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楼台直到山（瘦西湖游记之一）

海春居士

瘦西湖地处扬州城西郊，原名“保障河”，是隋唐时期由蜀同诸山之水，汇合安徽大别山东来之水流入运河的一段水道。乾隆年间的诗人汪沆曾将扬州保障河与杭州西湖作了一番比较，写了一首咏赞保障河的诗：“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从此“瘦西湖”作为正式名称而名闻中外。

瘦西湖游览面积50多公顷，游程长达6公里，尤如嫦娥起舞时抛向人间的五色飘带，一条曲水，时展时收，婀娜多姿，形态迷人。

这是瘦西湖南大门。站在门前向里看，她好似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使瘦西湖诸景半藏半露。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中“元妃省亲”的那场重头戏就是在南大门拍摄的。

南大门檐口匾额上的“瘦西湖”三字，是扬州已故书法家孙龙父的手笔。门厅廊柱上“天地本无私，春花秋月尽我留连，得闲便是主人，且莫间平泉草木；湖山倍多丽，杰阁幽亭凭谁点缀，到处别开生面，真不减清閟画图。”的楹联是晚清扬州诗人李逸休撰题，并由其女儿扬州著名书法家李圣和书写。

“扬州好，第一是虹桥”，这是清乾隆年间诗人费轩《梦香词•调寄望江南》中的诗句。走进瘦西湖南门，首先看到的是清代扬州二十四景之一的“大虹桥”。

大虹桥始建于明崇祯年间，是一座红栏木构桥梁，故名红桥。清代乾隆元年(1736年)改建为石桥，如卧虹于波，故改名为“虹桥”。康熙年间王渔洋任扬州司理，留下了许多著名诗篇，其中一首“虹桥飞跨水当中，一字栏杆九曲红；日午画船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最为出名。

虹桥在历史上曾经名噪一时，乾隆皇帝游扬州时也作诗赞赏过虹桥景色。有一次，乾隆在虹桥为一“吟诗乞讨”的乞丐所感叹：“扬州乞儿尚能作诗，果然不愧为文昌之地。”并被撩动诗兴，出诗应和：“绿浓春水饮长虹，锦缆徐牵碧镜中；真在横披画里过，平山迎面送春风。”

今日大虹桥已成为进人瘦西湖的咽喉，登桥远望，不仅可见湖水如带，桃红柳绿，画航签歌，更隐约可见远处小金山的山亭。

从虹桥开始，“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的美景就开始了。

“长堤垂柳最依依，才过虹桥便入迷。”这段长堤名为“长堤春柳”，是清代扬州二十四景之一。

这是对岸的画舫船队。

堤长一里多，东西两侧，三步一桃，五步一柳，相间成行。

湖心一片绿翠之中是“净香园”。“柳占三春色，荷香四座风”，到了夏季，净香园周边湖面上便是清扬州二十四景之一的“荷浦薰风”。这里的主人是乾隆年间扬州八大盐商之一的江春，园名乃乾隆皇帝所赐。现在这里栽种的是扬州荷花名品——广陵红。

每当烟花三月之时，桃花艳丽缤纷，柳丝婀娜起舞，漫步其间，确是销魂之处。

游人小憇于亭。

天鹅戏水于湖。

道旁鲜花奇石。

湖中花舫悠游。

这段长堤在园林艺术手法上，合理地运用了空间艺术和时间艺术，在进入较 大的景区前，以长堤作为过渡，渐渐拉开了全园的“序幕”。

瘦西湖上的桥特别多，且各有姿态。

这是“春波桥”，是“四桥烟雨”的四桥之一。

长堤尽头的这座园子叫徐园。

徐园是为祠祀原驻扬州的第二军军长徐宝山，于1915年在原清代桃花坞旧址上改建的。

徐宝山（1866—1913），江苏镇江人。在辛亥革命时期加入革命党，率军光复了扬州、泰州等地，作出不小贡献，官至扬州军政分府都督，并被孙中山大总统任命为北伐第二军上将军长。袁世凯窃取辛亥革命果实后，徐宝山叛变革命、拥护袁世凯。1913年5月23日，“革命圣人”张静江抓住徐宝山嗜好古董的特点，将炸弹放入预制的古董箱内，派人送到扬州的徐宝山府，徐宝山打开古董箱时被炸，当场毙命。

