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问题即答案》的反思

刁w文

太多的人把自己视野的极限，当作这个世界的极限。——叔本华

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在科学领域，我们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在我们的惯性思维里，哪些是我们的强项，哪些是我们的弱项？思来想去，大致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求同排异。

汉民族特别讲究传承，于是在骨子里就构筑了一组求同思脉——有来路，与祖先的某个(或若干个）先哲是一个路子的。对他们来说，所谓的创新一定得是在牢固打下先哲留下的思脉基础之后，再来弄点小花样(几乎等于是再注释）就是有思想有创新能力了。对映到几何数学，这种作为，就是在同一条光滑曲线上做连续运动，而非(探索）以求另辟线索的进行。由此，桎梏了思想的更迭，其维度依然是原来的那个维度，所谓的提高也不过是在原来的那条曲线上规规矩矩的提高，其曲线仰角依旧如故；不管你如何装修粉饰，再加工如何精妙，其基本构建依然是原来的那副构建。

而现代物理学告诉我们，间断性连续才是宇宙存在的本质(量子力学成立的根本就是间断，普朗克常数就是它的依据)。而科学以及科技创新所走的路径，恰好也在证明这一点，即，贯彻第一性原理的先决条件，就是打破原有的连续曲线，而另辟蹊径。譬如:马车，汽车，飞机三者之间都具有同一个功能属性——运载，但它们却完全又是不同的机理构成。马车构造走的是马车的机理图(马的力量转换），汽车构造走的是汽车的机理图(发动机的扭力转换），飞机构造走的是飞机的机理图(发动机结合空气压强动力学的转换），它们之间不存在实质上的连续关系，即，在曲线上它们是断裂的，没有链接。

汽车的诞辰对马车来说，是个异想天开，无论你怎么改造马车，它都不会变成汽车，同样，飞机的诞辰对汽车来说又是一个异想天开(更不要说马车了)。这是什么？这就是第一性原理的奇点爆胀异想天开所带来的质的转变与飞跃。对映到思想，就是——在爆胀未开裂形之前，人们的思想走的是原来的连续曲线，一旦开裂，人们的思想就不再遵循原来的那条曲线，而是走在另一条螺旋被升华了的曲线之上。

我们总爱嘲笑那些异想天开的人，因为我们习惯了检索(记忆)思维，对那些未能得到我们记忆检索到的东西，很难能被我们认可，继而视为滑稽和荒诞加以指责和批评教育。对创新而言，恰恰这些都是“正确”的、理所当然的绞杀——我们是我们知识与经验的奴隶，一直都是，从未改变。说，我们的传统文化属于比较低级的理性体系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最典型的就是眼见为实缺乏想象空间，“眼见”遮蔽了大脑理性的再次辨识、整顿和加工。

年轻时对刘晓波的文化改造言论还有些不服气，以为不至于那么严重，对于有些缺陷自己完全有能力矫正过来。如今，上了年岁，越来越认同他的观点了。人是很难看清自己的，也是很难自我矫正的，一如医生可以给他人开方手术治病，却很难给自己开方手术是一个道理。除非(思想）基因有个嬗变的突围。

把知识和经验转化为学识，个人以为它更多的是需要质疑批判精神——问题即是答案。就譬如黎曼对欧几里得平面几何第五条公理提出了质疑，于是就诞生了黎曼几何空间理论，若干年后，爱因斯坦的宇宙时空模型随之出世。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映证一个事实——科学是本质的发现，并不是技术的发明；科学是超功利务虚的“仰望星空”，并不是“学以致用”的装修学问；科学是环环相扣的层层追问，并不是随用随补的粘贴复制和记忆检索。

与友说(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上了年岁之后，千万不要带有倚老卖老那副德性，面对年轻人的新异行为和思想，要学会闭口，少些自负。同时，有必要减少一些历史古典书籍的阅读量(当代就是历史），再增加一点对新思想和新发现的观察和思考，时不时对自己提个问:为什么？我想，只有这样，你才能与时代同步，在当下，而不会沉溺在过去，做些依依不舍、今不如昔的感慨，令人难堪和不忍直视，切忌不要把自己与鲁迅笔下的九斤老太太等同起来。你必须永远记住《谦》之卦的构造，那就是——上坤下艮，高山隐于地下之象。

豁达从礼敬和自我谦卑做起，谦卑不会降低你的身份，祂反而会提升你的品格。而礼敬和谦卑皆与年龄无关，却与学识和教养有勾稽。

相信，一切问题，最终都是时间问题。答案就在时间的缝隙中，当时间到了某个临界，又机缘巧合，问题也就化开了。

只是，只是，对于某个特定的族群，那个等待的时间的确是太长太长了。你，望到了边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