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谈“盛”论“德”话人生》

壶流老农

　　清晨，天还不咋亮，东方寂静的战壕山逐渐从朦胧中慢慢地醒来，母亲便在饥饿的小猫叫唤声中，早早起来了。

　　她喂完小猫，准备为我们亲手做手擀面。

因疫情影响，将近一年未能见面，母亲头发零乱，双手揉着面团，看上去又显得憔悴苍老了许多，俺心里五味杂成，想上去帮忙，她又执拗不让，母亲要强，只得顺着她。

　　于是，没话找话母子二人闲聊了起来:

从妈妈太原出生所以叫“晋茹”，娘子关的“小木碗”，还聊到1956年为侍候太姥爷福祥，母亲随姥爷姥姥从张市迁回沙洼……

　　尤其聊到了她在大田洼上学时的同学钱盛德，母亲停下手中的擀面杖，流露出敬慕的眼神。

她笑着说:

“提起盛德很多人想到的是他表面上的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可是他在修理机械方面心细如发有其独到之处；

他家境穷困，在人情世故大是大非上却很通透；

他穿衣破旧，内心却干净热忱；

其一生大起大落经历过无数苦难和挫折，却靠着乐以忘忧的心态和包羞忍辱的气度，在桀骜不驯玩世不恭中坦荡地走出困境；

如今80高龄，依旧发如炭黑，谈笑自若，一位凡人能够活到如此境界，属实不易！”

　　母亲一边撒着玉米薄面。一边擀着面条，叹气道:

“大多数人活着，就像一头拉车的牛:

他们背后，都有别人体会不到的辛苦;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旁人无法感受的难处。

那些坚强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不能说的心声;

灿烂的笑容背后，掩饰着不可表露的心情。

人生的路一步一步地走着，留下的脚印或浅或深，自个儿最明白;其间的艰辛自个儿最清楚！”

　　看到母亲忧郁的样子，俺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咱村北头“盛”字辈，

到底是“胜”“圣”还是“盛”？俺不确定，望求证！”

　　母亲一手轻摁着折叠起的面皮，一手执刀嗒嗒地切着面条，略有所思道:

“目前没有《古谱》考究，咱村字辈混乱，实不敢妄议！”

　　她顿了顿，又说道:

“不过平心而论，从字面上理解，俺认为”胜”字，有种争强好斗，人定胜天的浅薄妄言，多少缺了点对命运的敬畏。

“圣”似乎更侧重功名权贵一些，也不大妥当。

而“盛”茂盛，旺盛都离不开水，更贴近自然，从风水方面讲:水为财，从道德方面讲:“上善若水，厚德载物”水利万物而不争。水能看透一切，而不争不抢，就是所谓的“知世故而不世故‘’。更合乎拥有智慧人的秉性！”

　　母亲手起刀落，切面完毕，她在护巾上擦了擦手，说一句经典的话:

【“水为德，缺水＝缺德，对应人心！”】

　　俺顿悟，急忙说道:

“水为德，俺今天方晓此理，以前咱村扎坝修渠，水泽纵横，滋田润土，对应人心，民风淳朴善良，那跟因先辈们重情重义德厚无私，集体观念强有关！

如今，不光缺水浇田，甚至连渠道也开了荒种了地，就连刚安装的自来水，也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村民饮水都略显困难，对应人心，跟现今人人争利，见利忘义缺乏公德有关！”

　　母亲忙答道:“虽不能以缺德一概而论，但肯定他们或多或少缺乏一些人性……”

　　母亲将切好的面条抓起，狠狠地在案板上甩抖了几下，那玉米薄面如浮尘弥漫，滚落而下， 她说:

“做人如这面条，经锤擀磨合，摆脱明面上的浮躁，保持自省！

讲究质朴筋道，关键是有实事求是之心，还有食客对这面条【“真”地道】的评价！”

　　早饭时，全家人围桌而食，我问家人:

‘’今儿个，炸酱面如何？‘’

贤惠的妻子说:

“不咸不淡，正好！”

乖巧的女儿说:

“筋道细滑，真香！”

摇头晃脑的儿子，“嘎一一巴”吃了一口大蒜，抹了抹挂在嘴边的炸酱，眯缝着眼说道:

“这面，真地道！”

俺和母亲四目相对，“扑哧”一下都乐了……

部分摄影钱瑞熙

　　编辑整改:壶流老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