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打草席的回忆

张远耀

草席

席草

湖塘

黄麻

打席

纺车

晒干

柔韧

压板

长得

遂川曾流传有俗语：“洋湖塘，张打席。”在商品生产和流通不十分发达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遂川洋湖塘生产的草席一度畅销周边县市。众多床上用品之中，首推洋湖塘生产的草席，产量多、口碑好，草质柔韧，色泽淡绿，富有弹性，吸汗透气，经久耐用，是纯天然的家居用品。

草席经济对于洋湖塘的每家每户，可都有一“席”之地，洋湖塘祖祖辈辈流传下来打草席的工夫，男人精心种植养育，席草长得特别绵长、柔韧，海绵体饱满，吸湿防湿功能佳。女人打得一手漂亮的草席。草席作为村里的一项副业，深得洋湖塘每户家庭的喜爱。

席草学名藨(biao读腰)草。席草，顾名思义，就是能打制成草席的那种草。藨草无茎无蔓，无枝无节，柔柔韧韧，细细长长的，它的柔韧细致，最适宜编织成草席。

种植藨草，从上一年培育草苗开始，冬天里种下草苗，过了一个寒冷冬天的蛰伏，经春雨滋润，茁壮成长，长成一片绿色的地毯。到了要“分草头”时，全家老少齐上阵，到育苗的草田里，掰开裹着草皮的黑土，露出它们地底下潜滋暗长出的嫩白的新芽，掐掉长得太长的梢儿，草脑就变得非常齐整了。然后像插秧苗一样，将藨草插种到水田里。

种植藨草，从上一年培育草苗开始，冬天里种下草苗，过了一个寒冷冬天的蛰伏，经春雨滋润，茁壮成长，长成一片绿色的地毯。到了要“分草头”时，全家老少齐上阵，到育苗的草田里，掰开裹着草皮的黑土，露出它们地底下潜滋暗长出的嫩白的新芽，掐掉长得太长的梢儿，草脑就变得非常齐整了。然后像插秧苗一样，将藨草插种到水田里。

春末夏初，雨水滋润，藨草拔节长高，放眼望去，田畴间一片碧绿，高的是藨草，矮的是水稻。到了藨草田里泛出一层远观才能察觉的淡淡的成熟了的黄褐色，距收割的时节就不远了。长得好的席草，从草脑绿到根部，粗细调匀，身姿挺拔，这时候父老乡亲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立秋前后，稻黄草熟，是乡间席草的收割季节，全家人起早贪黑，头顶烈日，脚下生风，把席草从泥地里收割回来，要赶在几天之内将其撕开、晒干、捆好，存到仓里，等到冬闲时节，再打成一张张的草席，换回一家人的生活用度。

“席草其体三棱”，藨草长成正三角形，厚实，需要将它们分离成两半，变薄了，才好用来打草席，撕草是一项很锻炼人的扩胸运动。将特制小尖刀无论从藨草的哪一条边上楔入，从草头上戳开一个叉口，都可以将它们分离成均匀的两半，右手边用两指拢住细长的藨草，双手徐徐伸开，小尖刀顺着手势拉开，就将藨草撕成长长的两爿。前晚撕开的藨草，第二天一早就摊到空地上晒干，如果是晴朗的天气，夏天的中午烈日如火，藨草一两天可晒干，而且颜色淡绿，草香清新。

打草 席还要一原材料叫麻绳，取自黄麻。那时家家户户都种黄麻。黄麻长得很高，拔出后剥下其外层赭黄的皮，和藨草一样韧而软，再用刀片刮去皮上的皮，晒干后用手撕裂成细细的丝条,即黄麻丝，黄麻丝用来捻成打席的麻线。剥皮后的白色的麻杆晒干后，扎成捆，可用来烧饭煮菜。

打席的麻绳要用到打席纺车捻成。打席纺车是用四根粗铁丝外加四竹版做成的手动纺车，四竹片定在边沿做成一圆柱体，纺车的轴心用一根半米长的铁杆嵌套着一木棍上，木棍固定在挖了一个洞的做房子用的火砖上。在煤油灯照亮的晚上，女人们经常端坐在家中的竹椅上，黄麻丝放在自已的大腿上，左手扯下两段黄麻丝绕在纺车上，右手有节奏拿着黄麻丝晃动，驱动打席纺车，让打席光纺车把麻丝捻成紧密结实的麻线，最后还要把麻线有序地缠绕在一根长长两端装有固定杆的长棍上晾干,即为打草席的麻绳。

冬闲时节，正好打草席。打草席是洋湖塘传统工艺，代代相传，每个家庭主妇都成了能工巧匠。打草席用的工具席状是由四块光滑的柱状木头组成的四方阵，左右两根分别嵌入长方形的底座。打草席的时候，要把麻绳搭在席柜上，穿过席扣的眼，绑在一根细制的小圆竹上，再用厚竹片刨光做成的席杯勾上藨草，穿过竖条错落有致的席光阵，然后席扣扣上一两下，打上三倒，便可完成初步工序。从席柜撤下来的草席还需进行加工处理，譬如进行席光末的打结、修剪整齐,对席面的草屑的去除，最后还要对草席进行曝晒。一件草席打得是否精致，除了和藨草的质量有关外，还和下压席扣扣板的力度、方向以及打草席者的心情相关.。（这也就是为什么不说织草席，而叫“打”草席的由来），因为压板很重，压扣是个力气活。如此重复动作，直到将一条条席草编满席面，一张草席就跃然席状上了。打草席的历史长了，村里就形成了草席“一条龙”经济，女人打草席，小孩打下手，男人挑出贩卖。

打草席还是邻里之间和谐的润滑剂，老屋的正厅就是生活的舞台，有的家庭互相做伴工，忙完我家，再轮到你家.有的人家老屋厅堂很大，可以同时摆两台打席状，这样的场面就热闹了，一人“溜草”，就是将席草通过“草梭”快速穿梭经纬线中，一人默契地磕磕压板，同时东家长西家短地传播着全村的人和事，所有新闻旧事，也在草席间密密交织着。过几天，又把这些旧料炒作一番，再添一些新料，话题永远新鲜，繁忙的劳作也显得不那么辛苦了。

席草一根一根地续着，压板一下一下地磕着，草席逐渐从单薄的一条条线，编织成一个面，编织成结实的一床草席了。有时，它不是简单的重复操作，也要出一些花样，如果是结婚等喜庆用的草席，特别讲究，要将红头绳嵌丝合缝地缀入草席中，意寓生活过得红红火火,吉祥如意，早生贵子。

这些年，随着床上用品的新品叠出 ，手工打草席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而今，在村子已经极难觅得席状的存在。但是，那家乡的打草席，那枕着我童年梦想的草席，一直是我念念不忘的回忆……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洋湖塘的打草席，是老家曾经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它就像一道历史的车辙，深深地印在我的大脑的沟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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