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往事

🇨🇳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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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什么，在宁强火柴厂工作那二年，跟厂里的职工，都没有太深的交往，或者换句话说，我们都认识，也互相知道名字和一些喜好，但这仅仅是在一个厂里工作，在一个食堂用餐，住单身的在一个宿舍楼里住，就600多人的厂子，谁都认识谁而已。然而，我与我在一个车间工作的同事，却关系良好，以至于我在空闲的时候，总会和他们一起坐一会，聊聊天，喝个小酒，逛逛街，野外游玩什么的。虽然这些年过去了，我常常会想起他们。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很快乐，就像四季的太阳，春天来了温暖明媚，夏天来了强光灼热，秋天来了随风灿烂，冬天来了在零零洒洒的雨雪中把雾气弥漫的玉带河照得清澈明亮。



　　我到宁强火柴厂工作，实属是意外的缘分。那年从部队复员后，工作本来分配到县农机管理站的（后来听别人说），在县里报到的过程中，说话太随意，让接待我的那位姓王的干部很不愉快，所以，他偷梁换柱让我去了火柴厂。那时，人很单纯，没想那么多，反正去哪都是工作，都得发工资，无所谓。况且，厂子效益非常好，工资待遇也很高，有得天独厚的环境和优势。很多在机关工作的人，想去都去不了。我按规定办理完所有的报到手续，被安排在厂办公室，很体面的工作，满意也喜欢。

我们厂始建于清末年间，是资本家遗留下来的产物，历史悠久，解放后成了全民所有制企业，是全县财政收入的重要支柱。座落在县城中心地段。背靠县委县政府，厂大门紧邻西门古城楼（始建于明洪五年间），走出城门，是涓涓流淌的玉带河（汉江源头主干流）；厂大门往东是全县政治、文化、经济、医疗卫生、商业为中心的北大街。



　　那年我十九岁，正当青春好年华，有很多梦想和追求。所以，工作起来干劲十足，积极要求进步。不久，去县里参加全国第三次人口普查，大家夸我字写得好，让我负责填表，以至于全县最后的汇总表基本落在我的手中，得到了领导的高度赞扬，获得了优秀普查员奖励。六个多月的人口普查结束了，回到办公室，还和过去一样，每天抄写文件，刻蜡版印资料，到车间传达厂部和领导的通知，凡跑腿的活抢着干，风风火火，忙个不停，每星期按时办一期黑板报，充实着快乐着。让我最有成就感也值得骄傲的事是，当年我们厂产品被评选为"全国优秀火柴"，去北京参会的报告是我亲手写的。



　　按理说，我的发展空间很大。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随后工作岗位发生了一点变化（因为，它具有时代意义，我终身难忘。）

还是从部队复员不久，在玉带河桥上，看到了一位穿着时髦的漂亮女孩（那个时代还没有美女这个称呼），就有了一种追求和欲望，我人很机灵，很快就想出了接近她的鬼点子。不久，她就成了我初恋女友。我俩工作单位距离很近，有天晚上，在玉带河边散步，走了很远的路，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二点多钟。我厂规定零点关大门，没办法只好去她单身宿舍猫后半夜。我们面对面在她宿舍里坐着，不敢说话怕弄出动静，被隔壁宿舍人听见，闹出不好的影响。坐时间长了，就开始犯困，就合衣躺在了床上，虽然，紧挨在一起，可是，身上的衣服就像一道不可跨越的铜墙铁壁（那个年代的人讲纯洁，作风出了问题能毁你一生）。谁都睡不着，都是闭眼装睡。偶尔侧目，还看见她红红的脸蛋上甜甜的笑。天很快亮了，有种幸福在我心里弯弯绕绕。

　　我很不情愿地回厂上班，厂书记在二楼楼梯口站着，从他难看的脸上，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拦住我，问，晚上干什么去了？我的第一感观告诉我事情被人告发了，但还是强硬地说什么也没有干。书记很生气，指责我撒谎，在人家女孩子那里过夜，害不害臊，要不要脸，人家局领导打电话找来了，要求处理我等等。听到书记的这番话，既紧张又害怕，虽然，我们是清白的，但是，孤男寡女猫在一起，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我不知所措，有些无地自容，就灰溜溜地快步进了办公室。我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因为年轻，缺乏应对突发事情处理的方式。我也想找厂领导把事情真相说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但是，有一种莫名的胆怯让我望而却步。我心里满满委屈，是那种有苦难言的憋屈。总之，七上八下糟透了。临近中午下班的前半小时，办公室贺主任一脸阴冷地通知我，厂部决定我去正在筹建中的四车间工作，还说，新车间条件好，发展空间大，去了好好干，不要有思想包袱，往后和厂领导搞好关系。贺主任这些我认为的客套话，无法弥补我的失落，但在非常时期，他没有落井下石，仍心存感激！



　　下午我毫不犹豫地去了车间，之前，从一车间调来了一个姓姜的职工（后来的车间主任），和维修车间姓李的老师傅（后来维修组长），整个车间就我们三个厂里人。四位卢州火柴机械设备厂的师傅们手拿图纸，在那里安装调试设备。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在车间里闲逛，了解熟悉今后将长期扎根的工作场所。厂书记也不知犯了什么神经，来车间还面带微笑地对我说，车间条件这么好，抓紧时间学习技术，有什么困难和想法及时汇报沟通，厂里对我的希望很大。他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让我实在搞不懂（后来才明白是领导惯用的管理手段）。我这人说来也怪，不会把不愉快的事情放在心里太久，放久了让人喘不过气来，与沉重周旋不是我的性格。所以，心中的迷雾也渐渐淡化了。也许这就是年轻带给我的无所谓，也是霸气十足的资本。所以，我认为有的是时间改变一切！



