和蝼蚁，不值得一提和顾及。人们都说：不顾念亲情的人不如一条家养的狗，甚而：狗——只要你对他足够好，它总是把尾巴摇来摇去跳上跳下左左右右地舔舐和亲热，而这里的人呢？亲情呢？ 大哥的儿子结婚到城里拉家具，大哥过来吆五喝六地让有铁明儿一早就去，他们好像是天生使唤有铁的：有铁赶着他的毛驴车一整天，无米无水无烟酒，一走就是一整天，整个人儿驴儿都是浑身懈怠疲乏饥饿，而他们还是没有一点点感恩感怀感谢，趾高气扬地掰扯着唠叨着斥责着骂冽着训斥着嘲弄着、人啊！贪得无厌冷漠寡情世态炎凉，有铁没有多说一句话牵着他的毛驴车走在了归家的路上，家里有桂英在等着他。 村里一个疯子，桂英（口述），只因桂英的善良给了疯子一块馍馍而遭到了哥嫂的一顿毒打，使得桂英十几天躺在破旧的茅草房里差点死去；大侄儿子结婚，哥嫂并没有招呼有铁和桂英去他的家里，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些剩菜剩饭来到有铁家里——此时：大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有事的时候知道这里有个兄弟，没事的时候有铁不如路人甲体现的淋漓尽致：原来，大哥是有备而来，是要以有铁的名誉而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一套楼房的目的……人啊！人啊！ 这就是——自有者珍惜自己的人格，自私者珍惜身外的财务；大哥的自私犹如一面镜子，照不出自己的伎俩却看到有铁的好说话和老实巴交；大哥的自私如一块布匹蒙住了自己的双眼看不到有铁的痛楚；大哥的自私好像一块冷冰冰的玻璃，看上去透明却隔断了他们兄弟姊妹间的亲情，让他们之间在心里上愈来愈远难以弥合…… 侄儿：更是无情到极致的悲凉小人，他——终将是社会淘汰的产物。在影片上结尾——侄儿领到了有铁和桂英辛辛苦苦一簸箕一泥巴一筐一锹一铲建造的新房新家被推土机推到的房屋拆迁款；一万五千元整：多么不多啊！猪猪鸡鸡鸭鸭侄儿全部收获满载而归，看着推倒的房屋他们淡定着，因为他们拿这些钱就是理所当然应该的，好似本就属于他们的，其不知——这里面这几年有无数无数的有铁和桂英的辛酸和劳累和苦楚，不是说盖就盖说干就干三五天就能盖好的新房子……雨夜——大雨倾盆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桂英和有铁抢救土坯而跌跌绊绊哭哭笑笑爬起跪倒地折腾了一夜，有谁能知道他们的苦与痛、疾与病、难与困…… 煮豆燃豆萁，豆在斧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三：无情—— 村民的嘲笑和讥讽，桂英本身自有残疾，尿失禁、手抖、脊柱炎、贫血……单单一个尿失禁就足以让桂英羞愧难当颜面扫地唯唯诺诺，他们还故意说着一些不中听的恶毒的语言羞辱这两个老实善良的人，之后是哄堂大笑喋喋不休，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没文化真可怕，这话没毛病！想必大家也知道鲁迅笔下的人物——阿Q、孔乙己、孔乙己茴香豆里那些茶客，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的好，更不能让别人比他们好，把别人的痛点拿出来嘲笑就是他们能说会道的表现，还显得他们特别富有！岂不知——悲哀的人生信条里这些看客就是最最无能下流贱作的瘪三和阿飞，讥笑挖苦诽谤的是别人，内心无聊空虚窝囊的残羹，没有让人同情的地方更不值得同情。 甚而：桂英晕倒载进湍急的水流里他们仍然淡定地坐在那里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仿佛别人的生命与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真正做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我淡然。每一个人只扫自家门前雪不顾他人瓦上霜；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贫穷而父母不子，富贵而亲戚畏惧！能说什么呢。还能说出什么呢？此处——沉默吧！ 　　发了疯的有铁一头扎进水里，呼唤着桂英……桂英…… 再看看那个有钱的戴着大金链子的包工头的儿子，一次次地找有铁输血，不是“A”型或“B”型或是“O”型血，而是我们极其珍贵的“熊猫血”啊！三次，一次都不出资给钱，这种情况，但凡有点人性的总得给个万儿八千，他们没有一丝丝同情怜悯之心，强人所难不说还道德绑架，以富人的那种嘴脸露着鄙夷的目光看待别人还要挟有铁他们，纯粹是小人得志为富不仁欺行霸市。小人无节小人无量小人无度小人无耻小人无心小人无理！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有铁秋收后还玉米种子而被这个戴金链子的阔少乘机克扣了180多斤玉米种子，连有铁的3974.00元钱的4块钱也克扣了，给了3970.00！寒心的不止是铁有，相信影院里所有的观影者都感觉到了失态的炎凉和凄惨——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俗话说越有钱越抠门越有钱越忘本，的确是：救人命时想起了有铁连拉带踹连恐吓带强迫，刚刚抽完血就不管不顾弃他人爱咋咋地，社会？怎么就给予这些人这些德性和品貌和头脸，当下：谈不上祸害也离祸害不远了！而我们善良的人依旧是你需要我就给你说我做你要我给……诟病！深恶痛绝！不能不令人惊讶和深思！ 凄风冷雨中，有铁含泪坐春宵，闻君欲度了，对西风，谁与招魂！ 影片也就结束了——似乎：告诉人们或许是警醒善良的人，结束：就是最好的归宿；结束：就是希望的开始；结束：就是受罪的终了；结束：就是通透了；结束：就是最圆满的归期…… 摇落处，向明月，问杜鹃——桂英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布衣斑驳鬓毛衰，说去那里就去那里！桂英和有铁的梦想中的家园——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有笑有爱有情有义，想必那是极美的…… 有铁喝下了农药，一饮而尽，去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2022年9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