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重构

崇山俊岭

导引

　　近两个月（七八月）中美两国山洪灾害引致的事故，不时在新聞里报道，不由得回想起工作期间经历过两次泥石流，可谓惊心动魄。我工作的地方是加州东部洛杉矶人工运河管理处，就是沿着加州东部高速公路395号的两旁，在Inyo县山脉之间的谷地，全长近三百公里的范围。洛杉矶市在一百多年前把山谷里有水流经的土地几乎都买下来（水权），建造了人工运河，把山脉的积雪融化后的水，用自然落差的方式运流回洛杉矶，供日益增长的数以百万计的居民们日常使用。所以凡有水流经的地方，我们都有控制、储存、测量的设施安放在必要的地方。

加州395号高速公路是紧贴美国本土最高山脉的东侧，被称为美西的“脊梁骨公路”，也代表着西部狂野风情的公路，电影中西部牛仔活动的环境触目皆是，高山雪域与沙漠酷热交融在一起；冬季绵延不断的雪山、依山连接的牧场、漫无边际的荒漠、零星散布的小村镇，伴随着一路上的蓝天白云，如同存身于移动着的水墨山川画，或拍摄大片的现实版中 ，气势磅礴。特别当走进山间，两三千米高的地方一般都有公路可达，湖光山色，曲径通幽，夏日清凉，让人流连忘返。公路上行车寥寥、人烟稀少，一望无垠的公路和山野，干旱和光秃的迹象随处可见，这地区的的年平均降雨量仅在10 厘米左右，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片鸟不下蛋的地方。无论不同人的认知如何，一定都会喜欢这地区的金色十月，因为上帝把打烂了的调色板撒落在这高地山间，让绚丽的秋色精彩纷呈。但是在每年的七八月间，山上的雷暴有时会引来非常恐怖的灾难，特别是对于我们为收集山间溪水而设置的水道，水管，小水坝以及检测水流的设备，带来毁灭性的破坏。所以这地方雪量才会带来用水的好处；而突发的大雨会为这荒芜的贫瘠山区带来事故。

加州395号高速公路；背景就是西面的东内华达山脉。

地理位置

　　Inyo 县是加州的第二大面积的县（2.6 万多平方公里），而人口只有接近二万居民，平均每平方公里不到一个人（0.75）；西面是包含了美国本土最高山峰，East Sierra Navada 东内华达山脉中的惠特尼山Mt. Whitney，海拔4421米高；其连绵山脉中的其它山峰也都在4千米左右。东北面是白山，White Mountain ，最高海拔为4344米，其它山峰则都在四千米以下。东南面就是死亡谷国家公园。这地方的山脉基本都是南北走向，每条山脉之间都有五公里到二十公里不等的谷地；而美国本土最低洼地，坏水潭（Bad water Basin）低于海平面85.5米，也在这个区域；而这里离最高山脉又相隔了三条山脉，是逐级递降的趋向。Inyo 县的地域就是在南面的莫哈维沙漠 Mojave Desert 和北面的大盆地沙漠（Great Basin Desert，北美最大沙漠）连接过度地，同属美国西部的高原内陆盆地（谷地）。

左边是加利福尼亚州地图，红色部分就是Inyo县的位置；右边是扩大了的Inyo县地图，底边的中点向上沿线构成右面的三角形，基本就是“死亡谷国家公园”。上方的红圈就是这个县最大的城市（小镇）Bishop，也就是我们人工运河管理处的总部；该镇的常住人口占了整个县的大多数，有一万多人。

美国大陆最高山峰，东内华达山脉中的惠特尼山Mt. Whitney的光秃山顶，海拔4421米高。

惠特尼山Mt. Whitney的山顶标志，由国家公园服务处在1930年制定；海拔14496.8呎 约等于 4421米。

东内华达山脉中的惠特尼山Mt. Whitney 以及附近的群山。

美国本土最低洼地，死亡谷国家公园内的坏水潭（Bad water Basin）低于海平面85.5米。

坏水潭周围谷底和西面的山脉。

首遇泥浆流

　　2010年八月，在惠特尼山南边大约50公里处，一场山脉间的大雨带来泥石流，原来只有三米宽的河道，变成十几米到几十米宽的泥浆流，大水裹着泥沙、树枝、垃圾，冲毁道路和集水墙，黑压压的汹涌澎湃，滚滚而来，从西往东，越过几公里的坡地，顺着原来的干旱河道，潮水般一阵一阵向395号高速公路拦腰截来，大有横扫全军如卷席之势，把停在路上不敢前进的大型车辆，冲出路基（见下图）；泥浆流然后顺着高速公路的坡度倾泻而下。我们单位和高速公路管理部门都派人投入修复和清理，马不停蹄地干了一个通宵，才重新开放高速公路。后来再弄了一个多礼拜才基本清理完毕。这里都是动用大型机械设备入场工作，而不是用人力铁铲加扫把去完成。（因为视频不能下载，只好放上其中的几张图片，以了解当时的情形）。

黑色的泥浆流滚滚而来，从西往东向高速公路拦腰截来。

黑色的泥浆流冲向高速公路与被截停的大型货柜车。

大型货柜车车头已经被泥浆流冲下路基。

黑色的泥浆流已经把大型货柜车完全冲下路基。

泥浆流从395号高速公路的南向路段（大约这个位置）倾泻而下，流向两边的荒漠。

山洪巨石流

　　2014年七月，在惠特尼山的北面40公里左右，同一山脉的另一处雷暴，多处峰顶的雨量，汇集成山洪并卷着大量的石头，在陡峭的山崖呼啸而下，如卡车般大小的巨石不计其数，把我们大约15米宽、50米长，2米多深的集水池填满，超50公分厚的水泥混凝土小型储水坝都被撞烂，埋在地下近半米深的30公分直径金属材料水管，都被冲至裸露并摧毁（见图）；原来的河流全被改道，在河流旁的小型水力发电站的不少设施荡然无存。各种大小石头和树枝散落在几公里长的坡地上。后来要经过几个月之后，才能更换完成所有水管和重新装置设施。

以上两次突发事件，幸运地都没有出现任何人员伤亡的情况，我们都是事件发生后才前往现场勘查和测量。在这种灾难面前，大自然的力量让人望而生畏，人类根本无法抵挡。我们在工作时要求，必须按照“安全第一”的指引去进行，人的生命是最宝贵的，绝对不可以冒着生命或身体可能受伤害的危险去抢救物品或公共财产。

（注：有些图片是在网上下载，谢谢相关作者在网上公开。）

巨石流就是从背景的陡峭山峰上奔流而下，该座山海拔近四千米。

整个河道和集水池被巨石填满。

集水池完全被巨石填满。

被冲致裸露并损坏的金属水管达几公里长。

被冲崩的钢筋混凝土的储水坝。

巨石流冲下来的，与卡车一般大小的石头。

清理储水池的所有石头后，我们在测量有关位置；大水管是临时接通作引流用。

原来的道路和河道被巨石流冲走后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