　　好几天不见女朋友了，很想见见她，不知道她还好吗？晚上又去了她单位，站在大门外，望着那扇熟悉却没有灯光的窗户，心如刀割。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突然消失了。我在秋夜刺骨的风中，等啊等。等到月亮拉长我孤独的身影，等到雪花染白了我头顶的发丝，才等来她从我宿舍门缝里塞进来的一封信。总算有了她的消息，她在信中告诉我，她还好，让我不要为她担心（信中没有告诉我她去了什么地方）。她信的结尾的这段话，我刻骨铭心：苦酒是历史遗留下的残席，也是来自命运的酸果，虽然，我无法下咽，但又无法将它推脱。强充海量是可悲的愚蠢，但现在只剩下一种义务__那就是喝！



　　我在失魂落魄和无奈中，对酒当歌，举杯向被所谓的道德碰碎的初恋告别！



　　车间马上要试生产了，厂部精选了70多名男女青工来充实各个岗位。先前寂静的车间一下子变得生气勃勃。管理人员基本到位，我任一班长。组建班组那一刻，职工们围着我争着闹着要和我一个班。看到他们微笑的脸上传递给我的那些挤眉弄眼的小动作，很开心也很得意。厂领导开绿灯让我挑让我选，就这样把一群可亲可爱、能歌善舞、爱岗敬业的小哥哥小妹妹们拢在了一起。

车间的机器声和大家的叽叽呱呱声，像爆炒青豆一样热闹，每个人都闪烁着属于青春的活力与热情，这自然也给繁忙的工作节奏增添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愉悦。





　　我要感谢这些一起工作的同事，是他们给了我编织青春快乐的锦缎。在工作中他们与我情同手足，互帮互助。那时的我可以说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我行我素，完全视厂规制度为无物（正是因为当时在这一点上大受领导批评），而他们温暖我帮助我，提一些有利于改进的建议，我才有了不断的改变和提高，懂得了互相关爱的重要性。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和磨合，车间工作走上了正轨，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埋头苦干，为营造良好的生产氛围出力献策。



　　抛开紧张的工作本身，与他们的相处也有其独到的乐趣。周末，与大家一起骑车去三国古道七盘关，在秀丽的森林与险峻的峡谷相连的小溪旁的草坪上，与录音机里邓丽君甜美的歌声，载歌载舞，任意欢乐。也会在傍晚或雨雪天里和大家聚在某一个宿舍里包饺子逗乐说笑话讲故事。那场景真的让人乐不思蜀，无论我们怎样随意调侃红红的小眼晴"和老鼠一样"，当我听到她尖柔的声音里蹦出"这就是我美丽的精华"时，我不得不由衷的为她的自信和豁达点赞；无论我们怎样半开玩笑地说文陕"一脸奸猴样"，我都会被他的憨笑而感到很不符合；看到玉琴犯急的样子，我都会叹服于她每一次都不一样的那些手舞足蹈的姿式和动作；建安和毛毛俩人在深夜的厂区内那声震荡悠久的"毛毛我爱你！"的故事出现后，不管后来我们怎样的挖苦取笑建安，当我看见他潇洒的侧头甩给大家一句"你们不懂！"的话，我才发现他又青春又逗，可爱极了……因为，大家相处的亲密无间，无忧无虑，所以，每一个人展示的性格和风采都让我真心地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是何等的开心快乐！在火柴厂工作的二年时间很快结束了，八四年初春，我随父亲离休回离别了几十年的老家养老，一同调回了山东。



　　时光飞逝，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却留下了难忘的从前。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也就是十多年前，同事们写信告诉我，火柴被打火机取代了市场，厂子倒闭了。职工们有的调到了其他单位，有的下岗自谋创业。听到这些不愉快的消息，我心里很难受。我默默地为同事们祈祷：愿生活温柔以待！



　　2018年1月6日，在今日头条看到亚洲最大的泊头火柴厂发布倒闭的文章上，一个名叫"夕阳72638523"的网友在留言栏里写下了"宁强火柴厂"五个字，非常感动。我随后也留贴："曾经以星火点燃希望之光的火柴，如今走到了尽头，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于是，我想起了当年我们厂职工每年春节献给全县人民的文艺晚会上朗诵的那首诗：我们是光荣的火柴工人，把千万颗火种送给了人民......于是，我想起了初恋女友，至今都没有见过面。

就在这篇文章写到这的时候，我想起来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个发小随她父亲工作调动去了我初恋女友的那个城市，就迫不及待地拨通她的手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俩后来也是同班同学。从她在电话的另一端发出十分惊讶的语气中，我听到了她有满心的怒气，又念在我们在母亲怀抱里就是互抓互亲的玩伴的份上强忍着告诉我，我和初恋女友在宿舍猫夜的事情发生后，她被单位辞退了。

我无语，唯有"憋屈"。



　　往事，像碧波荡漾的玉带河水，涓涓而来闪闪而过，瞬间之中有一种力量比人的意志更强大，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谓的天数，看得见摸不着说不清，让人无力改变。一切都是过程，一切都是瞬间。归根结底，都是记忆。值得庆幸的是：我从这些已经远去的回忆中，仍然还能感受到一种暖流从心间流过。虽然，我无法对它做出一种准确的描述，但我认为这已经足够了。



【自由自在】喜欢读平凡世界中的故事，乐意将心灵跳动的音符从指尖流洒成远方的风景，最爱听田震那首《执着》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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