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枸杞的生活点滴

张望

美篇号39012900

　　一年一度，青藏高原漫无边际的枸杞又红了。

我随采摘队伍，来到了茫茫大漠的青藏高原，枸杞生产基地——诺木洪，投入这个广袤无垠的、青藏高原的怀抱。

来青海摘枸杞的几十个人中，各有各的原因和想法，有欠一屁股债的、有两口子过腻想离开家出来透透气的、也有单单纯纯想来摘果挣钱的、有因丧偶在家冷清受不了，想来偶遇个长两条腿会喘气的、也有想一边挣钱，一边免费游玩的（还有我一时总结不出来的）。总之，每个来这里的人，都各揣梦想，我就是想边挣钱边游玩的那种。

　　经过一天两夜的颠簸，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冷凉戈壁滩，才发现并不是我从前想象中的那样美好。所谓风景，也只是隔着车窗玻璃远远的朝青海湖望上几眼，偶尔也能看到远远的雪山，其次就是无边际的荒漠和大片大片的枸杞林了。

这里的气候十分恶劣，天气变化多端，是一个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地方。这里不仅仅空气稀薄，有高山反应，且白天日照时间长（早上6点～晚上8，9点），紫外线强烈，身体裸露部分会晒黑起皮。一天内气温变化很大，早上去地时要穿棉袄羽绒服，中午裸体也会觉得热的难受，但由于空气干燥，一般人不会大汗淋漓，且风沙多。

工地生活方面很艰苦，一般情况下，早上是凉馍，冒着热气的“开水”和切碎的盐渍白菜。中午是南瓜粥稀饭，馒头和水煮土豆或洋葱。晚饭则是一成不变的糊涂面条，爱吃不吃。

住的是二三十人的帐篷，男女合住，中间用大片缝起来的肥料袋子隔着，里边空气污浊，天气热时气都透不过来，全是身上的臭汗味，另外，时不时还有沙漠上的大老鼠窜出，钻进被窝里。厕所就是在住棚不远处的地方，用黑网围起来，遇上风天，风起棚舞，身体便暴露无遗。

卫生间就是离宿舍帐篷有百十米远，东一棵西一棵、有半人高、半死不活的梭梭树后边。哎！男女都在那个地方，有时甚至男女同时会碰在一起，好不尴尬，哎！就这样吧，急的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说起摘枸杞，可不是件轻松的活，往往是驻地离采摘园有五六里，甚至还有十来里的距离要步行前往。为了多挣点钱，有些勤快的人，天不亮就开始往地里走，到地头天刚好亮。

有时听说拉果子的车，早晨要往地头送筐子，有些腿脚不利索的老头老太太们，就早早爬上车厢想让捎上一程，以减少在满是石子凹凸不平的路上颠簸。可是司机觉得责任重大坚决不干，使出各种花招，哄骗他们下来，还是要三五成群步行去采摘地。由于枸杞枝条上有刺，又急于采摘，在地里只顾忙着摘，一天下来，扎的满手伤痕，也不感到怎么难受，但是，回到宿舍却感觉疼痛难忍。

这里的气候跟我们内地不同，其中之一，就是温差太大了。早上起来是很冻人的，像过冬天，去地要穿上棉袄羽绒服，到地头还要烤火，等太阳把果子上的薄冰融化了才能采摘，要不然手和果子会粘在一起。从上午十来点开始到晚上五六点，太阳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烤得树枝绵软，叶子低垂，无精打采，摘果人脑袋昏昏沉沉，脸上挂满细碎的汗珠，有的摘着摘着就会迷糊地栽进枸杞林里，被枸杞刺醒……当然还有一些年轻的小媳妇们，环视四周无男人时，就会把外衣脱掉，仅剩胸罩和裤头，得意洋洋地哼着“太阳出来爬山坡…”手机开着音乐“妹妹我坐船头…”活蹦乱跳的搞起内衣秀，上了年纪的大妈们也会骂她们几句，她们会说这样凉快潇洒，劝大妈们不如也如此体验一下。

