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马蹄窝，云南五尺道，遥遥千里，异曲同工

如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是一首老辈人非常熟悉的歌曲。而在北京门头沟的水屿嘴村，便有这样一处风景：西山古道。

西山是北京西部的天然屏障与通道，素有“神京右臂”之誉，其间散布着数十条古老的道路，统称“京西古道”。

前几日，我和夫人踏足了其中最有名气的一条古道：水峪嘴村的牛角岭古道。

数百年间，京西古道既是商道，也是香道、军道。

商道，沟通着农耕文化和草原文化。“驼铃声声十里相闻，骡马嘶鸣生意兴隆”，漫漫商途，崎岖山道，为了生存，为了获利，马帮的每一笔生意，都浸透着血汗。

香道，引导着信众入山中古刹拜佛求签。“山间响铃香客来，摊棚林立旧亭台”，一条条山路，承载着一辈辈人祈福向善的美好愿望。

军道，与长城、敌台共同构成了京西的防御体系。“夜阑卧听风雨声，铁马冰河入梦来”，多少男儿曾从这里走向兵戈相拨、喋血仆身的征战沙场。

从商旅通行到朝拜神庙，从攻防战守到贸易往来，从古都的兴建到民族文化的交流，这一切，如果还有什么物件儿能将她们跨越时空，连接古今，唯有这些掩映于山中的古道。

京西古道，不见了远古的烽烟，独留下西风、瘦马的神奇故事，它是那个时代经济、文化的具象体现，让我们从中感受时代的变迁和历史的足音。

光阴荏苒，时代更迭，京西古道西通大漠，东贯京城的交通功能，如今早已衰落，但那静卧山间的一串串马蹄窝，似乎仍在向我们叙述着她曾经的辉煌与忧伤。

牛角岭古道上有座砖石结构的关城，坐东朝西，建在两山坡对峙处，扼守着古道之要冲。

青砖券边，青石做腿的关城，高7米，进深9.3米，横宽4.3米，体量算是比较大的，但结构相对简单了点。

想起了那年我们从四川经豆沙镇进入云南，镇上也有一条马帮古道和关城。那关城叫石门关，自古就是中原通往云南的咽喉要道，号称入滇第一关。

石门关，始建于隋朝，是一座用大条石砌成的军事城堡，自建关以来就是中原与边疆的分界线。在冷兵器时代，这座通高15米，宽约5米的关隘，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其关锁钥南滇，咽喉巴蜀，危耸大关河畔。《蛮书》有云：“石门东崖石壁，直上万仞；下临朱提江流，又下入地数百尺，惟闻水声，人不可到，西崖亦是石壁，傍崖亦有阁路，横阔一步，斜亘三十余里。半壁架空，欹危虚险。”

古时，石门关关门厚一尺二，关门锁闭，中原和边疆的联系就断绝了。唐朝天宝年间，南诏叛唐，石门关封闭，这一关就是40多年。直到唐使臣，御史中丞袁滋受命赴南诏册封，石门关才重新开启。

古有杜宇（望帝）经此入巴蜀，僰（bo 音博）人经商到印巴，诸葛亮挥师返四川，南诏王出关进长安的传说。近有马可波罗过石门，李兰揭竿出雄关，蔡锷讨袁出石门，朱德身影留石门的记载。石门风云，唯天地铭记；雄关不语，留后人沉思。

石门关云南一侧，有秦五尺道，又称滇僰（bo 音博）古道，或僰道。秦始皇完成大一统后，派军队在蜀国太守李冰修建的“僰青衣道”（由四川青衣经乐山至宜宾）的基础上，将道路继续向前延伸，由僰道南下，过豆沙关、昭通，然后到味县(今曲靖)。

由于当时道路仅宽5尺，故称“五尺道”。汉武帝时，为打通“西南夷”，开辟通往身毒国(印度)的通道，又派唐蒙对五尺道加以整修扩建，一直修到滇池地区，并在道路沿线设置郡县，将最西南的边陲地区纳入中国版图，成为祖国不可分割的整体。

秦开五尺道，隋建石门关。五尺道所经地区，山势险阻，开凿极为困难。在没有火药的当年，筑路者先用炭火烧烤崖石，再泼冷水于石上。热胀冷缩之下，岩石疏松开裂，变得易于开凿。直至东晋，山崖上还留有大量火烧的痕迹。

五尺道的修筑，使云南与内地的经济、文化联系更加密切起来。秦汉时期，商人来往于途，马队络绎不绝，云南的滇僮(奴隶)、中马、犀革、金银、铜锡等源源不断运人四川，而四川的铁器也随之输人云南。贸易的繁荣，极大促进了川滇地区的经济发展。

现存的秦五尺道遗址长约350米，宽1.7米，是国内保存最长、最完好、马啼印迹最多的古驿道。据统计，目前保留在五尺道上的马蹄窝多达千余，其中深10厘米左右的就有三十九个。

"石门开，开天地；僰道通，通古今。"落满沧桑的五尺道啊，目睹了多少朝代的更替，承载了多少行旅者的负重。

往事越千年，如今的五尺道也已褪去了昔日的光环，但依然在为新兴的旅游经济做着贡献。在石门关前，可以看到中国交通史上唯一的，也是极为壮观的奇景：“五路同框”。

朱提水道、内昆跌路、先秦古道、滇川公路、水麻高速“五道并行”，凌空飞架的大跨度公路大桥，彩虹般将两山衔接起来，那图景就像是天地间的一部壮阔五线谱，汽车、火车、船只、人影如同音符般游动于其间，在古老的峡谷中鸣响着一曲交响乐。

这是我们在国内唯一可以看到的五路同框的交通奇观。如果加上天上的航空走廊，更是“一眼观六路”。难怪人们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脚踩五尺道，一日三千年。

北京马蹄窝，云南五尺道，遥遥千里，马帮文化的精髓却是一样的。马是农业社会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人们以马代步，骑马出行，骑马行商，骑马传邮，马驮运货。或十余匹，或百余匹，结而成帮，无论官方或民间，马都是那个社会主要的陆路交通工具。马车的出现使马的交通运输功能大为提升。

北京的朋友，疫情期间难以外出，可以就近去看看门头沟的“京西古道”。待到疫情过后，可以去川滇交界的豆沙镇，看秦五尺道，看隋石门关，看中国交通奇观“五路同框”，除此外，那里还有僰人悬棺之谜、唐袁滋摩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