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归来难忘水

美友

从九寨沟回来已多日，总觉得应该写写那神奇的水。可九寨的水已被描绘太多，真不知如何下笔。
但，那水，奇妙无比，掏心挖肺，不记一下，总难以平静。

在景区逗留三天才离开，去时充满期待，走时毫无遗憾。从最初在大巴车上，一池碧蓝的水初映入眼帘时不由自主地惊叹，宛若曹植遇洛神的迷醉，到最后一次下山时，在大容量美的不断撞击下，对美几乎产生了麻痹。仿佛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场大战，对炮声轰鸣都波澜不惊。再没有什么水，什么湖可以吊起胃口，引起好奇。真应了“九寨归来不看水”。因为已看过最好的、最美的、最动人心魄的。




九寨的水，是自然之水。它的纯净，它的碧蓝，是自然孕育的，吸收了天地之精华。每一滴水都来自天上，只是，幸运地落在这一片有茂林深谷的地方，水滴绕过树下，潜入土壤，穿过树根，攀过岩石，汇成小溪，一路向下奔走，每一步都有自然之手的淘洗和浸润。拉手过树叶，牵手过小草，亲吻过石块，拥抱过土壤，熏染过花香，沾染了自然之气、自然之神，滤去了所有的杂质，变得纯净透明，明亮的心已容不下一点杂质，一点浊气。所以，每一股水，都鲜亮透明，欢快活悦。我忍不住捧起，喝了一口，是清脆甘冽，仿佛带着雪山的冰凉，花草的甜润，带着岩土的醇厚，还有一丝草根的鲜香。


走到山脚的溪水，沿着地势，变成小河，变成池塘，变成平湖。纯净的水，在自然的光影里，在森林的环抱中，在岩石敞开的胸膛里。染了颜色，添了灵气，有了魅力，变得美丽惊人。映入眼帘的，是一池池碧蓝的，浅蓝的，绿的，黄绿相间、蓝白相映的水，每一种颜色，都牵连着自然，天光、树影、山影、云影，花草，甚至树根都融进那水里，变幻出奇思妙想的颜色，不可思议的色泽。那充满自然之气的水，沁人心脾，动人情愫，看一眼就忘不掉的。



九寨的水，是灵动的。随时随地，都可以听见水声，看见水的奔跑。山间的小沟里，敞亮的河床上，矮矮的树丛间，起伏的岩壁上，宽窄不一的山谷中，都有水在流淌，水的奔流，或大或小的水声鸣叹不息。有的在散步中，潺潺淙淙，像催眠曲；有的在奔腾中，轰轰烈烈，像交响曲。有的优雅，漫过岩石、树根，不慌不忙；有的鲁莽，翻过石块，冲向悬崖峭壁，不计后果。有的从容，曲折回环，像跳芭蕾舞；有的暴烈，猛冲乱撞，像脱缰的野马。从容的、优雅的、散步的，像极了美丽的少女。羞羞涩涩地在山谷树林间缓缓地走，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会儿亲小草，一会儿抚树木，一会儿嗅野花，陶醉在自然之中。暴烈的、鲁莽的、奔腾的，像极了草原上的少年。一会儿翻起白色的浪花，一会儿撞击狭窄的石缝，一会儿冲下陡峭的石壁，不断制造惊险、寻求刺激。

于是，看缓流的水，是青青的春草，浅浅的绿林，蓝蓝的天空；看奔涌的水，是舞动的白练，盛开的百合，跳动的玉珠；
看倾泻而下的水，是摇曳的珠帘，飘舞的丝带，肆意飞扬的梦。不能不陶醉在这人间奇境中流连忘返。