园门形如满月，门额上草书“徐园”二字是晚清著名书法家吉亮工题写的。

这里原为徐宝山的享堂，现为游人休息场所。

“听鹂馆”得名于杜甫“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诗意。

馆内楠木罩隔，精刻松竹梅图案，是扬州现存罩隔中的精品，体现了晚清扬州的木雕工艺。

听鹂馆门口的两口铁镬，是扬州的出土文物。每只铁镬重约3吨。

据《铁镬碑》记载是南北朝萧梁时代的镇水之物。

徐园《铁镬碑》。

徐园虽名为祠堂，实质是一座非常精巧的湖上园林。

园内假山水池、楼台亭阁、花圃长廊一应齐全。

“春草池塘吟榭”为客座，宜于客人小憩。

“春草池塘吟榭”，取意于宋人赵师秀的诗意。廊柱上的对联“笔落青山飘古韵，绿波春浪满前坡”是集唐人杜牧、韦庄诗句成联。当代书坛名家扬州籍人士张炳文以隶书写就，古朴飘逸，如杨柳春风般的潇洒与浪漫。

“疏峰馆”为客厅，宜于宴请宾客。

“冶春后社”为诗社，宜于吟咏诗句。

绕过徐园，就是小虹桥。

站在小虹桥上，顿时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前面就是瘦西湖比较开阔的景区，回过头来再看徐园，它就是整个瘦西湖的屏障，就像看戏一样，过了徐园就由序幕而进入了主戏。

从小虹桥上向东看是“四桥烟雨”楼。“四桥烟雨”也是清扬州二十四景之一。每当“山色空潆雨亦奇”之际，领略的景致是“四桥飞跨烟雾里”。站在这座楼上可以看到南面有春波桥、大虹桥，北面有长春桥，西面有莲花桥。四座桥的形状和色彩各不相同。这里曾得到乾隆皇帝特别赏识，咏诗作赋多篇，御笔亲赠“趣园”。

站在小虹桥上向南可以远眺莲花桥。

过了小虹桥，就是小金山。小金山是湖心最大的岛屿，是清扬州二十四景之一的“梅岭春深”所在地。

梅岭春深是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左右利用开挖莲花埂新河的土人工堆成的。据说当初推土成山时，犀堆屡塌，三年不成，督工也非常着急。一次睡梦中看见关帝带领士兵打梅花桩，即将木桩几个一组打入河心，然后堆土即可不塌。他猛然惊醒，立即按关帝所示去做，十天后果然堆成。为感谢关帝托梦，督工特在此建造了关帝庙。

小金山是瘦西湖上建筑最紧密的地方，瘦西湖最早见于史书记载的建筑“琴室、月观、风亭、吹台”，全部集中在这个岛上。

这是“琴室”，坐北朝南，临水而建。柱上楹联“一水回环杨柳外，画船来往藕花天”既是状景，又是道琴。于此弹琴，超凡脱俗。

“月观”是一画室，也是赏月的场所，坐西朝东。堂前楹联“月来满地水，云起一天山”为郑板桥所题。

“风亭”是瘦西湖的至高点。它就是著名散文家朱自清先生所说的“瘦西湖看水最好，看月也颇得宜的地方。”风亭上面有一幅楹联“风月无边，到此胸怀何似；亭台依旧，羡他烟水全收”。风亭这个名字就是取自于上下联第一个字而得名的。可见，在小金山顶上所领略的景致是非常美的，“山不在高，贵在层次。水不在宽，曲折则妙。”这就是瘦西湖和小金山的妙处。

