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石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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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秋老虎还在各种发威，湿热的空气裹在人身上，刚走几步头发就湿嗒嗒地贴在脸上；处暑刚到，它便失了威风。先是一场风袭来，扯得树枝乱颤，落叶纷飞；空气中也有了凉气，夜晚的小广场突然热闹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孩子走出了了家门，三五成群地肆意撒着欢。

秋高气爽的天气适合爬山，石门山成了首选，不远不近的距离，不高不矮的高度，十多年前曾去过，算得上故地重游，熟悉的地方也有风景。

驱车来到石门山已近中午，门口进出的人并不多。正门牌坊上依旧是“石门仙界”四个大字，一道道牌坊依次向后排列着，每一个牌坊前都蹲着石狮子，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静默又威武。

刚进景区不多远就看到一棵柳树横斜在池塘边，树根裸露在外，树身长满了疙瘩，树枝却依旧茂盛。过往的游人或许惊叹于它生命力顽强，便把寄托着美好祝愿的红飘带系在上面，有的飘带已斑驳褪色，深深浅浅的红挂在树上，让人莫名对这棵树产生了敬意。

孩子也觉得这棵树赋有魔力，双手合十，双眼紧闭，细碎地念叨着，虔诚地相信着这世间的美好皆能成真。

山里没有一丝风，阳光穿过树隙在地上烙下明明暗暗的影子，让人觉不出晒也觉不到热。孩子在山道旁的秋千荡来荡去，红红的脸颊上笑意也漾来漾去。坐在一石潭旁，潭一侧的石缝中有水喷出，水珠珍珠般大小在阳光下明媚着，悄然落入潭中，激不起半丝声响。小潭四面树木环合，极安祥地晒着太阳，偶有路人经过，留下片言只语后，一切便沉寂了下来。

石门山的山路用青石板铺成，走不了多远就会有平台，慢慢地走着并没有气喘吁吁的感觉。在山中看到一座寺庙，庙门紧闭，没有人前来朝拜，也闻不到香火纸钱的气息，想想山门牌坊上的“仙境”二字，忽然有了更深刻的体会，不从众，不世俗，清新如斯。

山路旁的石上到处刻着字，让原本呆滞的石有了内涵。有一段山路上时有伸过来的藤，小孩胳膊粗细，那些藤时而和树纠缠在一起，时而藤和藤牵绊着，如果猴子来此定居，它们攀藤摇摆的样子一定让会人看到眼花缭乱，心向往之。

弯曲的石板路最高处，修有一座亭子，亭子里坐满了人。站在亭子里四下望去，对面深绿的起伏的山头匍匐在远处，更远处有楼房和田地掩映在绿意中。山风从耳边拂过，夹杂着不可琢磨的声响，飞鸟从树间窜起，钻向了高远的蓝天。

亭子的东侧有一怪石，石身和底座的颜色、纹路有别，是经历了怎样的风霜雪雨它们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石身裂成了片状，底座沟壑纵横。它们迎着山风顶着日头不说话，一站就是千年。

下山时没有了旁逸斜出的藤，随处可见片状的大石。它们斜卧在道旁，像极了风化的木头，看上去沟沟壑壑，摸上去坚硬无比。山间依旧没有风，林间也消失了一切声响，到处可见水流过的痕迹，入秋后的干旱难觅水的踪影。山脚下的水渐多了起来，依旧不声不响地流着，激不起涟漪也看不到清亮，望穿秋水、秋水伊人在此时失了想象力。

石门山是一座儒家文化名山，山上有孔子登临处，相传孔子曾在此撰写《易经》；李白、杜甫结伴游东鲁，也曾在这里宴别；清代戏曲家孔尚任就是曲阜人，出仕前后曾两次在此隐居，《桃花扇》也是隐居石门时所写。十多年前游石门，当时正在重修下山的路，《桃花扇》的内容刻在一块块石头上，字的凹处涂有红漆，字迹清晰。现在那些石头仍在，字已变了颜色，不再那么清晰，用手摸过去凹凸感鲜明，只是少有人停下来一路品读下去，那一曲南明王朝兴亡的颂歌也鲜有人知。石门山上孔尚任隐居遗址还在，青山绿水还在，只是岁月跨越了百年，一切都没有了最初的样子。

下山后沿着山路走向停车场，一路上没遇到行人，有汽车驶过也是放慢了速度。养蜂人把家安在了路边，躺在椅上搭着草帽在小憩；锅碗瓢盆散落在地上，鹅黄的蜂蜜摆在路边；午后的阳光热热地照在蜂箱上，看不到出来进去忙碌的蜂。

石门山，一座安静的山。