　　来青海摘枸杞，除了忍受恶劣的天气变化外，还要得有能容天下的大肚。

今年来这里的，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小美姑娘，三十来岁，性情温和，但有点要强。听说来诺木洪摘枸杞一天能挣二百多，吃的是“四菜一汤”，住“六人间”，顺便还能看雪山，游青海湖等西域风情，便脑子一热，给家里人编了个瞎话，偷偷坐上了摘枸杞的大巴，经过几天折腾来到这里。一看就失望了，哎！怪不得谁啊，因为自己太傻，相信了一些人的七寸不烂之舌。

来这里摘枸杞的人，并不都是老实人，和她紧邻的老太太，就是一个。说话亲近，温和，能说会道的。可她不是一粒一粒的采摘，而是趁园主不注意的时候，用手大把大把的捋，不分青黄生熟都捋下来，并且换把筐子放到小美姑娘的枸杞树下，老板发现了，硬说是她（小美）捣的鬼，被骂的抬不起头来，什么坏良心，不知羞耻，不要脸，害人精。让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老太太来青海还有高山反应，心慌气短的，小美只好忍气吞声，没敢把真相抖出。老板放话：让她停摘两天，如果再发现，分文不给，直接走人。

小美不让去干活，便躲在沙漠能收到微弱信号的地方，往家里打电话，老公问她玩的怎么样？吃的习惯不？她开始也只好编瞎话，说吃住如何好，但瞎话终归是瞎话，没多时就说漏嘴了，老公得知她和一群大龄人来青海摘枸杞，说要来接，她竟然“哇”一声痛哭起来，没想到和她平时的争争吵吵的男人，还如此爱她。

　　来青海摘枸杞的人，有些经常在外边跑，还好些，还有一部分人是第一次出来，到这里就想家了，但介于离家太远，实在没办法，只能有空就往家里打打电话，担心会失踪似的，同时以此来降低其孤独感，也有些人把手机当成遥控器，指挥着家里人的行动。叮嘱在家中的老公不要沾花惹草等等。

　　青藏高原的天气，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别看现在是风和日丽，谁能猜出在几个小时前，却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可以说，这种天气在这里是百年不遇的暴雨了

 昨晚，摘了十五六个小时的工友们，正在梦乡，天气突变，来了场暴风骤雨，老板用嘶哑的声音，催促着睡梦中的工人起来帮忙，去晾晒厂抓紧收果子，工钱从一百上涨到五百，工人还是不为所动，没人起来。

他不明白，在他眼里的穷光蛋，突然一个个都这么硬气。

 眼看一二十个晾晒大棚，就要被狂风撕碎，其中价值七八十万的枸杞果，顷刻有被冲走的危险或变质。因此，老板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该死的手机，此时信号也中断了，哎！真是倒霉的时候，烧开水也会糊。

 炸雷在头顶一次次炸响，洪水如猛兽，在脚下地面肆虐。老板发出一次次无奈的哀叹！只好大叔大婶地呼喊工人求救，大家感知老板的无奈和着急，哎！都是种田人，也知道他的不易，此时工人们带着疲惫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抢收中，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劳作，风停雨住，保住了大棚，保住的果子，老板脸上露出满意和感激的笑容。

他没有食言，拿出一沓百元抄币，毕恭毕敬，声声致谢地给工人们发放每人五百，可是工人谁也没要，只接受一张，有大叔大婶的叫，不把我们当穷鬼看就好。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这里的枸杞基本摘完，老板安排车辆，准备送我们回家。

工友们一听说要回家啦，是激动，是兴奋，就那几件简单的衣服，竟翻来覆去，装进去掏出来，收拾了一整夜。

回想起两个月前，懵懵懂懂地坐上包租的大客车，翻千山越万河，满怀对这片充满神秘高原的向往来到这里，看到除了枸杞林，剩下的就是无边际的戈壁滩和远处寸草不生的雪山，霎时心情一下子就凉了大半截。劳动比想象的累，收入又比他们所说的低好多（原来他们一天能挣二百多，现实却是百八十），哎！能怨谁呢？只能怨咱没文化，没技术，且年龄又偏大呢！

当谈到惊喜与收获时，大都会说，身体瘦下来一、二十斤，原来拿的合身衣服，又都突然变得肥大和宽松了，

上午十点左右，集合完毕，带好行李，坐车离开向我们原来都想逃离的地方——家乡，奔驰而去。

拜拜！再见了！这片曾经洒下汗水和泪水的地方——诺木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