九寨的水，是如画的。走进九寨的人们，没有不疯狂拍照的，如果仅仅拍了几十张，那你一定是冷血或是呆钝的。因为举手一拍都是画，每一眼望去都美不胜收。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九寨的水，那就是蓝。蓝的晶莹，蓝的纯粹，蓝的深邃。完全超出在原来世界里对水的理解。在这里，水不是白的，不是清的，是蓝的，碧蓝碧蓝的，透亮透心的蓝。如果要仔细描绘那蓝色，又突然变得模糊和魔幻。因为，那蓝色总在变幻，有时深，有时浅，青蓝、绿蓝、湛蓝、深蓝，实在描绘不清。还因为，每一处的颜色都不一样，以蓝为主，还有青的，绿的，黄的，白的，五颜六色的水，实在形容不尽。

有时是白的，如冰似雪的白，晶莹剔透，活蹦乱跳的白，白得耀眼，白得夺目，白得浓烈，白得眯眼。


有时是清清浅浅、黄黄绿绿的，就是一副出自神来之笔的水彩画，构图别致，线条流动，浓淡相宜，舒缓如诗。近处有褐色的重，远处有白色的轻，颜色的丰富，我想是任多出色的画家，也难画得细致分明。


有时是碧色浓抹，宛如一块纹理清晰的翡翠。蓝里透绿，绿里藏蓝，还镶着一条白边，蓝的深沉，绿的浓重，实在猜不透深沉浓重里的蕴含，但一定是价值连城的一块。

有时是山水相映，水天相接，如镜如梦的。分不清水的颜色，是蓝、青、还是绿的。山在水里，树在水里，天在水里，云在水里，浸在水里的山、树、天、云，都变得更鲜艳，更清纯，加入了山、树、天、云的水变得更多姿，更丰腴。觉得是静的又是动的；是图画，又是仙境；是自然又是梦境。


有时是晶莹的翠蓝一片，树叶印在上面，栩栩如真，是通透如水晶的润，纯净如冰雪的洁。这一刻，你可能有一点明白，这水的颜色，是天光云影的造化，是山间一切最纯最真的融会。


有时是绿色包裹的翠色欲滴，浅淡自如的翠。像水里含了一块碧玉，微微波光里，泛着可爱、清纯。分明一位如花的少女，羞涩中遮掩着美丽的容颜，惹来忘情的恋人贪婪凝视。

早已词穷语拙，我想就是李太白、韦苏州怕也难以描画出这水的缤纷如花，美得如梦似幻。人在这时只能是感叹，感慨词句的的无力，叹服自然的神奇。

九寨的水是欢悦的。每一滴每一股都饱含快乐，自带兴奋剂。从高峰到深谷，一路美的滋养，爱的滋润，每一滴水，在流淌中都奏着音乐，跳着舞蹈，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小溪里，有鸟儿相伴，就学鸟儿欢歌，从不会寂寞；在小河里，有鱼儿相伴，就随鱼儿雀跃，总不知疲倦；在湖泊里，有阳光树影做客，就和他们一起作画，从早到晚，变换笑脸；在岩壁间，有石头突兀逗乐，干脆弹起白琴键，跳起银浪花，来一曲华尔兹，娱乐至死。没有一刻，水不是欢乐地唱着歌儿的，哪怕夜晚和清晨。天赋的欢悦藏在骨子里，长在脸庞上，让每一个看到它的都欢乐和愉悦。它的笑声有感染力，它的笑脸有魅惑力，让人砰然心动，如释重负。


在这里，必定是快乐忘忧的。在美的滋养中，也在快乐的感染中，脚步都是轻快的，带着舞蹈的冲动。我追随着快乐的水，从西子的间关莺语花底滑，到虎跳峡的银瓶咋破水浆迸，不知不觉中跑了超过三十多公里。疲惫在片刻间就会被水儿的欢笑带走。

我想，九寨的水，九寨的美，给了这个世界一个特殊的定义。
去过九寨的人，说到水，眼睛会明亮，精神会亢奋。从此，对水的理解深沉丰富了无数倍；对美的审视，莫名奇妙中变得苛刻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