“吹台”位于小金山西麓，有一长堤伸入湖中与之相通。当年，乾隆皇帝泛舟于此，为增添皇帝的游湖兴致，文人雅士于此吹箫抚琴，演奏江南丝竹，故称“吹台”。

相传乾隆皇帝坐船游览瘦西湖时，看到水里有鱼跳出来，于是就有了钓鱼的兴致。扬州的盐商知道皇帝的心理以后，就选了吹台请乾隆垂钓，同时让渔夫带着活的鱼潜至水下，通过荷叶柄呼吸，每当皇帝落竿垂钓，活的鱼就被挂上钩去，所以乾隆在此很容易就钓起了很多的鱼，于是改名“钓鱼台”。“钓鱼台”三字是刘海粟所书。两旁对联“浩歌向南渚，把钓待秋风”是启功题写的。

扬州钓鱼台是中国名亭建筑的典范，是中华园林艺术“借景”达到顶峰的代表作品。站在钓鱼台斜角60度的地方看，可以通过正西面这个洞借下五亭桥。五亭桥横卧波光，洞成正圆形。

南面这个洞借来白塔，如破地竹笋冲天而出，把洞拉长呈椭圆形，这一幅景致可称是绝妙图画。

关于“小金山”这个名字，有这样一段传说。当年扬州和镇江的两个和尚闲聊时，镇江和尚赋诗说：“青水也厌扬州俗，多少峰峦不过江。”而扬州和尚不同意这种说法，于是两人就下棋打赌，结果扬州和尚棋高一着，让扬州盐商将此景改名为“小金山”，并在庭院中挂了这样一幅对联：“弹指皆空，玉局可曾留带去；如拳不大，金山也肯过江来”。只用了一个“小”字，就把“金山”引渡过来，变“扬州俗”为“扬州雅”了。

庭院中这块钟乳石是宋代花石纲的遗物。北宋皇帝赵佶特别喜欢奇花异石，在他六十大寿之时，命人在京城开封建造万寿山，这块钟乳石是广西岩洞滴水形成的。在自南而北的运输过程中，由于方腊起义，被遗落扬州。

“棋室”是古人下棋的地方。桌上两只棋盘是乾隆四十八年(1783年)由苏州监造的。棋室早面最值得看的是两边陈设的一套清花瓷屏风，烧制于清代康熙年间，全国仅存此一套，所以非常珍贵。这一套瓷屏的主要特点有三个：一是画面图案非常清晰；二是立体感相当强；三是瓷的颜色烧出了深浅，使画面显得有层次有生气。

茶室。

这是“木樨书屋”，因周围遍植桂花而得名。

这是一棵唐代的时候种在扬州古木兰寺的银杏树，已有一千多年。上世纪五十年代被雷劈开，这一半枯死了，被放在这里作为木桩景观供游人观赏。后来在树后种了一棵凌霄，依树攀附，夏天凌霄长出叶子，开出黄花，让人以为这棵树又活了，所以起名叫“枯木逢春”。

湖上草堂位于小金山西麓，“枯木逢春”南侧，坐东朝西，敞厅三楹，始建于清朝嘉庆年间。

堂内正中悬“湖上艸堂”匾，由嘉庆年间扬州知府伊秉绶手书。

这是绿荫馆。"绿荫馆"三字为刘海粟所写，堂前联文“四面绿荫少红日，三更画船穿藕花”为刘海粟之妻夏伊乔所书，两者相对照，一柔一刚，一重韵，一尚势，各有千秋。

绿荫馆中悬挂一匾，上书“绿筱沦涟”四个字，这里过去有“三分水，二分竹”之说，是盛夏避暑之地。

从大虹桥到小金山一带的整体特色在于水光山色，所有的建筑都突出了水之宽阔和山之深远。清人在《望江南百调》中这样吟道：“扬州好，画入小金山。亭榭高低风月胜，柳桃错杂水波环，此地即仙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